第41章 二次比賽
“炎領的盡是一些破銅廢鐵、爛木頭, 你好意思說別人和我們一樣?”伊利亞氣得不輕, “你眼瞎啦!”
“我沒瞎, 我也沒說那些武器很好呀。”阿布拏攤開手,一副無賴樣,“鬥獸營要養這麽多人、這麽多頭野獸, 向來是缺錢的,這武器不大好使了也正常。說起來, 老大是想過重新采買一批武器, 但沒想昨日賠了這麽大一筆錢, 哎!眼下買武器是沒可能的。”
“那我們出去買!”伊利亞昂首道,“炎可是為君上贏了不少錢, 現在我看誰敢不賣武器給他。”
“伊利亞,你難道忘了,”阿布拏道,“鬥獸士在比賽當日是不得外出的, 連他的幫手也是一樣。”
“你!”伊利亞氣得揮勺子想要抽阿布拏。
“伊利亞,粥開了。”炎伸手握住那鐵勺,“打粥吧。”
“炎!”伊利亞生氣道,“都什麽時候了, 你還想着喝粥。”
“既在營中, 身不由己。”炎說完擡起一雙冰眸,冷冷地注視阿布拏道, “你放心吧,我會下場的。”
“這就好。”阿布拏看起來既高興又有些害怕炎, 都不敢直接對視。
“好什麽好?!”伊利亞卻着急得很,也不知道君上是怎麽回事,還不把炎接出去,當真是想看他被野獸吃掉嗎?
君上再這麽下去,怕是要當一輩子鳏夫了!
“不過這武器麽……給我勺子。”炎向伊利亞讨要粥勺,伊利亞是一臉的不開心,但還是把勺子遞給他。
炎一邊往木碗裏舀熱氣騰騰的粥,一邊道:“肯定會有的。”
炎手裏的粥勺都還沒放下呢,就聽到察克木在外邊大聲嚷嚷道:“大喜啊!異鄉人大喜啊!——君上來賞賜啦!”
察克木這團矮矮胖胖的“風團草”跑得太快,幾乎是滾進炎的帳篷裏,還差點撞上阿布拏。
阿布拏狠狠瞪他一眼,但沒什麽用,察克木此時激動到滿面通紅,仿佛是他拿了君上的賞賜一樣亢奮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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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利亞,你看,”炎微微一笑道,“這不就來了嗎?”
“君、君上的賞賜?”伊利亞瞪圓着眼,暗想:君上是當真要炎再打上一場嗎?昨日那場,炎就讓羅桑和一衆賭徒損失慘重,他們都把炎當成眼中釘,才會讓他連日下場的,君上不加以阻止,反而還送兵器來煽風點火?
伊利亞都不敢想象,炎在鬥獸場上會遭遇怎樣慘烈的戰鬥,他們一定不會讓他好過的!
“君上,您究竟在想什麽?一會說要娶他,一會兒又把他扔在重重危難裏……天底下,有這麽表白心意的嗎?”伊利亞越想越氣憤,真想扯起炎的胳膊,帶着他頭也不回地離開鬥獸營。
但是……
身為烏斯曼的臣子,他豈能忤逆君上的命令。伊利亞神情黯淡,就像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只能全部憋在心底。
“什麽君上的賞賜,”阿布拏皺起眉頭問察克木,“在哪裏?”
因為察克木兩手空空,什麽東西都沒有。
“在後邊,那麽沉的大箱子我可拿不了。”察克木滿臉的興沖沖,還對炎道,“異鄉人,今日你
可得加油了,我全副身家買了你贏。”
“好說。”炎笑了笑,依舊端着粥碗。
不一會兒,就有一列十四人的士兵扛着八只又高又長的大箱子來到營帳前,士兵列隊完畢後,恭敬地請炎過目。
空地上除去這些武器箱,便裏三層外三層地圍着看熱鬧的獸鬥士。
炎把粥喝幹淨之後,讓士兵把箱子打開。
每個箱子裏放着不同的兵器,粗略一算,大約有三十件。
而每開一個箱子,就有“哇!好霸氣的金戟!”“這刀真大呀!”等等的感嘆聲。
可以說,不論刀斧劍戟都是鋒刃銳利、亮到閃眼,炎随意取了一柄約有一米長的大砍刀置于掌中掂量了一下,是上好的玄鐵,沉得很,往地上一戳,登時把砂石崩裂。
這鍛造工藝實數皇家精品,城中沒有一家鐵器鋪能打造得了。
“他是把他自家的兵器庫都搬來給我了?”炎把大刀放回鋪着精致紅綢的木箱子裏,再打開另外一只箱子,裏面放的是鎏金長棍,同樣是令人咂舌的精美。
“君上說,這些都是您的了。”為首的士兵躬身道。
“我用不了這麽多,只要這一件就好,其餘的麻煩你們退回去。”炎忽然朝一個木箱內伸手,拿出一條深棕色皮鞭來。
鞭子是用極好水牛皮制成,握柄是銀造的,雕刻着一只栩栩如生的虎頭,虎眼是綠寶石,這虎視眈眈的樣子好不威風。
“這……”士兵似乎有些為難,還道,“這些武器都是君上親自去軍械寶庫裏挑選出來的,您當真不要了嗎?”
“君上沒說要我全部收下吧?”
“這倒沒有。”士兵道。
“那就行了。”炎點點頭,“我就要鞭子。”
“……是。”士兵只得收拾起來。
“有勞了。”炎抱拳,對士兵道。
“炎,皮鞭子又紮不死人。”伊利亞急忙勸道,“還是選大刀好,要不這長劍也行啊,不論哪一把都比鞭子好太多了。”
“誰說鞭子不能殺人,不過,我今天上場也不是去殺人的。”炎笑了笑,把鞭子收起來。
一旁的阿布拏見到此情景,暗暗松口氣,比起其他武器,皮鞭的殺傷力是最差的,用來馴獸還差不多,對付暴怒中的雄獅?恐怕只是給它撓癢癢吧。
“辛苦諸位了,我替鬥獸營上下謝過君上的恩賜。”阿布拏還裝腔作勢地對士兵道。
士兵點頭,剩下的武器因為炎執意不要,只得重新擡回去。
“哎……”伊利亞極為不舍地目送他們離開,真是咬牙切齒都不為過。
阿布拏跟着走了,他的任務已經完成。
“炎,你就是喜歡跟自己過不去,對吧?”伊利亞有些生氣,一屁股坐在粥鍋前,“白瞎了君上的一番好意。”
“他的好意真是‘太好’了,我只能心領,不能多領。”炎挖苦着烏斯曼,哪怕他不在這裏。
“炎……”伊利亞覺得炎說的有理,竟無可辯駁。
“伊利亞,你下午別去鬥獸場了。”炎忽然道。
“哎?為什麽!”伊利亞很不解,“赫連烏羅都不知跑哪去了,只有我能陪着你。”
“能讓阿布拏親自來通知我參賽,”炎看着白得像奶一樣的粥鍋道,“應當是準備了一頓很豐盛的‘大餐’給我,我要專心對付場上的野獸,不能顧及到你,你留在這裏我反而安心。”
“可我就是為了你……你……那個……做幫手來的啊。”伊利亞差點說為了看住你才來的。
“不是還有西涼王在麽?”炎莞爾一笑,“我不是和你說過,他想娶我,我要是死了,他就沒老婆了。”
“我知道,但是炎,你怎麽就能确定君上今天會來看比賽?”有那麽一瞬間,伊利亞以為炎察覺到了什麽,但是他的笑容如此淡然,完全不像是已知內情的樣子。
因為以炎的性格,肯定會暴跳如雷啊!首先必定會揍自己一頓吧,然後再去尋君上算賬。
“因為他送了武器來,而這第二場肯定比第一場更精彩,這好戲連臺,他怎麽會錯過。”炎給伊利亞打了一碗粥,“你快趁熱吃吧,我們熬得太濃稠了,放涼了得變漿糊。”
“唉。”伊利亞端着香噴噴的粥碗,半晌道,“炎,要不你就答應嫁了吧,君上不會虧待你的。”
“噗!咳咳!”炎又舀了一碗熱粥,正蒙頭喝着呢,聽到這話一下子就嗆到了。
“炎,你沒事吧?!”伊利亞連忙拍着炎的後背。
“我、我……”炎咳嗽好一會兒,才順過氣道,“那我還不如下鬥獸場呢!”
“你就這麽讨厭君上?”伊利亞感到不解地問,“寧死也不嫁?”
“我是男人,哪有什麽嫁不嫁的,都是他在胡說。”炎道,“伊利亞,你別擔心了,我不會被野獸殺死。”
“我知道你厲害,但再厲害也有保不齊的時候……我就怕……”伊利亞依然蹙着眉頭,憂心忡忡。
“喝粥。”炎敲了敲伊利亞的粥碗,然後道,“在收拾那家夥前,我是不會讓自己有事的。”
“嗯。”伊利亞點頭,以為炎說的是蔔魯罕他們,但炎想的是烏斯曼。如果他沒猜錯,烏斯曼這家夥一定又在盤算什麽,才會讓他繼續留在鬥獸營不說,還下場比賽的。
烏斯曼能那麽及時地把武器送來,就說明他預料到,鬥獸場會讓他在今日午後下場,連時辰都掐的準準的。
“烏斯曼,你拿本王下棋,小心搭上自個兒的命。”炎暗暗磨着後槽牙,“什麽喜歡,什麽尋心,他果然是說着玩兒的,很好嘛,這樣才有趣。”
炎心情“大好”,忍不住連喝三大碗粥,畢竟吃飽了,才有力氣收拾爛攤子。
“哦哦!出來了!是那異鄉小子!”
“——連君上都買他贏呢!”
“真他娘的熱啊!”
在這一天至熱的時刻,連風卷着的沙子都是燙的,更別說觀衆席上的石凳了,有人熱得跳腳、有人熱得開罵,但都不肯離開。
這空前高漲的氣氛已經把對毒日的恐懼給掩埋,整座鬥獸場裏不僅座無虛席,就連那過道裏、憑欄上,但凡能站住一只腳的,挂住一條胳膊的地方,全都擠滿了人。
與昨日那場清一色飄着紅色賭注,買炎輸的人相比,今日多了不少手拽着藍布條的賭客,且個個面紅耳赤,情緒高漲。
“會贏!今天也肯定是那小子贏!”那些人不停叫嚷着,“連君上都這麽看好他!”
“要我說他今天——鐵定輸!會爆一個大冷門!”買野獸贏的賭徒也不甘寂寞,沖那些人嘶吼道,“他昨天是走了狗屎運,碰上一頭軟腳彪,今日可就沒那麽好運了。”
“就是,誰能保證今日君上還是買他贏?”
“他害我輸了這麽多,我今天就買他輸!賭他被野獸咬死!”
“哼,你被咬死了,他都不死!”
“去你娘的!老子揍死你!”
這場上還沒開鬥,賭徒們就先你一拳我一腳的打上了。
沈方宇一身大燕铠甲,腰佩長劍,蹲守在鬥獸場頂篷至高的地方。
這蓬架構十分精巧,由竹竿、木柱還有歷久彌新的火浣布搭建,挨着圍牆頂往場內傾斜,宛若一把斜打着的傘,為那些高等席位裏的達官顯貴遮擋風沙烈日。
而從沈方宇的角度正好能看清打鬥的人,他的劍眉深鎖,對于親王竟要為這些人取樂,而感到怒火中燒。
他是不會讓這種比賽開始的。
在昨夜他就潛到進來,花費不少心力藏匿于棚頂中,并把一條從使團車隊裏拆下來的缰繩捆紮在蓬架的橫梁上。
關于營救親王的方式,沈方宇設想過好幾種,有最直接的,讓軍隊打進鬥獸營,也有最迂回的,派特使回禀皇上,由皇上施壓向烏斯曼要人。
但這兩種有太多不确定,在人家地盤上,一千精兵攻進城內就要不少時間,別說還要打入鬥獸營了,而且他這麽做等于入侵西涼,這會挑起兩國戰争。
萬一這是西涼王希冀的,豈不是正中他的下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