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玄機

炎很吃驚, 因為這顯然是一條下水道。一般而言只有下水道口會設有網狀物, 用以阻擋落葉、動物屍體等垃圾, 以免阻塞水流通道。這張石網還是直接在岩壁上雕刻而成,那些小小的方形孔都被水流沖刷得圓潤無比,工藝很是了得。

炎通過這張石網看到前面有光!雖然不是很亮, 就像是從高處層層疊疊投射下來一樣,但真的有光線沒錯!

炎高興極了!不, 是激動得快要哭了。

他一掌将那張石網劈碎, 爾後他想着是趁着氣息尚穩, 繼續往前游一探究竟,還是回去跟大家交代一聲的好。

想了想, 炎還是決定回去和大家交代一聲,因為大家會擔心,尤其是烏斯曼。

自從知道他沒有武功,炎總覺得不放心, 畢竟烏斯曼要有個三長兩短的,身為大燕親王的他也脫不了幹系。

“我這是為了皇兄。”炎暗暗想着,重新游回到池岸邊,看到大家都翹首盼着他呢。

“下面有一條水道, 隐約有光, 可以通往另一間屋子。”炎抹了把臉上的水,微笑道, “我打算游過去瞧瞧。”

“這太好了!終于有出路了!”阿雅大嬸激動得拍掌稱好。

“還不知道是不是出路呢。”拿着蛇屍的漢子道,他也是歷經太多次失望了。

“我和你一起去。”烏斯曼說道, “霜牙就留在這裏。”

霜牙的尾巴立刻垂挂下來,一臉的不開心。

“也好。”炎覺得霜牙可以保護阿雅大嬸他們,便同意了。

還有就是只要烏斯曼在他跟前,能讓他看住了,炎便覺得這是一個好安排。

烏斯曼撲通跳進水裏,炎不由問道:“你會潛泳嗎?”

“會啊。你忘了嗎?我還救過你一回。”烏斯曼微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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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炎想起來,那次他穿着布甲差點淹死在池底,是烏斯曼把他撈起來的。

“你不用擔心我,我只是沒武功。”烏斯曼說得輕松,“但其它方面還是很厲害的。”

“但願如此吧。”炎心說,往水底一個利落的紮猛子,便一下子蹿到水底。

烏斯曼緊緊跟上。

自從炎打破了下水道的石雕攔網,這水流得還挺急的。炎拉了拉烏斯曼的衣袖,指了指前面的一道光,就像剛擦亮的天幕,雖然光線暗淡但确實存在。

烏斯曼露出一個欣喜的笑容,還點點頭。

炎打頭陣。就算烏斯曼想要第一個進去,炎也不會讓開,畢竟這裏機關重重。

這條下水道不寬也不窄,一個人游過去是綽綽有餘,兩個人一起游就會絆手絆腳。

所以烏斯曼很有自覺的不給炎惹麻煩,乖乖地跟在他後邊游。越往前游這亮光越明顯,烏斯曼從看不清炎的鞋底到能清楚看見水流掀開炎的褲腿,露出漂亮的肌肉紮實的小腿。

這褲子是烏斯曼的,對炎來說不僅長了而且大了些,他每每奮力蹬水,那褲管都能飄到膝蓋上,他再一蹬,褲子就又飛下來,就跟裙擺一樣的飄來擺去。

好想握上他的腳踝,再往上摸他的小腿,烏斯曼忽然心猿意馬。

如果炎要是知道他跟在後面游着,一直偷窺他的美腿,都不用刺客突襲,炎都會一掌劈了他吧。

烏斯曼不覺笑了,在古城的下水道裏潛行,還不知能否活着出去,他卻還有功夫想這些事,真是中“炎毒”太深了。

忽然,拐過一個彎道後,面前的炎不見了,烏斯曼斂起笑容,緊跟着炎蹿出水面,“嘩啦啦!”水花四溢。

沒想到下水道的另一邊也是一個長方的池子,不同的是,這個池子裏沒什麽碎石頭,還漂浮着一些水藤草。

炎也好還是烏斯曼全都怔在原地,因為這哪是什麽房間,根本就是一座泛着幽幽青光的墓室!

墓室很大,天花板尤為高挑,就像是把一座山丘給掏空了,然後由十數根合抱粗的石柱支撐着內部。

石柱間纏滿了粗壯的藤蔓,分不出原色是什麽的牆壁上也挂滿了大片枯萎發黑的藤條,空氣裏彌漫着仿佛踏入密林沼澤裏,那濃濃的腐草氣味。

這些還不算,二十來顆雞蛋大小,通體發着鬼火般青藍光色的夜明珠被安在主棺周圍的列柱上。

就像一簇簇鬼火燃着,護着那具雕刻精美又十分龐大的墨玉石棺。

“原、原來是墓室……”炎不覺渾身發寒,語氣裏更是透出一股壓制不住的抖嗦:“好、好大一座棺材啊。”

石棺的基座上也爬滿着藤蔓,隐約可見棺材前有累累白骨,大約是殉葬的。

“是古代的墓室。”烏斯曼點點頭,“這夜明珠擺的是千年安魂陣。”

“安、安魂?”如若不是有怨靈作祟,何須安魂,炎的臉色又白了一層。

“烏斯曼,這裏你熟悉,你先走。”炎一改打頭陣的積極态度,回頭嚴肅地看着烏斯曼。

“我熟悉?”烏斯曼不解,他也是第一次來。

“你連安魂陣都能看懂,怎麽能不熟?”炎堅持道,“在我看來,不過是幾根燈柱子罷了。”

“哦,那是因為祭司塔那些家夥,什麽亂七八糟的都讓我學了些。”烏斯曼嘆氣,“不過炎炎,那可不是普通的燈柱子,這是‘青冥之火’,是無需日光照拂,也會持久明亮的頂級夜明珠,加上這打造的工藝,唔,可值錢了。”

“你什麽意思,”炎瞪着烏斯曼,“還想拿走不成?”

“物盡其用嘛,當成傳家寶送人,或者擱在城樓外頭當燈使都是極好的……哎喲。”烏斯曼又挨揍了,炎敲了他的腦門。

炎怒道:“你少胡說,也不準偷拿,這是對墓主的大不敬!”

然後炎慎重其事地雙手合十,對這石棺鞠躬道:“打擾了,這位大人,我們只是路過而已。”

“他又聽不見。”烏斯曼揉着隐隐作疼的腦門道,“不過,他要是聽見了這才叫有意思呢。”

“你不說話,沒人當你啞巴!”炎本來就怕這陰森可怖的墓室,烏斯曼還老說這麽可怕的事情。

“不管怎麽說,我們也得借一顆夜明珠,才能走得出去。”烏斯曼來到石柱邊。近距離看着夜明珠,它似乎更加明亮了,也把他們的臉孔照得白裏發青,跟青面獠牙鬼似的。

不過這世上恐怕沒有長相這麽好看的青面獠牙鬼吧。

炎瞅了一眼烏斯曼,覺得他的話有道理,沒有夜明珠,黑燈瞎火的,他們怎麽繼續往前走。

“有借就得有還。”炎對烏斯曼道,“先說好了,到時候你來還。”

這種地方他才不會來第二次!

“炎炎,你怎麽這麽可愛。”烏斯曼實在忍不住了,調笑道,“再兇猛的野獸也不見你害怕呢,難道你信鬼神?”

“當然不信。”炎道,“這天底下哪裏有鬼。”

“那你怕什麽?”

“因為……”炎輕撓臉頰。忍不住回想起兒時,皇兄經常來他的宮殿哄他睡覺,還會捧着神話故事書念給他聽。

日子久了,神話都講完了,沒東西可以讀,皇兄不知從哪裏找來一堆鬼怪奇談的民間雜書來,遇到不認識的字就由景霆瑞念。每當景霆瑞抑揚頓挫地把故事念完,皇兄已經呼呼大睡,而他卻睜眼到天亮……

皇兄膽小,怕大青蟲,可是對鬼怪故事卻不怎麽害怕,大約是念故事的人是景霆瑞吧。景霆瑞的聲音皇兄太熟悉了,再加上景霆瑞說就算世上真的有妖魔鬼怪也不用怕,他會趕走它們,皇兄就更不怕了,還會很開心地投入景霆瑞的懷裏各種撒嬌。

炎不想被景霆瑞看扁,裝出不害怕的樣子,還硬不要人陪,獨自睡覺。

深夜的宮殿冷清又寂靜,殿外就是後山林,有野狐貍出沒,天曉得他是怎麽哆哆嗦嗦地熬過來的。後來景霆瑞把民間的鬼故事都講完了,這事才算完。

“因為什麽?”烏斯曼依舊在等炎回答。

炎正尋思着該怎麽說,忽然“咯咯、咯咯咯”的詭異笑聲從頭頂傳來。

“什麽?!”一抹黑影從天花板上如一張網撲下,直沖着炎身邊的烏斯曼!

炎左手推開烏斯曼,右手猛操起夜明珠朝那黑影重重擲去。

——是刺客!

夜明珠的光把那人的臉孔照得一清二楚,大約是四十多歲的西涼男子,目光陰狠,臉上還紋有黑蛇刺青,夜明珠直中他的鼻梁,鼻梁碎裂的聲音歷歷可辨。

那人吃痛得往後仰摔,鼻血随着他甩頭的動作撒了一路。

可惜的是夜明珠經不住這力道也碎了。

“炎炎,你說過不能……”烏斯曼看着那四分五裂的夜明珠。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想必墓主不會介懷。”炎臉上笑容全無,滿身戒備,很快又有七、八個黑衣刺客從四面八方飛撲而來。

炎不知他們是一早就埋伏在這,還是和他們一樣誤打誤撞地來到這裏。

不管怎麽說,打就是了,抓個活口下來,自可以審問清楚。

炎一手抓一顆夜明珠,把它們當成火藥彈珠那樣,驟然發力投擲而出。

“啊啊!”

“啊!”

“啊啊啊!”

慘叫聲此起彼伏,與之配合的是胳膊或者腿被打斷的咔嚓聲。這裏很黑,但夜明珠真的很好使,自帶光源,就像流星一樣犀利地擊中刺客,把他們狼狽又痛苦的表情照得明明白白。

他們的臉上,脖子上或者手背上都紋着一條小黑蛇。

炎正想着:他們是不是邬桑所說的沙匪時?一刺客突然接住了夜明珠還一把擲回,炎淩空一腳就跟踢蹴鞠似的,将那珠子回旋踢出,再次命中刺客的胸脯。

那人噴出老大一口血!

“炎炎,後邊有一個!”烏斯曼不知何時站在石棺那一人高的基座上,縱觀全場,指揮大局。

炎轉身将那瞧瞧靠近的刺客,一腳踹飛。

“炎炎好厲害啊。”烏斯曼竟然鼓起掌來,“還剩三個了。”

炎的太陽穴上不禁浮凸青筋,他忙得要死,他卻在看戲呢。

忽然,一身材矮小的刺客貓着腰摸黑溜近烏斯曼的身邊,想要行刺,烏斯曼一個閃身就避開了,但他站的基座臺有一人那麽高。

“啧!”炎眼瞅着烏斯曼跌下基座,二話不說淩空掠起,一個飛撲再加一個雙腳落地就将烏斯曼打橫着穩穩抱在懷中。

烏斯曼很配合的雙手一圈炎的脖子,腦袋還往炎的肩上靠:“炎炎,本王好怕呀。”

炎太陽穴上凸起的青筋變成兩條了,還突突跳着。

“說起來,”烏斯曼轉而笑道,“還沒有人這麽抱過我呢。”

“但我可不是第一次。”炎說,把烏斯曼放下來。

“咦?!你抱過誰?!”烏斯曼追問,難怪炎這一手抱得如此娴熟!

炎不理他,一個轉身劈下一掌,身後的刺客肋骨斷成三截,當即跪倒在地,似喘不過氣。

“最後一個。”炎冷冷一笑,一腳踩在那人背上,“快說!你們是什麽人!”

刺客趴在地上,忽然渾身劇烈顫抖。

“糟糕!”烏斯曼反應過來,一把扳過刺客的身體,只見他七竅流血,嘴唇發黑,已經吞毒自盡。

“什麽?”炎沒想到他們嘴巴裏還塞了毒藥。一般只有細作會這麽做,被敵國逮捕,未免嚴刑拷打堅持不住,洩露機密,他們就會咬碎藏在臼齒裏的毒藥。

炎急忙去查看其他幾人,他們理應只是被打折了手腳,可是同樣都服毒自盡了。

一時間,這古墓裏多了十具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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