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神秘古棺
“蛇形紋。”烏斯曼探查着屍首道, “确實是戈峰沙匪的标記, 但這标記做得太明顯, 反倒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你真是招惹了一幫麻煩的家夥。”炎得出結論。不管大費周折的從邬桑那裏下手,還是這幾個吞藥自盡的死士,都可以看出對方真的很想要殺死烏斯曼。
烏斯曼身上最有價值的無非是他的王座, 所以炎第一個懷疑的便是烏斯曼的兄弟姐妹們。
“炎炎,你在想什麽?”
“敵人太明顯了, 反而分不清是哪個呢。”炎看着屍首道。
“炎炎, 你為何總是那麽聰明。”烏斯曼眯眼一笑, 很顯然他也懷疑同胞手足。
“烏斯曼,你還心情調侃我, 你就不擔心哪日起床,腦袋就不在了嗎?”
“有你在,我怕什麽。”烏斯曼笑意更濃。
“誰會陪你睡……”炎話還沒說完,高聳的天花板上又傳來一陣“咯咯咯”的笑聲。
“什麽?!”炎一直以為是刺客在裝神弄鬼的發出聲音, 但現在刺客都死了,所以到底是什麽東西在笑?
炎瞬時感覺渾身的汗毛跟觸電似的倒豎,牙齒都想要打架。
烏斯曼擡頭望着天花板,那兒黑得就像一團團墨噴在上頭, 就算是他也看不清是什麽在笑。
“咯咯、咯咯咯。”這笑聲被空闊的天棚放大, 若有似無的缭繞在耳際,就像好些小鬼繞着在頭頂跑圈圈, 掀起陣陣陰風。
炎氣息一窒,伸手抓住身邊的烏斯曼, 将他的衣袖揪成一團。
“炎炎……”烏斯曼才開口炎就回神過來,立刻撒手,但烏斯曼快如閃電地捉住炎後撤的手腕,握緊道,“不知還有沒有刺客,你先牽着我吧。”
炎抿唇,心裏一橫地從烏斯曼的手裏抽出手腕,然後拾起腳邊破碎的夜明珠,收在掌心用力一握,“嘎吱”一聲,夜明珠碾得細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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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驟然發力往上一抛,将它們灑向天棚。
夜明珠碎片就像天幕中散開的星星,一閃一滅地将那黑咕隆咚的天棚給照亮了。
烏斯曼和炎不約而同地瞪着高高的天棚,首先照見的是一幅幅色彩猶在的壁畫,從藤蔓縱橫交錯的縫隙中透出或紅或綠的圖案。
有披着紗巾的豐腴女人,也有穿着铠甲的強壯男人,更有許多穿着烏黑術士袍的鴉靈術士。
眼裏嵌着紅寶石的利嘴烏鴉雕像被安放在一座又一座的壁龛中,大約這裏是墓室的關系吧,炎想:烏斯曼曾說過什麽烏鴉銜着亡靈……
這些東西都不叫炎吃驚,直到那閃着幽光的夜明珠照見那一叢叢、一簇簇互相團擠着的東西。
“蛇!?”炎不怕蛇,但此時蛇的數目多到讓他都頭皮發麻的程度!
天棚高闊用了不少縱橫交錯的橫梁支撐,這給蛇提供了一處極好的栖息所,它們大約是沿着藤蔓爬上去的,纏着粗細不一的梁木,在角落落落裏都堆滿了。
還有好些蛇像缰繩一樣地倒挂在梁上,蕩來擺去,看那架勢随時都會掉下來。
“咯咯、咯咯咯!”随着一條大蛇在蜿蜒纏繞着棚架,上面就發出寒碜的“笑聲”,烏斯曼凝神一看,那條側梁已經很古老了,承受不起這麽多條蛇盤纏,早已開裂得跟樹杈似的,蛇的動作一大,便發出崩裂聲。
“炎!”烏斯曼說時遲那時快的一把抱住炎,将他護在身下,此時側梁的右端瞬時崩塌,就像蕩秋千似的嘩一下滑下,成千上百的黑蛇、花蛇跟下雹似的往下砸。
在蛇摔得砰砰響時,晃蕩着的木梁也如一個鐘槌那樣,敲打着一根合抱粗的石柱,哐!哐!哐!連續三下的猛烈撞擊,木梁才徹底斷裂,摔落在地,掀起一片老塵。而石柱更是抖抖索索着晃了兩晃後,像暈過去似的往邊上直挺挺的一摔,愣是把石雕牆壁捅塌方了,石泥傾瀉,轟隆作響地淹沒了墓室一角。
炎的耳朵裏盡是嗡嗡的轟鳴,腳下的地也在震顫,但烏斯曼的擁抱很堅定,堅定到把炎的害怕都給驅散了。
蛇雨過去之後,烏斯曼松開雙臂,關切地問道:“炎炎,你有沒有事?”
炎什麽事也沒有,但看着烏斯曼的臉,他白皙的額上有血在流下來……
“是蛇咬的?還是碎石頭砸的?”炎伸手檢查烏斯曼的傷口,在發際線上有條細小的口子,血珠子正不斷往外冒。
“好像是被小石頭砸到一下。”烏斯曼笑了笑,“因為蛇不會咬我。”
“什麽?”炎驚奇道,“你不會連蛇都能操控吧?”
“不是操控它們,而是它們不會襲擊我。”烏斯曼說道,“具體我也不太清楚,反正從小就是這樣。”
“我知道你天生親近動物,但我沒想過連着冷血的蛇也能親近……”
“所以,我還是很厲害的吧。”烏斯曼莞爾。
“低頭,我幫你止血。”炎直接撕下烏斯曼的一條袖管,折疊一下,壓在他的傷口上。
“疼……”
炎道:“那你自己按着。”
“我不疼了。”烏斯曼忙說道。
“你的額頭傷了,手又沒事。”炎忽然道,“這些蛇是不是在往上爬?”
一番混亂之後,好些蛇都爬向右側天棚處的藤蔓,乍看上去,就像一條黑色河流在往那邊湧。
“是呢。”烏斯曼道。
“我去瞧瞧,說不定是出口。”可炎才走出去一步,就有一條巨大的黑蛇“嘶!”一下張大嘴,怒怼上他,連帶周圍的蛇都擺出一副要咬他的樣子。
顯然對于蛇來說炎妥妥是入侵者,看着那尖利的毒牙和兇神惡煞的蛇目,炎一時寸步難移。
“跟着我走。”烏斯曼忽然來到炎身邊,還光明正大的牽起他的手,十指交握。
“少來。”炎又想甩開,但烏斯曼用力握了握,“走吧。”
烏斯曼果斷地邁開步子,絲毫不在乎會不會踩到那些蛇,而那些蛇跟避瘟神似的,紛紛蜿蜒爬開。
這一幕比鬼怪書上寫的還玄奇,炎低頭看着那些大蛇小蛇倉皇閃避,唯恐晚了會被一腳踩扁似的。
“難道烏斯曼身上帶着什麽驅蛇藥?就像是駝膝草。”炎尋思着,待他們走到天棚正下方時,好些蛇都不見了。
“我上去瞧瞧。”在這裏看,根本看不出什麽名堂。
“好,你小心些。”烏斯曼依依不舍地松開手。
炎身輕如燕,飛掠而上,腳踩着歪斜的石柱。他一上去,石柱就發出低沉的鳴響,石子兒嘩嘩的落,很顯然這裏不牢。
“炎!切記小心。”烏斯曼在底下喊道,很不放心。
“我知道!”炎扒拉開一些藤蔓和雜草,數條極細的好像紡線一般的光芒斑駁地投進來,這是夕陽的餘晖。
炎愣了愣,有些不敢相信似的使勁掰扯藤蔓,把那繁茂的、層層疊蓋着的葉子全都拔光了,一條不算寬的往上斜着上去的泥土甬道出現在他面前。
蛇群正是沿着這條道兒出入的。
“有路!”炎興奮地起身道,“烏斯曼,我們有出去的路了!”
“太好了。”烏斯曼也在下面高興地笑着。
炎還想說什麽,這一束光照不偏不倚地打在那座石棺上,漆黑的墨玉石在閃閃發亮,像鑲着無數碎鑽。
讓炎驚奇的不是這石棺歷經歲月還這麽美,而是石棺邊那被藤蔓纏緊的地方露出半道描着丹漆的石刻。
那是……?!
“怎麽了?”烏斯曼看炎滿臉錯愕地盯着石棺瞧,便也轉頭看着那兒。
石棺從長方基座到棺蓋,有一大半都被左纏右繞的藤葉所吞噬,而這藤蔓不知是否吸收了殉葬屍骨的養分,長得特別粗壯,就像一條蜿蜒數米的巨蟒。
炎如飛梭般急速掠到石棺旁,近距離看着藤葉,有蒲扇那麽大。
那些藤條手牽手織出一道網,把石棺繁複雕紋遮得是猶抱琵琶半遮面。
“炎炎。”烏斯曼也緊随而來,好奇地問道,“你發現什麽了?”
“我怎麽覺着這雕飾有些眼熟,”炎說着伸手撥開藤葉,那道雕飾附有朱砂漆,但已經剝落不少,變得半紅半黑。這棺材是墨玉材質,墨玉并非是玉,而是一種西涼水晶。
能用得起這副壽棺的非富即貴,炎一直覺得不是臨澤國君就是臨澤的大将軍。
但為何在他的棺飾上有這麽一道……?!
在炎把礙眼的藤蔓逐一除去時,那朵半紅的“花”徹底展露真容後,烏斯曼瞪着眼,這表情從疑惑轉變為驚嘆。
“這……”烏斯曼指着它道,“這不是巫雀紋嗎?”
這正是巫雀族特有的标記,一絲絲舒卷綻放的朱紅花瓣,豔若桃李,乍看像是一朵盛開的曼殊沙華,但只是形似,并非一模一樣,因為從某些角度看,它也似一根根舒張開的鳳翎,透着華美的色澤。
“的确是巫雀紋。”炎的眼睛就沒離開過它,伸手摸着那石刻,半驚半疑道,“難道說這墓室裏安葬的是巫雀人?”
“巫雀族?”烏斯曼看着炎,“可是我從未聽說過西涼也有巫雀族。”
“我也沒聽說過。早些年,父皇為給爹爹立明身份,他是仙族而非妖異,曾經派出過萬的鐵鷹劍士四處搜尋有關
巫雀族的起源。”談起這段過往,炎不免感慨,正因為爹爹柯衛卿以男人之身誕下他和皇兄,被世人口誅筆伐,視為妖孽。
爹爹為不連累他們還離宮數年。那時他尚小,受時事所迫,他感受不到雙親之愛,不過還好他有皇兄陪伴,愣是給那段黑暗歲月架上一道絢爛的虹彩。
一想到皇兄,炎那繃緊的臉色才有了一絲緩和,他道,“父皇找到不少記載巫雀族的古籍,裏面明确提及巫雀乃鳳鳥後裔,是仙家。文武百官和百姓們就說巫雀乃祥瑞之族,不得傷害,這才正了我爹爹的身份,推崇為大燕皇後。”
“看來巫雀族在大燕國的翻身仗打得甚是艱辛,”烏斯曼心疼地看着炎,“你也是一樣吧。”
“其實我還好,因為有皇兄照拂吧。”炎說道,“有關巫雀族到底是什麽人,我并不關心,其實父皇也是一樣,若不是為給爹爹一個身份,他也不會對巫雀族刨根究底、探本溯源。”
“那你覺得古西域是否與巫雀族有着淵源?”烏斯曼問,“這可是千年前的古墓了。”
“有沒有淵源,打開來瞧瞧不就知道了,總有一些憑證在。”炎已是摩拳擦掌。
“你現在不怕亵渎墓主了?”烏斯曼微笑道。
“怕呀,但是你不想知道他到底是不是巫雀人?以及他和西涼的關系嗎?”
“很想。”烏斯曼其實好奇得不得了,西涼突然出現了印有巫雀紋的墓室,而且發現它的人剛好也是巫雀人,這真的只是一種巧合嗎?
還是冥冥之中的某種玄機。
“那就只有開棺。”炎堅定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