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強吻
“哇!真厲害!”
今晚的宴會設在天鵝宮緊挨着山壁的花園內, 在白日裏, 雅爾塔就帶人鋪設好了華麗的地毯, 搭好五彩缤紛的燈籠架。
據說這也是為了讨好永和親王,所選的燈籠都是蓮花、牡丹等大燕形制。
一張放滿時鮮瓜果、大約一百盤佳肴的長方桌擺放在花園一角;現烤的大馕餅堆得比人還高,到訪的客人問候過主人家後便先在銀盆內洗淨手, 接着去拿一副烤得噴香、灑滿黃芝麻的馕餅,就可以去餐桌前挑選自己想要吃的美食了。
他們可以往馕餅裏夾半瘦半肥的羊肉、牛肉、烤魚等等肉食, 也可以是一些沾滿香料的烤蔬菜, 要多要少全憑各自喜歡。
至于這一盞盞銀碟子裏盛的辛香醬料更是讓人食指大動, 紅紅綠綠、黃黃白白的顏色,跟粉彩胭脂似的鮮豔, 給這來露天飲宴的客人帶來不小的驚喜。
然後等盛滿美食拌好醬料的大圓馕餅一對折,再對折成為“手握卷餅”,便能拿在手裏開吃了,并不需要拘泥于什麽姿勢, 怎麽舒服怎麽吃,走着吃,坐着吃,一邊聊一邊吃, 很顯然西涼人更喜歡這樣輕松的飲宴方式。
誠然萬一喝醉了打架, 這手裏的卷餅也是一大暗器,那裹滿胡辣粉的餅子往臉上一糊, 那淚水鼻涕一起來,洗臉好幾遍都去不掉那辣味, 能難受上好幾日呢。
明月公主正在和炎說她上回出席部落飲宴,有人甩馕餅打架的事。炎先是聽得目瞪口呆,繼而笑到捧腹。
由于烏斯曼和菲拉斯都不在這裏,所以原本是主客的炎反倒成了主人家。
每個踏入花園的文武大臣都先找他問候行禮,炎正頭疼該如何應對,明月公主主動幫忙,教他西涼迎客待客的流程。
他們還聊起西涼更多的風土人情,這不到半個時辰的功夫,炎就學了不少東西。
明月忽然看着炎,莞爾道:“炎,你會成為一位很好的王後。”
“我……”炎正要說怎麽可能,衆大臣紛紛躬身行禮,原來烏斯曼來了。
“烏斯曼。”與以往的避之不及不同,炎主動上前迎接,“你可算來了。”
“怎麽,半日不見竟然如此想我?”烏斯曼微微笑着。他眼裏就沒有大臣,只有炎一人。
大臣們都是識趣的,行完禮趕緊撤邊上去,該吃吃該喝喝,該看節目的看節目。
今日好些舞刀弄槍、耍火噴火的雜耍,難怪要挪到花園裏來辦。
此時,花園正中央有三個踩着高獨木輪的青年在表演掄火把,那火光把衆人的臉照耀得忽明忽暗,分外熱鬧。
“古卷軸上的字分辨得如何了?”炎瞪了一眼烏斯曼後,問道。
“臣女剛才聽殿下談起古墓卷軸,也很是感興趣呢。”明月公主微笑着搭話。
烏斯曼看了一眼明月,然後道:“目前只辨認出幾個詞的意思,也難以成句,等有連貫的含義後,再告訴你吧。”
“好。”明月公主開心地點頭。
炎心下有些不爽,這是自己先問的,怎麽烏斯曼只顧着回答明月呢。
但很快覺得這種不爽實在幼稚,就像小孩子搶糖吃。
“你的眼睛怎麽了?”炎注意到烏斯曼的眼圈有點紅,“不會是看了太多書,累了吧?”
“大約是吧。”烏斯曼不由揉了揉眼角,“也有可能是書庫裏太多灰塵了。”
“別揉了,會更紅的。”炎說道,“今晚你就早點休息吧。”
“炎炎,你是在心疼我嗎?”烏斯曼放下手,繼而去拉炎的手。
炎往後一退,沒讓他握到:“少自作多情,你要是熬壞了身體,誰來替我翻譯古卷軸?還有你得好好養精蓄銳……”
“準備洞房嗎?”
明月公主羞紅了臉,輕輕一咳,轉身去“看”那掄火把的表演。
“別以為這裏人多,我就不敢揍你!”炎瞪着烏斯曼,然後道,“我是讓你準備好應付我皇兄。”
“大燕皇帝?”
“嗯。”炎抱起胳膊,“沈方宇把你對我做的那些‘好事’,統統都寫信告知了皇兄……我本想與你偷偷成婚,再偷偷
離婚,這樣皇兄也不必知曉什麽,但沈方宇這信一去,偷偷成婚是不行了,皇兄一定會阻止我嫁給你的。”
“難怪我方才來時,看到沈方宇和伊利亞站在外邊的空地上,還當他們兩個那麽有閑情逸致,在數星星呢。”烏斯曼若有所悟道。
“哼,罰站一日還是輕的。”
“但炎炎,有一點我不懂,伊利亞做什麽了?”
“他太皮了。”炎說完叫住雅爾塔,讓他幫個忙,去把數星星的兩個木頭人放了。
“是這樣,炎炎。”烏斯曼思忖片刻後道,“你盡管放心,不管大燕皇帝怎麽阻攔我,我都會娶你的。”
“你有這個決心就好。”炎點點頭,“我皇兄這個人很單純但也認死理,他要是認為你不好,不管是出于什麽原因,他都不會同意這門親事。”
“能得到大燕皇帝的允可,自然是喜上加喜,但若他當真不同意,炎炎,私奔也是一條路。”
“你是西涼王,想私奔到哪去?”炎放下胳膊,“你也沒個子嗣,難不成想傳位給你兄弟?”
烏斯曼臉上的笑容驀然一暗,炎察覺到失言,連忙道:“我的意思是你不能離開。”
“嗯。炎炎說的對。”烏斯曼微微一笑。
“哇!哇!真厲害啊!”
掄火把的表演似乎進入高潮部分,三個藝人同時往手中的火把上噴了一口酒,那火蹭一下蹿得老高,接着他們開始互相抛接這熊熊燃燒的火把,就像有一條火龍從他們身前游行而過,那場面甚為壯觀!
炎被他們吸引,烏斯曼道:“走,過去看看。”
炎和烏斯曼來到表演的雜藝青年邊,明月公主雖看不見火龍,但能感覺到那火熱的氣息,也興奮地直鼓掌。
“明月,你站得太近了。”炎伸手輕拉着明月公主,讓她退後一些。就在這時,一位藝人不知被火把的煙嗆了眼還是怎麽的,這抛出去的火把竟偏離了方向,越過對面藝人的頭頂,飛向了明月!
“天啊!”衆人都看到了那失手飛出的火把,明月不知危險依然站着不動,炎離明月最近,一揮手就将那火把彈飛開去。
“炎炎!”
炎的衣袖着火了,炎卻看着明月,想要看她受傷沒有。
反倒是烏斯曼一把拽過炎的胳膊,伸手拍滅他衣袖上的火。
“嗚。”見到明月無礙,炎才覺得手背一陣火蚜蟻咬過似的疼。
“君、君上饒命!”三個藝人從獨輪車上慌張跌下,火把也掉在地上,被衆人撲滅了。
“拖下去,斬首示衆。”烏斯曼的眼神冷極了。
“烏……君上,他們不過是馬前失蹄。”炎忍着疼道,“罪不至死,還請開恩。”
“炎,你傷得重不重?”明月公主起初不知危險,但炎方才一護她便曉得了,眼下是急得快要掉眼淚了。
“沒事。”炎微笑道,“一點皮外傷罷了。”
“傳禦醫。”烏斯曼板着臉道,“把他們關起來。”
侍衛來了,帶走了慌得路都走不直的雜耍藝人。
炎看着他們那失魂落魄的模樣,知道他們并非是刺客,只是意外失手罷了。
一位老禦醫匆忙而來,還帶着上好的燙傷藥,可是這裏人多,不方便治療。
“去偏殿吧。”烏斯曼不由分說地抓着炎的手腕,帶着他往前走。
明月公主不放心,愣是跟在後頭。炎不放心明月,怕她摔着了,便一直往後瞧。後來他索性甩開烏斯曼的手,去和明月一塊走了。
“我沒事,你別哭。”炎笑着對明月公主道。
到了偏殿,禦醫用剪子剪去炎的衣袖。手腕和手臂都沒事,主要傷在手背,燙紅了一大塊,還起了一大一小的兩個水泡。
禦醫正想說得用銀針挑去水泡,再敷上藥粉包紮起來,但是炎做了一個“噓”的手勢,老禦醫不禁看向君上,面色鐵青的君上微微颔首,老禦醫才什麽話都不說,開始給炎做治療。
“怎麽樣呀?”明月公主坐在一旁的長凳上,着急問道。
“當然是沒什麽事。”炎笑着道,“不然禦醫肯定要大呼小叫的。”
“殿下真的沒事嗎?”明月公主又問禦醫。
“回公主,殿下沒事。”老禦醫和藹道,“敷上清涼的草藥,過幾天就會消腫的。”
“……那、您下手輕着點兒。”明月公主那戰戰兢兢的樣子,仿佛是在給她上藥,還道,“殿下的手上已經有好幾處疤了,可不能再留新疤了。”
“我是男人,不講究這些。”炎其實疼得緊,禦醫正拿一根銀針在挑破他的水泡,但他依然語氣輕松道,“更何況傷得又不重,根本不會留疤。”
“炎,你不要騙我啊。”
“我不騙你。”炎伸出左手,安撫般摸了摸明月的腦袋。
明月公主的耳朵都紅了,小聲着說:“炎,你的心腸真好,不但保護了我,還替那耍雜的藝人求情。”
“他們本來就沒惡意。”炎說着,眉頭悄悄一皺,忍耐着用藥草汁液消毒的疼痛。
大約半炷香的功夫,老禦醫便替炎處理好了傷口。紗布裏裏外外包了三、四層,在虎口處紮緊了。
“殿下,您這幾天傷處都不可着水。”老禦醫叮囑道。
“我知道了,辛苦你了。”炎點點頭。
“這是卑職應當做的。”老禦醫對炎說完,又對烏斯曼行禮,“君上,卑職先行告退了。”
“明月,你也出去。”烏斯曼面無表情地下逐客令道,“和禦醫一塊走。”
老禦醫便站在邊上,等着和明月公主一起出去。
“哎?可是我……”明月還想留在炎身邊。
“外邊人太多,明月還是留在這裏好。等一會宴席散了,我送她出去。”炎看着烏斯曼,忽然想起來到,“對了,你的手呢,可還好?”
之前是烏斯曼替他拍滅袖子上的火苗。
但當時他只顧着擔心明月了,沒能顧上烏斯曼。
烏斯曼忽然走向炎。炎坐在凳子上,矮了他一大截,不禁仰頭看着他。
宛若翡翠的綠眸裏閃爍着令人汗毛倒豎的銳利光芒,當炎心底一驚,不由自主的想要閃避時,他的腰就被烏斯曼一把摟住,下一刻,烏斯曼竟将他一把抱起,壓在長桌上。
炎被迫躺着,雙腳踢踩在長凳上,原本要閃開的目光不得已對上烏斯曼的視線,心頭火起:“你幹……”
“幹什麽”這個問題炎還沒問出口,烏斯曼就用行動解答了。
那強勢碾壓上來的唇舌根本不讓炎有閃躲或反抗的機會,就像是進了獅子嘴裏的兔子肉,只存在怎麽個吃法的區分,可沒有松口饒過的想法。
是一口囫囵吞下,感受美味滑入咽喉、瞬時填滿肚子的舒暢,還是慢嚼細咽,細細品味細嫩的兔肉在唇齒間的鮮活滋味呢。
烏斯曼的做法顯然是兩種一起上,先近乎粗暴地讓炎接受自己的強吻,把他的嗚咽、抗拒一股腦地全數吞下,雙手緊扣着他的下巴,調整着雙唇最為契合的角度,閉着眼,無視周遭的一切。
當炎惱得渾身顫抖,鼻間的氣息卻變得異常渾熱的時候,烏斯曼忽然變得溫柔起來,唇瓣慢慢厮磨,引誘炎與自己一起感受當下的愉悅。
如此激烈的擁吻,想要完全沒聲兒是不可能的,老禦醫在他們親上的那一刻就慌忙轉身,背對着了。
唯有不明所以的明月公主睜着一雙無辜的大眼睛,筆直地“望”着他們。
“怎麽了……”明月公主起初以為君上和炎在說悄悄話,但這聲音聽起來有點怪。悶熱且潮濕,期間還夾着衣物細細索索的摩擦聲,凳子被踩踏,繼而傾倒的砰咚聲。
“你們沒打架吧?”明月公主擔心起來。
這聲音聽起來像是互相揪鬥,但又不大一樣,炎把聲音壓得很低,像是故意捂住嘴發不聲似的。不,又像是在吃什麽東西,咽喉有明顯的濕潤的吞咽聲。
“砰!”
忽地,從頭到腳都烘熱着的炎從桌上滑坐在地。正确來說是他抓扯着烏斯曼的銀發,終于拽開了他那顆發情的腦袋,從烏斯曼的懷抱中掙脫了出來。
炎想要起身,可是雙腿竟然無力,直接從桌上滑坐在地。
他狼狽顫抖着,把那沖向唇邊的急促吸氣聲像要摁進泥地裏般使勁壓着,于是那些急促又灼熱的喘息聲,只是在炎那緋紅且濕透了的雙唇間化作為一團團無聲散開的白霧。
烏斯曼看上去沒那麽“氣喘籲籲”,畢竟是他游刃有餘地主導了這一切。
“炎,你是不是手背疼?”明月公主如墜雲霧,不明白發生了什麽便更加的擔心。
“他沒事。”烏斯曼回話道,“禦醫,帶公主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