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不告而別黯然神傷

第19章 第十九章 不告而別黯然神傷

衛叔出現在他背後,跪地彙報剛剛得到的消息:“主子,那位怕是要生了,這次估計大皇子又可以全身而退,咱們該回去了。”

“知道了。”林舒璇擡頭看向被烏雲遮蓋的明月,又該熱鬧起來了,月亮都圓了,也是時候回去跟他們團圓,他的嘴角露出諷刺的笑意。

臨走前,他沒有絲毫猶豫與眷戀,大步跨上了馬背。

衛叔上前問了一句:“是否要給顧公子留上一封信?免得他擔心。”

他牽着缰繩,眼神輕飄飄地落在衛叔的身上,似乎是在思量,片刻後,從腕上取下陳氏贈的金镯,扔過去并留下一句:“把這個留在我房間。”

“是。”

主子一項不喜這些金銀俗物,竟也願意将此物戴在手上,衛叔暗自稱奇,難不成他真對顧成言有了別樣的情愫?

原本只是想着主子應當是哄騙那顧成言出手救治,所以才與他暧昧不清,t如今看來,恐怕是自己也心動了。

衛叔将镯子留在梳妝臺上,便離開了。

顧成言回府後整夜都沒有睡好,昨夜他走的匆忙,頗為失禮,于是一大早在街上買了早點,前去給佳人賠罪。

敲門卻久久未見有人來開門,他一時憂心,飛身跨牆進了院裏。

過分的安靜,昨夜他們在樹下的石桌上留下殘羹都還在,并未收拾。

顧成言心中湧起不安的情緒,他走到房門口,敲了敲,沒有人回應。

輕輕一推,門就被打開了,裏邊空無一人,床上的被褥整整齊齊,一看就沒有人睡過。

怎麽回事?顧成言擰起了眉頭。

房間裏并沒有打鬥的痕跡,說明她很有可能是自行離開的,顧成言看見了梳妝臺上的東西。

他在舅母的手上見到過,很熟悉,不會錯,這是前日舅母送給她的那個金镯。

她走了,在他昨夜提出要與她定親之後,連夜就離開了。

顧成言苦笑,他握着镯子,有些抑郁地輕聲說:“就那麽放不下仇恨嗎?還是說你根本就對我無意?”

他滿腦子都是這段時間跟她相處的點點滴滴,整個人如同一枝被暴風雨侵蝕的青竹,顯得有些沉郁壓抑。

一大早,陶子淳跟莊寒生倆人,就被顧成言從床上給拽到了酒館陪他買醉。

倆人看着他一杯又一杯地下肚,兩個人用眼神互相詢問。

最後陶子淳實在是看不下去了,将他手中的杯子攔下。

莊寒生把酒挪到自己手邊,開口說:“成言,你這究竟是怎麽了?連着半個月突然就沒了人影,有什麽事你就跟我和子淳說,就算幫不上忙,哪怕幫你出出主意也是好的。”

陶子淳放下杯子,也十分贊同莊寒生的話,搭着他的肩膀道:“是啊,成言!男兒志在四方,沒什麽坎是過不去的!”

顧成言沉默了片刻,他酒量本就一般,此刻明顯有些上頭了。

眼神迷離了之後,才吐露心聲:“半個月前我家中出了點事,但好在都解決了,我怕她一個人在景州城無依無靠,而且她身子也弱,便日夜不停趕了回來,我跟她提起了定親一事。”

說到這裏他突然停住了,陶子淳感覺到不妙,跟莊寒生對視一眼,倆人陪着他喝了一壺。

徹底醉倒的顧成言總算是說出來了。

“她連夜就離開了,還将舅母贈與她的镯子留在房裏,是我對她不夠好嗎?”初涉愛情的顧成言有些迷茫地問道。

陶子淳酒量是好的,但他也沒跟女子談過戀愛啊!

他在桌子底下将莊寒生狠狠地踩了一腳。

“寒生!你那話本子裏不是就寫這些男女情愛的嗎?快給成言分析分析!”

連跟姑娘對視都羞怯不安的莊寒生震驚地看着坑自己的陶子淳。

“那個!成言你對林姑娘的好,我們大家都看在眼裏,而且林姑娘看着也不像是對你無意,她可能有自己的苦衷吧。”

陶子淳突然就找到了突破點,“對啊,成言!你才十六就已經連中小三元,未來極有可能考上進士,拜官入朝,我不是說林姑娘不好,只是她是一個孤女,未來跟你在一起,肯定會有很多異樣的眼光看她,那戲文裏不是很多狀元郎抛棄糟糠之妻的橋段嗎?”

莊寒生瞪大了眼睛看他,心想,你這是嫌人家成言還不夠苦,往人家傷口上撒辣椒水。

顧成言雖然行動有些緩慢,但還留有一絲清醒,苦笑着自責道:“你們說得對,她确實有自己的難言之隐,是我太過心急,将她吓跑了。”

他們倆還是第一次見到一向溫和清雅、臉帶笑意的顧成言如此落魄失意,他被景州城多少的世家貴女惦記着呀。

人人都傳言稱:顧郎舒朗清俊,超凡獨絕,姿容如天上的皎月,性格卻溫潤如玉,在景州城無第二人可及!

家世雖然差了點,但人家學問好、前途廣闊!又有一個做知府的親舅舅把他當做親生兒子栽培,誰家要是有個嬌寵的女兒,配給他都是極好的!

誰知道這天上的皎月也會為一個女子魂牽夢萦,失魂落魄。

陶子淳連連搖頭,三個人不知不覺都喝的爛醉。

三年一晃而過。

連當初小小的啓明都長成了少年模樣,他身邊是一位身穿青色衣衫,風姿出衆,溫潤帶笑的男子。

一大一小都背着一個竹簍,剛從山裏采藥回來。

“先生!”

二人遇見院裏的元邵華,同時行禮問安。

“嗯,啓華,你去廚房将剛送上來的醬牛肉跟燒鵝熱一熱,我跟成言有話要說。”

元啓華看了一眼身旁的青年,将背上的竹簍卸下來交給他。

“那我去了。”

男子眉眼含笑,安撫道:“去吧,小心些,別又燙傷自己了。”

前幾日因為貪吃,半夜起來蒸饅頭的小少年元啓華羞紅了臉,小聲反駁:“才不會!”

然後低着頭跑開了。

顧成言将兩個竹簍放置在廊下,跟着先生進了茶室。

“去年景州城有一位天才橫空出世,跟你當年一樣,也是連中小三元,去年秋闱公榜,他得了解元,還寫的一手的好詩詞,引得衆多文人學子追捧。

不過他那些詩詞老夫都看了,不像是他那個年紀能寫出來的東西,那字裏行間的閱歷見識,沒有個幾十年功夫是沒有這般體會的,多半是他的師長替他寫的,要不然就是買的別人的詩句充當自己的。”

顧成言依舊是不急不躁,反而覺得替自己着急的先生頗有些可愛。

他給先生斟了一杯茶,笑着遞給他,“先生口渴了吧,喝口茶,潤潤嗓。”

一口氣說了這麽多,嗓子确實有些幹澀,元邵華接過,一口氣喝完了。

“再給我倒一杯。”

顧成言嘴角又上揚了幾分,不做聲又給他倒了一杯。

“去年的秋闱,你為了照顧我這病軀,遺憾錯失了,今年說不定還能有機會,有些事情,也該告訴你了。”

“先生請說,學生願聞其詳。”

老先生陷入了二十多年前的回憶中。

“二十年前,我被太祖皇帝欽點為太子太傅,是了,如今已經沒有幾個人敢提起當年的淩辰太子了吧,淩辰太子是當今陛下的嫡親兄長,單看他的名字中的淩便知道了,取自南淩國號,那是太祖精心培養的江山繼承人。

可惜天妒英才,淩辰太子天資聰穎,但英年早逝,他的一切盡數被如今的陛下繼承,包括他未過門的準太子妃,當今陛下已逝的元後文昭皇後,也是那個時候我選擇了辭官回鄉。

文昭皇後誕有一子,但并不受寵,當今陛下獨寵貴妃顏氏,連長子都是這位貴妃所生,也就是如今的大皇子,當今陛下一共三個兒子,最有希望登基的正是這位大皇子。”

顧成言倒是真的沒有想到,皇室如此複雜。

“淩辰太子的準太子妃為何會嫁給他的弟弟呢?兄死弟及,不是蒙古那邊的習俗嗎?我南淩一項恪守人倫。”

老先生嘆了口氣,“因為利益,文昭皇後的母家是鎮國公府,鎮國公手握數十萬兵馬鎮守在邊疆,只有迎娶鎮國公府家唯一的嫡親小姐才有可能坐穩皇位。”

他瞬間就想明白了,這是明擺着的聯姻,“既然鎮國公府如此大的勢力,為何最有希望登基的不是文昭皇後所生的嫡子呢?”

老先生蹙眉,搖搖頭說:“這其中的緣由我也不甚了解,不過聽京中的老友曾說,文昭皇後所生的嫡子身體羸弱,似有早夭之相,雖然存活至今,但也一直是湯藥不離口,這樣的身子是無法繼承大統的。”

顧成言總覺得沒那麽簡單,如果鎮國公府真的是那麽看中利益,那推一個病弱的傀儡上位,豈不是更容易掌控?

不過這其中的內情他并沒有過多的興趣了解。

“成言,如今我已然沒什麽可教給你的了,你便擇日回景州城等待下一次秋闱吧!”

顧成言是知道先生因為上次耽誤秋闱之事頗為懊惱,但沒想到他會開口趕自己走。

“先生,可是您的身體。”

元邵華捋着胡須笑道:“我跟你一塊兒回去,免得你擔心我這把老骨頭,不好好準備考試,分心!”

“真的嗎?先生!我們要去城裏了!”最開心的莫過于自小就住在山裏的小少年啓明了。

顧成言溫柔地注視着高興地快要跳起來的啓明,噙着一抹笑意道:“啓明師兄想吃什麽城裏都有。”

“耶!我要天天吃肉!糖糕!還有酥酥的點心!”

“那我們明日便啓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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