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不必了’是什麽意思?
他以為她要向他告白麽?
所以他才說他不喜歡形式主義,不必告白了?
“……”
這什麽人啊!
假男朋友。
絕對是假男朋友。
初暖氣鼓鼓地瞪沈宴一眼,美眸怒睜一張小臉圓滾滾,漂亮的臉蛋上明晃晃地寫着‘我生氣了你快來哄我’幾個大字。
這樣他應該能明白她的意思了吧?
初暖怕自己演技不過關被沈宴識破,瞪完他後幹脆轉過身,裝出一副不想搭理他的樣子。
這招果然很管用。
沈宴轉個身繞到她身前,輕聲含笑:“不高興了?”
初暖低着頭,心想是啊是啊,不高興了,你快點來哄我吧。我要求不高,一句‘我喜歡你’就行了。
當初暖這樣想時,她是沒有抱多少希望的,畢竟自打她失憶以來,字典裏就再也沒有‘心想事成’這四個字了,基本上不是在翻車,就是游走在翻車的邊緣,總之……不可能這麽順利。
是以當她聽到沈宴的下一句話時,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擡眸追問:“嗯?”
“那就依你。”沈宴重複道,眼底依然含着淡淡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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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暖眨眨眼:“依我……什麽?”
沈宴說得甚是勉強:“雖然我不喜歡形式主義,但既然你堅持,那就依你。”
“……”原來他以為她‘不高興’是因為想向他告白被拒絕了。
——心想事成果然是不存在的。
初暖忍血祭出一抹假到不能更假的笑,走了。
嗯,她不知道他在說什麽。
身後傳來一聲低笑。
……這人果然在逗她玩。
以前怎麽沒發現他這麽壞呢?
初暖回頭想瞪沈宴,這回是真瞪,不料脖子才剛轉了個小小的弧度,腰上就多了一只手,她頓時像觸電一般渾身一麻。
“你、你做什麽?”她側頭看他一眼,又飛快地轉回頭,臉上飛着兩抹紅暈。
沈宴喉結滾了下:“嗯?”
“你這樣……不合适。”初暖小聲說。
沈宴挑眉笑了笑,将手從她的腰間移開,改成與她十指相扣。
初暖有點兒意外沈宴竟如此配合,仰頭看他:“現在怎麽這麽聽話了?”
沈宴回望她:“我什麽時候不聽話了?”
初暖:“……”一分鐘前你還在逗我你忘了嗎?
沈宴将初暖不滿的小眼神盡收眼底,餘光瞟到她腳下細長的鞋跟,蹙了下眉。
太高了。
……
初暖下午又陪同印度友人逛了半天的展臺,好在一切順利,沒有再出什麽幺蛾子,并且感覺自己的聽力能力提高了不少,到後來竟然能夠輕輕松松get到印度友人的重點。
晚上有其他組的工作人員統一接待這些外籍參展商,帶他們去‘感受中國文化’,因此展會結束後便沒她什麽事兒了。
一天的恨天高踩下來,初暖腳都快廢了,癱坐在酒店大堂的沙發上回血,兩只腳懸空,心裏琢磨着任務的事兒。
抖機靈行不通,明示暗示也行不通。
不如……她先告白?
如果她先說‘我喜歡你’,他應該至少會回一句‘我也喜歡你’吧?
渣渣系統:“不一定。他有可能會說me too。”
“……”
以沈宴惜字如金的風格,還真有這種可能。
初暖頭大地扶額,心想別人家的男朋友也都這樣嗎?連句‘我喜歡你’都不肯說。
這時手機忽然響了。是她爸發來的微信消息。
老初同志:閨女啊,跟你說個事兒。
初暖還在擔憂自己的小命,信息回得有氣無力。
初暖:爸,您說。
老初同志:我和你媽決定去迦南市看你。你給我介紹介紹那邊的風土人情,也就是你們年輕人所說的做攻略。
咦?
他們要來學校?
那她和沈宴交往的事兒豈不是藏不住了……
初暖吃不準老初同志和金女士對沈宴的态度,心裏有點慌了。雖然上次視頻時他們表現得很熱情,但那時候她和沈宴還只是同學。
如今關系不同……金女士不會又扣她生活費吧?
渣渣系統:“怕什麽。讓你老公養你。”
“……喂!”
‘老公’兩個字讓初暖老臉一紅。
縮在渣渣系統的次元裏平複了一會兒心情,初暖手指在鍵盤上啪啪啪按得飛快——
初暖:爸,您來看我就看我,還做什麽攻略啊?
老初同志:我們主要是去旅游。看你是順便。
初暖:……
親爸。
雖然被老初同志嗆得不輕,極度懷疑自個兒是充話費送的,但初暖還是決定做一個親女兒。
初暖:您和我媽人來就行了。我到時候給你們做導游。
老初同志:你從小就是個路癡,導什麽游?別把我跟你媽帶溝裏去了。
初暖:……我有個舍友,考了導游證的。我讓她給你們做導游。
老初同志:麻煩別人多不好。讓小沈來吧。
嗯???
您不是說麻煩‘別人’不好嗎?
沈宴就不是‘別人’了?
初暖對老初同志的邏輯略無語,同時內心又有一絲絲歡喜……這是不是表示她爸對沈宴挺滿意呢?
初暖小嘴翹起來了。
老初同志又來一條信息:你有沒有什麽東西要我們給你帶去?
初暖想都沒有就在編輯框裏打下了‘沒有’倆字,準備發送時,忽然想起一件事兒。
自從老初同志斷了培養她當接班人的心之後,金女士為了挖掘她的寫作能力,要求她每天寫一篇八百字的小作文。
她的創作能力不夠,全靠流水賬來湊,漸漸地小作文就變成了日記。為了湊滿八百字,她連早上吃了幾個包子喝了幾口水都會寫進去,細得跟皇帝的起居注似地。
直到她一覺醒來發現自己變了個樣兒的前一晚,她都還在寫流水賬日記。
若是能夠拿到那本日記,說不定就能弄清楚高中最後一年發生的事兒了。
想到這裏,初暖連忙回複老初同志:您幫我把日記本帶來。高三時的那本。
老初同志:放在哪裏?
……她以前一般放在床頭櫃裏。——反正都是些沒營養的流水賬,她媽看都懶得看,她也就沒必要藏起來了。
不過……
既然她高三時有喜歡的人,那日記本裏想必記了不少少女心事,恐怕不會再放在那兒。
初暖不太确定自己會藏在哪兒,便說:我忘了。您去我房裏找找。
老初同志:行。我找找。
退出微信,初暖看了眼時間,已經六點半了,正要起身離開,眼角餘光忽然一晃,看見沈宴正穿過酒店的玻璃旋轉門,手裏拎着一個購物袋。
還是中午那一身筆挺的西裝,劍眉星目帥氣逼人。
初暖笑盈盈地拿着手機朝他晃了晃,起身迎了兩步:“你怎麽來了?”
“來接你。”沈宴低吟一聲,把她按回沙發上坐好,單膝跪地,從購物袋裏取出新買的運動鞋,将她腳上的高跟鞋換下。
整個動作自然又溫柔,仿佛為她換鞋是一件極理所當然的事。
初暖呆呆地望着單膝跪在自己身前的人,心底好似被什麽東西輕輕劃了一下,說不出的悸動。
她本以為他不願說‘我喜歡你’,是因為太驕傲。可現在卻又為她做到這種程度……他明明是那麽驕傲的人。
沈宴起身,見自家小女朋友目光呆滞,笑了:“怎麽了?”
初暖回神,對上他的深深眸光,心跳得飛快,垂眼搖了下頭:“沒什麽。”
沈宴将裝着那雙被換下的高跟鞋的購物袋遞給她,問:“先回學校,還是先吃飯?”
“回學校吧。”
“好。”
……
旁晚的路況一向不好,加之正好趕上周末,出租車在擁堵的馬路上走走停停,到南大北門時天色已暗。
南大北門外是一片海灘,下車時海風習習,吹在臉上涼爽無比。海灘上人很多,有光着腳丫在灘上踩沙子的小孩,也有手牽手沿着海岸線漫步的情侶。
初暖心下一動,說:“我們也去海邊走走吧。”
“現在?”沈宴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轉瞬即逝。
但初暖還是捕捉到了這個細微變化,眯眼打量他:“怎麽,很為難嗎?”
“……沒有。”沈宴神色已恢複如常:“那就去走走。”
初暖又看他了一眼,沒看出什麽端倪,便兀自挑了下眉,踩着沙子朝不遠處的木棧道走。
遠遠看見幾個人在一棵大椰樹下以各種誇張的姿勢瘋狂吹氣球,五顏六色的氣球在他們的腳下散了一地,但沒有被風吹走,想必有一根線牽着。
天色昏暗,初暖看得不真切,她沖沈宴笑道:“好像又有人要表白。我們過去看看。”
沈宴也笑了,笑得無比寵溺:“這麽愛看熱鬧?“
“……”還不是為了做任務。初暖臉上的笑容變得有些僵了,她又尬尬地笑了兩聲,拉着沈宴小跑過去。
走近一看,傻眼了。
“陳樹?!”初暖震驚道。
陳樹的臉盤子看起來比平時大了一圈,這跟吹了幾個小四的氣球脫不了幹系。
他聽到初暖的聲音,驚得力道沒控制好,嘭地一聲,嘴邊的氣球炸了。
“卧槽——”陳樹捂着腮幫子跳了一下,結果一腳踩在吹好的氣球上,又是嘭地一聲。
他身邊的另外一個人被他撞到,跟着也在氣球上踩了一腳,可那氣球沒有立刻爆炸,導致那人底盤打滑直接摔在了氣球上,于是現場就開始‘嘭嘭嘭——’響個不停。
氣球炸了一地,露出一根串着氣球屍體的長繩。
“……”
“……”
“……”
“……”
“……”
以上是在場所有人的心聲。
片刻的死寂之後,陳樹對着滿地的氣球屍體又‘卧槽’了一聲:“我他媽吹了一下午啊!!!”
“……”初暖給了陳樹一個允悲的表情,問:“你吹這麽多氣球做什麽?”
陳樹揉了揉快炸裂的大臉盤子,悶悶地說:“問你男朋友。”
初暖望向沈宴,清澈的眸子裏挂滿了問號。
沈宴依然一派淡然:“有人要表白。”
“嗯???”初暖怔了下,随即反應過來:“你嗎?!”
沈宴:“……嗯。”
初暖:“………………”
她竟然撞破了自己的被表白現場……
要不要這麽囧啊——
難怪剛才她說要來海邊時,沈宴的表情那麽不自然。
初暖臉上的表情僵了一瞬,機械地咔咔咔轉過身,說:“你們繼續。我什麽也沒看到。”
陳樹:“……”
舍友A:“……”
舍友B:“……”
現場再度陷入死寂。
一分鐘後,陳樹:“不吹了不吹了。臉都快吹炸了。就地上這麽多了。你倆湊合着演吧。”
演……
初暖額上挂了條黑線,說:“你不知道有一種東西叫氣球打氣筒嗎?”
身後再度陷入迷之死寂。
初暖估摸着陳樹同學正處于崩潰的邊緣,非常善解人意的沒再繼續刺激他。
過了一會兒,初暖感覺身後安靜得有點兒詭異,轉身想一探究竟,卻發現陳樹和另外倆男生已經不見了,而沈宴手裏則多了束玫瑰花。
腳下是随風晃動的氣球,眼前是西裝革履手持玫瑰的他,海浪翻滾潮起潮落的沙灘仿佛變成了婚禮現場。
初暖心跳了下。
沈宴含笑走近,将玫瑰遞給她:“原本想給你個驚喜,但……這樣也很好。”
初暖已經從震驚中緩過神來,喜滋滋地捧着玫瑰,心想既然都要表白了,那應該會說‘我喜歡你’了吧?
結果……
意外再次發生。
只見沈宴雙手環住她的腰,在她額上輕輕落下一個吻,聲音低沉:“再也不分開,好不好?”
初暖心裏悸動又焦急,悸動是因為這句話的殺傷力實在太大了,她原本只期待一句不輕不重的情話,他卻許了她天長地久。
而焦急則是因為……任務還沒有完成。
初暖擡頭迎上他的幽深眸光,輕輕點了下頭,面紅耳赤滿眼羞澀:“我……”
“我也喜歡你。”他忽然搶在她前面說。
他說了!!!
初暖內心的狂喜噴湧而出,全部蕩漾在臉上,眉眼彎唇月牙形:“我也是。很喜歡很喜歡!最喜歡!”
初暖之所以這麽激動,一方面是因為她确實喜歡沈宴,另一方面則是因為任務完成小命得救。
沈宴不知道後一個原因,看她滿心歡喜的樣子,心裏軟得一塌糊塗,擡手揉了揉她的小腦袋,說:“去吃晚飯。”
“哦哦。”
初暖乖乖遵命,一副了無遺憾的樣子。
幾步之後,她忽然又慌了。
她好像沒有聽到渣渣系統播報任務完成……
渣渣系統:“因為任務并沒有完成。”
“怎麽會?”初暖:“沈宴剛才明明說了‘我喜歡你’這四個字。”
渣渣系統:“他說的是‘我也喜歡你’,中間多了一個‘也’字。任務要求‘我喜歡你’四個字連在一起。”
初暖:“……”
多一個字都不行——文字|獄啊!
初暖生氣地丢給渣渣系統一個白眼,兀自冷靜了好一會兒,才強行擠出一抹尬笑,心虛地對沈宴說:“你還沒有誇過我呢。”
沈宴止步看向她。
“中午……”初暖越笑越尬:“我誇了你那麽多句。公平起見,你也……誇我一句呗?”
沈宴端詳她須臾,随後彎唇一笑:“那是我憑本事贏來的。”
“……”剪刀石頭布贏不過男朋友的初暖內心很絕望。
初暖:“那我們再玩一次?”
“可以。”
五分鐘後……
誇男朋友誇到詞窮的初暖開始耍無賴了:“再不讓我贏,我就閉氣自殺!”
沈宴:“……”
好笑地彎了彎唇,沈宴怕真把女朋友逗炸毛了,如她所願伏在她耳邊輕聲低吟了句:“我喜歡你的……全部。”
“叮咚——随機任務完成,生命危險暫時解除。”
初暖瞬間眉開眼笑,視線碰上沈宴的眸光,又不好意思起來,移開眼壓住嘴角的弧度。
……
累了一天,初暖不想再折騰,晚餐是在食堂吃的,快到宿舍樓下時,忽然接到老初同志的視頻。
她還沒做好向爹媽彙報戀情的準備,快速挂斷,回了句:我剛吃完飯還沒回宿舍,一會兒到了再視頻。
老初同志秒回了一個‘ok’的手勢。
收起手機,初暖和沈宴道別:“晚……”
“叮咚——”
‘安’字停在了初暖嘴邊,額上頓時黑線萬丈:“別告訴我又有随機任務。”
渣渣系統:“是每日任務。”
“……為什麽這個時候來?”
“當然是為了讓你眼前一黑……啊不,眼前一亮。”
初暖:“……”
初暖有一種糟糕的預感:“說。”
渣渣系統:“每日任務:與沈宴同床共枕八小時以上,并讓他對你進行至少一次床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