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初暖被老初同志的這句話嗆得差點沒兩眼一翻暈過去,直接進入了長長的失語狀态。

視頻兩端陷入迷之死寂。

手機屏幕上,滿臉黑線的小初同志和明察秋毫的老初同志大眼瞪小眼。

死寂持續五分鐘之後——

小初同志眼見這波車翻得徹徹底底,根本沒法絕地逢生化險為夷,繼續争辯下去搞不好還會被老初同志爆出更多的猛料來,于是非常明智的選擇了三十六計走為上計,語速極快噼裏啪啦一頓說:

“爸,您誤會了,我那是抱着明星的照片呢,地攤上買的,一塊錢一張。我明天早上還要早起參加展會,不跟您說了啊!保險箱您自己看着辦,是找人來開鎖還是直接砸了我都沒有意見。拜拜!”

一口氣說完。

啪——挂了。

遠在滬城被自家閨女挂了電話的老初同志一臉懵逼,對着手機目光呆滞了兩秒,動作機械地轉過頭問正在看書的娃她媽:“你說……咱閨女這是怎麽了?喜歡就喜歡,有什麽好不承認的?”

“那都是幾百年以前的事了。還提它做什麽?”金女士合上手裏的書,取下鼻梁上厚厚的框架眼鏡,說:“那是她的傷心往事。咱們以後就當沒有那回事兒。”

老初同志:“……好的。”

……

另一邊,初暖挂完電話後還心有餘悸,站在原地輕輕拍打胸前大口大口的深呼吸,心想以前在家裏時老初同志和金女士一直挺尊重她的隐私,從來不會過問她的私事,這回老初同志怎麽會連她抱着誰的照片睡覺都知道啊?

等等——照片?!

她手上有初戀的照片?!

這可真是天大的意外收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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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暖連忙給老初同志發過去一條微信:爸,您砸完保險箱後,若是在裏面找到了那張照片,一定要拍個圖發給我。

老初同志秒回:照片?什麽照片?

初暖:“……”居然跟她裝傻。

初暖:爸,您精分啊?

老初同志表示很無辜:你媽說,那是你的傷心往事,讓我當作沒有發生過。

“……”

可您這演技也太差了吧?

難怪她的演技這麽差。

原來都是從她爸那兒遺傳來的。

初暖好笑地搖了搖頭,繼續嘴硬道:什麽傷心往事啊!你們太誇張了。我就是想緬懷一下我曾經追過的明星。

老初同志:閨女啊,‘緬懷’這個詞不是這麽用的。就算你移情別戀了,也不能這樣咒人家。

移情別戀……

初暖額角突突突跳了兩下,剛要回複,對話框裏就顯示老初同志把剛剛那條信息給撤回去了。

緊接着又彈出一條新的——

老初同志:剛剛發信息的是我的第二人格。現在才是我。

初暖:“……”還真玩起精分來了。

老初同志:你只是追星沒有追到,又不是失戀。你一點都不傷心。

初暖:“……”

這大概就是傳說中一脈相承的尬演……

老初同志:閨女你放心。我一定幫你把那張一塊錢一張的明星照片找出來。

初暖:……謝謝爸。

退出微信,初暖的心裏平衡多了。

雖然又翻車了,但也有新的收獲。只要砸開保險箱,拿到日記本和初戀的照片,就能弄清楚高中時發生的事兒了,說不定還能因此觸發她的記憶,從而恢複全部記憶,想起她和沈宴的過去……

啊——沈宴還被她關在櫃子裏!

初暖連忙将手機往床上一丢,小碎步跑過去,打開衣帽間的門,和雙手抱胸虛靠在衣櫃上的沈宴來了個四目相撞,他的臉頰兩側還懸着兩件挂在衣櫃上層的白色浴袍,畫面看起來有點兒滑稽。

兩人目不轉睛的盯着對方安靜數秒。

被初暖扔在床上的手機忽然響了一聲,之後就又恢複安靜,大概是一條短信或者微信消息。

初暖如夢初醒連忙放開撐在門上的雙手,心虛地後退兩步,弱弱地說:“可以出來了。”

沈宴散開抱在胸前的手,大長腿一邁慢悠悠出來,期間雙眼一直直勾勾地盯着面前做賊心虛的人,半晌,嘴角一扯:“你抱着誰的照片睡覺?”

……果然來秋後算賬了。

初暖慫得一塌糊塗,一開口舌頭都在哆嗦:“我……那個……明星……我的偶像……”

沈宴:“哪個?”

“就是一小鮮肉。不太有名。你肯定沒有聽說過。”初暖心虛尬笑。

沈宴望着她沉吟了半秒:“原來你喜歡小鮮肉?”

“……”如此生死存亡之際她為什麽還要不斷給自己挖坑?

莫名感覺‘小鮮肉’三個字從沈宴嘴裏說出來有點兒……初暖臉頰熱了起來:“不不不。我現在已經脫粉了。粉轉黑。我看見他我就黑!”

“……由愛生恨?”沈宴眼底含着笑。

“……”

同學你雖然是工科生但好歹也是受過九年義務教育洗禮的人,能不能不要亂用成語啊!

初暖臉上的尬笑僵了一瞬,但很快又恢複成正常模式的尬笑:“不不不。沒有愛也沒有恨。我那會兒單純是跟風追星。追了沒幾天就脫粉了。”

沈宴沒再繼續追問,擡着眼皮話鋒一轉:“你還從來沒有抱過我的照片睡覺。”語氣随意得跟說‘今天天氣真好’似地。

初暖的大腦此刻正處于只要能哄男朋友開心什麽鬼話都能說出口的模式,于是在聽出沈宴話裏的醋味兒之後,張口就來了句——“可是我抱着你睡過啊!”

然後……

房間內就再一次陷入了死寂。

沉默。

沉默。

沉默。

初暖受不住沈宴噙着熊熊烈火般滾燙的視線,更受不了這無邊無際的安靜,緊張得不知道該把手腳往哪兒放,面紅耳赤支支吾吾道:“我我我我……不是……那個……意思。”

沈宴喉結滾了下,努力保持冷靜:“不是哪個意思?不是想勾|引我?”

“!!!!!!”

勾|引這個詞用得太過了吧!!!!

初暖整個人瞬間繃成了一條筆直筆直的線,還是紅色兒的,使勁兒的擺着手語無倫次地為自己辯解:“不是不是不是。我只是陳述事實。我們以前……确實……那樣過……嘛……”

說完這話初暖就覺得自己差不多能原地自燃了,臉頰和耳根燙得能煎雞蛋。

事情的走向超出了沈宴的預期,他不确定她說的和他想的是不是同一件事,好心情地望着面前紅彤彤嬌羞可愛的女朋友沉默了片刻,嘴角一翹,雲淡風輕地吐出三個字:“哪樣過?”

“………………”

我們到底哪樣過你心裏比我更清楚啊!

用得着讓我這個失了憶的人幫你描述細節麽?

初暖不滿地瞪面前這個一天不逗她幾次就渾身不舒服的男朋友一眼,轉開臉小聲嘟囔道:“不記得就算了。”

對于女朋友的撒嬌沈宴那是相當的受用。他将面前的小臉蛋掰正,讓她面向自己,低笑:“記得。我以為你不記得。”

初暖臉更紅了:“我當然……”不記得。

可是有個該死的辣雞系統一天N次的提醒我啊啊啊啊——

渣·并不覺得自己該死·渣系統:“沒有一天N次吧?我今天一次都沒有說。你是不是腦補太多了?”

初暖:“……”

碰上這種一覺醒來記憶全無還攤上一堆風流債的事兒,她能不多腦補點兒,以備不時之需嗎?

渣渣系統:“……少女,當你說‘以備不時之需’的時候,你具體指的是什麽?情景再現嗎?”

情……景……再……現……

“……”

初暖立刻停止了腦補。

渣渣系統:“容我善意的提醒你一句:以你倆現在的走位,非常适合制造意外。”

“……”

“當我說‘意外’的時候,你知道我指的是什麽吧?”

“……”生死攸關的事兒,她當然時刻銘記于心。

——不就是床咚麽?

初暖用餘光瞟一眼面前的沈宴,再瞟一眼身後的床……還真的挺适合。

只要她拉着沈宴往床上一倒,床咚的任務就算完成了。

但……

眼下氣氛如此暧昧,若是她直接拉倒沈宴,後果恐怕不堪設想。

渣渣系統說得沒錯,必須制造意外。

初暖思緒一回到做任務上,就冷靜多了,大腦轉得飛快,下一秒視線鎖定在沈宴的領帶上。

“怎麽了?”沈宴見初暖忽然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的胸口看,問她道。

“嗯……”初暖猶豫了一下才開口:“你的領帶打得真好。你自己打的啊?”

沈宴:“……”

每當初暖開始東扯西拉沒話找話,沈宴就知道她又要演了。

幽深眼底閃過幾許笑意,他點頭,意味深長道:“沒人幫忙,只能自己動手。”

“哦……”初暖眨眨眼:“我能試一試嗎?”

沈宴颔首,給了她一個‘任你為所欲為’的眼神,潇灑俊朗的臉上挂着淡淡的笑意,眼底眉間的寵溺可以說是一覽無餘。

當一個大帥哥做出這種表情時,殺傷力是相當巨大的。

而如果這個帥哥還是自己喜歡的人的話……那就更加撩人心魂了。

初暖心顫了下,垂下眼簾不去看他,雙手輕輕地扯他的領帶。

她的原計劃是,等到系領帶時假裝摔倒,拉着他一起往床上倒。

可還沒到系領帶的環節,她就先亂了陣腳。

大概是出于緊張,領帶竟然越扯越緊,她本能地踮起腳去解,好不容易把領帶扯開,卻在拉扯最後一下時由于用力過猛,身形一晃往後摔去。

按理說這雖然是個意外,但也算得上是個美麗的意外了。

可偏偏……

她那身手敏捷的男朋友不僅沒和她一起往床上倒,還單手把她攔腰接住了。

“……”

只能說人生處處有‘驚喜’,讓人防不勝防。

初暖臉上的驚慌表情僵住了,兩只手分別拉着那條挂在沈宴脖子上的領帶兩端,身體的重量全部集中在腰部,壓在他的臂彎。

沈宴則靜靜地看着面前的人,身體在躁動,欲|望在複蘇,軟香溫玉在懷中,世界一片安靜,他又陷入了禽獸和禽獸不如的天人交戰之中。

“你……”帶着火冒着煙的一個字從幹涸的喉間滾出來,後面的話還來不及出口,後頸忽然一重,整個人便朝床上倒了去。

眼底是壓制不住的火,身下是朝思暮想的人。

沈宴冷靜了好一會兒,才啞着嗓子沉聲問:“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嗎?”

初暖內心羞恥至極,一顆心跳得快蹦出來了,胸前起起伏伏動個不停。

她當然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就在剛才,為了完成任務,她借着身體的重力用領帶把沈宴拉到了床上。

一個完美的床咚完成。

但她也作繭自縛,把自己給困在了沈宴的身下。

男上女下姿勢暧昧到了極致。

初暖大氣不敢出,瞳孔因緊張而大睜,戰戰兢兢的視線落在沈宴那危險又撩人的眸底,直到他俯身下來吻她,才恍然意識到大事不妙。

但這個短暫的意識很快就消失在了沈宴綿長火熱的吻中,大腦陷入一片空白,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燈光線旖旎,酥酥麻麻濕潤舒服的感覺從唇畔傳遍全身,氣息漸漸急促,隐隐約約感覺到一只滾燙的大手從側開的旗袍鑽進裙底。

不知過了多久,身上的人才放過她的唇,轉而去親她的耳畔,帶來一陣從未有過的陌生觸感,如電流般傳遍全身。

眼前的燈光漸漸聚焦,初暖在意亂情迷中找回些許理智,慌忙推身上的人,卻只讓他停下了親吻她的動作。

但這足以讓她找回自己的聲音:“你、你別這樣……”

沈宴雙臂支撐着身體,讓自己不至于壓到她,低啞的嗓音裏帶着絲絲情|欲,語氣不疾不徐:“要住酒店的人是你,解我領帶的人是你,拉我上|床的人也是你,不讓你負責……”

他頓了一下,嗓音又壓低幾分:“你認為說得過去嗎?”

初暖羞得快昏過去了。

然而她無力反駁。

他說得沒錯,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為她作死。

可……記憶還沒有恢複,與他的前塵往事一無所知,還有幾筆稀裏糊塗的風流債,教她如何放得開……

初暖過不去心裏這一關,只好求饒,一雙清眸可憐巴巴地望着看起來理智尚存的男朋友。

初暖的本意是求饒,可這楚楚可憐的眼神卻把沈宴撩得差點沒獸|性大發直接把人給吃了。

冷靜片刻,他笑了下:“我去洗澡。”

“啊?!”初暖瞪大眼,好端端的說什麽洗澡啊?不是她想得那個意思吧?

沈宴又是淡淡一笑:“別亂想。我還不至于這麽饑渴。”

哦。不是就好。

耶?等等,什麽叫‘不至于這麽饑渴’?

他是說他不會饑不擇食嗎?

初暖思緒轉得飛快,臉上的表情也精彩紛呈,一會兒放松,一會兒驚訝,一會兒又不滿。

沈宴不用猜也知道她在想什麽,擡手在她額上輕輕彈了下:“我指的是不會強迫你。”

“哦……”

初暖囧得不敢看他的眼睛,直到餘光瞟到他進了浴室,才對着天花板大大的籲了口氣,躺在床上發呆久久,待到浴室裏傳來嘩啦啦地流水聲,才回過神來,想起手機裏還有信息沒看,連忙去床的另一邊拿手機,不料一起身發現左腿上的絲襪已褪到了膝蓋處。

“……”

初暖臉上又燒起來了,好在此刻沈宴不在面前。她慌忙把絲襪穿好,拿着手機坐到沙發上查看并回複信息。

錢小米:@初暖你回來過嗎?你桌上怎麽有一束玫瑰?

初暖:嗯。我回去時你們都不在。

初暖:對了,我今晚不回去住了。你們不用等我。

原本安靜的群因她的信息一下子炸開了——

錢小米:玫瑰是你家沈大帥哥送的吧?我就說嘛。怎麽可能沒有鮮花沒有告白就談戀愛!

謝玲玲:@錢小米重點跑偏了啊同學。現在的重點是她要夜不歸宿。

錢小米:啊啊啊啊——對耶!進展這麽快的嗎?我好緊張啊!

盧穎:……又不是你,你緊張什麽?

錢小米:我幫初暖緊張啊!

錢小米:@初暖你有沒有提前看攻略?

初暖:“……”

攻略都來了。

初暖又羞又囧,心虛回複:我住的是組委會給志願者安排的酒店。

這條信息發出去的同時,群裏彈出來了一個連接,是盧穎發的,标題是——《關于OOXX不得不說的幾個小姿勢》。

初暖:………………

盧穎:剛剛沒有看到你的上一條消息。不過你可以先收藏着。有備無患。

有備無患……

她為什麽要做這種準備啊!

初暖黑線萬丈。

以前在宿舍夜談時聽盧穎同學講黃段子已經夠刺激的了,沒想到她竟然還有這種知識儲備,涉獵也忒廣泛了點兒。

……這又是搜考證攻略時順便搜到的麽?

初暖嘴角抽了下,正想提醒盧穎同學換個搜索引擎,卻見謝玲玲來了句更彪悍的——

謝玲玲:難得一次夜不歸宿,不趁機和沈宴生米煮成熟飯,多可惜。

錢小米:玲玲你說得我臉都紅了。

謝玲玲:……

錢小米:但我覺得你說得很有道理。@初暖,快去煮吧。

初暖:“……”她和沈宴的關系早就熟得透透的了,再煮就焦了。

初暖臉熱得不得了,啪啪在鍵盤上快速打字:你們別亂說。我和沈宴是純潔的男女朋友關系。

信息剛寫完,還沒來得及發出去,忽然聽見開門的聲音,初暖一擡頭,看見從浴室出來的沈宴,手裏的手機哐當一下——掉地上了。

微濕的短發,俊朗的臉廓,健碩的腰腹,修長的雙腿……

她和他的關系怕是純得只剩下他跨上那一條搖搖欲墜的浴巾了。

初暖忍住狂飙鼻血的沖動,撿起地上的手機逐字逐句将編輯框裏那條分分鐘能讓她翻車的信息删除,忐忑不安地抱着手機杵在原地石化片刻,然後垂着眼跑向浴室,與沈宴擦肩而過時機械地說了句:“我……洗澡了。”

沈宴嘴角含笑,伏在門框上的手指輕輕敲了兩下,松手,讓她從裏面關上門。

……

初暖沖進浴室時不是真想洗澡,而是出于躲避沈宴的心理。畢竟美男出浴圖什麽的,看多了對身體不好。

不過眼下既然已經進了浴室,也只能洗澡了。

浴室裏沒有熱氣,想必沈宴剛才洗的是冷水澡。哎,等等,她幹嘛要想他用的是熱水還是冷水啊……

初暖甩甩頭,在淋浴房裏磨磨蹭蹭了好一會兒才出來,心不在焉的拿起置物架上整齊疊放的浴巾,又心不在焉地用浴巾擦幹身上的水珠,接着心不在焉地把浴巾扔進腳邊的髒衣籃,下一個動作該是心不在焉地穿衣服了,然後……

她就意識到了一個非常嚴重的問題——

她、沒、有、衣、服、可、以、穿!

其實酒店是有備浴袍的。可她剛才跑得急,根本沒想到這茬兒。

“咚咚”——

門外忽然傳來叩門聲。

初暖神經頓時一繃,生怕門鎖得不牢,徒手壓住門鎖。

下一秒,沈宴慵懶中帶着笑意的磁性聲音從門縫裏傳來——

“需要幫忙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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