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無稽夢
無稽夢
東洲十裏不逢春，
春風不綠十二城。
這是因為東洲最後一城地勢高，處于極寒之地。
一個月過後，江周和蕭平心來到東洲第一座城池，屏城。
東洲每一城的禁區在哪，都标的明明白白，沒人敢靠近。
“什麽？你們要找死？！”半聾的老者掏了掏耳朵，嘿！這年頭還有人找死，稀奇！
“禁區，”蕭平心冷着臉重複。
“不就找死，禁區裏有迷元巫！”老者說完指了條道，“往東南走。”
知道了大致方位，兩人沒有過多停留。
路過酒肆，酒肆有人說書。
“白茫的天空中盤旋着幾只禿鹫，地上到處都是屍體，連風都摻雜着血腥味。有一蓬頭垢面的青年拄着拐杖艱難前行。仔細一看你會發現，青年竟只有一條腿！”
“這世道邪魔橫行，天都要變了！窄小的破木棚下圍坐着一群人，傷的傷殘的殘。有人言，這魔頭段潇，當真沒人能殺的了嗎？說話的人悲憤地捶了捶土地，落下淚來。”
“修真界名門正派頗多，無人管東洲之禍，寒心啊！在這樣的亂世之下，人命如草芥，最不值錢。”
“就當衆人以為東洲命數已盡之時，一人手持佩劍單槍匹馬殺進東洲！狼群見到他，紛紛不敢上前，幽綠的眼睛凝視着他，低聲發出嘶吼。在他身後一個女人提着段潇的頭顱，比惡鬼更像惡鬼！”
“魔頭段潇亡了。蕭歸寧和季之意一夜之間血洗東洲十二城，再也不是無名之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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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漸遠，說書的聲音逐漸聽不到了。
江周靠在榻上，這說的是蕭遠和季則之事，蕭平心聽了會傷心嗎？
“夫君～”江周裝模作樣靠過去，想看看蕭平心此刻的神情。
蕭平心低頭看向懷裏的腦袋，沒說話，把人推到一邊。
江周身子一歪，倒在榻上。
不久，二人就到了禁區入口。這是一座荒山，長滿雜草，四周死寂和上古鏡古宅有一拼。
江周跳下馬車，撥開半人高的草叢，入目是一山洞。
“你怎麽知道入口在這？”蕭平心問。
江周一笑，扯着蕭平心進洞：“心靈感應。”
往裏行時，他們遇到了無形屏障，應是阻止誤入行人的。
蕭平心拿出三不宮弟子令牌貼在屏障上，輕松入內。此禁制仍三不宮設，自然只有三不宮的人可進。
四下皆黑，蕭平心抓着江周的手腕向唯一的白點走近，幾片雪花飄落肩頭。
山洞另一邊，風雪飄搖。
兩人從吞寶裏找出大氅裹上，江周穿着林柿做的紅耳朵大氅像小動物一樣跟在蕭平心身後。
細雪飄然而下，周圍見不到一棵樹，更別說鳥雀了。
又走了幾步，前方有一客棧，相緣客棧。算是此處唯一的房舍。
禁區裏會有活人？
江周決定進去瞧瞧。
看門的夥計老遠就看見人了，朝裏吆喝一聲：“來客兩位！”
客棧老板聞聲出來，笑着迎接：“貴客打尖還是住店？”
蕭平心不言，準備拔劍。
這地方能有活人？
江周按住蕭平心拔劍的手，微笑道：“都有。”
“好嘞，”客棧老板領他們進來，笑着眼睛眯成一條縫，一身暗紫衣裝，長相富态，戴了一頂圓帽，像個活福娃。
客棧老板道：“二位住一起？”
蕭平心：“一起。”
“二樓最裏面一間，便是二位的客房了。”客棧老板遞給蕭平心鑰匙。
江周看了老板一眼，突然道：“你不收錢嗎？”
先交錢再住店，這是規矩。自從他們進來，老板一沒提客房有哪些，二沒提客房價格，很是古怪。
客棧老板笑笑，只是道：“客官有所不知，我們這規矩是離店時付清所有欠賬。畢竟你們住店要吃飯不是，回回要錢，客官嫌煩，我們也麻煩。”
老板笑得誠心，雙手入袖，眼睛都笑沒了。
“原是如此，”江周說完這句同蕭平心進了客棧。
客棧只有兩樓，一樓吃飯，二樓住宿。
現下一樓開了兩張桌，其中一張桌圍了五六個大漢，個個手裏一碗酒。
有一白衣青年踩在木凳上對大漢說道：“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那裏有不平，那裏就有我趙無稽！”
話落，幾人一碰碗，幹淨利落飲了酒水。
蕭平心收回視線，想拉着江周上二樓。
江周縮回手，推了推蕭平心：“夫君去，我留下看看。”
蕭平心也沒強求，伸手在江周背後貼了張護身符，獨自上了二樓。
蕭平心剛走，江周就聽身後有人叫他。
“哎，哎小友你來一下。”另外一張桌子只坐了一個人，正是那人在叫江周。
江周也沒多想，走了過去。
“坐坐坐，小友坐下聊。”那人異常熱情。
江周也不客氣，說坐就坐下了。他看着桌上堆積如山的菜肴，笑了笑。
那人像是知道自己滿手油漬，竟将雙手放在褲腿上擦了擦。過後笑着道：“小友外面來的吧？”
江周點頭。
那人激動起身，行了一個禮：“敢問小友姓名？”
“江周，表字思量。”
“在下沈新，字故歡，是個人也。”沈故歡說道，“我看小友骨骼驚奇，身形俊秀，定是和外人不同。剛好在下略懂算命之術，可為小友算上一卦。”
江周耐心聽完，起身走了。
“哎江周！”沈故歡在後招手，“別走啊！不收你錢！我請你吃烤肉！吃火鍋！我倆再聊聊！”
江周沒有理他的意思，徑直上了二樓，剛好碰上蕭平心出來。
蕭平心：“可有什麽發現？”
江周道：“一樓中間那個白衣人叫趙無稽，往後走那個胡吃海塞的叫沈新。”
這裏古怪得很，既是關迷元巫的禁區就不可能有人。就算有，也是被迷元巫附體之人。
按理說，一進禁區就會有無數迷元巫，但現在他們一只都沒看見。
“江思量迷元巫到底長什麽樣？”有關迷元巫的記載蕭平心只在書裏看過，對他們具體長相并不清楚。
“長相？”江周仔細回憶了一下自己那只迷元巫，“灰色的，沒有腳，沒有頭發，隐約有五官輪廓，像、無主的魂魄。”
江周剛說完，底下就有了動靜。
沈故歡吃飽喝足，徐徐走向趙無稽，敞開自己的雙臂像要擁抱他：“無稽兄，我這幾日時常仰慕于你，你就像英雄一樣！”
趙無稽滿臉笑意，一身正氣：“故歡兄言重了，趙某不欲太過招搖。再者，你我三言兩語就拿刀戳——”
就在兩人說話之際，沈故歡一抖袖子，抖出一把短刃，緊接着他拿穩短刃直戳趙無稽心髒。
趙無稽面上依舊溫和，輕松化解，順帶踹了沈故歡一腳。
這一腳不輕不重，足已把沈故歡踹飛出去。
“趙某招架不住，只好得罪了。”趙無稽說完剩下的話，向沈故歡賠了個不是。
這場鬧劇沒有人覺得不對，客棧老板照舊笑眯了眼，那群大漢繼續和趙無稽喝酒。
沈故歡在地上滾了兩圈，疼得呲牙咧嘴。沒一個人來扶他一下，他罵罵咧咧半天爬不起來：“骨頭都要碎了！去你的傻逼趙無稽！”
有點意思。
江周勾了勾蕭平心的手指，蕭平心飛速躲開了：“安分點江思量。”
江周無辜望向他：“夫君，我只是想借照魂燈一用。”
蕭平心頓了片刻，一攤手，手中出現一盞圓形小燈。
江周看了眼整個客棧，丢出銅錢向下一揮。
咻。
指尖飛出的銅錢迅速打滅所有燭火，客棧黑沉一片。
這時蕭平心抛出照魂燈，只見照魂燈在所有人面前掃過，不到兩秒又飛回蕭平心手中。
“燈怎麽滅了，快來點上！”客棧老板招呼夥計。
收了燈，蕭平心道：“看清了嗎？”
江周抛着銅錢玩：“看清了，除了沈新，其餘人都不是活人。”
照魂燈顧名思義，就是照魂魄的燈籠，在禁區可以分辨活人。
剛才一照，除了沈故歡的臉無異之外，其他人的臉全是沒有五官的。
江周從二樓直接翻下，蕭平心都沒攔住，只碰到衣角。
蕭平心：“江思量你為什麽不愛惜自己？”
摔下去怎麽辦？
江周沒理，将地上的沈故歡扶起來，噓寒問暖：“你怎麽還摔在地上，我扶你起來。”
沈故歡被扶起來後，還不忘道：“你人真好，今日不要喝酒。”
沈故歡沒頭沒尾道了一句，胡亂找了個借口便要離開：“我們明日再說，今日我要養傷。”
江周只能在原地看着沈故歡跑回自己客房，明明一開始是沈故歡主動找的他，現在卻又不願意和他聊。
沈故歡回到房間後長舒一口氣，剛剛黑燈太蹊跷，還有那盞一閃而過的燈籠。
他在房間踱步，惴惴不安。他們是誰？誤入的本土修仙者？主角？還是來殺他們的！！
一想到最後一種可能，沈故歡都要當場暈厥，他喝了口水冷靜。
冷靜不下來！
“噗！”沈故歡裝模作樣捅了自己一下，吐出一口水，“我死了！吐血了。”
嚯嚯，沈故歡對空打拳。
殺吧，殺穿宇宙！
砰砰。
敲門聲響起，沈故歡吓得原地跌了一跤。
江周站在沈故歡房間門口：“在麽，給我算算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