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事故

第七章-事故

“……假的，假好心，都是你害得，這不怪我。”康木看着倒地的女孩，喃喃自語，又像是在為自己辯解，冷漠地轉身離開。

湯幽佳被震驚的說不出話來，康木從他眼前經過，臉上是異常的平靜，仿佛只是随手扔了個垃圾，而跟着他的女鬼，此時雙眼被黑色的絲線緊緊包裹着，什麽都看不見。

次日，康木一切如常，窩在家裏看他最愛的社會新聞。

兩日後，女孩的死亡事件瞬間沖上熱搜。

#深夜未歸女死于垃圾旁#

#女大學生深夜死亡#

#獨居女孩要選對居住環境#

#女性如何避免意外發生#

#垃圾堆的投放亂象#

“每次都是這樣，從事件本身的關注，轉移到無關緊要的事情，不用一天事情就會被淡化。”湯幽佳憤憤不平，也有些唏噓，雖然知道人們不會對某些和自己無關的事情過多關注，只要事情沒發生在自己身上，就高高挂起甚至冷嘲熱諷，總會讓人覺得心寒：“唉，這個社會太冷漠了，連這個殺人犯的讨論聲都淹沒了！”

“做鬼，就別太有責任心。”商聿拿出那女孩的魂魄珠子：“起碼，你把她給好好收起來了，這個歸你，省的你說我消極怠工，影響你試用期的表現。”

湯幽佳接過珠子小心翼翼地送入平板裏收好，原本應該當日就返回地府交上去的，只可惜這次的事情關乎失蹤鬼差，他們要寸步不離：“委屈你了，等事情結束我們馬上送你走。”

珠子保存在kpi庫裏，湯幽佳嘆了口氣，鬼界不得幹擾人間，就算他們跟着的是殺人犯，也只能袖手旁觀。

案發次日，女孩的屍體已經被發現，警方在第一時間拉起警戒線，原本想要低調處理，結果各路博主及閑暇市民聞着味來了，作為本市短時間內的第二起女性死亡案件，主流新聞媒體也對此事進行了相關報道。

康木幾乎看完所有相關視頻，點入主流新聞，新聞記者現場報道：“死亡女子身份已經确認，是某大學的在讀研究生，事發上午已經有法醫現場采樣，目前警方已經調查完畢并解除封鎖，據警方調查，初步懷疑是深夜視線不佳，由于遠程抛扔垃圾的不道德行為引發的這起意外死亡事件，與早前的女性死亡案件并無關聯，但由于事發地段未安裝監控等設備，因此警方希望如有目擊者，可以主動與警方聯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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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康木看着新聞，嘚瑟的笑着，他周圍的渾濁氣息湧動，投向他身後的女鬼，而女鬼卻不如平時的急躁，反而安靜地一直咬着手，發呆盯着牆上的月份牌。

湯幽佳順着女鬼的視線，注視到月份牌上有一個日期被用黑筆劃成了一團，和女鬼身上的黑絲線還有些相似，雖然他很想問些什麽，但白天的女鬼根本無法交流，因此湯幽佳只能作罷。

他們已經跟着康木好幾天，湯幽佳驚訝于他一個殺人犯既然可以逍遙法外得這麽淡定，如往常一樣的出行工作，行為軌跡十分規律，反而是因為有他們跟着，倒黴事少了許多。

沿途出現的黴鬼都被商聿給收了，此刻他正把玩這段時間收集的黑珠子：“黴鬼原來也挺有趣，這些渾濁的色澤還真是醜的各有特色。”商聿從開頭的不情願，到後來的歡喜，态度轉變的十分迅速，雖然不務正業，但卻誤打誤撞提高了抓鬼的效率和速度。

湯幽佳很納悶：“聿哥，我看你不積極抓鬼，對功德在乎也僅限于完成kpi，你老是說我不适合做鬼差，那你呢，你為什麽做鬼差？”

商聿拿着魂魄珠子玩跳棋：“等一個人。”

湯幽佳八卦的思緒跳動：“等誰？”

“……忘了，等待的時間太長，只記得我要等一個人，或許見到了自然就會記起來。”商聿臉上笑得淡然。

雖然不知道商聿說的是真是假，但如果能讓這麽油鹽不進的人心甘情願等待，湯幽佳想：“那個人，對你一定很重要。”

“誰知道呢。”商聿不太想讨論這個話題，他伸了個懶腰說道：“無事發生也不錯，在他身邊清清小鬼，我倒是想看看，還能出現多少醜珠子。”

湯幽佳這個急性子工作狂可就要坐不住了：“聿哥，不能再等啦！你說陽間的事我們不能碰，可天天跟着個殺人犯，明知道他要殺人我們還不能阻止，身為鬼差不能伸張正義，只能跟在他後面撿魂，這！這你良心不會痛嗎？”

“着什麽急，鬼差的時間很長的，要是幾天就不耐煩了，你可就別當鬼差了。”商聿打落了一顆珠子，看向康木：“真想知道他的魂是什麽色，惡人的色澤或許能開出個五彩斑斓的黑。”

湯幽佳憋屈，又說他不适合做鬼差！他雖然着急，但自己也沒個辦法，到頭來也只能催着商聿行動：“那你要線索也得幫啊，女鬼的需求現在是第一位的！”

商聿擺擺手：“年輕人，耐心點。”

正說着康木就有了動靜，他關了電腦開始穿衣服，女鬼像是受到了驚吓，想要抓住湯幽佳，幸好商聿眼疾手快把他撈到自己身邊，女鬼抓了個空露出驚恐的神情：“救命！他要去那裏，我不想去，快帶我走！”

“去哪？”湯幽佳試圖詢問，但無奈白日的女鬼是無法溝通的，她重複着這句話，見求他們沒用，自己趕緊躲進了離康木最遠的廁所裏，湯幽佳看向商聿，他伸懶腰活動筋骨：“哎呀，那我們也準備準備，收珠子去咯。”

話剛說完，康木已經穿上了鞋走出家門，而女鬼驚叫着被康木身後的黑色絲線硬跩了出來。

“不要！我不要去！”女鬼掙紮着緊抓門框，卻被絲線無情地纏繞捆綁，連同她的嘴捂住纏上了康木。

今天是個陰天，烏雲密布就是憋着不下雨，就算是午後出門也絲毫沒有陽光照射，康木坐了足足45分鐘的公交車，來到一處人跡罕至的大學城區，路邊只有綠化和老舊的樓宇，愣是沒看到有人的跡象。

他在車站掃了輛路邊的共享單車，在隔壁的報刊亭買了瓶易拉罐啤酒，繼續出發，來到一處無人的高架橋橋墩下，才停住了車。

“這裏，我怎麽感覺有些熟悉？”湯幽佳覺得這裏充滿了視覺感，橋墩下是城市綠化改造後的漂亮斜坡綠道，擡頭就能看到通天的巨大高架橋和藍天：“我想起來了！這裏是我高中時候的運動會場，天吶！這麽多年過去，這裏變化好大，我都快要認不出來了。”

商聿問道：“懷念起來了？”

聽後，湯幽佳嫌棄地搖頭：“才不會，這裏就是個鳥不拉屎的地方，蚊蟲還多又潮濕，以前這裏是水溝可臭了，我們學校都是大巴車拉來的，只是這個橋底下向上望的角度，充滿了賽博朋克的未來感，那時候我們很熱衷這些，所以對這個位置特別有印象，不過這裏水溝很深，那時候老師都盯着不讓我們來，現在估計宣傳一下，很快就成網紅景點了。”

商聿查看了四周得出一個結論：“這裏人煙罕至，階梯式斜坡隐藏了下面的水溝，人站在橋底往下看，只會看到連綿的綠植和僻靜小道，環境看着很好，但卻不是很幹淨。”

“不幹淨？那康木還來這裏找死嗎？”湯幽佳下意識躲在商聿身後，緊張地看向康木，既然發現之前圍繞在他周身的渾濁氣息既然都消失了，而女孩身上的絲線卻變得異常渾濁，黑線裏摻雜着能讓她情緒穩定的暖黃絲線，兩種絲線圍着女鬼，仿佛在打架互相侵占。

不過女鬼此時卻無暇顧及，她異常的緊張，緊抱着自己，面露恐懼，他們的到來似乎吸引了這裏所有的不幹淨東西，他們在暗處湧動，正虎視眈眈地将他們團團圍住，還有一些膽子大些的向女鬼伸手，撕扯着她身上的絲線。

“你別過去。”商聿怕他看得太入迷，特意提醒：“這裏應該就是他們産生因果的地方。”

“啊？”湯幽佳看着那些髒東西不斷湧現，有些還轉頭盯上了湯幽佳，只不過有商聿在，沒有敢過來送死的：“聿哥，那些東西不會想要她的魂吧，這看着她有些危險啊。”

商聿沒有說話，但神情嚴肅，也沒有了往日的懶散。

女鬼似乎在用絲線封閉着自己，而康木的身邊卻異常的幹淨，他無聲地喝着易拉罐的啤酒，留下最後一口像奠酒一樣灑落，連同易拉罐扔進了水溝，清脆的聲響引起周圍髒東西的躁動，他似乎嘴角有了一些笑意，眼神卻空洞，仿佛在放空更是懷念從前：“這不怪我，是你多管閑事。”

随後他擡起了頭，臉上沾滿淚水，湯幽佳有些驚訝，康木既然哭了？可他擦幹了眼淚又笑了，站起身子深呼吸了一口氣，向空氣擺擺手：“下次再來。”

說完，便轉身離開，就在這時那些湧動的髒東西中伸出了一只細小的黑爪，抓住了康木的褲腿，下秒康木就整個人摔下了階梯，似乎摔得有些重，整個人都窩在水溝裏，疼的大喊了聲便安靜了。

女鬼看到掉下去的康木才如夢初醒，想過去查看卻發現周圍的髒東西忽然激動的向她撲來，商聿一手把女鬼撈起扔給湯幽佳，迅速跳向髒東西裏面。

湯幽佳緊張道：“小心！”

下一秒商聿已經抓住了那個伸手的黑爪：“未成氣候的東西，倒是挺貪心。”手心用力，黑爪已經煙消雲散，周圍髒東西吓得瑟瑟發抖，商聿冷着臉：“陰陽兩隔不可越界，害人，後果就是這。”髒東西們發出哀鳴，随後迅速消失。

周圍又恢複了清淨，他們三只鬼看向摔落半人深溝裏的康木，他看着還行，就是痛的蜷縮在水溝裏，幸好有綠植托了底，他緩了好一會才慢慢爬起。

“喂——沒事吧？”這時，從橋墩下突然走出了三個男人。

他們原來一直在橋底下，聽到聲響才走出來查看，見康木艱難地爬上水溝臉色看似疼痛，還沒走近便大聲關切地詢問，康木爬起來對着三人面面相觑，他錯愕地看向他們，忽然轉身拔腿就跑。

其後一人反應迅速，大喊一聲也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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