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二十年
第八章-二十年
商聿動作迅速,抓着湯幽佳跟上。
身後人身手極佳,三兩步就爬上了階梯,但還是吃了距離的虧,康木滿臉驚恐,他慌忙爬上隐藏帶,不顧剛被擦破的手和渾身的疼痛,連滾帶爬沖上自行車,身後的人還在追趕,他緊繃神經,踩空好幾回才踩實腳踏。
後面的人邊喊邊追,康木咬牙猛地轉彎,在輪胎的尖叫聲中甩開了他們,距離是拉開了但并不安全,康木不帶停歇又騎出很長一段距離才松下一口氣,臉上有些僥幸的笑意,額頭上全是冷汗,眼前就是大馬路,突然寬敞的大路上駛來一輛車,康木車速過快剎車不及迎面撞了上去。
“嘭——”
結實的一聲後,康木的身體被反彈出三米開外,重重摔在地上,痛的他發不出聲響。
身後的跑步聲逐漸靠近,康木忍着痛想爬起來,卻被身後追來的男人一個飛撲再次按倒在地,他喘着大氣說到:“還跑!”
康木使勁的掙紮,身後人把他雙手反剪鎖死,康木不甘心,盯着眼前的車才發現原來是警車,忽然轉變了态度大喊道:“救命!救命啊!警察救命啊!”
叫喊聲中車門打開,警車上迅速地下來了人,穿着醒目的交警服飾,正舉着電話,眼看着大喊的康木又看向壓制他的人,眼裏滿是不可置信:“真的出現了?”
而電話那頭正是後頭追來的男人,他扶着眼鏡對交警笑了笑,一旁較胖的男人體力不支,直接癱坐在上:“我……我就說嘛。”
突然出現的這些人讓康木很是茫然,他表現得無盡的軟弱,情緒失控的大喊,眼淚不自覺的流下:“救命啊!救命!!!”
“別喊了。”
按着他的男人緩過氣,從兜裏掏出證件拍他腦門:“我就是警察,還是刑警,問你話呢!”
審訊室內,康木被扣上一對銀镯子,他神經緊繃雙手握拳,眼神不斷地游離,活像個精神病,而被迫跟來的女鬼正躲在牆角哆嗦着。
湯幽佳悄聲和商聿說話:“聿哥,我覺得不對勁,剛看了一眼那女孩的陽壽,是一串問號!她怎麽發抖得這麽厲害?”
“因為她是鬼,這裏是警局,陽間的警方接手了,看來他的自由也快結束咯。”商聿有些不舍地把玩自己收藏的黑珠子,看向湯幽佳鬼鬼祟祟模樣,頓時惱火:“你這身白西裝也算警服,我們是同行,出入自家地方給我挺起胸膛!陰差和陽間警察有時候還會聯手辦事,但鬼找陰差卻是少見,所以當初她找你求救,我才覺得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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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說着,就見兩個熟悉的人向審訊室走來,兩人神情沉重,一個是剛追捕的刑警,另一位則是打電話通風的人。
刑警拿着有些鼓囊着的文件袋進來,另一位坐在康木的正前方,他推了推眼鏡開頭說到:“這位是刑警隊長郭軍,我是協助的犯罪心理學家張真,這裏有幾件事情或許與您有關,希望你能如實回答。”
郭軍把文件袋放下發出厚重的聲響,眼神銳利地射向康木:“上個月,有一起女性死亡事件,我們在排查時發現了你曾經在現場經過,這是當時的監控畫面,這人是不是你?”
郭軍遞出照片,監控上拍下了康木的側臉,湯幽佳好奇湊過去看熱鬧,一下就認出照片裏的地方:“聿哥快來,這是餓死鬼吃人的地方!”
說着,商聿也湊了過去,略帶驚喜地挑了挑眉。
室內溫度頓時驟降,兩人兩鬼齊齊注視着康木,只見他點了點頭,郭軍繼續道:“這個女孩,你見過吧。”
證據确鑿,康木沒有否認,語氣帶着疲憊:“我經過,那裏到處都是酒瓶子,我看見她,還好心叫她不要一個女孩子坐那裏。”
“之後呢?”張真問道。
康木抹了把臉:“他沒理我,我還有餐送就走了。”
張真看向郭軍,之後郭軍沉着臉說道:“她是心髒發作死的,我們只是為了确認死亡時間,今早通過你工作的系統去你屋裏找你,可惜你不在,由于涉及認命所以才急着找你,沒想到在哪裏既然碰見你,不過……你跑什麽?”
康木擡起頭來震驚地說不出話來:“我……”張着嘴好半天才找回話語:“我,我害怕,那,那裏人少,你們人多,我又不知道你們是幹嘛的,所以才……”
“呵呵哈哈哈。”郭軍忽然笑了,他鄙視的眼神盯着康木:“我看是做賊心虛吧,不然這個又是怎麽解釋?”說着扔出一張康木側臉的彩色照片,不是監控的截圖,更像是誰家的可視門鈴截下來的:“深夜時分,又是垃圾旁的女性死者,你怎麽這麽巧又經過了?”
“這不是意外嗎!”康木說完才反應過來,這裏只有自己的身影并不能說明什麽,可他說得太快,話已經無法收回了。
終于給康木下了套,郭軍死盯着康木問道:“對啊,所以想問問你這個目擊者,那晚又發生了什麽。”
他斂起笑容,看康木驚慌的眼神開始質問:“說不出來啊,附近沒有監控,但別人家的門口有,那天晚上女孩罵了一個亂扔垃圾的,之後才走入的後巷,而這其中你并沒有離開,而是在她死後才從那離開的,證明你在這段時間內一直待在裏面,你又有什麽解釋?”
“我……我什麽都不知道,我只是路過,我只是個送餐的,我是冤枉的!”康木忽然暴起,被銀手铐限制了行動:“是你們栽贓,這些都是假的,是你們騙我!”
“人家好好一個女孩,人屍體還在殡儀館裏,你為什麽要這麽做!”郭軍憤怒地敲桌子,指着他:“她死前最後一個見的就是你,你和她在後巷相遇,期間發生了什麽,為什麽你出來之前她就死了?你們說了什麽,你又做了什麽?你說你不知道!”
康木搖頭否認:“這不怪我,我什麽都不知道!”
“你不認是吧!那好,我再問你另一個問題。”郭軍深呼吸着站起身子,他雙手緊握拳頭努力地壓制憤怒:“你告訴我,你今天為什麽會出現在那裏!”
康木思緒散亂,勉強回答上:“哪裏?散,散步。”
“散步?呵呵,還是重回舊地啊。”郭軍從文件袋裏拿出了一疊照片,逐一放到康木眼前:“也幸虧你再次出手,我們才終于找到證據。”
康木看着郭軍推來的照片,腦袋頓時炸花,照片上是一塊帶血的板磚。
郭軍說道:“你一定沒想到,在我市整整二十年只發生了兩起重擊傷亡事件,兩天前是一起,二十年前的一個女孩也被敲擊了後腦,力度與角度,和當年的犯人幾乎一模一樣,只是那女孩很不幸,後腦的敲擊并沒有讓她當場死亡……所以犯人拿起板磚砸向了她的臉,一下,又一下,力度大到她的整個臉都凹陷,最後才痛苦的死去。”
郭軍說完後擺出了更多照片:“當年在現場發現了許多證據,除了兇器,還有死者衣服上的殘缺血指紋,附近流動廁所的血衣,染血的學生卡和少量的液體,你猜怎麽着,我們還找到了芯片和手機,他最後一通電話,打的既然是120。”
康木沉默着,眼眶裏充滿了淚水:“我……不知道……”
“二十年前,你是這所學校的大學生吧。”郭軍咬着牙看着眼前這個落魄的外賣員:“二十年前你剛好大二,你們大學附近發生了一起惡性殺人事件,你應該有聽說過。”
“……”康木沉默着,握緊雙手,本在角落裏的女鬼忽然停止了抖動,麻木地站在了他的身後。
“當年這件事多轟動啊,那女孩遇害的隔日是她的生日,所以她全班同學都去找她了。”郭軍紅了眼埂咽着:“第一發現她的是四個同班同學,他就死在你掉下去的那個水溝裏。警方獲得的線索,說那人沒穿上衣,一身瘦骨嶙峋,渾身淤青像吸毒的,想來和你現在應該挺像。”
康木依舊沉默着,女鬼周身的黑色絲線卻被激活,逐漸地纏上康木,湯幽佳緊張地抓着商聿,後者搖搖頭示意他稍安勿躁,肉眼不可見的他們繼續着這場審問。
郭軍從檔案檔子裏拿出一張照片,他深深地看着照片,回憶起那個笑得明媚的女孩,嘆氣說道:“當年那邊修路沒有監控,殘缺的血指紋沒有配對樣本,衣服上的液體太少,也提取不出DNA,法醫說那些液體或許是眼淚,你哭啊?哭什麽,為那女孩還是為你自己,是你吧。”
郭軍直截了當,把照片放在康木的面前,那是一張被血衣蓋着頭的屍體,一個高中女孩血肉模糊的凄慘死狀:“二十年前,申芷蘭是不是你殺的!”
瞬間,審訊室內被填滿了黑色絲線,恨意變成尖銳的錐子對準了康木,女鬼看着桌上的照片嘴裏喃喃自語:“申,芷蘭,這是申芷蘭……這是誰……我是誰……這是我……嗎?”
申芷蘭把頭直轉九十度看向康木,她的身體變成了絲線的一部分把康木從身後綁和自己綁在一起,頭部逐漸地呈現凹陷的狀态,血肉開始從裂縫中滲出,康木被沒來由的窒息感憋紅了臉。
郭軍還在等康木的答複,卻發現他臉上有窒息的反應:“喂康木,我勸你別耍花招啊!”
可康木已經無法動彈,眼眶裏因充血而擠滿眼淚,模糊中他看到了一張血肉模糊的臉,她伸長了脖子,那張難以分辨的臉龐質問着他:“是你殺的我嗎?那我也殺你,好不好……”
“啊啊啊啊啊啊——”康木突然大喊,驚到了審訊室裏的所有人,他想如夢初醒般瘋狂咳嗽,抖動的身體充滿恐懼。
而想要殺他的申芷蘭卻在動手的剎那被商聿按倒,申芷蘭發了瘋地掙紮:“放開我!我要殺了他,我要報仇!”
商聿眼神冷漠,單手抓着她的脖頸不容置疑:“你死太久了,已經沒有償命的資格。”
“放開我!我要殺了他!”申芷蘭周身的絲線蠢蠢欲動,卻在商聿的強大壓制下毫無還手之力,眼看着商聿準備下死手,湯幽佳趕緊勸說道:“他罪有應得,可是這不是你想要的,你不是想要離開嗎?現在你可以走!鬼殺人會灰飛煙滅啊,着不值得!”
“我不甘心!為什麽是我!我恨他我恨他,放開我!我要殺了他!”申芷蘭恨他入骨,這麽多年的記憶湧現,讓她的委屈随之翻騰,她也不再掙紮,看着咳嗽倒地的康木,只留下不解的質問:“為什麽,為什麽要殺我,為什麽不讓我走……我好獨單,好害怕,我想回家,我想回去找我媽媽,媽媽我想你,芷蘭好想你嗚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