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過往
第十三章-過往
“啪！”
書簡重重地拍打在桌面上，判官臉都氣裂了：“都沒了？我一直說事關重大務必小心，你們都把這當耳邊風了？這可都是仙魂啊，你們這麽多人都帶不回一個？你這要我如何交待！商聿，你就是這樣帶新人的！還有羅剎女，你！你……”
判官鬼生難得發這麽大脾氣，雖然他們想要力挽狂瀾，但這件事就像是被人抹去了一樣，他們只知結果卻無法查到任何經過，所有的痕跡連着人和鬼都消失了。
任務徹底失敗，羅剎女自知理虧，抱着懷裏的新娃娃不吱聲，湯幽佳是連大氣都不敢喘，反觀商聿，雙手抱胸不驕不傲，全把判官這一個多鐘的呵責當耳邊風，還很不屑的說：“這事不怪我們，本就是一個局。”
商聿冷着臉說：“我們原本還想找引起火災的播片員，結果他在錄完口供後就暴斃在家，至今連魂魄都找不到，生死簿也只寫着失蹤的狀态，我們在明，別人在暗，連生死簿都未知生死，我們小小鬼差，能有多大能耐。”
商聿說的不無道理，判官背着手思索一番：“所以，你也覺得這和鬼差失蹤有關？”
“有。”商聿很篤定：“那面牆和之前接觸的氣息是一致的，只可惜……線索消失的太快，像是被人故意抹去，又像是故意留下，什麽人能比鬼差更早的預知死亡，那只能是謀劃的人，只是想要查清還需要些時間。”
“可這次情況由不得我們。”
判官嘆了口氣：“事情大概我都知曉了，雖有緣由，但你們确是失職，先罰你們閉門思過，消極怠工，給我回去每人提交手寫檢讨信，還有各增六十年差職的年限。”
這懲罰在兩只老鬼眼裏不過皮毛，反倒是湯幽佳聽後覺得自己賺了，嘴角不禁翹起，卻被眼尖的判官看見，又補充道：“湯幽佳！你試用期未過仍不算鬼差編制之列，預期未過必須投胎轉世，用陽壽抵扣。”
“啊！不是吧。”湯幽佳以為得了便宜，結果卻落得如此下場。
受罰的日子并不好過，雖然不用外出工作生活安逸了不少，但看着那不變的KPI讓仍在試用期的他懸着一顆心，好不容易出去一趟跑腿，還聽說月老要不到人發了好大的火，判官臉比閻王還黑，連帶着整個地府的氣氛都陰沉了好幾分。
“這樣的日子還要過多久啊。”湯幽佳給他們的牌位上完香不禁惆悵。
外出任務暫停，文職任務卻不帶停歇，一邊要把任務報告事無巨細的呈上，一邊還要完成手寫檢讨信，湯幽佳還真怕再這樣下去，他好不容易上手的抓鬼功夫就要荒廢了。
才剛上手抓鬼沒多久，手裏書寫着生前最為熟悉的文職工作，雖然不算嫌棄但這文職的kpi就算寫十份都還沒有一只小鬼來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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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裏做着生前最為熟悉的文職工作，心裏早已焦躁不已，商聿輕飄飄地又拿過一疊文件：“總結一下，寫上。”
“哦。”湯幽佳焦急卻無能為力，雖然他甘願伏低做小，但有時候也是真不懂，商聿寧願皺着眉看手裏的初中生作文集，也不願意親自動筆寫個字：“聿哥，我看你也不是偷懶的人，怎麽每到寫報告，你就不願意呢？”
商聿放下作文集，打量着湯幽佳：“我不習慣現代的文字，在我的時代，一個字能代表許多意思，可他們硬要寫一句，浪費時間。”
湯幽佳也是随口一問，不過商聿見他愁眉苦臉的，看來是乏了：“這些東西也不着急，你要是累了，就先歇會吧。”
“要說是累，不如說我是有點閑不住。”湯幽佳一生勞碌命，為了給自己打發時間，都改用毛筆寫字，就為了下筆前必須磨個墨。
地府裏生活和人間無差別，對湯幽佳來說甚至比從前的出租屋要好太多，就是沒有日光，在這自由虛構的古代府邸裏，那精致的庭院外也只有月光提供着照明的功效，死前也是人，湯幽佳都有些懷念那陽間的太陽了。
商聿半躺在長椅上看書，怕湯幽佳無聊，便有一搭沒一搭的陪着聊天：“知道象形文字嗎？”
湯幽佳點頭：“知道，甲骨文嘛。”
“嗯，我用的就是這個。”商聿看着手上的書嘆息道：“只可惜地府有文化的鬼不多，他們喜歡用現代的文字，說流通性強，不過我就罷了，現代的文字我能看能聽能讀，但說寫……也不會照顧下我這個五千多年的老鬼。”
“沒事~以後有我呀。”湯幽佳小狗尾巴都要翹起來了：“聿哥，只要你不嫌棄，我永遠可以給你代筆寫報告。”
“呵呵，賣乖。”商聿嘴上訓斥着，卻難得露出了笑。
一句誇獎，湯幽佳又開始動力十足的工作了。
忽然，房門被敲響，傳來熟悉的話語聲。
“幽佳呀~姑奶奶我來看你啦。”
湯幽佳剛起筆，一時半會走不開，商聿給他使了眼色便放下書親自去開門，上下打量了一身清官服的羅剎女：“有事？”
“聿王爺真是人老耳背，我剛不是說來見幽佳的嘛。”羅剎女往屋內瞧去，卻被商聿擋住了視線。
商聿不讓進的話，羅剎女也沒有辦法，只得獻上手裏的食盒：“好啦，我這不是被罰無聊，來找你們唠嗑兒，我可是帶上好東西的，借你庭院賞個月光吃些好菜有何不可嘛，快我進屋。”
商聿擡眼看了看食盒，這才懶洋洋的轉身：“進來吧。”
而後羅剎女欣欣然地走入了屋，正看到湯幽佳往書櫃上塞什麽，桌面上還擺着文房四寶：“哎喲喲，你們還真是閑情雅趣，還磨墨寫書法呢？”
“沒有沒有。”湯幽佳擺着蒼蠅手謙虛着：“我這是寫的檢讨書消磨時間呢，羅姐姐的寫完了嗎？”
羅剎女有些心虛打哈哈：“啊？哦，長命功夫長命做，還早着呢呵呵呵……來瞧我給你帶的~”她笑着帶過話題，打開食盒，本以為是精致的糕點，沒想到都是雞鴨鵝的硬菜，不過湯幽佳好久沒開過葷了：“哇~羅姐姐可太大方了。”
“哪呢，這些都是我薅過來的。”羅剎女輕車熟路的來到小庭院坐下：“幽佳你聽我說，我可慘咯，最近被判官拉去做文職，不讓外出就只在這地府辦事，天天看判官臉色，可愁死我了。”
湯幽佳搬來小桌子給他們把食盒的端出來：“羅姐姐抓鬼這麽利落，判官還真舍得把你和聿哥困着，不是說人手不足嗎，我們都清閑好多天了。”
“不差她一個。”商聿調侃道：“她可會偷懶了，看着只有一個但手底下一群娃娃，kpi都是越危險的越高績效，只可惜她不懂珍惜，好的藏了，壞的吃了，判官是一次算清給她連帶懲罰，做個文職便宜你了。”
羅剎女被拆穿，給了商聿一個白眼：“我都帶着肉來的，王爺可真會待客之道啊。”
商聿哼笑着：“你不就是騙我的酒喝，等我回屋拿去。”
“這才對嘛。”羅剎女也不和他生氣，迎着笑臉和湯幽佳聊天：“雖說上邊刺激，但這做文職也有個定時收工的好處，這不下了班兒還能來給你們串個門，幽佳這雞腿給你留的，你乖~”
“謝羅姐姐，我們等上聿哥一起吃，人齊熱鬧。”湯幽佳勤勞地把碗筷都擺好：“羅姐姐，你以前也經常過來嗎？”
“偶爾吧，不過聿王爺都不同我說話，他自個兒喝悶酒。”羅剎女看着湯幽佳就很是喜歡：“現在好，以前老是有個奴才在，礙眼，現在是幽佳，看着就養眼。”
說起商聿以前的搭檔，湯幽佳見過聊過，但就是知道的甚少，總感覺他們對前搭檔的印象都不怎麽在乎：“羅姐姐，為什麽你們個個都叫聿哥王爺，以我的淺見皇家人不都向往早登極樂，怎麽王爺卻做了鬼差？”
“哎喲~你不知道嗎？”羅剎女一臉八卦捂嘴輕聲道：“王爺啊，可是為了他的愛人才成的鬼差~”
湯幽佳也悄聲驚訝：“愛人啊！”
“是啊。”
羅剎女看了眼商聿離開的方向，才悄聲道：“說當年因為流言蜚語，王爺害死了他的愛人，後來他就失了心瘋，殺遍一城池的老幼婦孺，後來國滅憤恨而死，成了怨鬼，但王爺生前是武将，殺伐之氣那叫一個可怖，下來了也不安分，還天天大鬧閻王殿，要閻王還他愛人，只可惜愛人早已轉世，他就守在奈何橋，喝孟婆的湯也消去不了他的執念，起初把孟婆吓得半死，天天去投訴，閻王不勝其煩，後來還是判官出的主意，才讓他做了鬼差。”
“不過啊，其實按照王爺他的功過計算，怎麽也是功大于過，就算不願意投胎，也能領個城隍之上的大官，只可惜他自個兒不願意罷了。”從羅剎女的語氣中都能聽出來惋惜。
湯幽佳卻是被商聿的事跡給震撼住：“殺了一城池，聿哥當年到底是做了什麽……羅姐姐這些真的假的啊？”
“誰知道呢。”羅剎女忽然畫風一轉：“呵呵，我也是道聽途說的而已，畢竟我被降服的時候，他就是那押着我的鬼差，他的事情我也只有聽說的份。”
湯幽佳皺眉，這傳說的商聿和他所接觸的一點都不像：“可是，聿哥他明明說自己忘記了，連在等的人叫什麽都忘了，既然這樣也就不能算執念了吧，那他為什麽還不願離開？”
羅剎女笑盈盈的：“哎喲，這些事情我一個外人又怎可知曉呢。”
“羅姐姐，我看你就知道挺多的。”湯幽佳和她樂呵。
“其實，最近我在閻王那些本子上瞧見了，殺婦孺只是被誇大了傳，真正的是王爺他屠了一城池。”羅剎女像是想到了什麽，也就沒再說下去，反而挑眼看向湯幽佳：“你那麽想知道，怎不直接問他。”
湯幽佳扭捏起來：“哎呀，那我也是一外人，怎麽好意思問這麽隐私的問題。”
羅剎女捂嘴意義不明的笑道：“你是內人，你可是王爺的賢內助，什麽報告都替他寫了，你問得的。”
湯幽佳張嘴又有些無奈，總覺得羅剎女話裏話外都有着別的意思：“羅姐姐，你想我也幫你寫報告啊？也不是不行，但我覺得你還有話想說。”
“嘻~我就說咱們幽佳聰明。”
羅剎女又湊過頭來悄聲說道：“外邊都在傳，說王爺在等他愛的人，你呢卻對王爺一見鐘情，還為了王爺甘願放棄投胎，說明你們前世有緣，今世是再續前緣，這故事的話本可有趣了，只是還在連載，結局還要等。”
“啊！”湯幽佳沒想過自己既然也會成為故事的主角之一：“那！他們是以為我就是王爺要等的那個人？”
羅剎女擺擺手：“不不不，王爺要等的人自然不是你，不然你剛下來他就該認得才對，所以你的人設是癡情，王爺繼續等他愛的人，而你是那個為了追求王爺，以至于不做人的癡情種，後來者，目前的話本進度，你還在演單戀的苦情戲呢。”
兩人說的投入，全然不知商聿已經拿着酒過來了：“什麽苦情戲？羅剎女，你別亂給幽佳介紹那些奇怪的偶像劇。”
“王爺怎能偷聽人說話呢。”羅剎女拾起酒杯，看了眼桌上的菜：“哎~你看這一桌好肉好酒，我怎就忘了弄個素的了，幽佳可否~”
湯幽佳伶俐地站起身來：“我剛就想說給你們炒個菜了，我很快，聿哥，羅姐姐你們喝着酒先吃肉，不用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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