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法院
第二十二章-法院
判官無語，腳底抹油就走了，三鬼不用商量便知道，這個能欺負的鐵定是真判官！
商聿倚在門邊嚴肅道：“這事不能明面上說，有判官在前面周旋，我們大可暗地裏查。”
羅剎女看着判官給的東西嘆了口氣：“判官要理的東西太多，我這小事就別吵他了。”
商聿聽後思索道：“此人必定熟悉判官，不然單憑那粗淺認知，很難把判官的紙人剪得如此傳神，而且能查到羅剎女你們的生平，這老鼠鑽的可夠深。”
“熟悉判官，可以查生平，難道是鬼差？”湯幽佳越想越後怕：“那判官會不會有危險？”
商聿擺擺手：“判官可不止是個幹文職的，你就別擔心了。”
羅剎女回憶起自己這陣子在判官身邊所見過的人，對于湯幽佳的判斷，她倒是有不同的看法：“是不是閻羅殿的難說，但要看咱們這種老鬼的生死簿也不是這麽容易的，鬼差逗留在地府的時間很有限，還不如那文職的來的便利，別人暗地裏盯着呢，咱們可不能輕率行動。”
“不過，肯定不是我今天去交報告所見到的。”湯幽佳很篤定，兩人不解的投來目光：“你們想，上次他們去我們家門前找羅姐姐麻煩，就沒成功啊！這回總不會蠢到明知道我們會來還要鬧，這麽推斷下來，我們的出現是意外，我入了夢也是意外，起碼我們肯定打亂了他們的計劃。”
兩鬼聽着覺得十分有道理，羅剎女心有餘悸：“幸好幽佳你們來找我，不然我恐怕就要成為下一個消失的鬼差了。”
商聿雖然不表露出來，但他卻是個護內的：“啧，這老鼠必須揪出來！”
商量過後，三人決定分頭行動，羅剎女繼續她的文職工作，順便留意可疑的內鬼，商聿和湯幽佳接了任務只能出行，三人時刻保持聯系，有消息立馬通知。
時間不等人，原本鬼差也沒有休息的概念，況且地府也就中元、七夕、清明和中秋這四個大陰數可以放假，他們離開羅剎女房間後，回屋草草收拾便再次出發。
商聿一路上都盯着湯幽佳看卻不語，把他盯着背脊發涼：“聿哥，你幹嘛？有話就說好不？”
商聿就等他問呢：“你和羅剎女到底夢到了什麽？”兩人入夢之後那眉頭就沒舒展過，他也不敢貿然叫醒湯幽佳，而羅剎女的娃娃早就急跳腳了。
湯幽佳心想早知道他就不問了，可對上商聿擔憂的神情，忽而覺得如果只是含糊過去，似乎對一直守着他們的商聿很是不公平：“真的是在羅姐姐的生平裏走了一趟，我想這些羅姐姐應該也不想我看見的，這是羅姐姐心中永遠的痛，如果可以，我以後都不想再提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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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這，湯幽佳平複的心又再次湧動，鼻子發酸：“她……太慘了，那世道太不公平！”
湯幽佳在夢裏看到的種種逐一浮現，不甘卻對自己無能為力的羅剎女，還有報仇後也不得暢快的羅剎女，怎能不讓人心痛：“我以前總以為冤有頭債有主，報仇過後就能一筆勾銷，但現實上，你卻很難去定義對錯，殺人是錯？殺該死的也是錯？可有些人殺多少遍都解不了恨，我替她不值，她人時的一生都不值得。”
商聿看到湯幽佳眼裏的憤怒，他摁了把湯幽佳的頭，語氣溫柔：“你啊，果然不适合當鬼差。”
“你怎麽又提這個！”湯幽佳掙開他滿眼埋怨：“我就知道你會說這句！怎麽都覺得惡人才能留在地府，那地藏菩薩不也是地府中人，怎麽懷有慈悲之心的能做鬼差，我就不能了！”
見真把小朋友惹毛了，商聿忙解釋：“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想說，在這地府中恐怕很難找到第二個如你這般純粹的了。”
湯幽佳還是氣鼓鼓的，他知道自己的這個想法很天真，但他就是覺得不甘心：“羅姐姐沒做錯。”
商聿不經意地嘆氣：“那你可知，羅剎女報仇後如何了？”
湯幽佳撇他一眼不服氣，他當然不知道啊！
商聿難得好脾氣：“她是七日回魂報的仇，一夜殺光城鎮裏的所有人，老弱婦孺無一例外，她把所有的魂都吃了，那樣的惡煞是連一般的鬼差都難以接近的，她起初僞裝無害，其實早就預設好了報仇，殺紅了眼連着帶路的鬼差也給吞了，在那之後只要是路過那城鎮的都會被她吃掉，她就像個守關的鬼将，只要一踏入絕無生還。”
羅剎女報仇的殘暴湯幽佳雖在夢中，但也算是親眼所見。
“羅剎女的生平我并未知曉太多，不過在她死後怨煞之氣過剩，執念過深就和那些餓死鬼一樣，地府不便插手，只知道是後來一官人請來得道高僧和一衆道士聯手，才把她勉強地封入金絲楠木中，那木頭有一定的鎮魂作用。”
說到這，商聿倒是想起從前，第一次遇到羅剎女這種會和他談條件也不怕他的鬼：“百年後的現代，她的城鎮因為城市規劃，打地樁的時候把金絲楠木給挖了出來，至此就怪事頻發，或許是那楠木的作用，羅剎女醒來後雖作亂卻未害人，但只要她在那，到底還是會惹來無數的髒東西，因此判官才派我把她帶走。”
商聿繞了一大圈其實是為了平複湯幽佳那無處發洩的怒氣：“你要知道地府不是慈善機構，不是含冤入獄的人會留下的地方，是惡人受罰的存在，更是弱肉強食的世界，我們一直都在為自己的所做而贖罪，這就是因果。”
“那你呢？”湯幽佳脫口而出，他還不太敢确認，在那個夢裏所看到的皮影戲，到底是羅剎女看的話本，還是真實發生過的事情。
商聿直視着他一雙清澈的眼眸，沉默半響才緩緩開口：“我做錯了事。”
語氣誠懇還充滿了內疚：“那入夢香沒有把我帶入夢境，卻讓我想起了一些往事，我身為皇族理應傳宗接代，但我卻偏偏愛上一男子，因為我的蠻橫讓周圍人受了不少苦，那時候還不少給我塞人的，年少氣盛口出狂言，說要毒死所有的婦孺眼不見為淨！其實這只是酒醉之下的氣話，卻真有人自作聰明給辦了，本是一場喜宴卻因為我變成了慘劇，真是禍從口出……不，或許那一瞬我是認真的。”
商聿仿佛還能聽見那數千嬰魂的哀怨：“古時候人數就是戰力，那事之後蕃地整整五年再無新生，這是我的罪，我怎給忘了……我需要收回相當數量的魂，送他們投胎再度為人，才有再入輪回的資格。”
商聿的事跡，湯幽佳也早有所耳聞，加上夢裏所見，可直到他親口說出還是震驚不已。
感慨之餘，湯幽佳忽然有些錯愕：“可是，聿哥你不是轉收惡鬼？要讓惡鬼散去執念，再度成人，難如登天啊，還是這麽多的數量！”
“無妨，反正我也沒想過度輪回。”說到這，商聿不免又想起一位故人，喃喃道：“從前都是汪財會給我提及，不過他早就被你給送入輪回了。”
湯幽佳抿了嘴：“那我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如果你真的記性差，要不以後我給你提及？”
商聿按下通往陽間的電梯，轉頭停頓看他：“你覺得呢？”
湯幽佳很認真的想，深思過後有些不願意：“還是不要了吧，不想忘記的你忘不了，總是忘記的……或許是你抓惡鬼有功，救了更多的人，所以早就還清了呢？況且，雖然是聿哥你說的胡話，但害人的又不是你，沒必要硬給自己背這麽重的罪惡。”
商聿給自己理着黑西裝，嘴角帶笑：“你是在安慰我？”
湯幽佳也學着給自己系緊了白領帶，向商聿挑眉：“你覺得呢？”
商聿從口袋裏帶上墨鏡戴上：“我覺得，你在學我說話。”
“我也覺得你在試探我。”湯幽佳看向即将到達的電梯樓層，幽幽地說道：“聿哥我可是你并肩的搭檔，我不做你奴才也不是你秘書，所以你以前的債我可不會幫你記着，但你要記住！我是你的搭檔，這鬼生你都休想撇下我了。”
商聿臉上的笑一滞，胸口有種說不出的……感動？揪着的感覺一瞬即逝，這是種釋然的情感，商聿忽然很想伸手摸摸湯幽佳毛茸茸的腦袋：“小孩。”
湯幽佳皺眉滿臉不服氣地瞪他，心裏想着：“如果又要說他不合适當鬼差，在這個電梯裏他們高低得打一架。”
結果商聿只是給他戴上了墨鏡。
兩人跨步走入電梯，轉身，電梯門關閉，迅速上升。
“叮——”
兩人再次走入久違的陽間，商聿嘴角揚起呼吸着新鮮的空氣：“看盡人生百态，人間還是很豐富精彩的。”
湯幽佳随着商聿的目光看去，他們正對面就是法院，遠遠地就看到一群人圍在法院門前舉牌吶喊，似乎在游行示威。
“這是把法院門口當菜市場了？他們是什麽人？”這早上的眼光熱烈，幸好他們都提前帶上墨鏡。
只見商聿雙手插兜，不經意間露出鄙視的語氣：“搶生意的人。”
“搶生意？”湯幽佳眯眼看去，那些人拿着舉牌晃來晃去都看不清寫的什麽：“聿哥，我們走進看看？”
可商聿并未挪步，湯幽佳疑惑，這才發現他們是從這法院對面的土地公處上來的，這裏還算有個遮擋的地方，可法院那邊可就光禿禿的連個樹都沒有，難怪商聿不願意挪步。
湯幽佳摸了摸口袋，拿出一把遮陽傘，撐起，擺出調侃的笑臉道：“王爺~走吧？”
商聿都被他逗笑了：“呵，哪來的。”
湯幽佳嘚瑟地向他挑眉眼：“鬼差引路燈！換個模樣聿哥你就不認識啦？引路燈可以千變萬化，要學會活用哦~”
“就你聰明。”商聿比湯幽佳高，他順手接過傘，兩人并肩走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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