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收魂

第二十七章-收魂

“我不會放過這個畜生！”汪財氣的渾身顫抖，他恨不得當場就把那小子給撕了。

檢察人員面露難色勸阻道：“我們還可以上訴，但在此期間如果沒有新的證據，恐怕……”

“我就算不為了子瑛，也要完成子瑛的遺願！”汪財一路隐忍，可面對黃埃那輕蔑的挑釁，想到自己女兒年紀輕輕就慘遭毒手，怎麽能不恨：“檢察官！子瑛的日記裏說過，她絕對不會自殺，她是被這個黃埃騙進群的，他們之前是書友，他早就覺得這個黃埃有問題才會……”

“汪先生！”檢察人員打斷他的話：“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我們要憑借證據，你女兒的日記是單方面的陳述，不能算是證據，我們要找到有力的證據。”

汪財還想說什麽，可理智也在告訴他，除了證據，怨誰都沒用，黃埃雖然被判刑，但卻遠遠沒到能讓人安心的地步，汪財一行人剛走出法院門口，便聽到一衆歡呼聲，支持廢除死刑的抗議人群觀看了審判直播，他們意氣風發正得意着慶祝。

領頭的人見汪財他們出來，上趕着立即大喊：“廢除死刑！反對非人道主義，反對以暴制暴，廢除死刑！廢除死刑！”

汪財惡狠地瞪着為首的領頭人，他雖然痛恨黃埃恨不得他死，但同時他更憎恨這些帶歪風向，導致調查被緊急處理的人，為了減少輿論壓力和以怕引起社會不安為由，這次案件就在還沒有完全深入調查之前就匆匆開庭。

這次的事件原本應該是黃埃主導的集體謀殺，殺死汪子瑛的兇手可遠遠不止一個，可卻都因為現場證據不足，變成了黃埃的教唆和預謀。

“他們都是幫兇。”汪財看着向他們逼近的抗議者們，眼裏透着憤怒和怨恨，冷眼掃過轉身上車利落地離開。

“我死了也沒多久吧？怎麽突然對這個世界感到陌生了。”湯幽佳看着遠去的汪財感嘆道：“難怪汪財這麽決絕要他死刑，這個黃埃今年剛好成年，如果這事真是他一人策劃的，那也太可怕了，這樣的人不死刑，留着才是對社會最為危險的存在。”

商聿幽幽看了他一眼：“鬼差可不能私自剁取生魂。”

“我知道！”湯幽佳重申：“我可是過勞死的鬼，死後也肯定是個敬業的好鬼差！絕不會犯這種低級工作錯誤！只是，我覺得黃埃這個人給我的感覺很奇怪，應該說是認知上的不一致吧？”

商聿也認同他的想法：“你是說那個什麽……反社會人格？”

湯幽佳點頭又下意識的搖頭否定：“是，但也不是。”

他說出自己的疑惑：“以我的認知，擁有反社會型人格障礙的這類人往往都很聰明，他嚣張無情确實是很典型，這是因為他篤定了自己不會被判死刑，你想，一個剛成年的孩子就學會誘導群體犯罪，教唆一群不同年齡段的人，對一個警校大學生進行謀害，那多可怕啊，這沒有一定的智商和洗腦能力根本無法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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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如果是反社會型人格的人能做到這個程度，确實不讓人懷疑。可奇怪就奇怪在，他明明這麽聰明，這麽有能力能操控人心的人，為什麽又留下這麽明顯的把柄？”

湯幽佳用自己舉例：“如果是我有這樣的能力，我肯定不會讓自己站出來，大可以隐藏在人群中，或者直接教唆某個人給我幹活，這樣不用弄髒自己的手，更不會暴露自己……不過，這就涉及到汪子瑛，或許是因為她的警覺，讓黃埃才不得不自己下場？”

商聿聽懂他大半意思：“你是覺得他不夠聰明？”

湯幽佳只是把自己感到突兀的地方說出來，但短時間他也沒想明白：“或許吧，就是前後給人的感覺太割裂，雖然要控制這麽多人也是不容易的事，考慮到他年齡小，又或者是他經驗不足也情有可原……但我還是覺得，不應該，又或許真是我把反社會這樣的人格想的太聰明了吧。”

商聿見他扭了一張臉，沒忍住伸手揉了把：“其實不用想太多，我們是鬼差不是刑警，更不用拘泥于陽間的法子想問題。”商聿眯着眼嘴角揚起笑意：“反而那人臉上有死氣，雖然很淡，但我敢保證他活不過今年。”

湯幽佳驚訝道：“你說黃埃！為什麽？”

“誰知道呢，我只看到了死氣，不過他對比起陽間，我覺得地府應該更适合他。”商聿期待着：“如果可以，我倒是十分樂意去親自接他。”

對于商聿的特殊愛好，湯幽佳不予置評：“不過就目前看來，女孩的魂魄沒有跟着他父親汪財，也沒有想要向黃埃索命的意思，雖然現場目擊者很多，但女孩是河裏就死的，或許仍然停留在河邊也不一定，聽說那條河非常的長，還可以直通大海，聿哥我們還是趕緊去河邊看看吧？”

“那個人，什麽來頭？”商聿正目不轉睛地盯着那群抗議的人，審判結束抗議人群也暫告段落，耀武揚威一翻後正互相道別準備散場，每個人臨走都會和領頭的人打招呼，看着還挺有威望。

湯幽佳随着他的目光看過去，有些嫌棄地掃了那人的信息資料：“符辛貴，普通工薪族，人看着暫時沒什麽問題。可是你說這些人也是夠閑的，天天張崗一樣叫喊着，不知道的還以為裏面被審判的是他們親兒子呢。”

“那人身上也有死氣，很濃。”商聿幽幽說道，先前還不太确認，現如今太陽逐漸下山，他所看到的就更明顯，他脫下墨鏡放口袋跨步往那人走去：“他的死氣不是屬于他自己的，而在他的周圍。”

湯幽佳眯起眼睛，也看到了符辛貴周身圍繞着淡淡的渾濁氣息：“怎麽回事，難道他殺過人？”

“不像。”商聿淡淡搖頭，他看了眼汪子瑛魂魄的狀态，目前來看依舊沒有變化，随後屏幕彈出好幾條判官的信息，商聿匆匆劃過：“這個人，他也給我一種熟悉的感覺。”

湯幽佳正在看判官發來的資料，聞聲緊張地擡頭：“聿哥！你又想起從前的事了？”

“嗯？沒有，只是他身上的死氣讓我覺得熟悉。”說着他擡起手腕，上面的電子屏有收到判官的信息，商聿皺了眉頭：“啧，看來今年也逃不過加班了，判官說收到大量新魂聚集的消息，又要找魂，又要調查事，現在又來了急單，每個事都說急，個個都急，還真怕我偷懶似的。”

“聿哥你不屏蔽判官啦？虧得判官還專門給我發，讓我提醒你呢。”

湯幽佳打開資料，發來的是個高檔小區的坐标，裏面有要收魂的信息以及鬼魂的身邊人等基礎信息，湯幽佳都來不及查看又新增了一個，餘光捕抓到一張熟悉的臉：“咦！聿哥，這個符辛貴也在資料裏，哦！他身上的死氣是來源他父親，是我們要去接的魂，難怪他周身都是死氣，既然這麽巧，我們趕緊搭個便車吧。”

符辛貴并不知道自己已經吸引了兩名鬼差的注意，他只覺得車裏的溫度有些涼，調高幾度後便驅車往家裏去。

清明時節雨紛紛，最近的天氣時而微雨，時而陰沉，就是怎麽也讓人提不起勁，湯幽佳對着平板一陣瘋狂輸出，好不容易才把判官給的資料分門別類：“聿哥，我突然想起了那句話。當你看到這句話的時候，這個世界正在以每秒1.8個人的速度死去，那時候總覺得沒什麽概念，直到現在我才有了實感，這累計起來原來會是多麽龐大的數字。這個小區什麽能耐，既然一晚上要我們收四十六個名單的新魂！”

“哦，這地方正常。”

商聿了然但卻未來得及解釋，符辛貴已經回到了小區，兩鬼剛下車就能感受到這個小區布滿了烏煙瘴氣，符辛貴的車在栅欄稍微停頓再次開啓，湯幽佳轉頭剛巧和一個老人對上了視線，下一秒符辛貴的車就徑直穿了過去，湯幽佳提着的心瞬間落下，因為老頭依舊站立在路中間，他随着車屁股方向看去，又再次背着手淡定地看向他們，面無表情地說道：“來了？”

“認識的？”湯幽佳內心疑惑卻未表露出來。

那個老頭也不着急，岣嵝着背雙手放身後，直勾勾地盯着他們，湯幽佳第一次被老人鬼盯着，表面波瀾不驚，但內心早已毛骨悚然，鬼見多了，剛死的也見不少，但這麽像人的鬼，清醒的讓人不敢輕易接近。

不過，這在商聿面前，多老的鬼在他眼裏或許都和嬰兒沒差別，他主動上前詢問：“準備好了，還有什麽遺憾？”

老爺爺沒回答，而是擡頭直勾勾地盯着他，又轉頭看向符辛貴離開的地方：“他工作一向都這麽不定時，我出來就為了看他最後一眼，可以了，想見的都見過了。”

說完商聿向老爺爺伸手，撫上額頭，魂魄發出淡淡的光芒随後消失，商聿翻轉手心，赫然出現一顆泛着彩光的玻璃珠。

湯幽佳熟練地拿出平板投入玻璃珠，生死簿上老人的資料浮現，落下收魂的紅章：“他是符辛貴的父親，睡夢中心髒絞痛猝死。”

不遠處傳來念經文的聲音，而對面樓又傳來清脆的鈴铛聲，湯幽佳站在樓宇中間，忽然有種四面八方都在召喚他的錯覺：“聿哥，這個小區不對勁，明明是高檔小區，怎麽死氣沉沉的，而且這些經文又是怎麽回事？還有我覺得這裏有些熟悉，不會是以前來過？”

“你才發現？”商聿笑着拿出平板，帶着湯幽佳回到小區的正門：“這裏不就是你第一次掐鬼脖子的小區。”

“？好像……還真是！”湯幽佳環繞四周，熟悉感越發強烈，那時候才剛适應和商聿出任務，不過當時只顧着抓惡鬼和逃命躲藏，根本沒力氣留意其他。

“之後還有的是來這的機會，這個小區風水特殊，建在鬼門關必經道路上，所以每到這種時節就容易聚集孤魂野鬼。”商聿教着湯幽佳在門口布陣：“我們只要在三個大門入口處放置捕鬼網，大部分沒有殺傷力的鬼都會安靜的呆在這裏。”

“那這裏不是應該很危險才對嗎？”湯幽佳學着商聿動作，打量起這個小區：“兇煞之地，下面的人不管？”

“管，但這附近有三家大醫院，兩家小診所，加上多年的規劃已經變了模樣，平日裏危害不大。”正說着大門處就飄蕩來了一只無意識的鬼，商聿随手一撈變成一顆珠子抛向湯幽佳，他動作麻利，很快就把這邊的網布好。

随後帶着湯幽佳去到另外的側門：“從前這裏是荒地，現在變成高檔小區，因為有電梯，配套設施也完善，所以很多人買來養老，更多的是一家老小三四代同堂，這裏也從兇地變成生地，從前的鬼門路也改了道，但每到這種時候少不免會熱鬧些，我們只要确保沒有過分兇險的和順手收下這幾棟小區的魂就行。”

湯幽佳知道了緣由，再次仔細打量起這個小區，總有種梅雨季節衣服要幹未幹的潮濕悶熱氣息，每一棟都讓他倍感壓抑，忽然有一棟樓卻格外不同：“聿哥！那棟樓是怎麽回事？我看着像包了一層金燦燦的光？”

商聿頭也不擡就知道他說的是哪一棟：“年輕人精氣神特別旺，那棟最新，也是最多人買來做婚房的，緊接着就是新生兒誕生，所以氣運就會有所不一。”

這一番解說下來，商聿已經把小區的門都設置好了捕鬼網，他看向那鋪天蓋地的抓魂名單苦笑道：“判官還真是怕我們閑得手生，還在陸續給我們送績效。”

商聿敲了敲湯幽佳平板上的資料：“你來這麽久應該還沒有正式收過普通人的魂吧，正好趁這機會，好好學吧，網布好了接下來就是這小區裏的了。”

有工作！湯幽佳立即精神：“立刻開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