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反噬
第三十一章-反噬
“說吧，你看着也沒打算狡辯的樣子。”警察把汪財帶回警局錄口供，兩人自然不會放過這個白撿的好機會，只是這回看的卻是自己昔日的搭檔，湯幽佳偷偷留意着商聿，卻未見他有所波動。
汪財在進行犯罪後故意重返犯罪現場，除了要驗證自己是否成功，也是為了自首來的，他在來警局的路上已經恢複了情緒，不茍言笑的模樣看着還有幾分嚴肅：“當法律無法給受害者帶來正義時，私人報仇從這一刻開始，就是正當，甚至是高尚的。”
汪財忽然說了這麽一句：“這是我讀來的話，也是我從痛苦掙紮中得到的力量，我在做完這一切的時候，就在網上發了一封自述文，我女兒死了，我本是打算報複那個害他的人，結果那個人卻又死了，你說我現在啊是什麽都沒有了，唯有恨意，如果法律公平，黃埃被判死刑，那我就會安心的去找那一群有份害我女兒的，一個接着一個的來……”
警察打斷道：“我不聽你的自述，說你為什麽要害符辛貴的家人。”
“因為他該死。”
汪財沒有一絲想要狡辯的意思：“原本黃埃他們一群人就是謀殺，殺人償命天經地義！結果卻跳出來一幫人要罷免他們死刑，憑什麽？這些人興風作浪，無孔不入地騷擾我的所有賬號，私底下還用各種陰損招數阻礙我公司的經營，還天天在我面前耀武揚威，我原本是想殺符辛貴的，可是你猜我發現了什麽？”
汪財輕蔑地笑道：“判決出來的那天，他既然發表了以我女兒死有餘辜的文章，大力推動他所謂的廢死計劃，我怎麽能不恨！不過皇天不負，我順着他發文的賬號，找到了他的生活信息，還發現了他的一張家庭合照，兒女雙全，妻子賢惠，父親健在，好一個三代同堂，多麽的幸福美滿啊，他這樣的人當然不懂至親離世的痛，所以我決定讓他也感受下。”
“以什麽名義不重要，只要我敲開他家的門，我控制住屋裏的女人，兩個孩子輕而易舉。”
汪財略顯可惜地嘆了口氣：“對了，原本我也想問一下到底是怎樣的父親才會教出這樣的兒子，結果他父親先死了哈哈哈哈，我給他們澆上了汽油，設計好時間，就等着符辛貴回來，他一定要親眼目睹，之後'嘭'這樣我的目的就達到了。”
汪財十分懂法院的流程，他說道：“找檢察官和我聊吧，我也不想浪費警力，我不求別的，一人做事一人當，只求判我一個死刑，我什麽都沒有了，仇也報了，如果不判我死刑，我只要有命出去，我一定還會找符辛貴麻煩，為了我的女兒，也為那些被廢死連累的人，麻煩警官們，我要說的就這些了。”
汪財死意已決，警察也沒有什麽可問的了。
可湯幽佳卻疑惑半天，他一直努力眯起眼睛愣是看不出汪財身上的死氣：“聿哥，汪財身上就沒有死氣啊，是不是代表他死不了？”
“那就要看他之後的造化了。”商聿沒有過多言語，兩人走出審訊室，只見警局的氣氛十分的喧鬧且忙碌。
這不尋常的氛圍，每個人都眉頭緊鎖，湯幽佳湊近一臺電腦，猛叫着商聿：“快看！原來這件事已經被鬧得沸沸揚揚了。”
原來就在汪財發表自述信的同時，有36個人同時站出來說自己有份參與這件縱火殺人案，有人自首自己有份準備汽油，還出示了購買記錄，有人自首自己為完成目的，專門配置了鑰匙，更有人表示自己一直跟蹤符辛貴一家人，他們每個人都表明自己有份參加，也是因為親人或多或少的受到符辛貴廢死宣言的被害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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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一位參與的母親聲稱，就是因為符辛貴他們的廢死抗議，讓一個原本猥亵女性的男人減輕判刑，在出獄後就殘殺了自己的女兒，警方正在火急火燎地處理這越來越多的火苗，忙的焦頭爛額。
通信部的同事更是一個頭兩個大，網友的數量衆多，根本不是警方的小部分人能夠及時處理的，更多的人知道事情的原委，原本汪財是令人發指的縱火殺人犯，現在卻得到越來越多人的同情，這麽嚴重的案件，原本死刑是基本可以确認的事情，但由于輿論的一邊倒向，勢頭卻有所轉機。
仿佛是汪子瑛的案件重現，又落到了汪財身上，輿論的壓力，廢死派的對立展開激烈的碰撞。
有人把旺財如何白手起家，妻子病逝獨自撫養女兒長大，到如今的成功商人，卻因為廢死派的作為連最後的正義都無法伸張，他的遭遇惹來衆多人們的憐憫之心，更多人為汪財求情，還有人發起請求從輕判決的活動，甚至有人說汪財一定是一系列打擊後産生了心裏疾病，所以必須從輕判決。
輿論的聲音宛如洪水淹沒了其餘的聲音，而這樁毫無懸殊和翻轉的案子也極快地進行了網上公開審判，最終審判官表示，汪財由于擁有自首情節，而且認罪态度良好，加上案情特殊，但由于殘殺縱火三人構成犯罪事實，因此判處無期徒刑。
符辛貴站在受害者家屬席位，暴跳如雷：“不行！他必須死刑！”
審判官表示，如果對審判不服可以提出上訴。
符辛貴他唯一擁有的便是他的號召力，他立即號召他的組織：“現在輿論一邊倒，人人都覺得可憐他，希望各位兄弟姐妹幫忙發散出去，汪財殘忍至極，必須死刑！求你們幫我發出去！”
“啊？可是我們是廢死派，怎麽可以轉發公然支持死刑啊。”
“雖然符領隊你的心情一定是很難受的，但我們還是要給犯罪者改過自新的機會，他才第一次犯罪啊。”
“你不是堅定的廢死派嗎？”
“符領隊你不可以這樣，你是我們的帶頭人，雖然失去的是你的家人，但我們不能淪為只想殺人的蠢貨！”
“你以前不是不答應死刑嗎，這一次是你表态的最佳時期！”
“對！你是當事人，只要你堅定站在廢死派上，可以利用這件事讓我們得到更多的關注，這是你的榮譽！”
“符領隊你要堅定！這樣你才是真正的領頭人！”
“就是，就是！”
符辛貴看着群裏的文字，每一句都像刀一樣紮入自己的內心，但他咽不下這口氣，從前他是個堅定的廢死派，但自從親眼看到妻子倒在血泊，孩子們燒成了焦黑，他就永遠無法忘懷，只有死刑才能為家人讨回公道，早在那一刻他就不再是堅定的廢死派了。
所有人激昂地發表着意見，甚至讓他出頭原諒汪財，這一刻符辛貴才知道，原來從前的自己也是這群冷血者之一，他默默地打了一句話在群裏，在發送的按鈕上猶豫着，只要這句發出去，他多年的凝聚力，領隊的位置恐怕都會付之流水，可他早已被恨意沾滿：“對不起各位，汪財必須死！”
下一秒，他就被組織踢出了群。
他想報仇卻發現汪財真的早就孑然一身，他的公司早在策劃這件事之前就被轉讓，公司也在汪財犯罪之前就發出正式的轉讓聲明。
他笑了，自認聰明一世，充滿正義感的他在這一刻徹底的輸了，符辛貴不再打算上訴，因為輿論一直在，還有他的廢死派在幫忙，他十分清楚他們引導輿論的方式。
因此，他撤銷上訴換來與汪財見面的機會，再見面時汪財已經剃了光頭，穿着監獄的制服，但人精神了許多，對比符辛貴的狼狽落魄，一時間還真讓人疑惑到底是誰更像個犯罪者。
但符辛貴毅然嘴硬，他看着汪財強打精神：“我不上訴了，看到你被關一輩子也不錯，你這個殺人犯。”
“我是呢。”汪財笑了，笑得渾身顫抖，眼裏帶着嘲笑：“怎麽，你不想我死了？我可是殺了你的妻子，她死的時候還抱着你女兒，你兒子是最先死的，因為他想保護母親和妹妹。”
“你！”符辛貴憤怒地差點沖出去揍汪財，不過他知道這只是激漲法，他惡狠地瞪着汪財：“我會讓你死的，但要等這輿論消退，等再無人關注你，那時候我一定會上訴要求判你死刑，那時候就不會再有人替你說話，你一定會死的，我不會放過你的。”
汪財哼笑着：“你不是廢死派嗎？我還以為你有多堅決。”
汪財反客為主，湊近了符辛貴欣賞他拿氣急敗壞的模樣：“那你現在感覺如何？你之前不是認為殺人犯都能夠改過自新？現在到我殺你的家人，又覺得死刑是有必要的了？可是沒用啊，我有自首情節，我也認罪，現在外邊的人都覺得我是因為失去摯親才失去理智殺人，沒判我死刑，等精神鑒定出來，或許我坐幾年就能出去了，你現在能理解我那時候的心情了嗎？是不是恨不得親手把我給殺了哈哈哈哈。”
旺財笑着，眼裏卻激起了淚水：“你現在理解了吧？殺人犯奪取別人生命的那一刻起，他就沒有讨論生死的資格，我唯一的女兒沒了，我的生存也沒有了意義，可是他們卻可憐我哈哈哈，你那些昔日的擁護者們在保護我哈哈哈，我現在是連想死都死不了，符辛貴你不要怨，這不就是你一直追求的願望嗎？”
“快想想，你之前說過的每一句廢死宣言，都是在放走一個死刑犯，都是每一個被害者的幫兇，我死不足惜，但你也不幹淨，你的雙手早就沾滿了血腥，你的妻子，你的兩個孩子，包括你那死去的父親，都是你！害！得！哈哈哈哈……”
符辛貴默不作聲，慚愧的眼淚卻不自覺地湧出。
汪財長舒一口氣，站起身來居高臨下地看着他：“我可以死，但如果我還有命出去的那天，我會來找你的，你還差我一條命，不對，你的命還不夠還給受害的人們，給我懷着愧疚等着吧。”說完就轉身離開了。
【作者有話說】：“當法律無法給受害者帶來正義時，私人報複從這一刻開始就是正當甚至高尚的。”——福爾摩斯探案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