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為了犯賤只好有外、遇 宿敵就是要争風……
第55章 為了犯賤只好有外、遇 宿敵就是要争風……
“或許你是谪仙。”沈驚春煞有介事地說。
這實在是鬼話, 無論是誰見到男人都會認為他是妖鬼,偏偏沈驚春還能一本正經地瞎說。
他的笑聲如潺潺泉水,悅耳動聽, 猩紅的雙眼閃着細碎溫和的光芒, 不似凡人,卻也不似惡鬼:“你不怕我嗎”
“因為這雙可怕的眼睛,村民們都畏懼我。”
“我不知道。”沈驚春也有些茫然,她并不容易輕信他人,但她一見到眼前的男人就感到親切,她如實将自己心裏的感受說了出來, “我初見你便覺熟悉。”
像是相識多年的舊人,天然有着吸引力, 讓人不禁交托信任。
“看來我們很有緣分, 我一見姑娘也覺熟悉。”夜晚的樹林詭魅可怖,他們是樹林中僅有的活人, 男人向她伸出了手, 眼神溫和縱容,“江別鶴,這是我的名諱。”
“不知姑娘芳名?”
真是奇特, 沈驚春恍惚地想。
明明今夜無風, 明明夏日燥熱, 她心中卻似有涼風拂過,清涼、平靜。
她伸出了手, 兩雙手重疊在一起, 冰冷與溫熱相交。
“姑娘的頭發亂了。”江別鶴的視線落在她的頭發上,他伸手摘去沈驚春頭頂的一片落葉,動作輕柔, 他注視着沈驚春,靜靜看時總給人以被深情對待的錯覺,“不知道姑娘可介意我幫你整理?”
“可以。”沈驚春一錯不錯地盯着江別鶴的臉,像是被蠱惑了般,她甚至沒聽進去他的話,只不過是下意識地附和。
發帶被輕柔地扯下,青絲垂落肩頭,沈驚春坐在江別鶴身旁,背對着他。
她摘了朵小花,仿若一個稚氣的孩童,手指一下一下地拽着花瓣,似是想知道這朵花一共有多少片花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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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當沒有人為她束發過才對,但沈驚春卻莫名懷念,好像好多年前也有一個人像現在這樣,溫柔地、耐心地為她梳着發。
心跳并不快,但在靜谧的此刻卻格外清晰,她聽着自己的心跳聲,感受身後的人溫和的動作。
沒有梳子,就用手指代替梳齒。
骨節分明的手将烏發攏在一起,白皙纖細的手指在青絲中穿行,絲絲縷縷糾纏着,黑與白形成鮮明的對比。
自上而下地将長發锊順,絲綢在指下翻折,熟練地用發帶高高束起。
“看看?”江別鶴的手掌搭在她的肩膀,輕輕地将她的身子帶向側面,水面照出了她的樣子。
和今日的發型不同,高高束起的馬尾,張揚的紅色,讓她看上去像是位英氣的俠士。
不似尋常,卻更像是她本該有的模樣,似是她本身就該是張揚恣意的。
沈驚春不自覺微微傾身,手指輕點水面的瞬間,漣漪将她的面容模糊了。
“這個發帶是我無意間撿到的。”江別鶴的聲音也是輕柔地,天然讓人放下戒心,他對她實在體貼,“我覺得它很适合你,不知你可喜歡?”
“嗯。”沈錦春緩緩撫上那條紅色的發帶,輕輕地嗯了聲,眼前起了水霧,她強忍着膈應裝作淡然,“喜歡。”
真奇怪,他只是幫自己梳發而已,為何她卻莫名想哭?
她的心底一片茫然,然而她無人可問。
“我該走了。”沈驚春猛然從茫然中清醒,她霍然起身,背對着江別鶴快走幾步,卻沒走出多遠的距離。
她又轉過了身,抿着唇問他:“明日,我還能見你嗎?”
江別鶴先是怔了一刻,接着笑了,這笑很是真心實意,眉眼彎彎地看着她,眼底似有水光一閃而過。
“當然。”他道。
“明晚見。”他靜靜地看着她,噙在嘴邊的笑一如今晚皎潔月光,清冷卻溫柔。
吱。
盡管沈驚春放輕了動作,但木門還是無可避免地發出輕微聲響。
屋內依舊是漆黑一片,但沈驚春敏銳地聽到了人的呼吸聲——是聞息遲回來了。
“你去了哪裏?”
黑暗中突兀響起一道森冷的聲音,溫熱的呼吸灑在她的耳廓,沈驚春一時汗毛豎起,呼吸都停滞了。
滋啦。
微弱的火柴摩擦聲在右側響起,小小的火光照亮了潛伏在黑暗的人影,聞息遲面無表情,目光幽深地盯着沈驚春。
沈驚春從他身上感到了無形的危險,但她并未表露出來,而是反将一軍。
“我還想問你呢!”沈驚春柳眉豎起,她佯裝出委屈,憤懑地瞪了他一眼,主動縮在聞息遲寬敞的懷裏,“我半夜醒來發現你不見了,吓得我趕緊出去找你,你居然還兇我”
聞息遲縱容她縮在自己懷裏,臉上卻是面無表情,他看着沈驚春一系列精湛演戲,心中不由冷笑。
就算是忘了一切,她撒謊的功力還真是未減分毫。
她不說實話,他也知道她去見了誰,因為這也在他的算計之中。
雖是他計劃中的一環,但妒火卻依舊不管不顧地燃燒着他的理智。
他瘋狂地嫉妒着,嫉妒沈驚春今夜去見的那個人。
哪怕,那個人不過是個贗品。
聞息遲的手掌用力按着她的肩頭,将她又往懷中送,咬牙切齒的聲音浸着寒意:“是我不好。”
“以後我整晚都不會離開你。”
沈驚春笑不出來,這話可是和她的願望背道而馳了,他要是不走,她怎麽好溜出去見江別鶴?
怦!
顧顏鄞寝宮的門被聞息遲踢開,他無視了顧顏鄞蒼白的臉色,直接命令道:“顧顏鄞,把沈驚春夢境裏的江別鶴銷毀掉。”
“你在說什麽胡話!”顧顏鄞倏然站起來,他震怒地盯着聞息遲,“夢境一旦形成,不是你說更改就更改,想銷毀就銷毀的!”
“你不是早就計劃好了嗎?”顧顏鄞語速飛快,“模仿江別鶴捏造出意識,讓他作為出夢的關鍵,沈驚春想要離開村子,只有她親手殺掉“畫皮鬼”江別鶴。”
“你不是恨她嗎?不是說只有要讓她親手殺掉心中最重要的人,她才能和你一樣品嘗到痛不欲生的滋味嗎?”顧顏鄞胸膛起伏,為了聞息遲複仇造了夢,現在聞息遲又想出爾反爾?
呵,他做夢!
就算聞息遲願意被沈驚春欺騙感情,但他顧顏鄞可不願!
“我改變主意了。”聞息遲面無表情,但語氣已然不耐煩,“讓她忘記一切,此後只留在我身邊,做一個籠中鳥遠比殺死一個贗品更能折辱她。”
“哈。”顧顏鄞目眦盡裂地盯着聞息遲,森冷地吐出了兩個字,“借口。”
聞息遲漠然地道,絲毫不在意顧顏鄞的咒罵:“随你怎麽想,快點銷毀那個贗品。”
“做不到。”顧顏鄞翻了個白眼,“夢境一旦定下就不能更改,否則夢境會反噬夢主。”
“如果你想沈驚春死的話,我倒可以銷毀那個贗品。”顧顏鄞故意諷刺他,“不過,想必你也舍不得吧?”
聞息遲下颌緊繃,臉色肉眼可見變得陰沉,他猛地掐住了顧顏鄞的脖頸,眼睜睜看着顧顏鄞因窒息而漲紅的臉。
盡管如此,顧顏鄞卻依舊沒有求饒,甚至那雙眼睛還不加掩飾他的挑釁和嘲諷。
就在顧顏鄞即将窒息而亡的時刻,聞息遲用力将顧顏鄞掼在了地上,他居高臨下地看着顧顏鄞拼命咳嗽的狼狽慘狀。
“記住你的身份。”
“再敢不敬,我不會輕饒。”聞息遲慢條斯理地用手帕仔細擦拭手指,手帕被他扔在了顧顏鄞腳邊,似是極為嫌惡般。
沈驚春翌日醒來發現聞息遲又不在身側了,聞息遲似乎每次都在傍晚才會出現,這一點也較符合方姨口中畫皮鬼的特征。
隔壁的顧顏鄞今日也不在,他像是人間蒸發了。
沈驚春今日驚訝地發現昨日像是被既定的村民居然有了變化,在離她家門的不遠處,有一群婦人聚在一起,一邊閑聊一邊磕瓜子。
“大媽,大媽,打擾一下。”
沈驚春的出現讓大媽們停止了聊天,她們齊齊擡頭看着這個不速之客,其中一個人率先開口:“有什麽事嗎?”
“我想問問有沒有什麽辨別畫皮鬼的方法。”沈驚春熱情地給她們一人一個桃子,期待地看着她們。
“方法?”大媽們七嘴八舌地議論開來。
“很好辨別啊。”
“鬼嘛,都是濕氣很重,喜愛待在水邊。”
“眼睛是紅色的!老一輩曾經見過畫皮鬼,我親耳聽到他說的哩。”
“皮相好啊!不過不是攻擊性強的長相,畢竟是個蠱惑人心的鬼,長相太豔麗反而讓人起戒心啊!”
聽到她們的話,沈驚春生起不好的預感,她脫口而出:“不是金色眼睛嗎?”
“金色眼睛?”大媽們面面相觑,她們搖頭的動作整齊劃一地像是同一個人,“是紅色眼睛啊!”
沈驚春只覺得自己像是被按在了冰水中,渾身僵硬動彈不得,曾經輕而易舉說出的話,如今卻再無法說出口。
她以為聞息遲是畫皮鬼,可這些大媽的話卻指向了另一個人——江別鶴。
要殺掉江別鶴嗎?沈驚春心中茫然,想起江別鶴的溫柔,她始終不願意相信江別鶴才是畫皮鬼。
大媽們的話也許是錯的,沈驚春安慰自己,今晚去見江別鶴可以看看能不能打探出消息。
傍晚,聞息遲果然準時回來了。
沈驚春靜靜等了兩個時辰,她輕喚了幾次聞息遲的名字,确定他沒有反應後才換衣出了門。
沈驚春近乎是一路跑過去的,快到水澗才減慢了速度。
“今夜的月亮很美。”江別鶴仰頭賞月,他似是等待許久,一見到她便淺淺笑着,一雙紅眼睛在月光下詭魅蠱惑,“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