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今天也沒有犯賤 出發!許久未見的宿敵……
第68章 今天也沒有犯賤 出發!許久未見的宿敵……
壁畫上的江別鶴惟妙惟肖, 沈驚春情不自禁伸出手撫摸,口中呢喃,思念着他:“師尊。”
好在師尊馬上就能再回到她的身邊了, 想到這裏, 沈驚春的臉上不由浮現出淺笑,她收回手接着往山洞深處去。
山洞幽深,壁畫随着深入變得模糊不清,已是看不清內容了。
不知走了多久,沈驚春終于在山洞內發現了異常。
“是光!”沈驚春心中欣喜,腳步不自覺加快, 等她走近才發現一盞燈被置于石壇之上,微微的光芒包圍着那盞燈, 宛如一個罩子, 而在石壇的周圍是冒着泡的黑水。
“這個世界還有這樣的東西嗎?”作為系統,它卻也顯得很吃驚, 顯然這盞燈并未被記載在書中。
系統好奇之下撲棱着翅膀往燈飛去, 然而就在系統觸碰到罩子的瞬間,一種未知的力量猛然發作,刺眼的光亮照亮了整個山洞。
沈驚春被光芒刺得不由閉上眼, 耳邊忽然聽到一聲痛呼, 她再睜眼時光芒消散, 卻見到系統砸在了洞璧。
包裹着落梅燈的光芒在系統觸碰的瞬間化為實質,而系統未有防備, 剛才猝不及防被結界彈開, 竟然重重砸在了洞璧,如今痛得眼冒金星了。
沈驚春看了眼石壇下的黑水,猜測若是落入水中恐怕骨頭都會被化沒了, 她凜下氣息,一身肅殺之氣,提劍躍起。
修羅劍微微振動,铮然作響的聲音若鶴唳長空,沈驚春與結界的距離愈加接近,系統忍不住也為她緊張,卻見剛才還殺氣沉重的結界在下一秒陡然泯滅。
沈驚春始料未及,眼看着劍就要擊中落梅燈,她慌忙強行收了劍,收劍太快導致她身子搖晃,差點落入黑水。
一顆石子不慎被她踢落入黑水,轉瞬間便化為石灰。
她穩住呼吸,蹲下身将落梅燈拿好,提劍躍下石壇。
系統扭着肥啾啾的身子,歪着腦袋仔細打量着落梅燈,它疑惑地問沈驚春:“為何你接近,結界反倒消失了呢?”
沈驚春也不明白,關于落梅燈在雪霖海的消息,還是她今年才打聽到的,其他細節一概不知曉。
事不宜遲,沈驚春沒再糾結細節,她取出紅曜日,擺陣準備。
要複活逝去的人,做法者會陷入逝者記憶,一旦開始便不可逆轉,且失去對外的感知,極容易會迷失自我,再不會醒來。
為免遭遇意外,所以沈驚春在周圍擺下了結界。
複活逝去之人是有違天道之事,修仙界還從未有過複活成功的記載,也從未有人記載在他人的記憶中遭遇了什麽,沈驚春此舉無疑是冒着九死一生的危險。
沈驚春沉下呼吸,她閉上眼,紅曜日與落梅燈的光芒融合在一起似末日紅月,叫人心驚。
山洞中忽然起了霧氣,霧氣缭繞裹挾着沈驚春,濃重的霧氣中甚至看不清她的身形。
沈驚春的意識漸漸下沉,再睜開眼時周遭的景象已經變了。
“江別鶴,你幹涉凡間,玄帝貶斥你在凡間渡千人罪,如今你已福德積滿,為何還不回天界?”
意識混沌中,她聽見一道清冷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她睜開眼看見濃重的白霧,仿若仙境。
一個陌生的男人站在江別鶴的面前,他皺着眉,似是對江別鶴的行為很是不滿。
“我雖是被貶,但并不覺得當初所做是做,我普渡凡人,也并非是為了回歸天界。”江別鶴溫和笑着,言語卻堅定,“我如今過得很好,并不想回天界。”
“你真是不知好歹。”那人語氣更冷,訓斥他,“你從前是仙人,如今可不是,你到底知不知道你會因為情劫而死,我勸你現在就将劫數斷了。”
“我知道。”江別鶴輕柔地打斷了他的話,“但是我不會那麽做的,她是個苦命的孩子,我不忍心。”
“究竟是不忍心,還是已經愛上了她?”那人目光灼灼地盯着江別鶴,語氣已是愠怒至極。
他們說的劫數是誰?沈驚春和師尊相處多年,他們朝夕相處,可她卻也從未見過江別鶴對誰流露出別樣的感情。
沈驚春走到了他們身旁,但兩人似乎看不見自己,依舊在交談着。
“你明知她有罪!倒不如趁早斬殺了她,既圓了自己,也好合了天道的意。”那人恨鐵不成鋼,覺得江別鶴是糊塗了,竟被一時的感情蒙蔽了理智。
“差錯已經形成,就算斬殺了她,世間的差錯也不會被糾正。”即便被怒罵,江別鶴也未有一絲惱怒,“她是個好孩子,這個世上也只有她才能糾正自己犯下的錯。”
那人久未言語,兩人陷入微妙的寂靜氛圍中,半晌,他突兀冷笑:“你不殺她,天道也會為你要了她的命。”
“她注定會死。”
那人身形化作白霧,只留下一句肅冷的話語。
江別鶴平靜的神情終于有了一絲變化,他仰起頭,似是透過白茫茫的霧氣看向上天,目光似悲憫的菩薩:“我不會讓她死的。”
聽到這裏,沈驚春的內心已經産生了猜測。
但她不敢信,又或者說她不想信。
不可能的,不會是她,怎麽可能是她呢?
師尊怎麽可能會喜歡她?怎麽可能會為了她喪命?
沈驚春在心底拼命地否定着自己的猜測,但很快她的猜測便被師尊親手驗證了。
場景變化,她看見自己面無血色地躺在師尊懷中,師尊懷中的自己像是失去了聲息般,空氣寂靜得可怕。
沈驚春從未見過江別鶴如此慌亂,他撫摸自己臉頰的手都在顫抖,淚無聲地滴落在她的唇瓣。
哭和笑是很像的。
江別鶴嘴角上揚着,淚卻流了下來,他俯下頭,吻輕柔地落在她冰涼的額頭,聲音像是笑,又像是哭:“我不會讓你死的。”
他抱着沈驚春,寬大的衣袖被風鼓起,背影如白鶴展翅。
白鶴極善,赤狐卻是狡猾邪惡的,他們本是天敵,可白鶴卻将要救活自己的天敵。
風雪交加,江別鶴牢牢将沈驚春護在懷中,不讓她吹到一絲風。
沈驚春最怕冷了,他這個師尊怎能讓徒兒受冷?
沈驚春看着江別鶴走在雪霖海,走向同一個山洞,她卻發不出一點聲音。
因為,淚已經流了滿面。
沈驚春記起來了,那是自己入滄浪宗的第十年,她整整昏迷了一周,師尊只說自己是生了場大病,其餘什麽也沒說。
天道要她死,她注定會死,是師尊為她逆天改命,她才得以活了下來。
江別鶴脫下外袍,将沈驚春放在衣袍上。
“別擔心。”江別鶴面色蒼白,看向沈驚春的目光卻無比溫柔,“不是什麽大病,你的情魄不發芽,我将我的情魄給你就好。”
他的手懸于心口,有什麽東西憑空出現了,那是一個如絲縷般的東西,一抽離便像是嫩芽開花,極快地綻放出一朵散發着潔白光輝的花朵。
人有七魂六魄,情魄便是其中重要的一魄,可江別鶴竟就這樣輕描淡寫地将他的情魄給了自己。
和沈驚春不同,江別鶴沒有情魄也能活,但他的修為大大削減,最終只能以命為代價封印了邪神。
人悲傷至極的時候是發不出哭聲的,她是在江別鶴的記憶中,所以她無法阻止無法幹擾,就連淚都沒有實質。
她的淚滴落在江別鶴的手背,卻留不下一點痕跡。
是她犯下了錯,這是她的命數,可最後卻是師尊為她承受了所有。
人是有感情的,有感情,情魄就會開花。
然而沈驚春是個例外,她對這個世界是沒有感情的,過去的苦楚讓她封閉了心。
天道不會允許沒有感情的怪物存在世間。
江別鶴取出了她的情魄,和他的不同,她的情魄即便取出也并未開花,仍舊是一株芽。
“你不是怪物,你的芽以後會開花的。”像是知道沈驚春會說什麽,江別鶴溫和地撫慰着沈驚春,“它會尋到合适的去處,欲望和愛會讓它開花。”
他松開手,情魄像是有自我意識,飄着遠去了。
江別鶴花了十年的時間讓她放下戒心,她卻不知他為自己犧牲如此。
沈驚春頭一次體會到肝膽俱裂是什麽感受,她太痛了,她跪在地上捂着心口,淚不斷滴落又化為虛無。
景象忽然一花,她看見眼前有一月白色的衣擺,沈驚春迷惘地擡起頭,發現眼前的正是先前訓斥江別鶴的仙人。
“你無法複活江別鶴,這是他的劫數。”仙人言辭犀利,銳利的目光看透了她內心的想法,“不過,你們緣分未盡,他會以其他形式出現的。”
“他的情魄就要枯竭了,你再不找到自己的情魄,你也會死。”仙人話語無情,卻也為她指明了方向,“你的情魄在大昭皇宮。”
“多謝仙人。”沈驚春低低垂着頭。
“不必謝我。”仙人身影不見,聲音回蕩着,似缥缈的雲霧,“你知道我為什麽救你。”
即便仙人不見,沈驚春仍舊未擡起頭,看不清是何神情:“是,我一定會消滅邪神。”
“沈驚春!沈驚春!”耳邊忽然想起急切的呼喚聲,沈驚春從記憶中掙開,一睜眼便看見系統擔憂地看着自己。
系統用翅膀擦了擦她眼角的淚:“你怎麽了?一直在流淚。”
“沒什麽,我們出發去盛京吧。”沈驚春木然地擦去了眼角的淚,只是機械地更改了任務對象。
眼前亮起一個藍屏,屏幕顯示着兩行字:“任務對象更改成功,已改為裴霁明。”
“确認任務對象出現地點——大昭皇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