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35章

工匠們商量之後,覺得可以在雹水河上搭建一座浮橋供車馬過河。浮橋并不難搭,難的是水流太急,若是對岸無人接應,放下去做支撐的浮木會被水沖走。

衆人七嘴八舌,讨論了小半個時辰後終于确定了方法:讓部曲中善射的人先往對岸射出捆了繩索的羽箭,待羽箭固定住,再讓擅長浮水的部曲牽着繩索過河。大家可以利用河面不寬的優勢,在兩岸牽引浮木到指定位置。再加上水下本就有舊橋留下的橋墩,善加利用能事半功倍。

溫珣握着碳筆笑眯眯的對衆人說道:“兄弟們,從長安到幽州,我們走了上千裏路。現在我們已經到了家門口,大夥兒能讓一條只有區區三丈的河難住嗎?”

“不能!!”部曲們的情緒方才就已經被充分的調動了起來,此時正是熱血之際,聽到溫珣這麽說,衆人眼睛都紅了,“三丈絕不能阻攔我們的腳步!”

溫珣滿意地敲木板:“對!我們不能讓一條河給難住了。現在方法就在我們眼前,大夥兒拿出看家的本事,早一刻渡河,我們就能早一刻到家!”

“喔——”

秦闕從沒見他的部曲們如此積極地做一件事,往常都是他指了某個部曲,那部曲領命行事。可現在環視一圈,在場的部曲們神情激動每個人眼中都帶着光。不用他和溫珣特意吩咐,他們已經自發組成了各個小分隊,有去搜尋合适的樹木做浮木的,有自告奮勇浮水的,有去尋堅固輕便繩索的……就連屁股依然腫着的許氏兩兄弟,都一瘸一拐加入了搓麻繩大軍。

部曲們集思廣益,上千人的隊伍迸發出了驚人的凝聚力和團結力。這一刻他們不再是端王部曲中沒有姓名的部曲,而是張師傅,李師傅。每個人的臉上都挂着熱情的笑意,王妃說了,早些搭好橋,早些回家。

現場人聲鼎沸,乍一看很混亂,可是亂中卻很有序。若是再細看,會發現溫珣如定海針一般,經過他的調配,松散的部曲們擰成了一股繩。

時不時就有部曲彙報任務進度,溫珣接到回饋後,就用顏色不同的筆記錄下來。黃麻紙上羅列着不斷出現的問題,每一個問題後面都會跟着一個解決方案,而方案之後則寫着負責執行的部曲名字。

已經完成的任務用綠色标記,遇到卡頓的任務标紅。不大的黃麻紙上密密麻麻寫了字,任務推進到哪一步一目了然。秦闕看着五顏六色的文字,震驚之餘有有些想笑:“你從哪裏找到的這麽多顏色的炭筆?”

溫珣不好意思地笑了:“從紅玉和袖青的胭脂裏扣出來的,等到了幽州,我得加倍還她們。”

秦闕雙手抱胸認真看着溫珣臨時擺出的小木板,佩服道:“這讓我想到了在涼州衛中林帥行軍布陣的場面,回頭我也讓部曲們做個更大的板立在營帳中。遇到什麽困難,解決到哪一步了,也能做到一目了然。”

溫珣應了一聲:“好,我支持王爺。”

二人正在說話時,就見方才領了射箭任務的部曲小将紅着臉撓着頭走了過來,慚愧道:“王妃,山間起風了,羽箭上綁了繩索,兄弟們臂力不足總是射歪了。對不起王妃,我們耽誤進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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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珣連忙安慰道:“沒事,讓部曲們別着急先緩一緩,休息片刻吃點東西。今日不行就等明日,等風小了之後再試試也可以的,不急一時。”

聽了溫珣的話,那部曲小将頭都快垂到地上了:“可是其他兄弟們就等着我們射箭出去……”

話音剛落,就聽秦闕笑道:“多大點事,本王去試試。”向前走了幾步之後,秦闕轉頭:“走啊瓊琅,讓你見識見識本王的箭術。”

溫珣哭笑不得地将手中的炭筆交給了韓恬:“你在這裏守着,我去去就來。”主公要秀技能,做部下的哪能不給面子呢?

到了夜晚,山間的風就會變得猛烈,站在雹水河南岸的溫珣被山風吹得睜不開眼,更別說在黑燈瞎火的對岸找到能射箭的位置了。秦闕脊背挺直,凝視着對岸,而後側頭問那小将:“是北岸東側的那棵歪脖子樹嗎?”

溫珣:!!!

哪裏有歪脖子樹?對面不是一片黑嗎?!

秦闕轉身時,就見溫珣面色複雜地盯着自己,端王爺摸了摸鼻梁,軟聲問道:“怎麽了?怎麽這麽看着我?”

溫珣莫名有些心酸:“早知道前些年我就不熬燈苦讀了。”

秦闕一愣:“嗯?何出此言?”

溫珣悲傷地嘆了一口氣:“我原以為我只是有輕微近視,現在發現,原來我還有夜盲症。對岸是什麽,我完全看不見。”溫珣憂傷地嘀咕着:“不知道現在做眼保健操,吃胡蘿蔔能不能補救一些?”

秦闕:……

玩笑歸玩笑,秦闕既然主動出手,必定是有幾分把握的。他讓秦甲取來了車隊中最大的一把弓,這是他從涼州衛帶出來的三石弓,對射手的臂力要求比較高,迄今為止能拉開這張弓的人屈指可數。

弓箭的尾部捆紮着麻繩,因為要牽引着人過河,麻繩肯定不能細。之前的部曲小将們已經試了很多次,戰績最好的也只是堪堪将羽箭射到了對岸的樹下,麻繩落在水中浸濕,無疑又給準頭增加了難度。

秦闕紮了個馬步,深吸一口氣舉起了長弓,鋒利的箭頭在火光下折射着寒光,溫珣卻覺得秦闕眼中的光比箭矢上的光還要亮。随着秦闕雙臂發力,弓弦逐漸彎成了滿月。弓把向着弓弦的方向彎去,溫珣聽見了弓把中傳來了拉扯時的鈍響。

就在溫珣擔心木質的弓把不堪重負時,秦闕眼睛微微眯起,下一瞬,他猛地松開了弓弦。弓弦瞬間繃直,發出“嘣”的一聲脆響,羽箭破空而出,眨眼間已經消失在了黑暗中。溫珣只來得及看到羽箭後方捆綁着的麻繩“咻”地起飛,長長的麻繩被山風帶起向着對岸飛去。

溫珣看不見對岸的情況,但是部曲小将們眼力都不錯,靜等片刻後,小将們發出了驚天的歡呼聲:“射中了!”“王爺好箭術!”

原本堆成一堆的麻繩此時只剩了最後幾圈盤在秦闕腳下,秦闕眼疾手快踩住了麻繩的尾端。伸手拽了拽麻繩後,麻繩另一端傳來了強勁的拉力。

秦闕這才松了一口氣,将麻繩交給了等在一邊的部曲,而後他對着溫珣笑了,眼神中有着不容忽視的驕傲。溫珣眉眼彎彎豎起了拇指:“原來只知王爺鞭法出衆,卻不知王爺箭術也如此高超,瓊琅佩服。”

被溫珣誇了的秦闕耳根又紅了,他直視着溫珣的雙眼認真道:“這不算什麽,本王還會一些劍法和拳法,你若是有興趣,等到了幽州,本王教你。”

溫珣認真地點點頭:“一言為定。”

秦闕的那一只箭解了最難的一關,很快就有部曲順着麻繩順利渡過了河,沒多久對岸也亮起了火把,部曲們按照先前的方案有條不紊地推進着浮橋建設。

往日到了晚上,除了值守的部曲,其他的人便會早早入睡,可是今夜大家像是不知疲倦似的,一個勁地往上沖。秦闕也不會讓大家白辛苦,他吩咐部曲取出了白面,确保每一個從河上撤下來的部曲都能吃到鮮美的寬面條。

衆人一鼓作氣,工程進度前所未有的順利。到了後半夜,雹水河上竟然橫起了一座結實的浮橋。

看到浮橋建成的那一刻,兩岸的部曲們發自內心地笑了起來。下午時分他們還因為無法渡河而愁眉苦臉,可現在他們憑着團隊合作,憑借着每個人的參與,硬生生在水流湍急的河流上搭起了一座能通行的浮橋!

區區三丈河面,怎能抵擋他們前行的腳步!

秦甲親自牽着一輛滿載糧草的馬車上了浮橋,怕馬兒驚恐,部曲們已經提前蒙住了馬匹的雙眼。踩上浮橋時,秦甲最初還有些擔憂,生怕浮橋搖晃,馬車半路墜入河水中,衆人忙碌了大半夜的心血付之東流。

可是他越走,腳下的浮橋給他的感覺越穩當,聽着河水嘩嘩的聲響。秦甲心中不由得生出了一股豪邁之情:開什麽玩笑,這可是他親自參與搭建的浮橋,橋下的幾根浮木還是他親手拉來的。若是連自己都不信,還能信誰?!

秦甲挺直了腰杆,趕着馬車穩穩從雹水河南岸走到了北岸。當他到達北岸的那一刻,兩邊響起了熱烈的歡呼聲:“成功了!”

秦闕大手一揮,豪邁道:“渡河!”

*

北新城縣中,幽州鐵騎統領之一的衛平西正在喝茶。他身形高大虎背熊腰,坐在上首座時像是一頭蟄伏的熊。他的下方坐了七八人,其中有跟着他一同來北新城的将領,也有北新城縣的官員。

衛平西有個習慣,他喝茶時不喜歡人說話。天大的事情要等他喝完水再說,因而下方的人一言不發,靜默着看衛平西喝水。衛平西抱着水壺鯨吞牛飲,一口氣灌了三壺水後,他撂下水壺揚起脖頸仰天打了個巨大的嗝。

雖然衛平西舉止粗魯,可是在場的人卻不敢表露出絲毫不滿。不只是因為衛平西實力強悍,更因為他是幽州大将軍王衛椋的義子。得罪了衛平西或許能一死平事,可是惹了衛椋,只要還站在幽州的土地上就會面臨無窮無盡的折磨。

見衛平西喝完了水,北新城縣令恭敬地拱拱手,笑道:“得知大統領即将啓程,下官準備了一點心意,還請大統領笑納。”

衛平西斜着眼上下打量了一下縣令,左邊唇角向上翹起,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你倒是挺激靈。”

縣令陪着笑:“大統領謬贊,統領能莅臨我這小小的縣城,是我們全城上下的榮光啊!”說這話時,縣令背心裏的冷汗已經唰唰冒了出來,生怕哪句話說得不妥引得大統領不痛快。

昨日大統領帶人往南,搗毀了從中山國往縣城路上的一座橋。當時縣令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後來才知曉,原來是端王一行要到幽州了,大統領搗毀橋梁是為了給端王一個下馬威!

衛平西舒了一口氣,推開身前的案桌起身:“既然這麽聰明,那之後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都知道了嗎?”

縣令和下面的屬官連連作揖:“知道知道,大統領盡管放心。”

衛平西呵呵笑了一聲,輕蔑道:“我管他是端王還是敬王,入了我們幽州,是龍他得給我盤着。”

縣令連連應道:“對對,大統領說得對。”

衛平西闊步向着大門的方向走去,幾個将領連忙跟上。其中一位面容白淨神情中帶着幾分憂慮的将領說道:“統領,我們不再等一等了嗎?就真的這麽回去了嗎?”

衛平西頭也不回,毫不在意道:“雹水河正當汛期,他秦闕就算生了翅膀也飛不過來。想要入幽州,必定要繞路。當然,不管他重新往哪裏走,都和我沒有關系了。我接到的軍令是:在北新城縣恭候端王一行,并護送他們去薊縣。他們人不到,我有什麽辦法?”

說完這話,衛平西又像是想到了什麽好笑的事一般,“義父也太謹慎了些,區區一個端王,竟然也值得他放在心上。朝廷的那些個皇子我又不是沒見過,都是些沒膽兒的東西。那秦闕若是聰明,夾着尾巴做人做事,我們倒也不是不能容他。他若是想要擺出皇子架勢,就別怪我削他了。”

聽衛平西說完這話,幾個将領笑出了聲:“統領說得對,那雹水河出了名的水急。想必現在那秦闕正在河灘上急得團團轉。想要繞路可不容易,這一耽擱也不知何時才能到薊縣了。”

衛平西回頭看時,就見方才發問的那将領依然皺着眉,當下心中有些不快:“蕭将軍若是覺得本統領的做法不妥,大可以留在此處等候端王一行。你看看那端王會不會因為你留在這裏而對你青眼相待。”

聞言那将軍連忙低頭抱拳,口中念着:“屬下不敢。”

衛平西翻身上馬,看了看身後跟着的幾個箱子滿意地點點頭:“這縣令做事有分寸,不錯。都別愣着了,返程還需要一段時日,不要讓義父久等了。”

就在衛平西要打馬時,随行的斥候疾馳而來:“大統領!端王一行到縣城東門了!”

衛平西一愣,随即難以置信地問道:“你說什麽?端王一行?你可看清楚了?!”

斥候正色道:“屬下看得真切,是端王一行,從雹水河方向而來。”

衛平西這下真愣了:“不可能啊,本王親眼看着橋塌,一宿的時間,他就算生了翅膀都飛不過來。他秦闕成神啦?怎麽過來的?”

遠遠的,秦闕便看到了北新城縣東門外的幽州鐵騎,瞧着那烈烈的旌旗在風中飄揚着,他忍不住冷笑道:“好一個幽州鐵騎,說好了在邊境線上候着,結果不見人也就罷了,他們倒是先進城享受起來了。”

溫珣軟聲寬慰道:“王爺心中就算不快,也不能表露出來。王爺須知強龍難壓地頭蛇,我們從長安而來,幽州的各路形勢我們都不清楚。即便知道他們輕慢我們,也要忍着。”

秦闕無奈地轉頭嘆氣:“一路上你已經對我說了無數遍了,再說下去,我的耳朵就要長繭子了。你放心吧,本王只是不屑于逢場作戲,不代表不會做戲。”

聽見秦闕和溫珣的對話,秦甲等部曲偏過頭去憋笑。曾經的秦闕多麽驕傲,寧可斷頭流血也絕不說句軟化,只有在長公主面前,秦闕才會軟和一些。結果遇到了王妃,滿身刺兒的王爺也知道逢場作戲了。

溫珣轉頭看向了秦甲等人:“還有你們,也要憋着忍着。有再多不快,回家之後我們關上門慢慢洩氣,但是決不能在外面樹敵。”

秦甲和崔昊等人正色道:“屬下明白!”

入幽州境之前,溫珣就将一些事情和他們說明白了。幽州是對外的門戶,朝廷對這片土地處于放任不管的狀态。這也就意味着幽州目前的掌權者不是朝廷,秦闕雖然是朝廷親封的王爺,名義上整個幽州都是王爺的,可是當地盤踞百年的世家豪強和在幽州駐守多年的将領不會輕易承認秦闕。

“忍字心頭一把刀,大夥兒打起精神來。”

說話間,北新城縣的城門近在眼前。秦闕翻身下馬,快步迎向了領頭的衛平西,人還未至,誇獎聲已經傳了出來:“這便是幽州鐵騎的大統領衛平西衛統領吧?久聞大名,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衛平西年少時去過長安,确實和幾個皇子還有世家子弟見過面。在他的印象中,皇室子弟都是些身材羸弱貪生怕死之輩,而眼前的秦闕卻身姿挺拔精神飽滿聲如洪鐘,見到自己臉上的欣喜之色不似作假。一時間衛平西有點懵,這就是端王秦闕嗎?

看着并不像個酒囊飯袋?

待衛平西行禮之後,秦闕雙手扶他起身,情真意切道:“本王來得急,辛苦衛統領接應。哎呀……”秦闕的大手重重在衛平西的肩膀上拍了兩下,贊美之色溢于言表:“本王先前在涼州衛呆過幾年,見到衛統領這般傑出的将領,實在是喜歡得緊。走走走,秦甲崔昊,進城找最好的酒樓,今日本王做東,和幽州鐵騎兄弟們把酒言歡!”

衛平西一聽樂了:這端王爺上道啊!

這頓酒宴持續了很長時間,秦甲等部曲輪番上陣各種彩虹屁吹得幽州鐵騎的幾個将領暈頭轉向,等喝光了酒樓中的酒水之後,幽州鐵騎的将領們爛醉如泥倒在桌子下方不省人事。

秦闕一身都是酒味,部曲們攙扶着他回房時,他口中還叫嚷着“上酒,上酒!”結果等到了房中,他原本朦胧的眼神中多出了幾分清明,見溫珣要來攙扶他,秦闕擺擺手:“要吐……”說着踉跄着撲到了桌邊抱着土甕吐了出來。

見秦闕吐得難受,溫珣上前輕輕拍着秦闕的後背,眼神不忍道:“王爺何必如此拼命?往後的時間很長,就算要打探消息,也不必急于一時。”

吐過一輪後,秦闕感覺腸胃中輕松了許多,只是受酒精影響,說話時總有些大舌頭:“衛平西這樣的武将我經常接觸,我知道他們的弱點是什麽,和他們結交宜早不宜遲。武将沒有文臣那麽多的彎彎繞,喝高了之後想問什麽都能問出來。”

秦甲挑選了幾個酒量好的部曲,專門圍着幽州鐵騎的幾個将領灌酒,主打一個讓他們無從溝通各個擊破。果然,幾輪下去,除非口風特別緊的,其他人都大着嗓子将自己知道的事情吐了個幹淨。

眼見秦闕身體開始搖晃,溫珣眼疾手快地抱住了他的半身,讓他的頭枕在了自己的膝蓋上。秦闕的發冠散落下來,烏黑的長發順着溫珣的衣衫鋪開,素來強硬的端王爺此時看起來竟有幾分脆弱。

秦闕仰面凝視着溫珣,眼中似有淚光閃爍。他伸出手想要觸碰溫珣的面頰,可是就在要觸碰到溫珣時卻又慢慢收回了手。秦闕輕聲道:“瓊琅,你又說對了,雹水河上的橋,還真是衛平西搗的。我們進了別人的地盤,主人家要給我們下馬威。”

見秦闕這般,溫珣心中酸澀,卻不知如何安慰秦闕。這時就見秦闕閉上眼,不在意道:“他們排斥我很正常,如果是我做了這麽多年的土皇帝,我也不希望上面來個人對我頤指氣使。再說了,這麽多年他們鎮守幽州,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我不怪他們。”

“你不必擔心我,我不是第一次遭遇這些,先前去涼州衛時,我也受過別人的冷臉。”秦闕的聲音越發低沉,“若是我一人倒也無所謂,只是這麽多部曲跟着我,他們要安身立命要養家糊口,我不能像在涼州衛那般不争不搶,一心悶着頭攢軍功了。”

“瓊琅,我其實和你一樣,不擅長争搶算計。只是到了這個地步,就算我什麽都不做,他們也未必容得下我。”

“瓊琅,我要讓大家跟着我過好日子,我要讓你過好日子……”

溫珣豎起耳朵細聽,只聽見了秦闕比平時稍顯粗重的呼吸,再一看秦闕已經睡着了,眼眶下淺淺的青黑越發明顯。

長嘆一聲後,溫珣輕輕撫摸着秦闕的額頭,修長的手指從散亂的鬓發間穿過:“睡吧,我會和你一起想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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