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36章

幽州的酒性子烈,一晚上過去,秦闕依然覺得頭昏腦漲。好在溫珣提前準備了醒酒湯,昨夜參加酒宴的人手一份。

趁着溫珣離開的空檔,長福端着一碗醒酒湯走了進來:“王爺,請用醒酒湯。”

看着木托盤上在粗瓷大碗中搖曳的醒酒湯,又看看長福臉上憨憨的笑容,秦闕突然想到了長福第一次給自己送紅燒肉的場景。那時的長福也是笑得那般人畜無害,結果轉頭就對自己下了黑手。秦闕深吸一口氣,揶揄道:“舅兄又想夯本王一頓了嗎?”

長福讨好地笑着:“沒有,沒有。”

那天長福也是酒壯慫人膽,拎着一條棍子就把秦闕給逼上了樹。後來經過溫珣和他細細一分析,他才知道自己做的事情有多可怕。要不是王爺對他家小阿珣另眼相待,那天他的行為就足夠将他和阿珣一起逼上死路了。

膽氣散掉後,長福慫了,不敢到秦闕面前晃悠。這幾天他躲在暗處觀察了很久,發現阿珣說得是真的,端王爺比起其他達官貴人真的好了很多。他不會仗勢欺人,也沒有皇子的架子,雖然有時候脾氣急了點,但是其實挺好說話的。

秦闕并沒接這碗湯,而是好笑地說道:“對了,還沒請教舅兄,這‘細宗桑’、‘小冊老’是什麽意思?”那天長福罵了很多,只有這兩個詞因為頻繁出現并且好記,從而成功讓端王爺記下了。雖然不知道具體意思,秦闕卻能認定這兩個詞不是什麽好話。

長福面色一僵,放下醒酒湯後老老實實跪在了秦闕面前,低着頭自我檢讨:“王爺,小人錯了。小人不該不知事情的真相就對王爺下手,小人不該憑着自己的臆斷就覺得王爺對阿珣不好。還請王爺大人大量,原諒小人的無禮。”做錯了事總要道歉的,于是長福精心熬制了醒酒湯,想借着這碗湯表達自己的歉意。

秦闕輕笑一聲,起身将長福扶起來:“好了,我是在同你說笑,一家人不要跪來跪去。其實我也能理解你的做法,若是我捧在手心中的親人遇到這種糟心事,我也會和你一樣行事,說不定比你罵得還要兇,跳得還要高。身為男人,若是不能奮起守護自己的親近之人,那是無能。”

長福認同地點點頭:“王爺能理解小人的心情真是太好了,我那時候真的很生氣,覺得阿珣被你糟蹋了,才會有過激的舉動。這幾天我看得明白,王爺是個君子,對我家阿珣也很好,如此我也就安心了。”

長這麽大,秦闕聽很多人罵過自己,也聽很多人誇過自己。那些人大多誇自己“孔武有力”“智勇雙全”,卻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誇自己是“君子”。

秦闕笑着擡起手端起醒酒湯一飲而盡,砸吧了一下嘴後,意猶未盡道:“今天的醒酒湯挺好喝的?”

見秦闕喝完了醒酒湯,長福就知道之前的事情已經翻頁了,他咧着嘴笑道:“裏面加了蜂蜜和薄荷,除了醒酒之外,還能提神醒腦。我們家阿珣苦夏的時候,我就熬這個給他喝。王爺若是喜歡,以後我也常給你熬。”

秦闕謝道:“那就有勞舅兄了。對了舅兄,我想向你打聽一些事。”

長福敏銳的捕捉到了“舅兄”二字,這已經不是他第一次從秦闕口中聽到這個稱呼了,聯想到最近秦闕的舉動,長福哪裏會不明白秦闕的意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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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珣進門時,就見秦闕和長福二人坐在一處叽叽咕咕,長福說得眉飛色舞,秦闕應和地點頭。乍一看二人相處得挺不錯?溫珣笑道:“說什麽呢?”

長福嘿嘿笑了兩聲,老實交代道:“沒什麽,王爺向我打聽你小時候的事情。”

秦闕似笑非笑地看了過來,“原來瓊琅幼時比我還要調皮,長見識了。”

溫珣清清嗓子,半點沒有老底被人揭穿的窘迫。他友善地提醒道:“王爺,幽州鐵騎的将領們已經在門外候着了,等你收拾好,我們就能出發了。”

談笑歸談笑,秦闕并沒忘記過正事。他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衫,挺直脊背闊步向外走去:“走,本王要在幽州鐵騎的護送下直奔薊縣,會一會我們幽州的各路英才。”

昨夜的那頓酒宴喝得無比盡興,在行伍中摸爬滾打數年的秦闕知道怎麽才能拉攏率直的武将。果然一夜過去,衛平西的态度已經和昨日截然不同,幽州鐵騎的弟兄們更是和端王府的部曲們勾肩搭背稱兄道弟了。

這時候就能凸顯出當地人和外地人的區別了,有幽州鐵騎開道,接下來的行程又快又穩。有些事情不用部曲們操心,只要鐵騎去通傳一聲,事情就能迎刃而解。當一行人到達薊縣時,竟然比預期的時間提前了幾日。

作為朝廷親封的王爺,端王一行進薊縣的那一天,幽州五品以上的官員都到了。烏壓壓的人群挨挨擠擠的站在薊縣南門外,看起來壯觀極了。

紅玉第一次看到這麽多穿官服的大人們,見到他們對秦闕點頭哈腰的模樣,她興致勃勃地戳了戳袖青:“袖青,按道理說,咱王爺是幽州之主了吧?那王爺會不會像聖上一樣,每日上朝?”

袖青想了想後說道:“王爺為了了解幽州各郡縣情況,可能會開設小朝堂。就是不知道他會每日都讓官員上朝,還是隔一段時間了解一下狀況。”

紅玉已經開始期待上了:“哇,上朝啊,那我豈不是可以看到幽州大大小小的官員了?”

袖青搖了搖頭,緩聲勸慰道:“你真以為王爺現在能把控幽州全境?醒醒吧,我們的苦日子剛開始。”

紅玉撇了撇嘴,不在意道:“苦日子?有王爺和瓊琅在,就算天塌下來,他們也能頂着。”

到場的官員太多,秦闕只記下了官最大的幾人。同官員們打了個照面,認了個熟臉後,秦闕便帶着一行人入了薊縣,直奔端王府而去。

原本幽州鐵騎的兄弟們送端王到薊縣就算任務完成可以折返了,可是這幾日相處下來,衛平西覺得秦闕實在對他胃口。加上秦闕盛情相邀,他便帶着鐵騎兄弟跟着秦闕一同到了端王府的大門前。

當看到端王府的大門時,秦闕和溫珣都有些驚訝。原以為幽州的這些官員會給他們一個下馬威,新的端王府可能不咋地。可是眼前的宅子端莊大氣,光看門臉,比長安的端王府還要闊氣。這一路走來,薊縣能比新端王府看着氣派的宅子沒有幾間。

秦闕同溫珣對視一眼,低聲道:“看來幽州的這些官員挺激靈。”

溫珣抿唇輕笑,小聲回應道:“是呀,哪裏都有聰明人。不明情況時,幽州官員也不敢随便得罪一州之主。”可能是他想多了,先前一直将幽州想得太可怕了。

思考片刻後,溫珣提醒道:“王爺,衛統領一路護送我們辛苦了,如今到了家裏,也該盡一盡地主之誼了。”

秦闕明白溫珣的意思,“行,正好我還有事情想打聽。”

說罷秦闕翻身下馬,熱情走向了衛平西:“這一路護送我們,衛兄和弟兄們辛苦了。現在到了家裏,我終于能坐下和大夥吃一頓安心酒了。說起來我也是第一次進新家,新宅子迎貴客,衛兄可千萬別和我客氣!”

都到兄弟相稱的程度了,衛平西要是不給秦闕這個面子,自己都過不去。他大手一揮招呼兄弟們:“兄弟們,王爺新家落成,我們進去沾沾喜氣!”

和端王府隔了幾條街的幽州州牧韓靖的府邸中,幾個剛剛和秦闕見過面的官員正神情凝重,完全不見方才的的笑臉。偌大的廳堂中安靜得能聽見針落下的聲音,過了許久,坐在上首的韓靖開口了:“衛平西跟着秦闕進了端王府這事,大家怎麽看?”

涿郡郡守年紀有些大,說話聲音稍許含糊,表達出來的意思也同樣含糊:“聽說端王混跡行伍,可能他和衛平西有私交?”

話音一落,漁陽郡守不贊同地說道:“那衛平西長這麽大連幽州都沒出過,端王先前去的是涼州衛,呆的是京畿大營,怎會和衛平西那種粗人有私交?照我看,衛平西和端王交好,是那一位的意思……”

“呵,那一位有多高傲你我又不是不知曉,別說一個皇子了,就算是聖上來了,他說不給面子就不給面子。若說別人有可能會鑽營拉攏秦闕我還相信,但是你說大将軍王拉攏秦闕,打死我也是不信的。”

眼見下面的官員吵吵鬧鬧誰也不服誰,韓靖眉頭皺起,敲了敲身邊的桌子:“別吵了。不管怎麽說,端王和幽州鐵騎走得近不是什麽好事。平日裏我們就已經被大将軍王壓得喘不過氣來了,若是再加一個能自由任免官員的端王,我們這些朝廷命官日子會更加艱難。”

“這段時間大家警醒着些,先摸一摸端王的脾性和底子,別觸了黴頭。”韓靖摸了摸胡須,眼神銳利地掃過下面的官員,“都清楚了嗎?”

*

等幽州鐵騎的将領們從端王府離開時,天色已經暗了。衛平西又喝大了,他面紅脖子粗,大着舌頭說道:“王爺,我在居庸關等你,你早些來嗷。”

火把下,秦闕重重拍着衛平西的肩膀,眼神不舍道:“一定,一定!對了衛兄,這些東西是給你和大将軍王的,東西不多一點心意,衛兄千萬不要推辭。我本該在入幽州的第一時間去拜訪大将軍王,只是初來乍到被很多事情絆住,等忙完了這陣,我就去找你們。到時候你可不能藏私,得和我好好切磋切磋!”

衛平西扭頭看去,就見他們身後放了兩個大箱子。早在接應秦闕的當天,衛平西就看到過這些箱子,也知曉箱子中放着的是什麽,當下心中感慨不已:“王爺,你是個好人。”

“他們都說我們幽州鐵騎是一群蠻子,莽漢,幽州那些世家貴族,從來不正眼看我。你不一樣,你知道我們辛苦,你懂我們!”

衛平西“砰砰”拍着秦闕後背,喝高了的衛統領真情流露:“兄弟!哥哥我在居庸關等你!”

眼見衛平西一行的身影徹底消失在眼中,秦闕挺直的脊背瞬間彎了下來,呲牙咧嘴地觸碰方才被衛平西拍打過的後背:“嘶……”

站在秦闕身後的部曲們忍不住笑了出來,先前看王爺身姿如松,他們還以為王爺天賦異禀,被打拍成那樣都不疼。原來王爺不是不疼,而是一直強忍着。

聽見部曲們的笑聲,秦闕忍不住抱怨着:“笑什麽笑,你們要是誰有衛平西那手勁兒,本王直接給你們封将軍。”

秦甲讨饒道:“王爺,您這不是為難我們嗎?那衛統領天生神力臂力驚人,就連王爺你掰手腕也輸給他了。我尋思着我們這群人裏面,只有刑武有這個臂力能同他一戰。”

說起刑武這人,秦闕想了想:“也是,下次本王要帶着刑武去會會衛平西,本王倒是……”話沒說完,秦闕雙眼一亮,說話的語調也變得輕快了起來:“哎,瓊琅你來啦?瓊琅你快來看看我後背,我後背一定被衛平西拍青了。快,快給我上藥!”

秦甲轉頭看去,果然見王妃從王府大門中走了出來。再看王爺這幅沒皮沒臉的模樣,秦甲覺得牙酸:“噫……”王爺最近是越來越沒節操了,看到王妃就像變了個人似的。

溫珣今日也很忙碌,又是安頓部曲,又是收拾王府……幸虧有吳伯和袖青他們幫忙,要不然憑他一人,也不知何時才能忙好。

見到溫珣,秦闕就覺得自己格外放松,“東西送出去了,趁熱打鐵,過幾天我就打算去拜訪衛椋。雖然幽州鐵騎的人都說衛椋人不錯,不過還是要眼見為實。到時候你與我一起,你看人的眼光準,要是遇到什麽突發情況,我也有人能商量。”

溫珣應了一聲,然後笑着說道:“王爺,我有個驚喜想給你看。”

秦闕被酒精沖得暈乎乎的頭腦瞬間清醒:“嗯?什麽驚喜?莫非你們在宅子裏面發現官員們送來的銀子了?”

溫珣哈哈笑了幾聲,淡定道:“比官員進貢更讓人開心。”說着他眯眼看向秦闕:“你張開手心。”

秦闕對着溫珣伸出手,好笑道:“有什麽驚喜還要遮遮掩掩,直接告訴我就是。”正說着,他感覺掌心中多出了一個溫熱的物體,墊一墊還挺有分量。定睛一看,那東西色澤嫩黃,像不規則的圓球,有半個巴掌大,聞一聞還有一股植物根莖的味道。

不等秦闕發問,溫珣便解釋道:“這是土豆,是一種很高産的作物,不但能吃,而且味道很好。我先前還在擔心一路奔波,它們長勢不好,今天扒開土看了看,就發現了它。”

秦闕捏着土豆細細端詳了起來,半晌後難以置信道:“能吃?還很好吃?這玩意畝産多少?”

溫珣柔和的笑臉中隐藏着難以言說的驕傲:“管理得當可達三四百擔。”

秦闕瞳孔一縮,“三,三四百擔?這麽多?!”

據他所知,目前的糧食畝産能達三四擔都是高産了,往往百畝之收不過三百擔。眼前這玩意要是真如溫珣所言能高産,哪怕難吃點,也能救活多少性命啊!

溫珣眉眼彎彎:“這批土豆種得晚,一路颠簸長勢也不太好。不過我等不及了,走啊王爺,我請你吃烤土豆去。”

溫珣起了一棵土豆,收獲了一小捧大大小小的土豆,粗粗一稱竟然有近三斤斤重。如果按照溫珣所言,讓土豆再長一陣,一顆土豆豈不是能收獲七八斤?看來畝産三四百擔不是假話。

二人在院中點上了炭盆,火紅的木炭烤得小土豆表皮皲裂開來,一股土豆獨有的香味慢慢變得濃郁。溫珣用長筷輕輕翻轉着土豆,力求每一棵土豆都受熱均勻。秦闕蹲在他身邊一言不發,眼神卻緊緊盯着溫珣的每個動作。

火盆上不止有土豆,還有幾個三寸長一指粗的紅綠色長條。見長條表面起了焦糊,秦闕忍不住提醒道:“瓊琅,這個是什麽?要烤焦了。”

溫珣随手夾起長條放在一邊的碗中:“你還記得見聖上那一日的帕子嗎?上面沾着的就是這玩意稀釋後的汁水。我種了三個品種的辣椒,朝天椒個頭最小卻最辛辣,這個品種辣度沒有朝天椒那麽強,用來燒着吃味道不錯。”

端王爺再一次想起了被朝天椒支配的恐懼,他向後挪了兩步,眼神中出現了些許抗拒:“噫,我不吃。”

溫珣笑了笑,慢條斯理地說道:“王爺不要小看辣椒,這東西關鍵時刻能救命。”

“辣椒口感辛辣,可以做調味料,也可以入馔,吃了之後身體火熱。若是到了大雪紛飛的時節,嚼上半根辣椒,身體就能暖起來。行軍打仗時帶上幾根幹辣椒,可以暖身可以調味,實在不行揉碎了撒敵人眼裏也是好的……”

聽溫珣這麽解釋,秦闕覺得這幾根辣椒莫名地順眼了起來:“嗯,這個撒敵人眼裏肯定厲害。”

溫珣用長筷剔除了辣椒外面的焦糊,又将柔嫩的烤青辣椒遞給了秦闕,鼓勵道:“先前是我不對,讓你用蘸了辣椒液的帕子擦眼睛。現在我不騙你,燒辣椒很不錯的,你嘗一嘗就知道了。”

秦闕夾着三寸長的青辣椒有些猶豫,然後就見溫珣遞過了一碟子細鹽:“蘸這個更好吃。”

燒辣椒入口,秦闕只品嘗到了軟嫩的辣椒肉。這味道倒是獨特,混着細鹽的滋味吃起來像是某種多汁的瓜?再嚼了幾下,口腔中升出了綿密的辣意,像是山茱萸的感覺,可是又要比山茱萸的味道更加直接明快。

“嚯,這東西……這東西……”秦闕細細品着辣椒,想給辣椒找個合适的形容詞,“我嘴裏着火了。”說話間,秦闕只覺得口腔中的火焰蔓延到了全身,天氣本就熱,沒一會兒他的額頭滲出了細細的汗珠。

溫珣樂道:“味道不錯吧?我阿兄做的皮蛋擂辣椒很好吃。對了,他還做了一壇子剁椒,有空讓你嘗嘗剁椒入馔的菜肴。辣椒是個寶貝,種下一茬能收好幾個月,嫩辣椒能當菜,能做調味。老辣椒還能做辣椒油,啊,辣椒油……”

說着溫珣像是想起了什麽,丢下了筷子急匆匆跑入了房中,沒一會兒他捏了幾只幹辣椒和一小盞豆油出來,興致勃勃道:“給你做個辣椒油。”

幹辣椒在炭火上烘烤一陣後變得酥脆,輕輕一碾就成了粉末。往辣椒粉中加入細鹽,澆上燒熱的豆油,“刺啦——”一聲後,辣椒的嗆人的辛辣變成了醇厚的芳香。

秦闕只是聞了聞那味道便确認了:“香,這東西一定好吃。”

這時土豆也烤熟了,溫珣将辣椒油和筷子遞給了秦闕:“來,蘸着吃,小心燙。”

秦闕小心夾起烘烤得焦黃的土豆,在辣椒油中滾了一圈後,小心翼翼放入了口中。舌尖一抿,土豆順勢化開,新土豆水份足,卻也有綿密的口感。這是前所未有的滋味,不酸不澀,綿軟香甜,混雜着辣椒油的香味,讓秦闕一口就喜歡上了這種滋味。

端王爺端着辣椒油小碟子,蹲在碳爐旁,一口氣吃了三只小土豆。珍惜地将最大的土豆剝了皮放在溫珣身前後,秦闕放下碟子和筷子,眼神中閃着奇異的光彩:“瓊琅,我可以讓秦甲他們來嘗一嘗這個味道嗎?”

溫珣颔首:“當然可以。”他帶着這些東西長途跋涉,是為了讓種子在幽州紮根繁衍,讓更多的人認識并接收他們。這是能讓窮苦的百姓活下去的食物,也是秦闕在幽州站穩腳跟的關鍵。

部曲們和秦闕一樣,一開始并不知道自己吃的是什麽,但是這味道太香太上頭了,讓人根本停不下來。得知這是車隊中的那些花草結出來的果實,土豆畝産能到達三四百擔,辣椒更是種下一茬後能采摘數月,部曲們震驚又狂喜。

秦甲直拍大腿:“我說什麽來着!咱王妃這麽靠譜一個人,怎麽可能會帶沒用的東西!”

同時他們也明白了秦闕喚他們來的意圖,部曲将領們拍着胸脯保證道:“王爺王妃請放心,屬下一定保護好珍貴的種子!”

秦闕嚴肅道:“對,今日起十二個時辰,必須留人看守那些糧食。等種子成熟之後,拿去城郊莊子試種。王妃帶來的種子只有這些,多一粒都沒有了,因而這事必須謹慎,不能讓任何人知曉。”

“是!屬下發誓,用性命看護這些種子!少了一粒,王爺可以砍我腦袋!”

一直坐在旁邊看秦闕他們反應的溫珣終于慢悠悠開口了:“其實……倒也不必如此?”

見衆人看向了自己,溫珣笑眯眯道:“我在吳郡老家的莊子上種了不少,除了土豆辣椒之外,還有玉米南瓜等作物。若是現在派人去吳郡的話,應該能運好幾十車種子來?”

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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