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告白 還是三合一章~
第38章 告白 還是三合一章~
赫芬克斯并不知道自己的“給貝璎一些私人思考空間”讓她造成了這麽大的誤會。
他的本意其實是想給她一些緩沖時間, 順便壓制壓制自己,他前段時間血欲期剛過,對情感的壓制不夠到位, 也許會控制不住地流露出占有欲,吓到她。
他得克制一下自己。
等他覺得時間給夠了,自己的自控力恢複了,再次去找貝璎的時候啊,卻發現對方躲他躲得更勤了。
赫芬克斯:?
他不太理解。
他耐心等了幾天,發現貝璎對他的态度仍然像對洪水猛獸一樣,不管緩沖多久都一直躲他, 他終于意識到兩人之間的信息交流可能出了差錯,他的心上人似乎對他有什麽誤會。
于是赫芬克斯派人去打探了。
下屬打探回來後恭恭敬敬地告訴他:“貝小姐以為您有心上人了,她打算避嫌。”
赫芬克斯滿腦子問號。
是他表現得還不夠明顯麽?是他收斂情緒收斂得太成功了麽?是他對她還不夠好麽?他的心上人就是她啊!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赫芬克斯坐在書房裏寬大的椅子裏, 雙手交疊, 聲音淡漠。
等下屬退下後,赫芬克斯仍然一動不動。
既然暗着追求會讓她誤會,那就明着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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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璎以為她已經完全理解了赫芬克斯的意思,也一直在努力避嫌,但沒想到在一段短暫的疏離期後,赫芬克斯對她竟然比以前更加熱情了。
她有些無所适從, 為了避免自己自作多情,也為了扼殺已經萌生的好感, 她決定暫時遠離赫芬克斯。
但是只要她還住在王宮, 兩人就擡頭不見低頭見,可是她又不能長時間離開王都,畢竟她現在還是血族的宮廷畫師。
那就申請搬出去住吧。貝璎下定了決心。
然而還沒有等她向赫芬克斯申請, 就收到了一封燙金請柬。
這封請柬是由總管交給她的,囑托她務必準時前往。
貝璎不明所以,試探地問道:“那我需要穿什麽麽?”
總管笑得意味深長:“建議打扮打扮。”
貝璎一愣,總管卻不肯多說,禮貌性地欠了欠身就離開了。
不多時,一套禮服被送了過來。
貝璎摸了摸禮服柔軟的面料,目光再次轉移到了請柬上。
——地點:王都劇院,邀請人:Hephenx·Moloyeshi.
貝璎的心怦怦跳了起來。
赫芬克斯·莫洛耶希。
這還是他第一次這麽鄭重地邀請自己去做什麽。
貝璎把請柬放好,拿起了禮服,鋪開。
這件禮服是漸變色的,抹胸處是純白的,往下的顏色漸漸加深,到裙擺底部時,已經過渡成了烈酒般的紅。這條裙子是一字肩的,袖子是泡泡袖,設計它的人明顯很用心,讓它有種公主般的浪漫感。裙子的腰身收束得很好,和貝璎的貼合度也非常高,簡直就像是量身打造一樣。
禮服裙的下擺極為蓬松,上面還點綴了許多碎鑽,讓群面比繁星還要奪目。
整條裙子無一處不精巧。
在一個不明顯的地方,貝璎看到了一個極小的、繡上去的字母:H.M。
她心頭一跳,這條裙子……這條裙子該不會是赫芬自己做的吧?
為了驗證自己的猜想,她又打開了首飾盒,經過仔細觀察,她在每件首飾的不起眼地方都發現了“H.M”這個字母,包括其他的一些鞋子飾品等,都有這個标記。
說不清是什麽感覺,貝璎緩緩把它們放了回去。
他那麽忙,怎麽可能做出這一整套來,這個标記想必是某個品牌的logo吧。
貝璎把禮盒蓋子蓋上,失落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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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璎當天早早就起了,為了不辜負這套精美的禮服,她還特意化了一個精致的妝容。
她一出門就看到了等在門外的總管,對方客氣地道:“貝小姐準備好了嗎?”
貝璎點了點頭。
“那麽,請和我來,馬車已經準備好了。”總管做出了一個請的手勢。
貝璎提着裙擺跟在他後面。
……
馬車到了之後,車夫就提醒道;“小姐,王都劇院到了。”
貝璎提着裙擺,小心地下了車,欠了欠身:“多謝。”
“小姐不必客氣,這是我的分內之事。”車夫說。
按照總管的話,貝璎推開了劇院的門,走過了廊道,來到了演出的地方。那裏面空無一人,一片漆黑。
但在她進去的那一瞬,舞臺上突然亮起了一束燈光,照在了舞臺的正中央。
那裏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身姿修長的少年。
他穿着血族的服飾,臉上卻戴了一個暗紅色的面具,讓人看不清他的真面目。
貝璎在總管說的那個位置坐下,雖然一頭霧水,但還是乖乖看演出。
那個人影躺在床上,雙手交疊放于腹部,似乎在睡覺,露出的唇角上有着滿足而溫柔的笑意。
但沒多久,他就突然驚醒,從床上翻身坐起,胸膛劇烈起伏。
美夢被打斷了,一段吟唱聲響起。
貝璎慶幸自己大學時學過相關的選修課,不至于對此一竅不通,她凝神聽了一會兒,斷斷續續地拼湊出了大意。
這個少年是一個吸血鬼,天生就血脈強悍,但因為他還沒有成年,也沒有長輩教導,不能很好地控制住威壓,經常誤傷別人,導致他一直沒有什麽朋友。
他很孤獨,唯一會一直陪着他的只有他夢中的朋友,但夢總是短暫的,每次當他試圖看清這位朋友的面容時,夢都會提前結束。
臺上的吸血鬼單膝跪地,唇角下壓,渾身的氣息充滿了悲傷。
他伸出一只手,像是想要抓住什麽,但最終只是徒勞地抓住了一團空氣。
他一個人看書,一個人賞花,一個人練習魔法,一個人……燈光照在他身上,投下了孤獨的剪影。
貝璎看得心都揪了起來,莫名有些難過。
吸血鬼逐漸長大,在十八歲成年時,身形發生了大變化,青澀單薄的身形變得高大健壯,稚嫩的少年成了成熟穩重的男人。
他穿着簡單的旅行者衣服,收拾了簡單的行李,離開了他從小生活到大的地方。
貝璎不知不覺身體前傾,專注地看着舞臺上的這場演出。
她總覺得……舞臺上這個吸血鬼,和赫芬好像啊。
他每到一個地方都會換一身衣服,代表換了許多種職業生活,貝璎看着他當過吟游詩人,當過花店老板,當過酒館的調酒師,當過……他的生活千姿百态,十分充實,但他仍然是孤身一人。
貝璎有些不理解。
他已經成年了,再也不會誤傷別人,這麽多年,不是沒有女士向他表達過好感,可他每次都幹脆拒絕,讓這份好感還在萌芽狀态就被掐滅。
難道他是在等什麽人麽?抱着這樣的猜測,貝璎繼續全神貫注往後看。
旁白的背景音樂突然一頓,緊接着變得急促起來,與此對應的是吸血鬼抿緊的唇瓣,他的手上還攥着一封信。
會場光線突然一暗,燈光消失了,貝璎還沒有完全适應這片漆黑,燈又亮起來了,這次的場景又變了。
這裏變成了一開始的有些荒涼的血族城鎮,但現在出現的城鎮屍橫遍野,血流滿地,出現了許多舉着旗幟、無聲吶喊的配角。
音樂聲陡然變得激昂起來,身材高大的男人祭出了自己的武器,劍劍刺入敵人的要害,他的臉上被濺上了許多血,但是他沒工夫去擦,也沒工夫去清潔。
雖然已經成年,但是他年歲并不大,還尚顯青澀,各方面的能力還不能完全把控。
在七彩的魔法光影中,貝璎隔着層層人群和他的眼睛對上了。
……好熟悉的一雙眼睛。
貝璎愣住了,她的視力很好,經過特訓後又提升了些,在這個距離看清他的眼睛不是難事,正因如此她才感到詫異。
她曾在不久前才在近距離看過這雙迷人的紅眸,絕不可能認錯。但……以他的身份,不應如此。
她突然升起了把他面具揭開的沖動,看他到底是不是她認識的那個人。
臺上音樂聲如擂鼓般激昂,她的心髒也像擂鼓般怦怦直跳,她似乎猜到了這場劇是誰編的,但她不敢确認。
這場戰争終于落幕了,音樂聲逐漸由高昂轉為低沉,在燈光滅掉之前,吸血鬼面向她單膝跪在了地上,面具上沾着血,卻并不顯得肮髒,那雙仿佛燃燒着火焰一樣的紅眸看向了她,眼裏是毫不掩飾的占有欲。
貝璎一驚,差點站了起來。
還好,燈光适時熄滅,隔絕了那雙眼眸,但一片寂靜的黑更讓她恐慌,她的手指下意識揪緊了裙擺,也就是在這時,她的手碰到了一個紙張觸感的東西。
貝璎一愣,正巧這時燈光又亮了起來,她借着光一看,看到了一張薄薄的紙。
她的注意力被這張不知何時出現的薄紙吸引,纖細的手指拿起了它,看到了上面的字。
劇名:《夢》
作者:H.M
接着,燈光的範圍突然擴大,照亮了大半個舞臺,被照到的陰影處不知何時出現了一些人。
再次看到了這個熟悉的名字,貝璎瞳孔震了震。
她腦子裏再次冒出了一個大膽而不可思議的想法,但她馬上就搖了搖頭。
不,怎麽可能,這毫無根據,他們才相識多久,不,一定是她想多了。
別聯想了,先好好看演出吧,萬一還要寫觀後感呢。貝璎努力說服自己,試圖掐滅這個不切實際的猜測。
舞臺上的演出還在繼續,并沒有因為這個小插曲就終止。
接下來的劇情多由吟唱聲唱出來,貝璎凝神細聽,越聽越覺得熟悉。
戰争結束後,男人戴上了王冠,身着血王冕服,坐在王座之上,周圍是一圈跪伏的臣民們,他們高呼着陛下,低下了頭顱。
接下來是吸血鬼成為血族之王後頒布的一系列措施。
整合種族後,積極發展國家,從經濟、軍事和政治方面着手,為了盡快發展,甚至踏足了一些灰黑色的領域。
這些措施,她身邊有一個人全部做過,這真的是巧合麽?
種種疑問越積越深,要不是理智拉着她,她真想現在就上臺拉住這個吸血鬼,摘下他的面具,看清他的全臉。
血族發展得越來越好,一開始的荒蕪之地變成了繁華的城市,舞臺上出現了一群勞動者,他們揮灑着汗水,歌頌着他們的王——
“他是最偉大的決裁者,他是最英明的決策者,他是最強大的血君主,他生來即血族最強,他是血族的挽頹之主,他是血民最愛戴的君王。”
在這段頌詞之間,還有着低音和聲——
“他自混沌中而生,在萬籁俱寂中獨行,于冰火中破開雲層,帶來新生。”
貝璎瞳仁裏倒映着舞臺上的熊熊火光,那火燒得極烈,淹沒了人群,火光中展現出了過往的歷史,像皮影戲一樣用影子的形式走馬般放映了出來。
勞動者們繞着火堆奔走,語調高昂激亢,臉上的表情激動振奮。
火光越燃越暗,在一段時間後完全熄滅,會場再次陷入了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
在這片寂靜中,一道醇厚磁性的男音緩緩響起——
“我的夢裏,我的霧裏,世間萬物都是你。”
“我的心裏,我的眼裏,芸芸衆生都是你。”
“可是我進不去霧裏,可是我進不去夢裏。”
“可是我的心封住了,可是我的眼蒙住了。”
“我找不到你。”
舞臺上再次出現了一束燈光。
燈光下,一個高大的身影從書桌後緩步邁出,他的神情溫柔卻哀傷。
他衣着華貴,臉上卻并不見喜悅之色。
他做出一個開窗的動作,不知從何而來的雪花落進他手心,在他手心融化。
他低聲吟唱:“我也無法久留你。”
吸血鬼看着雪花融化,握緊手掌,眼神憂傷,卻帶着一些冷厲,像是做了一個重要決定。
他腳下出現了一個深紅色的光圈,光圈一閃,舞臺上的燈光就消失了。
貝璎心狠狠跳了跳,手指捏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舞臺中央。
人聲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厚重的樂器聲,悠揚、沉穩、帶着一些傷感。
舞臺上的布景變成了海底,男人撥開層層海草,邁着沉穩的步伐來到一個巨大的蚌殼前,側對着貝璎把一樣東西放了進去,然後合上了蚌殼蓋,給它施了一個魔法。
蚌消失了。
音樂聲一頓,等再響起時,哀傷沉重感已經消失不見,而是和緩的過渡樂聲。
接下來的仍然是日常,男人就像什麽都沒做過一樣,仍然按時去書房批閱奏本,沉默地履行職責。
然而樂聲很快就發生了變化,變得激烈而矛盾。
舞臺上再次出現了一批配角,他們圍繞着中央的男人說着什麽,不管他不耐煩的臉色,一直喋喋不休。
“陛下!您也許該找一位王後,來繼承您強大的血脈——”
“是如此!您的血脈天賦不該被耽誤——”
“請您采納我們的建議!”
男人發怒,這次竟然仍然不是由旁白代唱,而是親口唱了出來:“我永遠不會因為繼承血脈而娶妻!我的妻子一定是我的愛人!”
配角繼續勸道:“可是您孤身太久!您的愛人在何方?!我們這是擔心您——”
男人揮開他們,聲音沉怒:“我有愛人,何須你們費心!有這空不如多處理一些正事!不!用!再!勸!”
即使是怒音,也出乎意料的好聽。
他說完這句話之後,目光竟然看向了貝璎。
吸血鬼的嗓音低沉,眸子不知道什麽時候變成了烈酒般純正的紅,他一字一句道:“前方就坐着我的愛人。”
貝璎一愣,緊接着就感覺自己被他的目光鎖定了,想動卻無法動,連站起來都做不到。
她只能眼睜睜地看着這個男人走下了臺,一步步朝她走來。
他身上還穿着黑色打底、紅色繡文的血王冕服,筆直修長的雙腿被包裹在黑色的褲子中,小腿被同色系的靴子包住,行走時能聽到硬底靴底踏在地面的噠噠聲。
他一邊走一邊吟唱,聲音極為深情:“而我現在将去表明我的心意。”
“我已無法繼續忍受被情愛折磨的滋味。”
“我想和她永遠在一起。”
他不緊不慢地來到了她的身前,然後單膝跪下,看着她,眼眸誠懇而真摯:“在真正遇見你之前,我漂泊了許多年,幸運的是,這段旅程以我們的相遇而告終。我的幸福即是你,我愛你。”
他執起貝璎的手背,印下輕柔一吻,眼神明亮如烈陽:“親愛的貝,你願意接受我的告白,給我一個當你港灣的機會,和我在一起麽?”
貝璎終于能動了,她能動的第一件事就是揭下了面前男人的面具。
面具下是一張眉骨深邃,刀鑿斧刻般英俊的臉龐,那雙眼睛裏此刻盛滿了星星,把心底最柔軟的一面都坦露了出來。
竟然真的是赫芬克斯。
要不是後面還抵着椅子,貝璎可能會直接倒退一步。
他怎麽……他怎麽這麽突然……貝璎腦海裏一團亂麻,之前所有的細節都浮現在了腦海裏。
他的眼裏為什麽會有那樣強烈的欲.望,為什麽一直對自己那麽好,為什麽會同意自己幫他度過血欲期……一切的一切都有了解釋。
貝璎語氣飄忽,手指捏緊了椅子扶手,指骨用力到泛白。
“我……你……我,我不知道。”她無措地道。
她沒料到事情會朝這個方向發展,所謂的演出不過是告白前的鋪墊,現在才是重點。
赫芬克斯溫柔地看着她,嗓音一如既往地柔和:“沒關系,我等你想好。”
他一動不動地單膝跪在她面前,之前的配角不知什麽時候都走了,會場只剩下他們兩人,燈光打在他們身上,在周圍投下一圈暧昧的陰影。
貝璎心亂如麻。
她沒想到自己這麽快就要面臨這個選擇題。
憑心而論,她并不讨厭對方,甚至可以說,她對赫芬克斯是有好感的,但因為她一直有意識地壓制這些感情,所以這些好感現在還并不足以發展成愛,頂多只能說是喜歡。
她不敢保證以後,更別說自己身上還背着那麽大一個秘密,以及,從世界意志的語氣來看,她猜測世界意志和赫芬克斯的關系可能并不是特別好,兩個都堪比她的家人,關系不融洽對她來說也是一個難題。
貝璎靜靜地站了一會兒,還是不敢賭,于是她準備拒絕:“我……”
赫芬克斯卻搶在她之前繼續說道:“貝,你并不讨厭我,不管是作為朋友還是作為上司,我應該都沒有讓你感到為難過,因此我相信我可以成為一個合格的伴侶,如果你覺得我不合格,可以随時指出來,我會改正。我一直認為,我們三觀合拍,生活節奏合拍,性格合拍,各方面都能合得來。”
他的眼眸清亮,嗓音壓得有些低,但卻平添了幾分溫柔缱绻:“如果你不讨厭我,那麽可不可以給我一個機會,試着接受我?先給我一段時間的試用期,如果覺得滿意,再給我轉正,我不介意的。”
他的眼睫微微垂了一點,但很快就重新擡起:“你願意給我一個試用的機會麽?”
貝璎驚呆了。
她沒想到赫芬克斯願意做到這種程度,連試用期都能提出來。
她立刻準備扶起對方:“不,試用期太不尊重人了。”
卻沒拉動對方,赫芬克斯的膝蓋就像黏在地上一樣,穩如泰山。
貝璎只好暫時放棄拉他起來這個想法。
她看着面前單膝跪地的英俊男人,一聲不吭。
她其實是喜歡他的,但是這份喜歡還不足以支撐她立刻答應。
但不可否認的是,貝璎被這番話裏包含的真情打動了。
“那你願意給我一次機會麽?”
赫芬克斯說完這句話後就沒再開口,而是期待地看着她。
貝璎唇瓣動了動,拒絕的話在舌尖盤桓了好幾圈都沒能說出來。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不知過了多久,空曠而安靜的會場裏終于終于響起一道輕柔的女聲。
“好。”
也許,可以先試一試,也許她對他的喜歡比自己認知中的還要多、還要深呢?也許他們的關系并不像表面上表現出來的那樣糟糕,可以和諧共處呢?
“但試用期就不必了。”貝璎這次扶赫芬克斯起來的時候順利多了,他順從地被她拉了起來。
“那你的意思是願意和我締結血契麽?”
赫芬克斯眼眸晶亮地看着她。
貝璎卡了一下,搖了搖頭:“我不是這個意思。”
締結血契相當于領結婚證,但他們還沒有到談婚論嫁的地步。
“我的家鄉在結……締結血契前還有一個步驟,叫做交往。”貝璎臉頰浮上一層薄紅,“我的意思是,如果你願意,我們可以先交往一段時間。”
交往……赫芬克斯在心中默念了一遍這個詞,這種詞他還是第一次聽說,但其實和試用期的本質差不多,都是為了測試磨合而存在。
他可以接受。
他給的安全感也許還是不夠多,沒關系,剩下的時間,他會再接再厲。
“我願意。”他溫聲道。
“那……我們現在就是男女朋友了。”貝璎朝他歪了歪頭,笑得很甜。
“男女朋友?”赫芬克斯也笑了起來,學着她歪了歪頭。
“就是你是我的男朋友,我是你,你的女朋友。”貝璎忍着害羞,飛快地說完了這句話。
“哦,就是介于愛人和伴侶之間麽?”赫芬克斯若有所思,他的理解是愛人是有情感無名分,伴侶是有情感有正式名分,男女朋友是有情感但名分不夠正式。
貝璎好歹也在血族待了挺久,自然知道“愛人”和“伴侶”什麽意思,因此她也能理解赫芬克斯的意思,默不作聲地點了點頭,算是默認。
“好的,我明白了。”赫芬克斯莞爾,輕聲道,“那現在,男朋友可以吻你嗎?”
貝璎羞紅了臉,聲若蚊吶:“可以。”
話音剛落,她就感覺頭頂上方籠罩了一片陰影。
一只大手扣住了她的後腦勺,陰影傾斜而下,把她完全籠罩在內,貝璎的腰背抵住了有些硬實的椅背,彎折出了一個美妙的弧度。
她感覺有兩瓣柔軟溫涼的物事貼在自己的唇瓣上,她的鼻尖聞到了清新凜冽的香氣,像寒松裹了滿枝的雪。
另一只大手牢牢扣在她腰間。
他身量高大,手也大,這麽扣着能讓她完全沒辦法逃離,但是又能穩住她,不讓她滑下去。
他輕輕咬住了貝璎的唇瓣。
他吻得很輕柔,充分照顧到了貝璎的感受,和之前在書櫃那次完全不一樣,如風吹過,溫柔極了。
貝璎仰着頭,接受着他,由他主導着節奏,雙臂環上了他的脖子。
……
一吻完畢,貝璎有些氣虛,靠在赫芬克斯肩膀上平複呼吸,他的肩膀寬厚,觸感也非常好,硬實有力,讓她很有安全感。
“赫芬,這場演出劇是你編的麽?”貝璎軟聲問道。
會場裏的燈亮了一部分,能看清舞臺,光線卻沒有太亮,即使直視光源也不會刺痛眼睛,昏暗的光線交織在會場裏,像是壁爐裏快要熄滅的火光。
貝璎離赫芬克斯很近,能聽到他沉穩的心跳聲。
在這有力的心跳聲中,赫芬克斯承認了:“是我。”
“那那個吸血鬼也是你扮演的麽?”她繼續問道。
赫芬克斯毫不避諱,大方承認:“都是我,一開始我用了掩飾魔法,其實從頭到尾,我的身形都是一樣的。”
所以,H.M真的是他。
貝璎心髒狂跳,視線移到自己身上的裙子上,她低聲問道:“那,除了你,還有誰用過H.M這個名字麽?”
到底是個女孩子,臉皮薄,不好意思直接問我身上這套衣服是不是你做的,只好委婉打聽。
赫芬克斯側頭看向她,目光裏盛滿了笑意:“沒有。”
他沒有賣關子,而是直接挑明道:“你猜的是對的,是我做的。”
他習慣在自己親手設計、親手制作的東西上加個屬于自己的标記,即名字首字母縮寫。
貝璎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麽。
他怎麽這麽全能啊。
她看着這套精美至極的衣服,心情極為複雜,剛想說什麽,就別一根溫涼的手指抵住了唇。
她被這觸感激得輕顫了一下,然後聽到男人的聲音在她頭頂上方響起:“噓,不要和我道謝,我會不開心的。”
他眉眼深邃,瞳仁是紅晶般的清亮,低聲道 :“我希望你能多給我一些表現的機會。”
他可沒忘記自己現在還在“試用期”。
“好吧。”貝璎應道,她仰起頭,在他下巴上吻了一下,“那這算是給你的獎勵。”
赫芬克斯感受到下巴上傳來的柔軟觸感,微微一愣,緊接着就低低地笑了幾聲,啞聲道:“這可不夠。”
說完就再次扣住她的後腦吻了下去。
……
當赫芬克斯詢問他是否可以向外界公布這個消息時,貝璎猶豫了一會兒,然後拒絕了。
“先別吧。”她不敢看赫芬克斯的眼睛,低頭看着地面,輕聲道,“過段時間吧。”
她還是不太有安全感,還不想這麽快就公布。
赫芬克斯看着她頭頂可愛的發旋,幾不可察地嘆了口氣:“好的,如你所願。”
慢慢來,不急,總有一天他會讓貝相信自己的真心,相信自己可以保護好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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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你的私人畫室麽?”貝璎驚嘆地問道。
她還是第一次知道王宮裏面還有這種地方。
這兒面積寬闊,有許多個畫架,大部分畫架上面都有畫,但是很多都沒有細化,只有輪廓。靠牆的地方有一面大櫃子,上面擺了顏料,平均每層都有幾十瓶,但是這些瓶瓶罐罐看上去并不顯得擁擠,而是擺放得井井有條。
櫃子的橫格并不是完全相同的,長一些橫格用來放顏料,短一些的橫格用來放畫紙、畫布,還有一些豎格,放着一些卷軸。
除了這些,畫室裏還有寫字臺、休息沙發等區域,功能區豐富。
房間的采光很适宜,既有天窗也有平時的采光窗戶,投進來的光線恰到好處。
貝璎一眼就喜歡上了這裏。
赫芬克斯倚在門邊,含笑看着她,柔和道:“對這裏還滿意麽?”
貝璎立刻點了點頭:“很滿意。”
這話剛說完,她就意識到了不對,赫芬的畫室,為什麽要問自己滿不滿意?
她驚訝地回頭看他。
赫芬克斯唇邊笑意加深,溫和道:“滿意就好,以後這裏也是你的了。我所有的資産都是你的。”
那一刻,貝璎的第一反應竟然是揪着他領子告訴他:崽,你不能這樣談戀愛,萬一遇到渣女你就完了!身心財俱失!
她潛意識還是把赫芬克斯當崽看待更多一些。
但這話說出來太煞風景了。
于是貝璎委婉地道:“不用,彼此之間還是應該留一些空間。”
赫芬克斯唇邊笑意微微一僵。
他以為是貝璎覺得他們的關系還不到共享資産的親密程度。
沒關系,慢慢來。他再一次在心裏這樣告訴自己,慢慢平複着那股失落感。
“接龍麽?”赫芬克斯點了點頭後選擇跳過這個話題,挑起了另一個話頭。
“什麽接龍?”貝璎有點好奇。
“畫畫接龍。”赫芬克斯走了過來,擺好兩個畫架,又挑了一些顏料之類的畫具過來,一一擺好。
“在一張畫紙上,你先完成一個小步驟,然後交給我,我完成一個小步驟之後再交給你,輪流來,直到畫作完成。”赫芬克斯笑着看着她,補充道,“只能用這些固定的顏料和筆。”
“可以!”貝璎還沒有玩過這樣的游戲,被引起了興趣。
她想知道自己和赫芬合作畫出來的會是什麽東西。
赫芬克斯道:“好。”
他随手拿了一個空瓶,擺在兩人中間轉了轉,瓶口指向了貝璎。
“貝,那就你來開頭吧。”赫芬克斯在椅子上坐下,閑适地道。
“嗯好。”貝璎沒有推辭,擺好畫紙,調好顏料之後就開始思考自己要起個什麽樣的頭。
她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決定中規中矩一點兒,簡單勾勒出了一個人型輪廓,然後把畫紙拿下遞給赫芬克斯。
赫芬克斯接過畫紙鋪好,靜靜地看着這幅只有簡單線條的半成品一眼,提筆在這個輪廓四周加了些淺淡霧氣。
接着他就把畫紙還了回來。
貝璎不知道赫芬克斯是什麽意思,有點茫然,一時半會兒不知道該怎麽繼續加。
電光火石之間,她想到了之前那場演出劇。
她問赫芬克斯這是不是他自己的經歷,對方很坦然地說是,但是更多的就不肯說了,無論她怎麽威逼利誘都不肯說,一直在含糊其辭。
那場演出劇裏面,那個夢中人……
貝璎看向畫紙。
那個夢中人應該就是這幅模樣吧。
貝璎有些不是滋味了。
赫芬克斯一直在關注她,見狀立刻問道:“怎麽了?”
貝璎猶豫了下,還是決定實話實說,不想讓兩人之間留下猜忌和隔閡。
“這個被霧氣包裹着的人是你以前的朋友麽——那位夢中人?”
赫芬克斯瞬間就明白了她不開心的點,有些無奈。
這個夢中人其實就是她啊。
但他還不想這麽早就把所有事情全盤托出,于是斟酌着回應道:“不是,只是我随手添加的,而且我唯一動心過的只有你。”
最後一句話堪稱直白。
貝璎的耳尖瞬間就紅了:“我沒問你這個。”
赫芬克斯從容認錯:“是我自己想說的,我的錯。”
但是有了赫芬克斯的親口認證後,貝璎感覺好受了很多,不再糾結這個細節,而是專注于面前的半成品。
略一猶豫之後,貝璎在人型輪廓的腳下加了個祭壇輪廓。
赫芬克斯隐約知道了她想畫什麽,在人型輪廓的四周加了一些臺柱。
兩人你一筆我一筆,很快就把畫面填充滿了,畫紙上全是橫豎成片的線條,但是即使是外行來看也不會覺得雜亂,能一眼就看出整幅畫構造出的輪廓。
貝璎贊許地看了赫芬克斯一眼,心裏默默為兩人的默契點贊。
真好,赫芬總能知道她想表達什麽,這樣的搭檔請永久固定,不離不棄。
接下來就是簡單鋪色了。
還好他們的線稿很整潔,鋪色并不會太過麻煩。
貝璎和赫芬克斯輪流鋪了一部分,然後她再次感受到了由衷的快樂。
瞧瞧,她和赫芬在色彩選擇上的品味竟然都差不多,簡直天生一對啊,有這樣的搭檔真的太舒心了。
赫芬克斯調整了自己的一些鋪色風格,盡力跟着貝璎的節奏走,好不讓整幅畫看起來太過奇異,事實證明,他成功了,這幅畫的色彩看起來還算協調。
鋪色完之後,天色也漸晚了。
赫芬克斯倒是不餓,但是純人類的體質和吸血鬼不太一樣,于是他貼心地問道:“貝,在上色細化之前,你想不想先去吃晚餐?”
貝璎微微一愣。
她一旦專注起來,就不太容易感知到外界和自身的變化,經赫芬克斯這麽一提醒,她才發覺自己确實有點餓了。
于是她依依不舍地看着眼半成品,點了點頭:“嗯好。”
……
畫室的外面有個小餐廳,赫芬克斯平時就是在那兒用餐。
他很介意在畫室裏面用正餐——如果是下午茶倒是可以接受。
兩人此時就是坐在這個小餐廳裏面。
說是小餐廳,其實并不算很小,坐二三十個人吃飯還是沒問題的。
環境很清幽,天花板是透明頂,但是環繞了一些藤類植物,蜿蜒纏繞在天花板上,擋住了絕大部分陽光,還有很多攀在牆壁上,放眼望去,第一眼感受到的就是來自大自然的純樸。
貝璎很喜歡這種原始的、還沒有奇奇怪怪的擾人飛蟲的環境。
赫芬克斯将她的表情看在眼裏,若有所思。
廚師和侍從的效率很快,他們沒等多久就把餐點送過來了,仍然秉持着中西分開的原理,各吃各的。
貝璎心系半成品畫作,吃的比平時快,赫芬克斯注意到了這個細節,也默默加快了進食速度。
最後他們比平時提前至少一倍時間完成用餐,進入畫室繼續接龍。
貝璎興致來了之後,下筆如有神,加上有赫芬克斯這個神級搭檔,終于在午夜到來之前完成了畫作。
她滿意地看着畫紙上的成果,眉眼鮮活靈動,眼角眉梢都蘊藏着笑意,用肩膀輕輕撞了一下赫芬克斯,笑着道:“怎麽樣?”
赫芬克斯順手攬住她,在她眉心印下一吻,誇贊道:“非常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