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意外突生(2)

更新時間:2017-11-24 16:00:03 字數:4936

進了柳莊,他讓柳堇進了自個兒的房,轉身欲離去時,卻聽見柳堇細微的呼叫聲,随即隐沒。

「……小堇?」他喚着。

裏頭沒有半點聲響,他抽緊了下颚,大步朝她的房而去,瞬地火花在他眼前爆開,燒得他連退數步,他怒不可遏地擡頭瞪着銀杏樹。

「哈哈哈,你果然是鬼!」

門板突地被踹開,華逸怒目瞪去,就見金玉律拽着柳堇,朝他笑咧着嘴。

金玉律喉頭上纏的布巾松脫,露出了腐爛的頸子,整張臉浮腫又青黑交錯,一看就知道離死期不遠,可他竟還有能力來到青寧縣。

啊……不對,他的身上附着……逃魂?原來是躲進欲死之人的軀殼裏了!

「你害得我金家被抄,害得我家破人亡……」金玉律邊說不住地咳着,噴出鮮血濺在柳堇驚駭無血色的面容上。「反正我都快要死了,找個墊背的也不錯。」話落,笑得陰恻恻地舉起劍抵在她的頸項。

華逸肅容,大步地靠近她的房,壓根不管銀杏樹畫下無形的界,隔離着他,那無形的界阻止着他,壓迫着他,焚燒着他,逼迫他痛苦地跪下,火焰燒灼着魂魄,火花飛濺。

「四哥,不要!」柳堇喊道,死命的掙紮着,壓根不管劍刃割進了頸子裏。

「想死,我就成全你!」金玉律松開了她,舉起了長劍欲從她身後砍下。

華逸見狀,怒吼了聲,不管火焰焚燒着自己,舉步朝她飛奔而去,千鈞一發之際,将她給拽進了懷裏,長指一彈,燃着火焰的文判筆浮在半空中,眼看着欲朝金玉律刺去時,他卻痛苦地再也撐不住,破碎喊道:「小堇快走!」

「一起走!」柳堇深知銀杏對他的戕害有多大,奮力地撐起他,卻聽金玉律道——

「我就等這一刻呢。」

她回頭望去,驚見他竟從懷裏抽出一把削尖的木槍……不,那不是一般木槍,那是銀杏打造的木槍。

原來,他想除去的是華逸!

幾乎不假思索,她回身就擋在華逸面前,任由木劍從心口刺入。

「不!」華逸暴吼了聲,長臂一揮,文判筆疾速地穿進了金玉律額頭,硬生生将他和逃魂一并給釘在牆上。

「四哥……快走……」柳堇緊握着他燒得焦黑的手。

「小堇……」

「我與他……不過是一報還一報……該還的總是逃不掉……」柳堇氣息漸弱,但仍努力

地張開眼。「四哥……快走,你得帶着我走黃泉路呢……下了地府,幫我問問閻王,為何騙了我……」

華逸盯着她像是失去了氣息,壓根不在乎體內的野火會将他焚燒成什麽模樣,他已經受不了一再地失去。

一次相守等待了近千年,下一次呢……他還要等待多久?

「華逸,還不走!」

崔頤的暴吼聲乍現,轉眼間,他已經被氣勁給卷出了房門外。

「五姊!」

他呆愣地坐在地上,餘光瞥見柳九和柳芫從他身旁跑過,進了她的房,查看着已經無生息的柳堇。

「華逸,你給我清醒一點,難道你沒發現,柳堇的魂魄還在肉體裏?!」崔頤目光不善地蹲在他面前。

聞言,華逸失焦的陣逐漸凝聚起來,猛地擡眼,這才想起壓根沒有拘魂的鬼差接近,那麽——「她……還活着?她能活着?」

「誰知道呢?」

「什麽意思?」

崔頤正欲開口,便聽見柳芫在裏頭哭喊着,「二爺,九姊說五姊胸口上的木槍不能拔,可不拔沒法子救啊!」

「先不用管她沒關系。」崔頤涼聲說着。

「你在說什麽?!」華逸一把揪住他的衣襟。

崔頤笑得壞壞的,往後頭一指,問:「你瞧見什麽了?」

華逸怒目瞪去,驚見銀杏樹上的黃澄葉子竟不斷地掉落,彷佛失去了生命力,急速凋零。

「這是怎麽回事?」他吶吶地道。

銀杏樹是最堅韌的樹,抗旱耐寒,可以活上數千年的,怎會無故凋零?

「近千年前,有位南朝的公主進了地府,自願在忘川上擺渡,不論年限,只求有朝一日,能與殺了她的男人相逢,且,同命同壽。」崔頤突道。

華逸愣愣地瞪着他,聽着他又道:「她呢,在忘川上擺渡,不斷地與殺她的男人擦身而過,看着他的身影,壓根不管她也許必須在忘川上擺渡千萬年,才可能實現祈願。」

崔頤在威鎮侯府見到柳堇時,他就知道她定是記得一切的,因為她看他的眼神一樣不耐煩。

華逸殷紅的眼如月華輕覆,啞着聲道:「你騙我……時間不對,我遇見柳九的娘時,柳九那年五歲,同一年,忘川擺渡者才剛卸職投胎,我記得一清二楚。」

當年柳九的娘早逝,逃過了拘魂,一直守在女兒的身邊,直到他找到她,又心憐她不舍孤女遭正室欺淩,所以破例允她守着柳九,直到柳九遭人害死,他才出手助她還魂。

而她是擺渡人……擺渡人總是穿着罩衫,從頭罩下,他從未正眼瞧過擺渡人的面貌……怎會是她?可如果不是她,為何方才她會要他下黃泉問閻王為何騙了她?

「照理說,擺渡者确實是該進六道輪回,但是閻王自有安排,替她挑選了最适當的時機,最适當的人選,讓她進入了輪回裏。」崔頤拍拍他恍惚的臉。「你知道為何要如此安排?」

華逸神色惶然地搖着頭。

「因為要讓她在這一世裏還清她該還的,只要渡過這一劫,往後就能與你同命同壽。」崔頤指着就快要圮倒的銀杏樹。「慶幸的是,當年你開了口,要這棵銀杏樹守護她,它在這裏守了近千年,到最後,連命都給了。」

「現在我該要怎麽做?」他抓着崔頤就像是溺水者抓着浮木,求着最後生機。

「你得要先讓銀杏活過來,再把自個兒的傷養好,她應該就沒事了。」

聽似簡單,但對他而言——

「我根本沒有辦法碰觸花草樹木。」在這種情況之下,他要如何讓銀杏樹死而複生?

崔頤啐了聲。「想清楚點,華逸,不是每個人下了地府都能無償成為地府判官,你就是有那麽點能耐讓閻王點頭,讓銀杏樹願意為你守着她,我都說這麽白了,你還不懂?」唉,真是個沒救的孩子。

起身拍拍屁股,崔頤回頭踏進柳堇的房,把華逸的文判筆收回,将金玉律的魂魄和逃魂一并收入袖中,再将柳堇抱往隔壁的房安置。

「二爺,我家五姊真的有救嗎?」柳九壓根沒見過這麽可怕的傷勢,就算要她救,她也不知道要從何救起。

「有,只要那家夥想通。」他回頭指着已經試着走近銀杏樹的華逸。

傷痕累累的華逸停在銀杏前的幾步外,光是踩在掉滿銀杏葉的地上,就像是烈焰在腳底焚燒。

「請你救救她吧,請你別再凋零了,再多給她一點氣息,讓她熬過這一劫。」他啞聲請求着,卻見銀杏樹依舊飄落銀杏葉,他垂着眼,痛苦地閉了閉眼,突地看向側間,長指一勾,原本戴在她頸間的錦囊瞬地飛到他手中。

他吸了口氣,微顫着手打開了錦囊。「這是當年千華寄給我的銀杏葉,是屬于你的一部分,你就收下吧。」他拿起錦囊朝銀杏樹撒去,點點如沙粒般地燃着星光,讓銀杏葉不再飄落。

見狀,他不禁低低笑出聲。「原來,你不是為了我守護千華,而是你自願守護她……」銀杏樹拉開的界是恁地強烈,原來是厭惡他……在那段他遠在霧城的日子裏,千華日日與它交談,教它心甘情願守着千華,痛恨着殺了她的他。

把千華藉它寄出的思念還給它,多少能慰藉它一些。

拖着疲累不堪的腳步踏進側間裏,他搖搖欲墜地問着崔頤。「然後呢,我該怎麽做?」崔頤笑眯眼。「把傷養好吧,你現在像個鬼。」

華逸哼笑了聲,乏力地倒在柳堇身旁。「我當鬼很久了……」

「好好睡一場,待你醒了,再到柳堇夢裏将她喚醒。」崔頤輕勾笑意,聽着外頭的騷動,眉眼不擡地道:「九姨子,你家相公到了,房裏那具屍體就煩請他處理。」

連泰行通知他,官府抄家時不見金玉律身影,他就覺得不對勁,待見鬼差莫名朝青寧縣而去,出現了不該死的名單,他便帶着柳芫找了柳九,一并将人給帶到青寧縣,幸好,還來得及。

他得要好好想想,待華逸清醒後,他要怎麽讨這個人情,更要好好想想,待柳堇清醒後,他可以跟他娘子要多少糕餅,光是想像……真是幸福。

她獨自坐在榻前,日複一日,和銀杏樹無聲交談,傾訴的是她說不出口的思念和愛戀,等待着那個永遠不屬于她的男人回到她的身邊。

她睡在銀杏樹下,看着黃澄的銀杏葉缤紛落下,像是無聲的安撫,她笑眯了眼,在溫柔的安撫裏沉沉睡去。

多盼望,永遠不要醒。

因為夢醒時,她必須面對別的女人偎在他的懷裏……

「千華,該醒了。」

熟悉的嗓音輕喚着,她緩緩地張眼,覆蓋在她身上的銀杏葉如蝶般飛揚着,她擡眼,瞧見了魂牽夢萦的人,淚水不覺奪眶而出。

「對不起,費了點功夫才來接你。」華逸一把将她摟進懷裏。

再次張開眼,屋內熟悉的擺設,還有他如往常般溫柔的笑臉,她沙啞喚着,「四哥,我好像睡了很久。」

「是啊,睡了一個月,年關都近了,我心想你要是再不醒,幫你做好的喜服要給誰穿才好。」

「喜服?」她詫道。

「娘子,咱們成親吧。」他親吻着她的頰。

她笑柔了總是淩厲的杏眼,應了聲,吻上他的唇,豈料他卻趕緊退開,教她的目光瞬間又淩厲了。「你這是……」

「咳,屋裏有人。」

柳堇頓了下,看着背對她的柳九和柳芫,俏臉瞬間染上緋紅。「你為什麽不早說?!」丢死人了!

「娘子,你沒問我……下次我會早點說。」

「沒有下次!」她抓被子蒙頭,又羞又惱,可想了想,還是偎到他懷裏。

算了,反正都已經丢臉了,那就丢到底吧!

成親當日,筵席上只有柳九和柳芫兩對夫妻檔,再加上時昊敏和佐淨瑜。

簡單的儀式完成後,送入了洞房,華逸在外頭被灌了好幾巡的酒,待衆人滿意了,才讓路走得東倒西歪的他進洞房。

豈料,一進房,他神色清醒的很,走到床前,親手掀開了她的紅蓋頭,看着她粉雕玉琢的俏顏,難掩激動。

「四哥,得先喝交杯酒。」她羞澀道。

華逸取來酒杯,與她喝過之後,由她服侍褪去了喜服,他正打算同樣服侍她時,卻見她神色大方地在他面前褪去喜服,只着中衣地躺上床。

他的眼在她身上來回看着,坐上床,正欲吻上她的唇時,她卻道:「四哥,要早點睡,明兒個我還要準備一頓歸寧宴給大夥品嘗。」不想再進城,她留下姊妹們和妹夫們,待她明日大顯身手,就算是歸寧了。

「可是……今日是洞房花燭夜。」

柳堇看着他,臉色微微羞紅。「可是咱們又不會有子嗣,不用再那麽做了吧。」

「……可是那麽做又不是只為了子嗣。」他啞聲道。

「不然呢?」她不解問着。

和他圓房的主要目的,是要制造兩人之間的羁絆,既然羁絆已成,兩人間又不會有子嗣,還圓房做什麽?

華逸張了張口,最終還是道:「就這樣吧。」

「嗯。」她笑言晏晏地偎進他的懷裏,頓了下,不禁問:「四哥,為什麽你渾身僵硬了起來?」

「……有人在外頭,你先睡,我一會就來。」

「喔。」柳堇猜想是有人想鬧洞房,不用猜也知道肯定是崔頤那個不長眼的。

華逸驀地開了門,門外的崔頤神色誇張地道:「兄弟,你是不是太快了點?讓哥哥瞧瞧你是哪兒有問題。」

華逸笑眯眼,驀地握住他的手。

「你這樣握我的手,我娘子會吃味的。」讨厭,握這麽緊做什麽?

華逸微使勁,硬是将他給抛了出去,遠遠的,不見身影。

回房,看着已經入睡的嬌妻,可憐他,卻得跟當年一樣,只能坐在榻上過一夜……為什麽他都已經成親了,還是得如此忍受?

尾聲 新生活開始

更新時間:2017-11-24 16:00:03 字數:2855

翌日,廚房裏。

「五姊!沒有人鹵肉倒半壺醋的!」

「五姊,菜不是這樣炒的,焦了焦了焦了……啊啊,你出去好不好!」

「……十三,你吃了熊心豹子膽了,敢趕我?」柳堇橫眼瞪去。

「五姊,算我求你,今天的歸寧宴交給我,我搞定!」五姊的手藝慘不忍睹啊,她實在不想在衆人面前看五姊丢臉。

「你在說什麽?你姊夫說我的手藝可能在你之上呢。」

柳芫眨眨眼,只能說五姊夫真會睜眼說瞎話,見人說鬼話!「五姊,你等一下,我有人證。」柳芫走到蔚房外,朝她相公招了招手。

崔頤眉飛色舞走來,以為自己能嘗到娘子的好手藝,豈料娘子端來的卻是一盤焦得……

很有特色,但他看不出是什麽的菜色。

「娘子,這是……」不等他問完,柳芫直接挾了一筷子菜塞進他嘴裏,豈料他立刻将菜吐掉,神色哀怨地道。「娘子,為夫的到底做錯什麽,要你這樣淩遲我?」

柳芫朝柳堇雙手一灘,讓她明白,這就是殘酷的現實。

「你找個鬼試吃我的菜,也未免太眨低我了。」柳堇毫不客氣地道。

你相公也是個鬼好不好!柳芫心裏腹诽着,用力地嘆了口氣,随即堆起笑臉道:「五姊,你在青寧縣,我在京城裏,往後咱們也不是時時相見,你就去前頭陪姊夫,讓我有機會給你再嘗嘗我的手藝嘛。」

「能吃就好。」

「對,必須能吃。」這一點非常重要,真的。

柳堇幹脆把廚房讓給了她,到前頭陪着她家相公,和柳九那一對閑聊着。

一會,柳芫端出一道道的菜肴,簡直是十八般武藝盡現,教柳九和崔頤非常捧場地贊不絕口。

「五姊夫,你覺得味道如何?」柳芫見他喝了口湯後,很認真地問。

「不錯。」

柳芫聽完,突然覺得他真的是愛妻心切,才會對五姊滿嘴鬼話,讓五姊以為那種東西是人吃的,然而——

「比你五姊的手藝還差一點。」

柳九和柳芫險些掉了下巴,然而橫看豎看都不覺得他是在撒謊,換言之,他是說真的嗎?因為他是鬼,所以沒有味覺了?

「華逸,你的舌頭是爛了不成?」崔頤毫不客氣地啐道。

他在廚房就聽他親親娘子解釋了,那淩遲他的菜色是出自柳堇之手。

「你腦袋才爛了。」華逸淡淡回了一句,呷了口酒後,道:「再吵,我就賞你一杯酒。」

崔頤氣得牙癢癢的,只能暫時敗下陣來。

待席間酒過三巡之後,本是三個男人聊些政事和地方趣事,然聊着聊着,柳堇卻突然騷擾起華逸。

她偎在他的懷裏,小手往他的胸膛撫着,甚至捧着他的臉開始親了起來,看得同在席上的柳九和柳芫羞紅了臉,花世澤和崔頤則是适時地轉開眼。

華逸面色赧然地道:「抱歉,小堇喝醉了,我先送她回房。」

崔頤偷觑着華逸抱着柳堇離開的身影,決定偷偷地将桌上的茶壺和酒壺對調,斟了一大杯的酒給他家娘子。

「娘子,喝點茶吧。」他有自信,他家娘子暍醉時肯定更可愛。

柳芫不疑有他,嘗了一口,随即眯眼瞪他。「你怎麽拿酒給我?」

「是嗎?我拿錯了。」他沒啥誠意地道,有些悻悻然計謀失敗,卻見他家娘子萬分豪氣地将酒一口飮盡,不禁問:「真的是酒嗎?」

這裝酒跟裝茶的壺都長一樣,說不準他根本就是拿錯了。

「騙你的,是茶,不信,你喝。」柳芫笑嘻嘻地道。

崔頤倒了半杯,喝了半口,随即呸的一聲吐掉。「你騙我,好烈!好烈……」糟,他開始頭暈了,為何他家娘子一點事都沒有?

柳九在旁笑到險些岔氣。「十三,你家相公腦袋真是爛的,他不知道一個蔚子手藝要好,什麽都得嘗嗎?要不然你怎麽做麴餅?」

柳芫本想要替自家相公挽回一點顏面,但九姊說的真的沒錯,她也開始懷疑自己嫁的是個沒腦子的吃貨。

「柳九。」花世澤輕聲制止着,要她适可而止。

瞬間柳九像只小貓似的,乖乖地倚在他身邊。

而房裏,華逸正飽受輕薄,又是親又是抱,直教他招架不住。

如果可以,他也想要了她,可問題是天還大亮,她的妹子妹夫都還在外頭……他咬牙忍着,暗自計劃待這些人都離開之後,他可以弄點酒……不成,如此一來,他不就跟崔頤那個下三濫一樣了?

無妨,他可以忍,他一向很能忍的。

可是……別再親了,他的理智快要斷線了……

在很多很多年之後……

「說真的,我真的覺得王大娘太過分,說什麽你是我孫子……瞎了她的狗眼了她,也不想想她長得什麽德性,說什麽她再年輕個十歲就跟了你……我呸,她是什麽貨色,連我一根手指頭都比不上。」

「娘子,她年紀大了,眼睛不好,就別怪她了。」

「她不是眼睛不好,是腦子不好。」

華逸低聲笑着,坐在床畔,握着她滿是皺紋的手。

「你自個兒說,我真的像你祖母嗎?」她已經盡量保養了,十三捎來的養生甕,柳九寫的各式養生方子,她全都吃了也試了。

「你是我最美的娘子,小堇。」

「……吃糖了你。」柳堇啐了聲,卻笑眯了滿是皺紋的眼,然一會兒又劇烈地咳了起來。

華逸輕拍着她的背,輕柔地吻上她的眉眼。「不說了,歇會吧。」

「嗯……話說多,真是累了呢。」她喃着,疲憊地閉上眼。「四哥,我要是睡太沉了,要記得叫醒我。」

「哪回不是我叫醒你的?」他噙着笑,瞅着她沉沉睡去,瞅着她的眉眼松開,生命開始從指尖流逝。

他啞聲道:「醒醒了,小堇,時候到了。」他的手微使勁,将她的魂魄從體內抽出,展現在他面前的正是她風華正盛的容貌。

「四哥,從這一刻開始,我就真的跟你同命同壽了。」柳堇一把抱住了他。

「是呀,可是從此以後,你得要陪着我在暗無天日的地府生活了。」他親了親她,牽着她的手,走在忽暗忽明的黃泉路上。

「暗無天日有什麽不好?咱們就來種些花草吧。」

「不容易呢。」

「四哥,在我手上沒有不豐收的田,沒有種不活的藥材。」

「讓我瞧瞧你的本事吧。」

「嗯,咱們來試試能不能在地府養棵銀杏。」

華逸輕哼了聲。「除了銀杏以外,你什麽都能試。」

「為什麽?」她隐約察覺到四哥讨厭銀杏,好比他們離開柳莊之後,就再也沒有回去過,只在一處定居個五到十年不等,也進了城住過一陣子,曾經路過青寧縣,但就是不踏進柳莊。

「沒為什麽。」

「說嘛,四哥。」她挽着他的手臂央求着。

華逸搖頭不吭聲,他絕不會承認他連一棵樹都會嫉妒。

【全書完】

後記

更新時間:2017-11-24 16:00:03 字數:854

逃不出的夢境 綠光

很多年以前,我一直重複作一個夢,次數多到數不清,而夢中的我重複地死在槍下。夢中的我,像是進入了一個宴會廳,廳上衣香鬓影,而惡夢總是在我踏進洗手間開始,血腥屠殺從背後而來,無一幸免。

夢境逼真得非常可怕,簡直就像是曾經經歷過一般,每每驚醒時,都是一身汗濕。可是呢,夢的次數一多,饒是聖人也會從恐懼變成憤怒吧。

于是每次入睡前,我都會告訴自己,不準踏進洗手間,可是每回總是在踏進洗手間後才會想起,于是內心裏開始飙罵,然後惡夢再一次的結束。

最終一次,在我踏進洗手間之前,我想起來了,告訴洗手間裏的人趕緊離開,于是我和幸存的人逃出了建築物,避開了一場血腥屠殺。

然而,逃出之後,面臨的卻是破壞殆盡近乎荒涼的城市街景……突然間不知道逃與不逃之間到底有何差別,彷佛打一開始就是無從選擇的無奈結局。

從此之後,這個夢就再也沒出現過,當然也沒有後續的夢境,而我不懂夢,也不知道這個夢是否想告訴我什麽,事實上,一段時間之後我就把這個夢給忘了。

再然後,前陣子我整理書架時,翻看着以前寫的雜記,看到自己寫下的夢境,心想,當個題材吧。

于是,書中的夢境就是從這裏迸出來的,至于夢境的結果無不無奈,嗯……就是無奈,可正因為這份無奈,才會憤怒,才會不計代價想要求得圓滿,對吧。

書生啊,這個我最疼愛的角色,從一開始就很手癢的想寫他,但還是把他給壓到最後,因為有種會被掏空的預感,而事實證明,寫完這個故事之後,我真的被掏空了。

柳家這三個姊妹的故事,設定上的氛圍都是歡樂的,然而我稍稍動了書生這本的某個設定後,腦袋裏跑出來的畫面變得不怎麽歡樂,甚至故事愈拉愈長,于是我開始跟自己拉鋸,猛踩着煞車,眼看煞車板都快被我踩爛了,才終于沒讓這本書變成上下集。

終于,把我想寫的完成了,內心是疲憊的,可是精神上是滿足的。

希望看官們也能看得開心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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