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首盜珍珠花

“這...這幾個字都是從碑帖上拓下來的,看不出筆跡。”顧茂之接過信箋,仔細分辨着,他心念一轉,“會不會...是萬事知?”

“不知道。”任湛搖了一搖頭。

“任兄,你要去赴約麽?

“當然要去。”任湛的表情頗為玩味,這封信不管是誰送來的,他都不會放過。

時至三更,雲斂晴空,一輪滿月懸于藍紫夜空。長江江面沉廣,商船來往未歇,點點漁火若秋星般在江面閃耀。江風浩蕩,吹起黃鶴樓檐角銅鈴飄搖作響。

任湛施展輕功,躍至黃鶴樓頂,飄忽進入頂室。金瓶珍珠花靜靜罩在琉璃罩中,金枝玉葉在皎潔的月光下反射出珠寶耀眼的光。

三更已過,這裏卻是別外靜谧。他心下閃過一絲蹊跷,這金瓶珍珠花怎會無人看守?其實這珍珠花有人看守,而看守的人現下正在和人苦鬥。

任湛卻再也無暇細想,因為一個黑衣人翩然從窗口飛了進來。黑衣人看到他呆愣了一瞬,目光陡然轉厲,二話不說便舉劍向他攻來。

“是你約我來此?”任湛舉劍招架,沉聲問道。

黑衣人不發一言,手腕一抖,将任湛的劍往下沉了三寸。他一擰身,手中長刀順勢一甩,向任湛頭臉直劈下去。這人招招皆是死手,似是急着取他性命。

任湛當然明白了這人是敵非友,當下振作精神,與黑衣人纏鬥了起來。可這人的招式詭異,他竟認不出他的身家來路。

黑衣人使得武器既不是刀,也不是劍。

劍開雙刃而刀開單刃,他這武器開了雙刃而形似苗刀,卻又不似苗刀那般長。器身如劍一般不過三尺長短,器上兩條淺壑彙于劍尖。

任湛的即休劍十分輕盈,擊在黑衣人的劍身上火花四濺,發出沉悶聲響,想必這劍的材質極重。

這人狠狠盯着任湛,招式怪異狠辣,兩人一時鬥得難解難分。

任湛臉色越來越駭人,這黑衣人的功力與他不相上下,肯定來頭匪淺,可中原武林卻從未聽過他的名號,甚至都不知道有他這個人。

“是不是你!”任湛眼中殺意四溢。

他使出《拱星劍譜》中的一招“星奔電邁”,若流星飛奔,閃電疾馳般急刺那人喉頭,要逼他使出真正招式來。

那人眼光一亮,雙手握劍高喝一聲,傾瀉內力于劍,一股極強的勁力從黑衣人的劍尖傾瀉而出,朝任湛面門飛來。任湛立馬一個“鹞子翻身”,躲開無形劍氣。

聽得“啵”的一聲,任湛身後的琉璃罩子被劍氣擊出了一個小洞。琉璃罩由那小洞哔啵生出枝蔓細紋,最後竟嘩啦一聲碎成粉末。

任湛眼中殺意駭人,劍走行雲,迫的人禁不住秉住了呼吸。

“我殺了你!!”他的眼睛漲的通紅。

黑衣人依舊未發一詞,眼中卻現出笑意。他沉着應戰,劍如靈蛇一般上下翻飛着銜住任湛的劍尖。

“喂,你再不去,恐怕這黃鶴樓都要被拆了。”周慕雲手中長劍絞着數枚金梭,臉色陰沉的可擰出水來。

他面前的青衣少女卻是言笑晏晏,笑的好不得意。

“何爺爺的迷香可真好用。”越無悠看着周慕雲滿額的汗,莞爾笑道。

“你想怎樣!”

“我想怎樣?我當然是要珍珠花!”越無悠手中金梭又飛舞着朝他攻了過去,她忽然變了臉色,向他叱道:“你上次傷了我,這次我要你十倍還回來!”

兩人立在黃河樓頂,江風浩蕩吹的他們衣袂飄飄。周慕雲勉力壓制住迷藥藥性,揮舞着長劍将金梭紛紛撥開,卻到底手腳發軟,一時不備,肩頭被猛的被釘進了一梭。

他頓時支持不住,勉強用劍撐着半跪在地上,狠狠的盯着越無悠。越無悠收回手中金梭,周慕雲悶哼一聲,肩頭鮮血直流。

她得意笑道:“你給本姑娘磕頭賠禮,或許我可以大發慈悲,饒你一命。”

“當初我就該一掌打死你!”周慕雲心中怒極,恨聲道。

“可惜可惜,真是可惜。”越無悠頑劣笑道。

周慕雲突然飛身而起,手中長劍淩厲,向越無悠撲了過去。越無悠連發數枚金梭擋住他的來勢,卻覺手中極為吃力。

她像陣青煙一般飄閃至一旁,詫異道:“你瘋了麽!如此強用內力,你就不怕血破沖關,經脈寸斷麽?!”

周慕雲卻不答話,只是一味向她猛攻。她武功本就不如周慕雲,現下他豁出命去與她搏鬥,她也只能連連後退。

“那假玩意兒也值得你那麽拼命?!”越無悠甚不理解的嚷道。

“你說什麽!”周慕雲大吃一驚。

“那個是珍珠花是假的!”越無悠方才情急之下脫口而出,見話已出口,幹脆說了個明白。

“怎麽可能!”周慕雲手中的劍慢了幾分。

“我見過真的,自然知道那是假的。”越無悠笑道。

周慕雲臉色一剎變得灰白,苦笑道:“便是假的,我也拼死護住!”

越無悠覺得他的劍氣又漲了幾分,氣道:“真是個呆子!”

今夜她用迷藥放倒了樓中守衛,溜進黃鶴樓中欲竊取金瓶珍珠花。周慕雲果然又跳了出來攪她好事。可她這回有備而來,預先在金梭上抹了鬼醫何臻的迷藥粉,打鬥時金梭飛舞,迷藥四散,周慕雲游鬥不過半晌就覺體力難支,神智模糊。

兩人正纏鬥間,不想任湛與黑衣人前後腳到了黃鶴樓,樓上樓下同時打的不可開交。周慕雲心中叫苦不疊,只求快快收拾好了越無悠,回到樓中趕走另兩人。

越無悠到底年紀尚輕,雖行事乖張卻也不願鬧出人命。她見周慕雲如此拼命,心下盤桓半晌,從袖中發出一枚金梭勾住他的劍,阻住他的來勢。自己飛身從樓上一躍而下,隐匿消失在濃黑夜色之中。

周慕雲見越無悠撤走,心下稍安:還有一炷香的時間就是守衛換班的時辰了,只要熬過這一炷香!

他胸中隐隐作痛,知道是方才強用內力引得血脈逆行,傷及肺腑。他撐着一口氣,強打精神從窗口躍進入樓中。

任湛與那黑衣人鬥得你死我活,皆未料到從窗口又倏忽飄來一人。

“任湛,怎麽是你!”周慕雲撫着胸口,頗為驚訝。

任湛此時哪還能聽進他的話,即休劍劍走龍蛇,向黑衣人鋪天蓋地的刺了過去。他雙眼通紅,周身殺氣四溢。

周慕雲從未見過他這副駭人模樣,見他倆鬥得難分難解,珍珠花的琉璃罩已破,當下提劍加入戰局。

黑衣人冷笑一聲,聲音頗為嘲哳。

“周兄,你讓我親手了結他。”任湛的聲音低沉的吓人。

樓下傳來隐隐人聲,想是交接的守衛已發現了異常,正往樓頂奔來。

黑衣人眼光一轉,立馬收劍回身,從窗口一躍而出。

“給我留下!”任湛喝道,一劍追過去要将他留住。

黑衣人轉身灑出一團細粉,任湛連忙用衣袖掩住口鼻,轉身躲避。就趁着這當口,那人已躍了出去,踩着樹梢向北急去。任湛轉過身來,立時飛身追了上去。

不速之客都已離去,換班的守衛也趕了上來,周慕雲不由松了口氣。人群嘈雜之聲越來越近,他支持不住手腳,無力攤靠在了牆邊。

正當他覺得今夜已再無波瀾的時候,一抹青影飛了進來。

“陰魂不散!”

周慕雲看清了來人,以劍支地,掙紮着要站起來。越無悠輕笑一聲,素手輕巧一揚,向他頭臉撒來一團極為細膩的香粉,周慕雲手腳立時沒了知覺。

“我可是賊。”

越無悠走近珍珠花前,忍不住啧啧稱嘆。她抖開一塊細布,将珍珠花囊了進去。

“你不是說這是假的麽!”周慕雲怒道。

“上面的寶石玉器可不是假東西。”越無悠嫣然一笑。

人聲愈近,揚威镖局的人湧上了這頂層,可他們只見到一縷青煙從窗口翩然遠去。

顧茂之這夜在房中等任湛回來,可到了醜時卻還未等到人,心中不免添了幾分慌亂。他正坐在桌前心不在焉的翻着舊書,一個用紙條包裹着的小石子忽然從紗窗射了進來。

他被吓了一跳,連忙将那紙條展開,只見紙條上用歪歪扭扭如孩童一般的字跡寫道:“湛不歸,速去潭州相候。”

顧茂之心頭砰砰跳了起來,他推開紗窗,伸頭往外看去,庭院寂寂,惟聞蟬鳴之聲,四下并無半點人影。

他定睛一瞧,只見蛇山頂上的黃鶴樓火光灼灼,顯是聚集了大批人馬。顧茂之心念一動,知道黃鶴樓上肯定出了事情,這裏再呆下去恐怕要吃苦頭,便利落的收拾好了包裹。

他還擔心揚威镖局的人将他攔下來,不料硬着頭皮踏出小院,兩個守衛已是軟倒在地,人事不醒。他倉皇跑出揚威镖局的院子,往城門奔去。

待到五更三點晨鐘打過,城門開啓,他混在人群中第一批出了城。

出了城門走了沒兩步,便見一個老叟牽着匹白馬向他走來,恭敬問道:“敢問閣下是顧公子麽?”

“正是。”顧茂之慌忙作了個揖。

“這是為您備好的馬。”那老叟笑着說道。

“我的馬...?”顧茂之有些遲疑。

他愣了一下,悟了過來,這馬定是昨夜那人為他預備的。他牽過缰繩,連聲向老叟道謝。

此時天泛魚肚白色,城中揚威镖局的人正在搜查任湛和顧茂之兩人。而顧茂之早已騎上馬,一騎絕塵的往潭州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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