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達達烏帕谷

達達烏帕谷

萬家燈火讓忙碌的城市有了溫暖,而淅淅瀝瀝的雨水讓這一絲溫度降到了冰點,交通工具此刻正承載着超負荷的運載。

下班高峰期,換乘站的人烏泱泱一大片,時一秋用見縫插針的走位依舊沒趕上這一趟地鐵。得,又要多等一會兒了。

七點四十,從地鐵裏艱難擠出來的時一秋慢吞吞的跟着人潮上了扶梯,A口呼嘯的風讓每個人都裹緊了外套,一對小情侶膩膩歪歪的在時一秋前面走着,突然,女生驚喜的說道,“下雪啦!”

時一秋往門口望去。帶着灰色毛線帽得大爺肩上已經被雨夾雪打濕了一片。

早上跟往常的天氣一樣幹冷,時一秋有理由懷疑是大爺大媽們未蔔先知。他們早已瞅準商機,拿着各式各樣的傘向行人推銷販賣。

小情侶不知道為什麽鬧了別扭,兩人各自掃了碼,拿着傘分道揚镳。原本能買到最後一把傘的時一秋又撲了個空。

……

他看了看旁邊圍成幾層的人群,放棄了:只要我跑的夠快,雪花就跟不上我。還有幾分鐘就到家了,熱乎乎的暖氣在等着自己呢。

“嘶……”,時一秋剛跑到小區樓下,手機突然出現一條短信:【菜雞驿站】您的通通包裹已到XX小區1棟29號店,請20:00前憑12-3-2023取件,詳詢186.……

這兩天都快遞都沒時間取,時一秋吸了吸發紅的鼻子,後面幾天又得加班。趁着還沒癱在沙發上,他得趕緊下電梯,去快遞點排隊。

這麽想着,一坨雪花不偏不倚的掉進他的脖子裏,讓他又打了個哆嗦。

八點零一分,快遞點的小姐姐正準備關門,但她看着時一秋可憐兮兮的表情和欲言又止的樣子,忍不住說道,“下次來早點,手機尾號多少?”

這會兒的雪非常大,時一秋淩亂的劉海上也帶了幾片細碎的雪花,在路燈昏黃的光線下,不顯狼狽,倒是有點随性而為的感覺。他勾起嘴角,眼眸燦若星辰,真誠地感謝道,“謝謝姐,麻煩你了……”

這會兒也來不及打開手機APP去查看自己買了什麽東西,總之都是一些必須用品。先把最大的那個拆開,這應該是他買的包,剛好可以把其他東西裝起來。

所幸東西不多,除了一本書,一把剃須刀,還有一個被摔得坑坑窪窪的盒子。封口膠帶只是敷衍的粘了兩圈,他甚至不需要用力,只要勾勾手指就可以把盒子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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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一秋确實也這樣做了。

在個人信息全方位被洩露的時代,不是撕掉快遞盒上的姓名電話就能阻擋得了的。所以時一秋只是匆匆瞥了兩眼,就順手把手裏的快遞盒扔進了可回收垃圾桶裏,腦海裏只記得寄件人那印刷不清晰的半個姓名——X寧。

時一秋三步兩腳到了小區,抖了抖身上堆積的雪,在等電梯的間隙拆開了簡陋的塑料包裝,拿出來了手鏈。

小東西還挺別致的,不知道廠家用了什麽材質,還是故意做舊,手鏈給人一種很古樸的感覺,但戴起來很舒服,黑色皮繩把柔軟又堅韌的銀色藤蔓層層包裹,幾片藍綠色的葉子和兩個小東西綴在其中。

他仔細觀察了一下,是一枚Q版丘丘人面具和透明的小方塊。小方塊和葉子沒什麽特殊樣式,就像街邊買的廉價塑料制品,輕飄飄的,毫無質感。丘丘面具下了點功夫,上面的彩繪非常精致,但很脆弱,右上角那塊兒不知道是運輸問題還是什麽原因,有一條細微的裂縫。

是最新出的周邊嗎?是不是廠家發錯人了,剛剛應該好好看看快遞單號的信息。電梯帶來的輕微失重感逐漸消失,門打開,映入眼簾的時一截走廊,他家在12-03。

時一秋糾結的抓了抓頭發,東西有破損的話,就不太方便讓快遞點的工作人員退回去,好像被這個小面具給碰瓷了。

算了,明天搜一搜這是什麽東西,看能不能跟廠家商量一下……

進了門,時一秋癱在沙發上,眯了一會兒。等到餓醒來之後,才風風火火的搞了點東西吃。今天還沒來得及更新游戲版本,時一秋點了更新,讓它自己下載,先去洗了個澡。

萬一是有人暗戀自己,悄咪咪送的呢?洗完頭發的時一秋突然靈光一閃,他用毛巾把濕漉漉的頭發揉成雞窩,又用手整理了好一會兒,才自戀的望向鏡子。

鏡子裏是一位二十來歲,身長玉立的青年,水珠從他白皙的臉龐流下,沿着下颌線流向脖頸。他的鼻梁高挺,眉梢微微挑起,顯然是想做一個帥氣的姿勢。但他擠眉弄眼了好幾分鐘,最終還是龇着牙嘿嘿一笑,眉宇間充滿了傻氣。

時一秋曾經在學校也算是一名低調的校草,他本人看着挺陽光帥氣,但總是很倒黴。和他在一起,無論是朋友還是陌生人,總會遇上趕不上車、錯過機會、被安排加班、搶不到紅包,外賣延遲的情況。

所以目前來說,他沒什麽朋友,平時就只能依靠互聯網和朋友聯系。暗戀什麽的,做夢想想就可以了。

吹完頭發,他趿拉着拖鞋,一屁股坐在床上。屏幕顯示資源校驗完畢,登錄頁面裏,夜晚的吟唱聲帶來了內心的寧靜。月球被天空島的柱子擋住,提瓦特的星空虛假又美好。

每日委托花了點時間,合成樹脂後去刷了點材料。以往他都是直接下線的,但今天他想着新地圖才開,至少也要把錨點都解鎖了吧……

……

這一覺睡得很難受,時一秋轉了個方向,把被壓得發麻的胳膊抽了出來。過了幾分鐘,他隐約覺得哪裏不對勁:床變硬了,耳邊有窸窸窣窣的聲音,整個身體怎麽還燙燙的?

時一秋睜開眼睛,準備起身,可是周圍的景象太過離譜,以至于他的大腦死機了好一會兒。

他現在處于高處,身後是一只慘白的鹿的頭骨,郁郁蔥蔥的樹林灑下一點陽光,松鼠抱着果實跳向另一棵樹的枝幹上。高矮不一的木樁圍成圓形,四塊兒帶圖案的布鋪在枯草上面,作為簡易的床鋪。

圓形床鋪的下邊是一組樓梯,木板的顏色有深有淺,橫七豎八的拼湊在一起。有幾根粗壯的木頭上還抹了一些紅色的顏料,上面的圖案帶着一絲狂野和笨拙,仔細看還有點熟悉。

時一秋緩緩打出幾個問號。

這是哪?幾點了?我手機呢?

視線回到自己身上,像黑絲一樣的緊身褲,腰間是棕色的皮制圍裙。就……提瓦特還有這種彈性極好的布料嗎?這套衣服是認真的嗎?

明明戴着面具,但出乎意料地沒有阻擋視線和呼吸。這似乎是單單不讓人類看見面容的工具,因為只要時一秋想,他可以清晰的看見木盾丘丘那張圓乎乎的大餅臉。

他摸了摸腦袋,果然,變成了一堆亂糟糟的毛發,幾根黃色的頭發脆弱的躺在自己手心。時一秋喪氣的坐在上面,毛茸茸的細長小耳朵也耷拉下去。

就很想哭。

雖說這年頭穿越文比較流行,可是他沒想到,自己穿越成了一只……

時一秋又看向周圍,搜尋了一番。嗯……一只毫無戰鬥力的,有禿頭危機的普通丘丘人。他英俊帥氣的臉被掩蓋,周圍是野得不能再野的原始山谷,叫天天不應。

怎麽這麽突然就穿越了,難道是昨晚找寶箱打了太多丘丘人被報複了?想想就不可能!突然,時一秋想起了昨晚那件可疑的快遞。

他把左手伸了出來。手腕還戴着那串手鏈,和黑色緊身衣完美的混為一體。丘丘面具的裂縫消失不見,已經變成一件完美的工藝品。而透明方塊兒裏面似乎有什麽亮晶晶的東西,在陽光下散發着七彩光芒,還帶着流動的質感。

他伸出手(爪子),觸摸了一下,眼前彈出一個熟悉的頁面。

游戲的系統面板裏,自己的昵稱是一團亂碼,等級顯示為1,他戳了戳其他的選項,呃……毫無反應,背包空空如也,時間選項也只能顯示現在的時間,不能調整。

我的應急食品呢?不能因為我是原魔就不給我向導啊!

時一秋正在研究系統的時候,一個戴着白色特殊面具的老年丘丘,舉着比他高兩倍的青綠色石杖,從樓梯一搖一晃的走上來。

是丘丘薩滿。他看起來只有一米三四,小小的身體卻蘊含着大大的能量,裙擺畫着風元素的圖标,薩滿嘴裏嘟嘟囔囔的說着一些難懂的詞彙,他看見時一秋,左右橫跳,讓原本就不結實的木板雪上加霜。

“Ye,Biat!Kuzi Unu!!”

聽丘丘薩滿的語氣,應該是做了什麽不好的事情了,畢竟在他還是旅行者的時候,最常聽見的一個詞就是“Ya”。還沒等時一秋做出反應,就看見薩滿揮出了石杖,一個風場在下面聚集形成。

漩渦狀的帶着元素力的風場把時一秋輕松地吸起來,又狠狠摔在地上。

“……”,時一秋揉了揉肩膀,還好草地夠柔軟,沒受什麽傷。

他終于記起來了,之前在游戲論壇閑逛中,看見有大佬分析在坎瑞亞王國。他只記了大概,畢竟上班已經很辛苦,不适合再用腦子了。

不過黑日王朝他有印象,發帖的大佬一通引經據典,其中還提出了一個叫“黑日族”的丘丘部落——他們是崇拜對象是黑色太陽的簡陋圖像。

剛剛用來當床單的,不會是黑日族的圖騰吧。難怪薩滿很不高興的樣子。

薩滿後面還跟着一群丘丘人。捧着火史萊姆的丘丘怕發生火災,站在最左邊。一只木棒丘丘在它後面,試圖蹭個小火苗。射手丘丘一腳扳動弩機,正在練習箭術。

普通丘丘在最後面站着,它們的任務很簡單,保持沉默,在儀式最後跟着薩滿跳舞就好了。時一秋見薩滿的石杖仍朝向自己,便乖乖爬起來,自覺的站在最後面。

薩滿站在高處,虔誠的吟唱,剛剛還懶散無紀律的丘丘們瞬間停下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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