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三十二章
只見對面的山壁上,一座七重高樓整個貼在了山壁上面。
樓不是貼在山壁上,樓是依山而建,從這裏還可以看到為鞏固樓而嵌在山壁裏的木樁。每層樓的兩邊山壁上,都修有通向木樓的棧道。
此地不見有日光照射進來,遠處的七重樓和棧道上每隔一定距離都有火把照亮。遠遠看着,那座樓竟像是只百足蟲。震撼裏帶着詭異。
何必跳下了馬車,走到前面看了眼,這才看清全貌。
原來這裏是個高臺,高臺旁邊有通向對面的棧道。這裏和對面那幢七重樓之間是個深難見底的大洞。現在一看,那幢七重樓像是只爬在山壁上的蜘蛛,而那些棧道,更像是它織的網。
何必轉身一看,見帶他們進來的馬車已經不知去了何處。何必卿和周老板已經随着那個領路的男人走去那邊的棧道。何必發覺忙跟了過去。
一行沿着貼山壁修的狹窄棧道,走向那邊的七重樓。
何必擡頭朝那邊看了看,見那邊棧道上有很多忙着的人。她轉身低聲問前面的何必卿道:“大哥,那邊的樓是做什麽的?”
何必卿也壓低聲音回了她一句:“景雲城的礦局。”
何必訝然問道:“那山外面那個礦局呢?”
何必卿道:“那是山外面的礦局。”
他說完這句走去了前面。
何必愣了愣,看了看對面山壁上的樓,轉身跟上了前面的何必卿。
景雲城原來有兩個礦局,竟然分山外面和山裏面。
何必正好奇的時候,發現剛才還在對面的七重樓,現在已經到了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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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進了樓,那座山裏面的礦局。
那個領路的人領着他們往樓上走。
每層樓裏都是忙碌有序的人。
他們上了五樓。
往上一層的樓梯上有一個正準備上樓的女人,女人手裏抱着一沓賬本。
那個領路人看到她,喊了聲:“司主簿,你要去哪?”
女人停住,轉身看着問她的人。
何必看到女人的臉時一愣。那個人是司書。
司書卻沒有驚訝,她好像沒有看到何必。
司書回喊住她的人道:“管家,賬本已經做好了,我拿去給大人過目。”
那個領路人道:“你先不用過去,大人正在會客,等過些時候,大人自會派人找你。”
司書點頭回道:“是”
領路的管家領着何必他們上樓。
司書側過站到一旁。
何必卿和周老板走在前面,兩人上了樓梯,何必正要跟着上樓,那管家卻伸手攔住了她。
何必愣了愣,看着那個管家。
那個管家臉沉沉的,像是個石頭雕刻的人像。
何必卿見何必沒跟上,停下轉身看了眼,看到了被管家攔住的何必。
管家笑了笑道:“何公子,您是知道規矩的。”他雖然在笑,但那笑一點也不好看。
何必卿道:“自然。只是,這位是舍妹。”
那管家道:“原來是何小姐,在下眼拙了”他轉身對何必行了個禮,但接着卻道:“樓上煩悶,何小姐怕是受不了,不如在下帶着何小姐四處走走?”
何必聽他的話是鐵定不讓上去。她擡頭看了看何必卿,又看了看那個像個石像管家,想了想道:“也好,不過就不麻煩您了”
管家愣了愣,看着何必。
何必轉身看了眼站在一旁的司書,轉身對那管家道:“就讓這位姑娘帶我走走可以嗎?”
管家看了看司書。
司書站在那邊,聽他吩咐。
那管家道:“好吧”
他轉身對司書道:“司主簿,賬本給我就好了,我過會交給大人。”
司書道了聲“是”,然後将賬本呈送了過去。
那管家轉身對何必卿擺了笑臉,道:“何公子請上樓,大人和別的老板已經在等着您了。”
何必卿看了看何必。
何必道:“大哥放心,我可以照顧自己。等你辦完了事,我去找你。”
何必卿點了點頭,轉身上了樓。
司書道:“何姑娘,請”她伸手作請,像是不認識何必。
何必愣了愣,看了看司書,心裏覺得好玩。往日街上見到是她攔住自己,追着問姓名,現在竟然裝作不認識。
何必想了想,臉上擺了客氣的笑,道:“麻煩司主簿了”
何必跟在司書身後出了樓。
上了棧道,離着礦局遠了些,何必問右手邊的司書道:“先前聽你說過景雲城的礦場,倒不知,原來你是礦局主簿。”
司書轉身問何必道:“何姑娘在說什麽?”
何必怔了怔,停住看了看走到前面的司書。
何必問:“你不認識我?”
司書停住腳步,側身壓低了聲音對何必道:“小點聲,跟我來。”她說完往前走去。
何必愣了愣,眨了眨眼睛,跟上了司書。
等走着離那七重樓的礦局遠了,路上也見不到什麽人了,司書才呼了口氣。
何必道:“你可是司書?”
司書看了看何必,笑了下,回道:“是我”
何必皺眉問道:“那你為何裝作不認識我?”
司書作了個揖道:“何姑娘大人大量,實在是我有那樣做的原因。”
何必問道:“什麽原……”她腦袋忽地一亮,壓低聲音對司書道:“你難道……”
司書搶道:“是。我,有不能說的原因。”
何必想到之前司書講的馬隊和鐵礦的事情,又想到剛才司書裝作不認識她的樣子,一想之下,忽然明白了。
何必歡喜道:“我倒不知道,你難道是個捕快?”
司書愣了下,後點頭回道:“是”
何必恍然道:“難怪難怪”
然後她壓低聲音問:“所以你是在查貪官污吏?”
司書為難道:“這個,就不能說了。”
何必道:“了解”她又道:“那就請司主簿帶我逛逛了”
司書道:“好,何姑娘這邊走”
兩人一搭一唱,倒真像是剛認識一樣。
司書領着何必走了圈。何必才知道山壁上這些棧道,有的通向了深山裏。司書說這個山洞所在的位置,是兩百年前初次發現鐵礦的地方。發現之後一百年的時間,鐵礦被挖走,這裏也就成了深淵。後來上面有人吩咐了工匠,在山壁上修建了這個七重樓的礦局。
山壁上有條棧道,棧道直通向深淵底下,深淵下有七八個山洞,每個洞裏都有轱辘轉着的傳送帶。傳送帶轉得慢而有節奏,上面是挖出來的鐵礦。
司書說那些是礦道,運送礦石的。
何必好奇,讓司書領着她下了深淵。
何必看着那些礦道裏轉着的傳送帶,卻不見有人在一邊忙着,好奇問司書道:“這些是靠什麽運作的?”
司書道:“馬匹”
“馬?在哪?”何必轉身看四周。
四周只有傳送着鐵礦的傳送帶,自她們下來,連個人影都沒看見,更別說馬了。
司書道:“馬在別的地方”
何必道:“所以,送我們下來的那個升降梯,也是馬在提供動力?”
司書道:“是”
何必道:“那你們這裏一定有很多馬”
司書道:“是”
何必問:“那這裏的金工在哪?”
司書道:“在傳送帶的頂頭,還有傳送帶的終點。頂頭的金工将從山裏開采出的鐵礦放到這上面,終點的金工收了鐵礦然後再運送到地面上。”
何必指着傳送帶道:“傳送的工具壞了怎麽辦?”
司書道:“有人定點定時會沿着傳送帶巡查”
何必道:“所以,過會會有人來這裏?”
司書道:“是”
何必看了看傳送帶的兩邊,礦道裏雖然隔一段就有火把照明,但這麽長的礦道都不見個人,若是一個人待着,怪可怕的。
何必皺了皺眉道:“這麽冷清清的,有點瘆的慌。”
司書道:“若你去看一下前面那些采礦的金工,你就不這麽覺得了。”
何必道:“為何這麽說?”
司書笑了笑,道:“有個采礦的點離此地還挺近的,我帶你過去看看你就明白了”
何必笑道:“好,我正想去見識見識。”
于是司書領着何必,沿着其中一條礦道走了進去。
路過了三四根牆上照明的火把後,何必聽到礦道裏有了嗡嗡人聲。
很多人的聲音。
何必正奇怪的時候,司書領着她轉過了一個彎,眼前豁然開朗,先前聽到的那嗡嗡的人聲也剎那清晰了。
前面礦道裏,是忙碌的工人。
有男人,也有女人。
男人赤着胳膊,身上穿着坎肩背心。女人也有赤着胳膊的。她們有人穿着短衣長褲。短衣的衣袖只有長衫的一半。
誰說女人只能是溫柔似水、移步生蓮、弱柳扶風?
女人可以像男人一樣。
風朝的女人有溫柔的,也有比男人還豪爽的。
她們有的酒量比男人還大,笑起來比男人都爽朗。
當然風朝有的男人比女人都溫柔,比女人也都可愛。
礦道狹長,那些金工站成了一行,傳遞從前面采挖出來的鐵礦,然後送到傳送帶上。
何必和司書過去了的時候,那些金工在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