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三更
第23章 第 23 章 三更
精神恍惚地換好衣服, 勉強撐着去上朝，只是一路上總感覺奇異，無論站着、坐着都不對勁。
樓玉倒是覺得很對勁。
精神氣十足地推開房門, 溜達到花園裏扭扭腰、伸伸腿。
此時天剛亮，樓玉以前從未起得這麽早過, 向來不是睡到三更，就是在屋裏消磨時光，哪裏在這個點來過花園。
都是宋母經常來。
年紀大了, 睡不着, 總是清晨便醒, 到花園裏來抒發郁悶。
以往都沒什麽, 今日恰巧, 撞見了樓玉。
樓玉活力十足、宋母恹央央的；
樓玉蹦蹦跳跳、宋母腿腳不利；
樓玉吃飽喝足、宋母房裏空蕩；
樓玉年輕貌美、宋母老碎醜陋；
樓玉嗅花聞香、宋母···
嘎吱————
硬生生折斷了面前的花枝。
“真是晦氣, 個小蹄子，還敢在我面前顯眼, 簡直是在挑釁！”宋母惡狠狠地盯着月季花叢裏的樓玉, 眼底的毒液欲滴。
嘴上說着晦氣，心裏想着嫉妒。
憑什麽她這麽年輕又好看，鮮嫩的肌膚、水靈靈的臉，再看看自己幹枯長斑、充滿皺紋的粗手，宋母恨恨地捏碎了新開的月季花骨朵。
還這麽有活力、還哼着小曲兒！
她憑什麽高興，她怎麽可以高興？
她不可以！
“吳陪房，去查查，昨天發生什麽, 讓這個賤/貨撿了便宜？”
“是，老夫人。”吳陪房答應的特別快，積極地向外頭尋去, 她要報仇，當初被打腫的臉，疼得她都沾不了枕頭。
等着，還少夫人咧，呸！
去死吧。
尋到那多嘴的婆子一問，就知道昨晚宋溫文一回府就被樓玉撈走了，兩人進了一間房裏，燭火亮了整晚，第二天才出來。
牙齒咬得咔咔作響，宋母心中的嫉恨之火熊熊燃燒。
樓玉吃的不是宋溫文，是她的地盤、權威，是她的所有物！
毒婦賤/貨沒進門前，文兒只屬于她，天天來看她，跟她多親近吶，都怪這掃把星，都怪高樓玉。
“呵，真是不懂事，果然妾室生的就沒好玩意，只曉得魅惑丈夫，一點用都沒有。”，指甲掐進掌心。
“老夫人說的對，就應該休了她。”
宋母斜了狗腿積極的吳陪房一眼，“把樓玉叫到正院裏來。”
“是，老奴這就去。”
哼！
宋母氣得胸口疼，不想再在花園裏待着，一甩深灰色的手帕子，氣沖沖地走回院裏去了。
沒有理會趾高氣揚、狐假虎威的吳陪房，擺擺手，粉桃意會，直接把她攔在了月季花叢外頭。
“我們小姐，哪是你一個下人使喚得動的，滾一邊去。”粉桃吐了一口唾沫。
“你！這可是老夫人的旨意，哼，違背婆婆，犯七出之罪。”梗着脖子硬抗。
嘁。
樓玉壓根不理她，摘了兩朵開得正好的大紅月季，回廂房裏去，悠哉又張揚的背影，看得吳陪房快氣死。
等着，看她回去怎麽跟老夫人禀告。
砰————
上好的白瓷碎了一地。
“個沒有教養的娼婦，喊都喊不來，還要她何用，不若早點打發了。”桌子拍得啪啪響，憤怒一掌接一掌。
“可是，少夫人她似乎很嚣張，怕是得了少爺的心。”明擡暗貶。
“得了心？切——，她那副妖裏妖氣的模樣，誰家好兒郎會喜歡。文兒不過是沒見過，一時新鮮罷了。”
又酸又妒。
手裏的深灰帕子被揉得稀爛。
耳邊一道細語小心翼翼地響起：“聽說老宅那邊住着一位表姑娘，柔若水中白蓮···”
對啊！
還有葛兒呢，性子乖巧柔順，最是喜歡詩詞書法，與文兒這般的禮部侍郎很相配，文兒定會喜歡。
至于那個賤蹄子，不過是新鮮幾天罷了，等葛兒一來，她半點位置都沒有！
早晚滾回她那高伯府去。
宋母面露驚喜，滿意地說：“還是你這個家夥腦筋轉的快。”
“嘿嘿，多虧了老夫人指點啊，要不然老身哪想得出來。”笑得萬分谄媚。
“嗯，葛兒今年···”接過吳陪房重新泡的茶，喝了兩口，宋母突然有點忘記了，“多大了來着？”
其實，這個葛兒，宋母也不太熟，只是幾年前回老宅祭祖省親，見過一面，相處過一段日子罷了。
葛兒姓白，是宋母在老宅那邊務農的遠方親戚生的姑娘，雖然有些肥胖，但人還算白皙，據說她家裏從不讓她下地幹活，十指不沾陽春水，就指望她将來嫁個有錢人，帶領全家吃香喝辣。
白葛自己也是這麽想的，渴望至極，整日裏總盼望若是能嫁到都城該有多好呀。
前幾年，宋母一回老宅，就被白葛盯上了。鼓動爹娘，送禮托關系把她送進老宅伺候宋母，使盡渾身解數，凹出一副柔順懂事、聽話乖巧的模樣，還給身邊的吳陪房送了兩匹上好的布料。
這不，在吳陪房心裏，一下子就對比出兩人的不同來，她在樓玉那兒吃的虧，顯得白葛更好了。
積極地為白葛吹耳邊風，想把樓玉擠兌走。
“回老夫人，聽聞十二有三。”
那就是十五喽，不錯，正是适宜成婚的年紀。
宋母很是滿意，拉長的驢臉總算露出點笑意。
明天就叫葛兒進都城，看那娼婦還能嚣張到幾時。喊不來，呵，不來就不來，到時候沒人替她說話，叫文兒早晚厭棄了她。
宋母狠狠地翻了個白眼。
如果樓玉在這兒，她定會刺回去：“哎呀，可你兒子偏偏就是喜歡我，喜歡的不得了，略略略~”
回到廂房裏的樓玉，掐指一算，她沒應老太婆的喊話，那邊肯定氣炸，絕對會作妖。
不行，絕不能讓那活的不耐煩的老貨壞了她的享受日子。
她得先出手。
“粉桃，去把麒麟小公子叫來，就說我關心他的學業。”
琢磨了一會，樓玉打算先從繼子開始。
“是，小姐。”粉桃得令，立刻動身去麒麟的院子傳話。行走間比以往還積極。
下午還得和那廚房的婆子一起出去采買呢，可不能叫人越過去，她得更努力，讓大家都看清楚，誰才是院裏下人中最大的，不是得了個差事就能超過她的。
三兩下，便傳完了話。
得了粉桃口信的麒麟，喊來身邊伺候的小厮；“給我換身衣裳，我要去見娘親。”
垂着頭，猶豫忐忑，雖然上次見過娘親一面，但相處短暫，平時也沒什麽接觸。
麒麟有點發怵。
但随後想到，上次娘親很溫柔，說要給他報名國子監，後來沒過多久，他就接到通知入學的消息，可把他高興壞了。
這段時間在學堂裏，是他最快樂的日子。
這麽一想，心裏又不害怕了。
娘親是好人，麒麟不怕。
不知道這次娘親找他說什麽呢，一邊走路，一邊小小地暢想着。
短短幾分鐘，就候在了廂房外頭。
“問娘親晨安。”
乖乖的規規矩矩行個禮。
“快來，麒麟真乖，坐我這邊來。”樓玉拍拍身邊的凳子，慈祥的笑着。
“謝謝娘親。”
端正坐好。
摸摸麒麟圓滾滾的小腦袋瓜，話說這小孩長得還挺虎頭虎腦，和宋溫文那清瘦的模樣差挺大，哈哈哈哈難不成是大頭兒子和小頭爸爸？
噗呲————想到現代某個動畫片，樓玉沒忍住笑出聲，主要是動畫片的旋律太洗腦，一旦有這個認知，就再也回不去了，一瞟到麒麟圓嘟嘟的頭，她就想笑。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咳！嗯，頂着小孩奇怪納悶的目光，樓玉清清嗓子，一臉正經：“麒麟啊，這些天在國子監學得怎麽樣啊？”
“回娘親，兒子在學堂過得很好，先生們學士淵博，我受益頗豐。”
“那就好，進度怎麽樣，跟得上大家嗎？”
“跟得上的，多謝娘親關心。”規規矩矩又行個拱手禮，這般講究，估計是跟他那守禮的老爹學的。
想到宋溫文，樓玉放在背後的手指撚了撚。
“麒麟啊，我擔心你的學業，娘也是為你好，怕你落下進度。”組織一下語言，樓玉接着說：“所以，娘親自上門，求了都城最有學問的六個大儒，請他們來府上給你做西席。”
麒麟目瞪口呆，孩子人小，反應直接：“六，六個嗎？娘，好多啊···”
“是啊，別人家最多四個，娘給你請六個，你看看，娘多疼愛你。讀書難，拜師傅更難，尋常人家想找六個都找不來呢。”
樓玉PUA技能發動。
“是，娘說的對，娘你真好。”麒麟的思維一下子就被樓玉拐跑了，忘記了剛才聽到消息後，一瞬間的害怕，滿腦子只剩下，娘真好，娘不容易。
“真乖，要記得娘對你的付出，以後好好跟着西席們學習，不得偷懶，知道嗎？”
拍拍圓滾滾的小腦袋，樓玉嘴角勾起，目标達成！
“麒麟知道了，娘，我定會刻苦學習。”
“嗯，麒麟真棒，今天晚上，六個學士都會來府上，一人半個時辰，單獨教導你，可要認真上課哦。”
無情地吐出事實。
今晚就來？六個？半個時辰？
麒麟的小腿肚開始打顫。
樓玉微笑着給小孩理理衣領：“早飯吃了沒，娘親已經通知大廚房了，以後給你的每一餐都加肉加菜。”
哇，娘還給我好吃的。
“錢都歸娘出，要多少錢娘都花，只要麒麟你吃好喝好，養好身體。”
嗚嗚嗚，娘真好，麒麟被忽悠的，啊不，感動的淚眼汪汪。
“畢竟你從今天起，就要早上6點起，晚上12點睡了喽。”
樓玉微笑。
麒麟呆滞。
十、十二點···嗎？
“以後啊就沒有假期了，休沐日保證不休息，年節日休息不保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