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三更
第28章 第 28 章 三更
宋母癱坐在雕花太師椅上, 一張又長又瘦的驢臉拉得更長,嘴角耷拉着,埋怨地瞪着:“哼!你還知道我是你娘?我還以為你跟那個小狐貍精厮混, 早就把我這老婆子忘到天邊了!”
宋溫文忍耐着,語氣一如既往地清淡, 但态度比上次前來堅硬的多。
“母親若為吳陪房的事生氣,兒子可以解釋。”
“解釋?解釋個屁!”宋母騰地站了起來,指着宋溫文罵道, “吳陪房伺候了我幾十年, 盡心盡力, 哪裏錯得這麽嚴重, 值得你這樣苛責?”
手中的茶盞啪的一聲摔在宋溫文面前:“你罰她俸祿, 已經夠心寒, 居然還要削她的職?你是存心跟我作對吧?”
“母親,”宋溫文擡頭, 眼神堅定, “吳陪房是仆人,玉兒是吾妻。吳陪房無禮在先,我的處置不過是循規蹈矩,不是與母親作對。”
“規矩?我告訴你!在這個家,我說的話才是規矩!”宋母一拍桌子,撒潑般大罵:“那個樓玉算個什麽東西?一個庶女,連我這個婆婆的腳都不配擡,吳陪房不過罵了她幾句, 她就得罪不起了?”
宋溫文眉頭微蹙,低聲道:“母親請慎言,夫人是皇上賜婚的正妻。”
“皇上賜婚又怎麽樣?賜的就是個下等貨色!”宋母咬牙切齒地罵道, 唾沫橫飛,“我告訴你,溫文,我養你這麽大,不是讓你為了個女人來跟我頂嘴的!吳陪房不許罰,俸祿也不能扣!”
宋溫文一向淡淡的神情難得冷峻:“吳陪房必須罰,她傷害了玉兒。”
“你、你居然敢跟我犟嘴!”宋母氣得臉色鐵青,渾身都在抖,“果然是那個小狐貍精把你迷了心竅!你信不信,我把她趕出府去!”
“母親若執意如此,便是在抗旨,您自請去面聖。”宋溫文平靜地看着她,沉靜得如同一汪深潭,“不過到時,兒子也只能照實相告,母親因何而惱,因何而抗旨。”
宋母被他這句話噎得說不出話,瞪着眼睛半晌,不管不顧地哭嚎起來:“你翅膀硬了,連我這個娘的話都不聽了……”
宋溫文沒有繼續搭話,晾着宋母,等她哭完。
嚎了老一會,見兒子無動于衷,宋母這才讪讪地坐回椅子裏。
見她暫時安靜,宋溫文才開口問道:“不知母親召兒子來,還有何吩咐?”
宋母臉色鐵青,憤憤地說:“白葛那丫頭還沒接回來,你們辦事怎麽這麽磨蹭?明天必須把她給我接回府,聽見沒有?”
“老宅離京路遠,馬車已在途中,預計兩日可到。強行趕路,恐有危險,還望母親見諒。”
“危險?”宋母嗤笑一聲,尖聲道,“路上能有什麽危險?還不是你不孝順!我告訴你,明天就得把她接回來,否則我這心裏不痛快!”
“你個不孝子,娶進來的掃把星也不來伺候我,現在連接個可心的小輩進京都不行了,我活着還有什麽意思!”
“還請母親稍安勿躁。”心裏對宋母的失望更增一層。
以前,娘,不是這樣的。
但禮儀規矩,為人子,娘即便是有天大的錯,他也不能置喙。
宋溫文在心裏深深嘆氣,不知為什麽娘如此着急接表妹進京,若只是陪伴和選婿,也不急于這一兩天啊。
暫時壓下心中思緒,宋溫文的目光更堅硬幾分,少了些上次的退讓和容忍。
宋母張了張嘴,還想再說些什麽,卻被平靜而堅定的堵了回去。
氣氛僵持片刻,宋母最終只是冷哼一聲:“随你吧。”
宋溫文見此,拱手行禮:“兒子告退。”
他轉身離開宋母的院子,心中卻多了幾分沉重。
疲憊地推開書房的門,解下披風,随手搭在椅背上,輕揉眉心,心中尚有宋母的幾句刻薄話語在回蕩。
煩躁的情緒湧起。
宋溫文在桌旁坐下,拿起一卷未曾批閱的公文,試圖轉移注意力。
吱呀————
突然,書房的門被輕輕推開,樓玉端着一碗冒着熱氣的甜湯,雀躍地走了進來。
“相公~我特意讓廚房煮了甜湯,快趁熱嘗嘗。”她把湯碗放在桌上,順勢坐在他對面,雙手托腮看着他。
宋溫文微微一怔,輕聲道:“讓你費心了。”
“費什麽心?”樓玉揚眉,笑得狡黠,“我這不是心疼相公嘛~來,我喂你。”直接舀了一勺甜湯,遞到唇邊。
宋溫文還是有些不習慣這種親密動作,微紅着臉張嘴喝了下去:“味道不錯。”
“那當然,我親自盯着下廚呢。”樓玉眉眼彎彎,随後眨了眨眼,歪頭問道,“不過,看你這臉色,不像是喝了一碗湯就能高興的樣子。怎麽,老太婆跟你說了什麽?”
宋溫文輕咳一聲提醒:“說話注意些分寸。”
樓玉卻不以為然,伸手撐着下巴,靠得更近,眼底滿是打趣:“我猜對了吧?是不是她為難你?啧啧,我光想想就覺得渾身難受。”
“玉兒!”略帶責備,但看到那一副無辜的模樣,終究嘆了口氣,沉聲道,“母親的脾氣,你以後見了,多忍讓些。”
啧。
都這樣了,還在為宋母開脫,真是不乖。
樓玉眯了眯眼,看來得給點教訓。
飛快出手,往下一抓。
“嗯————”
宋溫文痛苦地悶哼一聲,尾椎骨立刻泛起濃烈的酸脹感。
“你你你,放手!”
不放,加重力道。
“相公,人家再問你一遍,我是應該忍讓還是不應該呢?”
宋溫文深吸一口氣,試圖緩解這種又痛又爽的刺激。
“禮節規矩,理應多敬讓婆母啊————”
捏緊金色小籠子的手,用力往外一拽,疼得宋溫文眼眶泛起淚水,大叫出聲。
那種微妙的爽感徹底消失,只剩疼痛。
“再問最後一遍,我應該怎樣?”樓玉的聲音中帶着警告。
“唔,好疼,”宋溫文試圖推開樓玉的手,卻被一把抓住,往後一折。
“應該,啊——做,你自己就好了。”實在扛不住,宋溫文繳械投降,求饒地說出了樓玉想聽的話。
“這才對嘛~相公乖。”
見他服軟,樓玉松開兇狠的手,宋溫文立刻捂住脆弱的玩具,嘶嘶地哈氣。
打個棒子給個甜棗。
樓玉突然貼近,聲音軟綿綿的:“相公的玩具握着的手感也很棒哦~晚上分享給我用用。”
宋溫文下面還疼得厲害,根本不想觸碰那檔子事。
他微微偏過頭,試圖躲開她的靠近:“別鬧。”
就鬧。直接從後面環住肩膀,靠在耳邊低聲調笑:“相公,我就覺得你這欲拒還迎的樣子特別可愛。”手不老實地滑到胸口,隔着衣衫摸來摸去,笑得明豔又狡黠,“啧啧,這胸口硬朗得很,夫君很有料喲。”
宋溫文僵硬地按住她的手,嗓音低沉又帶着一絲顫抖:“玉兒,正經些。”
“我正經怎麽行?你這人太守禮,不撩你幾下,都沒意思。”樓玉索性轉到他面前,雙手捧着他的臉,認真地盯着,聲音又軟糯又挑逗,“夫君,你臉紅了呢,害羞得真好看。”
“玉兒……”宋溫文喉結微微滾動,聲音壓得極低,“你、你真是……”
“真是什麽?”樓玉故意挑眉,笑得意味深長,“真是喜歡你呗。”
宋溫文的心髒瞬間被擊中,整個人都陷入一種無措的恍惚裏。
樓玉看着他這副樣子,咯咯大笑起來。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她起身,将剩下的甜湯推到他面前,“快喝吧,喝完記得來找我。”
眨眨眼,給了一個wink~
宋溫文看着她離開的背影,手輕輕覆上胸口,感受着劇烈的跳動。閉上眼,深吸一口氣,卻怎麽也平複不了這份心緒。
待最後一口甜湯喝完,宋溫文鼓起勇氣踏進狼窩。
自我催眠。
我不想來的。
不是我要來。
是夫人剛才叫我來找她。
我只是尊重夫人罷了。
女子優先,君子禮儀。
嗯,是的。
是這樣。
呼——————
長出一口氣,宋溫文微顫着推開廂房的門。
“美人~~~你好棒哦,真的來了诶~”樓玉打着轉的嬌嬌音鑽進宋溫文的心裏,帶着鈎子,把他勾進了屋內。
“來,看,這是人家精心為你準備的小禮物,今晚用得上哦~”晃晃手裏的小道具,樓玉壞笑着問:“喜不喜歡呢~~”
宋溫文整個人愣在原地。
一對貓耳朵樣式的夾子,白白的,毛絨絨的,小巧可愛的三角形在樓玉的指尖晃來晃去。
“相公,這對耳朵戴上,肯定好看極了。”
宋溫文僵住,目光在頭飾和樓玉臉上來回游移,耳根迅速染上了一片紅。他後退半步,慌亂道:“玉兒,你……別胡鬧!”
“胡鬧?”樓玉一邊把玩着頭飾,一邊站起身,語氣故作委屈,“我這可是專門定制的禮物,怎麽能叫胡鬧呢?”
宋溫文搖搖頭,面色窘迫:“這種東西,不合适!!”說罷,轉身就想走,然而才邁出一步,手腕便被樓玉一把抓住。
“跑什麽?”樓玉輕笑一聲,輕而易舉地将他拉了回來,“既然來了,就乖乖陪我玩會兒。”
宋溫文被迫停下,目光閃躲,聲音帶着幾分慌亂:“玉兒,你……放手!別胡來!”
樓玉不為所動,手一揚,那對貓耳朵就出現在宋溫文的眼前。她笑得明媚又狡黠:“戴上嘛,又不是什麽大事。”明晃着哄騙他:“戴上了,我就不欺負你了。”
“嗯?美人聽話,來,頭低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