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陰鬼域(二) “師尊,還有一次

第49章 陰鬼域(二) “師尊,還有一次。”……

一股惡寒直沖天靈蓋, 雲青岫狂甩幾下手,沒甩開。

手腕劇痛,這兔崽子簡直想把她的手捏碎。

鬥篷面具皆能隐匿氣息, 怎會這樣輕松被認出來?

不只是這次, 似乎從一開始,裴宥川總是能精準找到她。

寒光一現, 謝倦安已掐訣召劍, 濯雪劍直劈裴宥川。

須臾間,兩人已眼花缭亂過了好幾招, 裴宥川單手迎戰, 始終不松開雲青岫。

絲絲縷縷的豔麗紅線由荒息凝成,封住了靈海與靈脈。

縱使有謝倦安渡來的靈力,也無法用術法或召劍。

雲青岫揪起識海裏剛脫離休眠狀态的系統,呼去一巴掌:“幫忙把禁制解了!”

系統被扇地暈乎乎, 睜眼一瞧, 看見戾氣沖天的裴宥川,又看見黑化值那欄幾乎要爆了。

它尖銳爆鳴:“啊啊啊宿主你在幹什麽!要從普通模式變成地獄模式了!”

雲青岫此刻顧不上什麽地獄模式,只知道再不找地方調息,便要徹底毒發了。

于是又呼了它一巴掌:“快點!”

系統邊嚎邊解了禁制:“叫他助你壓制就好了嘛!他明明很聽你的話!”

讓裴宥川幫忙渡靈力壓制?光想想就毛骨悚然。

“你哪只眼睛看見他聽我的?”

剎那間靈力湧動,雲青岫反手甩出一擊靈潮。

裴宥川正欲擰斷謝倦安持劍的手,靈潮襲來,重擊他平叛時負傷的肩頭。

一眨眼,兩道身影已掠至城門。

片刻耽擱,魑魅情毒愈發洶湧反撲, 雲青岫險些栽落在地。

“師姐!”謝倦安反應極快将她扶穩。

森冷視線凝在他們交握的手上,裴宥川五指一攏,荒息平地而起, 化作結界封死城門。

他不疾不徐走去,眼瞳幽紅,額心生出一道赤紋。

“我下的禁制破了。”

“我一直在好奇一件事,為何緊急關頭,師尊總能得到助力?有人在幫師尊……不,或許也不是人?”

雲青岫後背生出寒意。

他察覺到系統的存在了。

系統被吓得吱哇亂叫,忽然叫聲一頓:“……诶,那道額心紋,好像有點眼熟?”

謝倦安掀了鬥篷,持劍站在雲青岫身前,一身雪衣冷清無垢,脊背挺拔,濯雪劍靈光流轉。

她看不見謝倦安的神情,只聽見他說:“師姐,當年的事,對不住。你先走,我會攔下他。”

“真感人。”裴宥川徐徐走來,輕笑撫掌,“說完了嗎?”

威壓如巍峨山巒朝謝倦安碾下。

荒息之間,璀璨靈光炸開,一黑一白兩道身影只能窺見殘影。

街道磚石被龐大氣流掀起,建築、小攤紛紛倒塌。

魔劍貫穿謝倦安胸前,裴宥川漠然拔出,荒息于劍鋒凝聚。

下一劍,直奔摧毀靈脈靈海而去。

魔族近衛圍攏在附近,無不仰頭,神情狂熱等待着自家尊上擰斷仙盟盟主的脖子。

其中一個近衛摸向腰間,疑惑:“我的配劍不見了?”

一道身影流雲般越過近衛們,手中劍光淩厲。

“——萬劍歸一!”

平平無奇的劍攜摧山倒海之力橫空一挑,恐怖劍意蕩開,将兩人震飛,平了漫天荒息,以及城門結界。

雲青岫手中的劍灰飛煙滅,鬥篷下右臂血淋淋,殷紅的血在滿地碎石裏彙成血泊。

她力竭落下,扶着車轅。剛剛一劍幾乎抽空靈海,蟄伏在靈脈裏的情毒猛烈卷來。

耳邊盡是嗡鳴聲、喁喁細語、魑魅顫顫嬌笑。

雲青岫模糊聽見謝倦安喊着“師姐”沖來,用盡力氣轉身,甩出最後一道靈力将人逼退。

“走,別給我添亂!”

兩道身影從城門外沖來,一左一右拽住了謝倦安,不顧他的怒喝,強硬将他拽走。

裴宥川沉沉盯着血淋淋的胳膊,滿臉戾色。在追人與師尊之間沒有猶豫,徑直走向雲青岫。

匕首在腕間一割,傷口按在雲青岫唇間,血液腥甜,有淡淡異香。

血液入喉,化作暖流,傷口迅速愈合。

雲青岫混混沌沌間忽然想起,之前多次傷重醒來後,口中都有這樣的味道。

是他喂了血?

裴宥川另一手攬住她,克制怒意冷聲道:“師尊與他真是同門情深,令人動容。”

雲青岫沒應。

灼熱體溫滲透衣衫與鬥篷,傳遞給裴宥川,他神情一變,放出靈息探脈,發現雲青岫體內靈力狂亂,暧昧紅息附着在靈脈上,已有走火入魔之兆。

“魑魅情毒……”裴宥川逐字逐句道,眼底血紅一片。

他脫下外袍,将人一裹抱走。

裴宥川抱着雲青岫回到魔宮時,次珠與洛桑跪俯在小院外,顫聲請罪。

玄色衣袍沒有停留,徑直朝裏走。

次珠顫顫擡頭,看不清楚被裹得嚴實的人,唯見一只垂落的手,素白肌膚下泛起一層薄紅。

砰——

屋門被一腳踹開,随後被荒息閉合。

珠簾叮當晃動。

雲青岫被放在床榻上,勉力倚坐,鬥篷兜帽滑落,素白面容被薄紅浸染,唇色極豔。

裴宥川攥住她的手,靈力源源不斷渡去。

只要一想起,雲青岫在毒發時選擇和謝倦安離開,他的理智就蕩然無存。

“師尊想跟姓謝的廢物去哪?與他共度春宵?!”

再多的靈力渡來,依然壓不住來勢洶洶的毒發。

這毒一直蟄伏,如今雲青岫跌了兩個小境界,便壓不住了。

她抽回手,壓住紊亂呼吸,指向門外:“沒有這回事,你先出去。”

裴宥川來回踱步,忽然厲聲道:“師尊又讓我走?然後呢,再次自傷?上次是九道,這一次又要劃多少道?”

“與你無關,出去。”她輕喘一聲,再次重複。

“與我無關?那與謝倦安又有什麽關系?他究竟哪裏好?竟能入師尊的眼!”

雲青岫不明白他為什麽總揪着謝倦安不放,并固執認定她待謝倦安格外不同。

無法交流的心累油然而生。

“師尊。”裴宥川定定看向她,逐字逐句道,“我不會再讓你走了,痛恨或厭惡都好,只要留在我身邊。”

他的神情看起來很平靜,但紅瞳幽沉,滿是令人毛骨悚然的占有欲。

随後,他眉眼彎彎,柔聲道:“師尊身體不适,作為弟子,自然要盡心侍奉。”

雲青岫見他忽然上演川劇變臉,頓感不妙。

裴宥川從乾坤袋拿出一瓶藥,盡數倒入口中咽下。

“……你吃了什麽?”

“這個?”他晃了晃空藥瓶,笑得病态溫柔,“避子丹,聽聞一顆可抵一次,共有七顆。”

雲青岫倏地起身,拔腿就走。

一條鱗尾從身後爬來,圈過她的腰,往後一拖。

後背貼上裴宥川的胸膛,腰間的手鐵箍般收緊。

雲青岫反手送去一掌,腰間的手微微一松,她擰身掙開,強忍着暈眩胡亂過了幾招,然後狂搖系統。

“趕緊把這毒壓下去!”

系統被晃得暈頭轉向,斷斷續續說:“不、不行,幫你解除禁制把攢的能量用完了……宿主,除非你立刻回到渡劫後期,否則再不解毒,你會靈力逆轉而亡的……”

雲青岫氣得破口大罵:“大爺的!要你有什麽用!”

系統裝死,自行進入休眠。

視線驟然颠倒,雲青岫重新跌坐回床榻。

裴宥川撩起玄色衣袍,一只腿壓上床榻,俯身靠近。

屋內未燃燈,屋外雲影重重,淺淡月色穿過蒙窗明紙,提供了一點朦胧光線。

昏暗中,紅瞳格外幽深,似兩顆流動的美麗寶石。

冷冽氣息靠近,使游走在靈脈的情毒蠢蠢欲動,無聲叫嚣。

雲青岫眼尾泛起微紅,眸光潋滟,怒斥:“逆徒!”

裴宥川眉眼含笑,绮麗勾人,一點紅痣越發奪目。俯身細細吻過素白指尖,喉結滾動,低笑道:“師尊明明也不抗拒我,不是麽?”

昏暗中響起悉悉索索的爬行聲。

冰冷鱗片摩挲着腳腕肌膚,順着小腿游動,一圈一圈緩慢收緊,如同在絞殺獵物。

他垂首吻上,由淺至深,輾轉反側,耐心極了。

唇瓣相貼的瞬間,躁動不安的情毒忽然平息了片刻,随即呼嘯湧來。

雲青岫仿佛被分割成兩半,一半在震驚事情為什麽會發展成這種詭異的地步。

另一半卻在渴求更多。

連串的吻細細落下,從眼睫、側臉、唇角再到耳垂。

素白手臂無意識圈住了裴宥川的脖頸。

他動作一頓,貼近透紅的耳垂,問:“我是誰?”

雲青岫在混沌間呢喃:“……扶光。”

“師尊。”裴宥川壓住她的手,擠入指縫,十指相扣,輕輕吻過她的指尖,“我在。”

夏夜驟雨,屋外雨打浮萍,雨水順着檐下的果殼風鈴滑落,淅淅瀝瀝,連綿不絕。

喘息掩在陣陣悶雷裏,滾燙灼熱的吻接連落下,帶着如山雨欲來般湧起的情意。

烏發被汗浸濕,散亂貼在頰邊。

雲青岫用力攥住身側的手臂,因為用力,小臂肌肉線條繃緊,指尖在上面留下幾道紅痕。

裴宥川細致觀察着她的反應,最初的生澀只持續了片刻,很快便熟練起來。

窗外又是一陣悶雷,雨勢驟急。

耳邊傳來幾聲低沉急促的喘息聲後,雲青岫慢半拍感受到動作停了。

她從混沌中短暫清醒了一會,有些詫異。

裴宥川與她四目相對,忽然道:“師尊覺得我不行?”

“……”

雲青岫默默移開視線。

然後,她清晰感受到某些變化,心中震驚。

這合理嗎?

裴宥川重重沉腰,這一下猝不及防,雲青岫唇邊溢出一聲輕哼。

他不輕不重咬了一下她的唇,恨恨道:“行不行,師尊試過今夜就知道了。”

屋外的雨持續了許久。

第二次後,毒徹底解完了。

雲青岫累得只想倒頭就睡,睫羽懸着水澤,眸光潋滟。她擡手抵住裴宥川,啞聲道:“下去。”

裴宥川捉住她的手,細細吻過。

她觸電般往回縮,裴宥川手勁很大,牢牢拽着不放。

他眉眼彎彎,不見一點疲色,柔聲道:“師尊,那藥瓶中有七顆藥。”

“才剛開始呢。”

雲青岫:“……?”

想殺人可以直接殺,大可不必如此迂回。

檐下果殼被雨水浸濕,風吹來時,聲音沉悶黏膩。

雲青岫從生氣到擺爛再到怒罵再到繼續力竭擺爛。

恐怖的快意似翻湧的浪潮,一重一重推至岸邊,無窮無盡。當積累到某個臨界值,這種快意變成了恐怖的煎熬。

裴宥川攬着雲青岫的腰坐在床榻邊沿,動作慢條斯理,不疾不徐。

肩頭有數個滲血的牙印,與未痊愈的傷交疊在一塊,看起來駭人。

喘息聲斷斷續續,時輕時重。

雲青岫喘着氣道:“夠了!滾出去……”

裴宥川輕喘一聲,按住她的腰,眸中欲色沉浮:“師尊,還有一次。”

雲青岫忘了自己是什麽時候睡着的。

這一覺睡得很沉,睜眼時天色泛着朦胧曦光。

剛睡醒的腦子昏昏沉沉,她慢吞吞坐起來,修士體質強悍,沒留下什麽不适,不過有種精神被掏空的空虛感。

一只手伸來,有條不紊為她披上外袍,扶她下榻,坐到桌邊,遞來一杯茶。

雲青岫喝完茶,早飯擺了滿桌,一雙玉筷遞來。

她執起筷子,落筷時才忽然醒過神來。

裴宥川站在一旁,與她視線相對,彎了彎唇角:“師尊睡了兩日,用些早飯。”

“……”

零零碎碎的記憶湧進腦海,雲青岫擱了筷子,餘光瞥見一道鮮紅。

一套色澤華麗,繡工精美的喜服懸挂在屏風前。

屋內多了不少箱子,裏面盡是罕見的琳琅珠寶。

雲青岫:“……你什麽意思?”

朝陽從窗外照入,室內融融澄亮。

裴宥川眼底的偏執占有欲一覽無餘,他微微一笑,道:“我已向仙州廣發邀帖,大婚在兩月後舉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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