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陰鬼域(四) “孽障

第51章 陰鬼域(四) “孽障。”

薄唇壓下, 一點點舔舐。

手指纏繞棗紅腰帶,輕巧一勾。

夜風吹過,在裸膚上留下絲絲癢意。常年習劍的手生有薄繭, 摩挲着兩彎鎖骨。溫熱的吻細細密密, 從唇瓣到下颌,再到細膩脖頸。

裴宥川沒有束發, 冰涼長發掃過鎖骨下方, 他俯身輕咬一口。

雲青岫的氣息亂了一瞬,踢腿就朝前踹。

“你發什麽瘋——”

裴宥川不躲, 任由這一腳踹在胸前, 然後反手捉住擡起,再壓到肩上。

他牢牢按住想收回的腳踝,咬住雲青岫的唇,烏黑睫羽垂下, 眼中欲壑難填。

鱗尾游來, 親昵纏繞雲青岫的指尖、腳腕、腰間,低低嗡鳴聲浪潮般,傳遞着癫狂熾熱的情緒。

冰冷鱗片不斷絞緊,濃烈愛欲幾乎化作令人心顫的破壞欲。

雲青岫渾身一僵,灼熱的唇與冰冷鱗片對比鮮明,恐懼順着脊背蹿起,不斷疊加,漸漸成為難以言明的顫栗。

裴宥川眸光暗沉,熟稔地撬開齒關。

舌尖被吮得發麻, 幾乎沒有喘息的餘地,兩道氣息難分彼此。

他手中不知什麽時候多了一個雪白小罐,單手挑開瓷蓋, 細膩如雪的脂膏堆在指尖,雙指一撚,均勻覆在指節上。

小院的池子波光粼粼,不時有幾尾魚躍出水面又重重落下,掀起一片水花。

脂膏被溫度融化,變成質地稠密的水澤,順着指尖往下淌,積蓄在腕骨處,最終落在地面,彙成一小灘水澤,映着幽紅月色。

雲青岫覺得他今晚一定是在發瘋。

慢條斯理,像是在故意磋磨人,耐心好得過分。

滴答幾聲,小院的池子波光粼粼,不時有幾尾魚躍出水面又重重落下,掀起一片水花。

雲青岫驟然繃緊,片刻失神後,眼眸蒙上一層潋滟波光。

素來溫和淡然的面容染上薄紅,如同神龛中的神像堕入紅塵,生出令人想要摧折的美麗。

裴宥川向前一步,緩慢而堅定。

“師尊……”他低聲喚着,喘|息又重又沉。

雲青岫快要散架,眉心蹙起,勉勵擡手捂着裴宥川的唇,咬牙道:“別喊了。”

這種時候就別喊師尊了,誰家師徒會滾到床上!

濕熱舌尖舔舐着覆在唇上的手指。

他似乎非要對着幹,嗓音低啞,一聲又一聲喚着。

幾片零落花瓣飄至池面,魚兒争相躍出搶食,水聲連綿不絕,濺至岸邊。

雲青岫連意識都快化作一片混沌,無暇再去管他喊什麽。

因此,并沒有看見那雙幽紅眼瞳由始至終都在用視線舔舐,充滿了想要得寸進尺的貪婪。

雲青岫忽然感受到異樣,不合時宜想起了,裴宥川的本相與蛇類有關,她記得自己看過科普書籍,蛇類都有一個共同特征……

下一刻,裴宥川印證了她的猜想。

“……!”雲青岫瞳孔一顫,怒斥,“孽——”

聲音忽然中斷,過了好一會,她才氣息紊亂罵道:“孽、障……”

裴宥川眼尾泛紅,含着素白指尖輕磨,語氣柔和,動作卻是全然不同的兇狠。

“弟子的确大逆不道,師尊斥責得是。”

天泛曦光時,雲青岫沉沉睡去,手搭在床沿,連指尖都透出一股疲懶。

一只手伸來,為她細致整理貼在側臉的烏發。

裴宥川坐在床沿,輕輕攏住素白指尖,額心一道赤紋若隐若現。

陰暗黏膩的聲音在識海響起。

“封住靈海又如何,如果猜得沒錯,玄天鏡在她身上。你永遠留不住她。”

額心赤紋愈發明顯。

“只有變成此界最強者,你才能留住她。”那聲音循循善誘,“其實你很明白吧,若她修為恢複,你沒有勝算。”

“閉、嘴。”裴宥川雙目赤紅,狠狠按住額角。

“呵,我就是你,你也是我,我們生來共存,還會害你麽?”識海裏一道紅息游動,“只有接受初代魔主傳承,才能變成最強。”

“屆時蕩平仙州,她便不會再走了。”

昳麗面容浮現出掙紮,裴宥川手背青筋迸起,他咬牙道:“不行,師尊會不高興的。”

“……”那聲音頓了頓,冷笑一聲,“那你便當乖徒兒吧,看看你這魔主之位還能坐多久。”

門外傳來極輕的叩門聲。

次珠特意放輕的聲音傳入:“尊上,兩位荒主前來送禮,帶了許多軍隊,在王城外等候。 ”

裴宥川神情陰沉。

送禮?搶奪魔主位置的心思都寫到臉上了。

他把雲青岫的手放回錦被內,并掖好被子,轉身撕裂荒息離去。

王城外,大半土地寸草不生,都是嶙峋裸露的黑晶礦石。

黑甲魔衛黑壓壓一片,猩紅旌旗搖曳。

南荒主與東荒主各自坐在華麗銮轎中,并不下轎,與王城城牆上的玄金身影遙遙相望。

東荒主率先開口,聲音粗粝古怪:“聽聞尊上大婚将近,邀仙州修士與陰鬼蜮共同赴宴,在下與南荒主特來奉禮。”

“但在這之前,在下想要問尊主一句,身為天魔一族,為何心向仙州,與修士議和!”

此言一出,魔族軍隊裏的憤憤之聲震天動地。

連裴宥川身邊的王城諸臣也都神色浮動。

東荒主所質問的,也是陰鬼蜮絕大部分魔族想要問的。

這任魔主兩百多年前橫空出世,血洗王城後上位,随後便行蹤鬼魅,也不理事。

不理事也有不理事的好處,四荒自治,各自明争暗鬥也無人管轄。

但陰鬼蜮被封禁千年,流落仙州的魔族被殘殺殆盡,與仙州已是不共戴天之仇。他們無法理解,為何在仙州疲弱時,竟然選擇議和,陰鬼蜮之主竟還要與殺了上任魔主的玄微仙尊成婚。

一道荒息打出,裴宥川眉眼漠然,道:“本尊的事,何時輪得到你們質疑?”

東荒主的銮轎被荒息打碎。

他似笑非笑,掌間托着一團黑紫荒息,慢條斯理道:“還是說,有人想學西荒?”

衆人後脊一涼,西荒叛亂,魔主血洗西荒,踏碎西荒主腦袋的事還歷歷在目。

質疑的聲音瞬間弱了。

南荒主見軍心動搖,大喝道:“我等修為自然不及魔主,但心卻向着同族。一個血脈不純,心無同族的魔主,要來有何用!”

東荒主猝不及防摔下來,他扶正冠冕,铿锵有力道:“為了陰鬼蜮,為了不當修士家犬,魔主必須退位!”

藏在魔族心底的仇恨輕易被勾起,震天吶喊下,地面碎石顫動。

一位近臣戰戰兢兢上前,勸道:“尊上,半月前西征回來,王城守軍還未休整完畢。況且死敵當前,何必內鬥啊。您就放棄議和吧,等踏平仙州,玄微仙尊也只能留在陰鬼蜮中,那不是兩全其美。”

裴宥川望着群情激奮的兩支黑甲魔衛,眸光幽微。

“你說得很對。”他輕聲一笑,“不過,心懷異心者,該殺。”

滔天荒息沖天而起。

柔和含笑的嗓音從王城牆頭傳來:“順從者生,違逆者死。想活的後退十步。”

軍隊中有騷動之聲。

計數聲如閻羅催命:“三,二,一。”

東荒主高聲呼喊:“王城守軍不足,憑他一人如何敵兩域大軍,此戰必勝,不許退——”

玄金身影踏荒息而來。

滾燙鮮血潑灑在東荒主面前,順着冠冕旒珠滑落。

身前上百結陣開盾的近衛瞬間化作大片血霧。

一只手穿過血霧,鬼魅般打向東荒主。

有人後退,有人上前。

上前着眼底血紅,口中吶喊着“為了陰鬼蜮”,飛蛾撲火般撞來。

殷紅的血将滿地嶙峋裸露的黑晶礦染成赤色。

這一戰持續到日暮時分,日月同空,血紅月色幽幽籠罩戰場。

裴宥川踏過滿地血肉,扼住東荒主的脖子。

東荒主掙紮着,臉色紫紅,艱難道:“為了一個修士……你要與仙州為敵,還、還要背叛同族……如此愚蠢,怎會被魔器選中……”

裴宥川漠然揚手,湧來的魔衛湮滅在荒息中。

他勾唇一笑:“不是說本尊血脈不純?非人非魔,何來同族一說?”

東荒主腰間懸挂的黑玉令微微一震。

“哈……雜種就是雜種,你不是很在意玄微仙尊麽,我倒想看看,你願不願用命相換!”東荒主雙目赤紅,手化作暗紅觸肢,絞住裴宥川的手,目中癫狂之色一閃而過。

裴宥川腦海轟鳴一聲,神色劇變,瞬間絞碎暗紅觸肢,将東荒主狠狠砸落,轉身撕裂虛空,一腳踏入。

東荒主向前撲去,死死拖住裴宥川。

大量荒息湧入魔丹,高階魔修自願爆丹。

他臨死前的怒吼久久回蕩:“天魔一族,絕不再受制于仙州!”

雲青岫在傍晚時醒來。

靈海靈脈運轉自如,封禁之術竟消失了。

屋內不見裴宥川,隐隐約約的厮殺聲傳來。

她披上外袍推門而出,洛桑候在屋外,不見次珠。封禁之術解了,但結界還在。

要封大能修士的靈海靈脈不是易事,忽然解開只有一種可能——裴宥川受傷了。

“洛桑,外面什麽動靜?”

洛桑回道:“仙尊,東荒主與南荒主在王城外叛亂,尊上獨自迎戰,也不知道現在情況怎麽樣……”

雲青岫微微皺眉,前不久才平定西荒回來,轉眼另外兩域又反了?

“為何忽然叛亂?”

洛桑猶豫着說:“陰鬼蜮境內,對議和與大婚兩事……怨氣沸騰。尊上将這些聲音壓下,但不滿之人太多,兩位荒主也是野心勃勃,觊觎魔主之位許久了,叛亂是順勢而為。”

雲青岫仍覺得奇怪,哪怕再不滿,也不至于衆人皆反,裴宥川這魔主當得簡直毫無信服力。

洛桑看出她的疑惑,主動解釋:“仙尊有所不知,陰鬼蜮封禁千年,境內四域争鬥不斷,一直不曾決出魔主。尊上當初連殺四位荒主,坐鎮魔宮時,衆人都十分信服。”

不止是信服,當時陰鬼蜮魔族簡直像看見了救星,摩拳擦掌,等着新魔主帶他們踏平仙州。

然而,一年、兩年……兩百年過去了。

他們的魔主常年不見蹤影,不問政務,四域之間再次争鬥也不管制。

希望化作失望,再變成了長久的怨憤。

陰鬼蜮與仙州之間的成見好似無間淵一樣,無法填平。

雲青岫忽然明白了,裴宥川為什麽說開出的議和條件,是最大的讓步。

兩界之間必有一戰,且迫在眉睫。

即使許多事情的走向已經和第一世天差地別,但軌跡還是漸漸重疊,正在走向原本的結局。

見雲青岫神色沉沉,洛桑輕嘆:“其實也不怪尊上,畢竟尊上當初不是為魔主之位來的,大約只是為了碧落泉。”

“碧落泉又是何物?”雲青岫疑惑道。

洛桑家世代侍奉魔宮之主,打理諸多雜事。裴宥川兩百多年前踏入魔宮時,她跪俯迎接。陰影停在她面前,新魔主只問了她一句話。

“碧落泉在何處?”

碧落泉,在魔宮深處禁地,取上窮碧落下黃泉之意,為歷代魔主所用。

聽聞可通天地陰陽。

得到答案,那道身影不曾停留。

接下來兩百餘年,洛桑一直感受到魔主氣息不曾離開泉邊。

直到那日,璀璨紅星劃過夜幕,越過無間淵,墜向仙州。

魔主氣息消失了,他離開了陰鬼蜮。

聽完洛桑的敘述,雲青岫可以肯定,她神魂歸位必然有裴宥川的手筆。

為此付出了什麽,不得而知。

但他從未提起過自己做過的,只記得她的好。

雲青岫瞥了眼院外,只有魔衛值守,于是徑直往外走。

“仙尊,仙尊!您要去哪?尊上設了結界,出不去的。”

她忽然停下,轉身問:“次珠呢?”

洛桑小跑追來,見她不走了,松了口氣:“她今日一早告假,說是家中有事。次珠是南荒的,大約要好幾日才回來。”

正說話間,雲青岫指尖一彈,洛桑瞪着眼睛,被定在原地。

“抱歉了。”雲青岫歉意道,轉身轟出一擊靈潮。

結界震蕩,硬生生被撕開一道裂縫。

素白身影流雲般踏出,院外值守的魔衛大驚,硬着頭皮列陣來攔,但礙于命令不敢近身,束手束腳。

袖袍揚起,他們也和洛桑般直愣愣被定在原地。

雲青岫直奔魔宮八方交彙之處。

靈力隐入地面,在魔宮深處結成一道繁複法陣。

隐蔽法陣後,雲青岫認命般朝王城外趕。

真是造孽,收了一個這樣的徒弟。都說居其位謀其政,魔主當成他這樣的,也是史無前例了。

一道熟悉身影從身後禦空而來。

“仙尊,您怎麽出來了!哎呀不管了……尊上受了重傷,您來得正好,快随我來。”次珠滿臉焦急,伸手緊緊拉住雲青岫。

腦海嗡鳴一聲,雲青岫随次珠一齊往城外趕。

行至一半,她忽然問道:“次珠,你不是告假回家了麽?”

次珠頓了一下,道:“我還未出北荒,聽見王城外叛亂,就趕緊回來了。”

靈潮驟然甩出,雲青岫迅速拉開距離,道:“疾行趕路荒息如此平穩,你是在等我。南荒主的人?”

次珠擡手凝成盾接下靈潮,默然片刻,低聲道:“仙尊,對不起,我真的沒有辦法。”

雪白骨哨在她唇邊吹響。

焚心錐骨之痛像一聲平地驚雷,突然且來勢洶洶。

靈力剎那間消失,素白身影随之下墜。

雲青岫是被晃醒的。

這是一架并不太平穩的車架,簾子随風起起伏伏,流雲與血月若隐若現。

從天色看,已是深夜。

靈海幹涸,靈脈被鎖死,稍稍嘗試運轉,全身被碾碎的劇痛再次襲來。

她中了一種十分霸道的蠱毒。

渾身像被碾碎又揉巴揉巴捏在一塊,雲青岫費了很大勁才勉強倚坐在車壁上。

一人掀簾而入,端着碗紫紅液體,見雲青岫面容與唇色近乎雪白,愧意湧上心頭。

“……仙尊。”次珠跪在她身邊,“這是鎮痛的藥,伺候您喝點吧。”

雲青岫移開視線,神色淡淡,并未搭理。

次珠仰頭喝了一口,苦笑:“仙尊,沒有下毒的。焚心蠱在妄動靈力會再次發作,您喝了會好受很多。”

素白的手勉力推開藥碗。

“想用我去換什麽?”

車架外又登上一人,掀簾步入,相貌白皙斯文,墨發綠衣,眉眼陰冷涼薄,尾指寬的青蛇纏繞在指尖。

“南荒蠱女,竟然求修士喝藥,荒唐。”

次珠面露隐忍,屈膝行禮:“主上。”

孔雀綠袖袍一揮,他道:“退下。”

次珠猶豫了一瞬,在原地沒動,“主上說過,只要我下焚心蠱,不做背叛之事,其餘的并不幹涉。”

南荒主肆意打量雲青岫,哼笑一聲:“在下竹厭,久聞玄微仙尊盛名,魅惑人心的本事的确一絕。”他瞥了眼次珠,“瞧這丫頭,為主家做事不情不願,倒是對你很忠心,生怕我做點什麽。”

雲青岫神色淡淡:“南荒主有話直說。”

他在雲青岫對面落座,饒有趣味道:“我們那魔主,放着魔主之位不做,跑到仙州去給你當徒弟。我實在好奇,他能為你舍棄什麽。魔主之位、修為……或者是命?”

平靜幽深的視線盯向竹厭。

竹厭感受到了無形的壓迫感,下意識緊繃,但想起焚心蠱,很快又放松了。

“玄微仙尊不是魔主用盡手段留下來的?應該很厭惡才是,若替你除了他,你該感謝我才是。”

雲青岫倚着車壁,身上不适,敷衍道:“嗯嗯。”

竹厭的神色陰冷下來,他幽幽留下一句——

“希望幾日後,玄微仙尊還能如此淡然。”

他一走,雲青岫眉眼間浮起虛弱倦怠,她擡眼看次珠。

想起洛桑說次珠一早接到疾訊,說家中有事,再結合次珠對竹厭并不親近的态度,就猜出了原因。

“你家人在他手裏?”

次珠眼眶一紅,咬唇點點頭,低低道:“仙尊,對不起,我真的不想害你,但是、但是……”

“你說他重傷,也是真的?”

“是。尊上與東荒主交手時,爆丹而亡。”

高階魔修爆丹,威力可想而知。

雲青岫沉默片刻,喝了那碗藥汁,身上果然好了些,但還是很虛乏。

車架禦空連夜趕路,行至夜幕轉為黛藍時,南荒到了。

雲青岫被安排在南荒城主府的某個房間,屋前屋後都有許多高階魔修把守,禁制重重。

竹厭還在門外與窗外留下幾條竹葉青盯梢。

整座屋子被守得密不透風。

連次珠也只被允許每日進入片刻,來送一碗緩解焚心蠱不适的湯藥。

第一日時,竹厭來了一次,

次珠匆忙跟在後面,連聲道:“主上,主上,我來吧,此蠱催動起來須知輕重,萬一控制不當真會出事的!”

竹厭手中把玩着那枚骨哨,笑吟吟的:“就是要夠狠,才讓人心疼呢。”

尖銳哨聲一向,仿佛有萬千蠱蟲噬心,劇痛無休止,驚濤駭浪般席卷每一寸骨血。

恍惚間,雲青岫聽見次珠在哭求。

劇痛散去許久,視線才勉強聚焦。

次珠抱着跌在地上的雲青岫,滿臉淚光。

竹厭一手拿着玉簡,另一只手在玉簡前揮了揮,笑眯眯道:“尊上,你最好按我說的做,否則我不确定你的師尊能活多久。”

靈力被封,雲青岫聽不見玉簡那頭的傳音。

她擡起汗涔涔的臉,逐字逐句道:“你提了什麽條件?”

竹厭收起玉簡,朝她彎了彎眼睛,語氣悠閑:“啊,別擔心,沒有現在就要他的命。我對他的修為感興趣,死了便沒用了。”

“魔主還不曾來過南荒做客,我只是邀他只身赴宴,領略南荒風光。”

雲青岫壓住紊亂氣息,倚着次珠閉了閉眼。

有部分魔修可以吞噬同族增加修為。

竹厭打得是這個主意。

之後兩日,竹厭并未再來,只有次珠會每日晚上來送藥。

原本嬌俏活潑的姑娘,幾日間迅速憔悴蒼白下去,看雲青岫的神情愧然又複雜。

第三日夜裏,屋外遠遠傳來一陣騷動。

似乎是出了事。

雲青岫倦怠起身,正要下地去聽聽什麽動靜,指骨分明的手驀然掀開重重紗帳。

兩丸幽紅眼瞳仿佛夜裏的鬼火,躍動燃燒。

同樣赤紅的還有額心的紋路。

一雙手穿過紗帳,将她緊緊扣在懷中。

耳邊的呼吸又急又亂,聲音發顫,啞得不成樣子:“……師尊,師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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