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章
第 12 章
次日,簫玉醒了過來,見他清醒,守在床邊的幾人立刻圍上前。
“公子你終于醒了”,羽蟬抓着他手,紅着眼睛道,“我快要被你吓死了。”
簫玉回握了下羽蟬的手,輕笑道:“我沒事了,你別擔心”。
“公子現在感覺如何?”影月道,“身體還冷嗎?”
“現在好多了”,簫玉道,想要撐着上身坐起來,影月見此趕緊扶了下他,在他背後墊上幾個枕頭後,便放他靠了上去。
“昨日究竟發生了什麽?”影月又問,“公子為何會突然全身冰冷?”
簫玉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想到昨天的情況,簫玉困惑又有些後怕,體內像是按了個不定時炸.彈,在毫無征兆的情況下爆發了。
這時,青蘿端着碗藥走了過來:“公子先喝藥吧,這是門主新開的方子。”
簫玉側頭看過去:“義父來過了嗎?”
“來過了”,羽蟬回道,口氣中帶了些不滿,“之前還把公子打傷,現在又給開藥了”。
影月碰了下羽蟬,提醒她住口,羽蟬心思單純,最是護着簫玉,說話向來沒什麽顧忌。
簫玉笑了笑:“拿過來我喝吧。”他接過藥碗剛喝了口,頓時苦的差點吐出來,緩了緩後,才逼着自己硬灌下去了。
範明軒開的藥方總是很管用,簫玉喝下幾服後,就好了許多,又休養了些天,便沒什麽大礙了。
此後,一切又恢複成往常模樣,簫玉隔三差五去趟銀堂,或者去見下範明軒,當初的那一掌誰都沒提,仿佛故意遺忘了般,簫玉不可能指望範明軒會跟他道歉,而範明軒大約是打了他的緣故,對他倒是更加溫和了些。
偶爾範明軒還會離開劍門,不過出去的時間都很短,沒幾日就回來了,而他再出門時,都會讓雲茗來桃苑通知簫玉一聲,也許是怕簫玉去找他時撲空,也許是因為其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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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秋天的時候,天氣又開始轉涼,天一涼,簫玉的日子就不會好過,這個秋天對他而言,似乎比上一個冬天還要冷。
吃藥對于簫玉,已經成了家常便飯,範明軒又給他換過幾個藥方,說是根據他的身體情況方子也要改,以致簫玉現在最怕見到的就是藥,他實在是喝怕了。
桃苑裏備了許多軟椅卧榻,上面都鋪着厚厚的墊子,放在任何簫玉會出現的地方,以盡可能的讓他過得舒适些。
此時此刻,簫玉就坐在一張軟塌上,他面前放着一碗藥,這藥放了有段時間了,可他只是看着,就是沒有要喝的意思。
“公子別看了,快喝吧”,守在旁邊的羽蟬催促道,“一會兒涼了更不好喝了。”
簫玉嘆了口氣,羽蟬什麽都好,就是對他喝藥的事非常固執,若是沒有親眼看着他把藥喝完,是不會罷休的。深吸了口氣,簫玉端起藥碗,閉着眼睛迅速喝了下去,喝完後立刻拿過旁邊的茶杯飲下幾口,緩解口中濃重的苦味。
羽蟬見他喝完藥,便滿意的把藥碗端了出去,剛出房門,卻見雲茗過來了。
雲茗來此沒什麽大事,只是告訴簫玉:門主要離開劍門一趟,并提醒少主注意保暖。
“好,替我謝謝義父”,簫玉笑着回道。
不知道是不是趕巧,範明軒在劍門時,簫玉雖然也體弱畏冷,但沒怎麽嚴重過,而範明軒走後沒多久,卻突然嚴重了。
也許是因為下了場秋雨,天氣一下子轉冷,這天,簫玉又一次感受到了如墜冰窟般的寒冷,不過大家已經對他的身體分外小心,房間裏早早就燃上了地火,室內暖如夏日,但這并沒有讓他好過多少。
簫玉躲在床上,将床幔全都放了下來,他不讓別人靠近,也不讓別人看,因為羽蟬擔心他,一直嚷嚷着去找大夫過來。
簫玉又是痛苦又是害怕,咬着牙道:“誰敢去叫大夫,就再也不要進桃苑。”
大家聽此,都不敢再說話,只能守在床邊,熱鍋上的螞蟻般幹着急。
傍晚時,桃苑終于來了個人,這人就是應淩峰。原來冷墨又一次去寒劍庭看範明軒有沒有回來時,正好撞見應淩風,應淩峰聽到簫玉的情況,就跟着過來了。
平時應淩峰很少在劍門,而範明軒每次出去,也必然會帶上他,這是唯一一次他沒有跟着範明軒。
應淩峰站在卧室床前,看着被重重帳幔蓋着的床,隐約能聽到裏面簫玉冷的打顫聲。
“這樣下去不行”,應淩峰道,“去把葛老叫過來吧。”
“別”,簫玉乍然出聲,又抖着聲音道,“別去”。
應淩峰聽此愣了下,過了會兒後,他掃了眼房內衆人:“你們都出去。”
影月幾人有些摸不着頭腦。
“我幫他驅寒。”應淩峰補充道。
影月幾人聽此,便都走出去了,畢竟範明軒不在,劍門就簫玉和應淩峰最大了,而簫玉現在又這樣。
當房內就剩應淩峰時,他走到床邊拉開了床幔,簫玉整個人縮在被子裏,只有幾縷發絲露在外面。他伸手拉開被子一角,見簫玉半張臉埋在枕頭裏,而露出來的那半張臉白的過分,連微薄的嘴唇都是極淡的粉色,嘴中發出微弱的牙齒打顫聲,雙眼也緊閉着似乎神識不太清楚。
應淩風拉着被角的手僵在半空,這是他第一次看到簫玉的臉,不知為何,突然有些不敢動作。
“別去找大夫”,簫玉含糊不清的呢喃了句,“等義父回來”。
範明軒曾跟簫玉說過,若是其它人發現他身體的異常,就會将他看做異類,甚至燒死,這話讓簫玉銘記于心,并且随着認識的人越多,而越來越謹記這句話,簫玉怕別人知道他身體的異常,更怕這些親近他,關心他的人知道,怕這些人轉臉就會嫌棄他,憎惡他,這比讓他死更加痛苦,因為這是他看重的,越看重才越怕失去。
應淩峰又拉開些被子,扶着簫玉讓他平躺下來,然後在床邊坐下,拿出簫玉的手開始輸入內力。
即使在半昏迷中,簫玉也感覺到,一股強烈的熱力順着手掌湧進來,将萦繞于他體內的寒意驅散。
漸漸的,簫玉身體終于恢複溫熱,應淩峰又輸送了些內力,才放開他的手,塞進了被子中。
不多久,簫玉睜開了眼睛,他隐約知道是應淩峰幫了自己,弱着聲音道:“謝謝”。
“你為何會這麽冷?”應淩峰問。
“不知道”,簫玉搖了搖頭,“可能是躺玄玉床留下的後遺症吧。”
“玄玉床是寶物,我也躺過,否則武功不會進展如此快”。
簫玉苦笑了下:“那就是我自己不争氣了”。
應淩峰沒再說話,過了會兒後,忽然問:“是師傅不讓你找其他大夫看的嗎?”
簫玉頓了下:“是我自己不想看大夫。”
“那你好好休息”,應淩峰站了起來,“過幾日師傅就回來了。”
“嗯”。
應淩峰的內力很管用,甚至比範明軒的還管用,簫玉雖然不懂武功,卻能體會到,範明軒給他輸送的內力,是将他體內的寒意壓制住,而應淩峰的內力,則是将寒意驅散掉。
不過無論怎樣,因為應淩峰,簫玉總算恢複了,等範明軒回來時,幾乎沒什麽事了。
這場病發就像個小插曲,誰也沒在意,範明軒回來後,倒是看了看簫玉,關心了下他的身體。
時間匆匆過去,轉眼便是兩年時間。
範明軒跟簫玉的父子關系似乎越加親厚,簫玉也把銀堂發展壯大了幾倍不止,簫玉覺得,他這輩子唯一做成的事,大概就是銀堂的生意了,與此同時,他越來越離不開範明軒,若是沒有範明軒診治,他的身體随時都可能發病崩潰,夏天還好,冬天簡直苦不堪言。
簫玉想,他大概也就這樣了,依靠範明軒的藥方吊着命,然後病死劍門。
這一年,他十三歲,又是一個夏天,夏天是簫玉最舒服的時候,也是能出去走動的時候。
手中拿了本賬目,簫玉正在翻看,這是羽蟬剛從銀堂拿過來的半年流水。
“對了公子,我今天出去又看到了好多人”,羽蟬站在簫玉旁邊道,“全都緊張兮兮的,也不知道在幹什麽。”
簫玉頭也沒擡的回道:“從桃苑到銀堂就一條路,除了我們沒什麽人會走,你是怎麽看到好多人的。”
“我還要去藥房拿藥啊”,羽蟬辯解道,“然後就看到了嘛。”
“我怎麽記得,每次都是冷墨冷松他們去呢,什麽時候輪到你了”。
“我……”,見謊話被揭穿,羽蟬急的跺了跺腳,“我去外面逛着玩了。”
羽蟬活潑好動,一直在桃苑根本待不住,偷偷出去逛是常事,簫玉對此也是知道的,他擡起頭,看着羽蟬笑道:“想出去玩就去吧,我也不需要你總是守在旁邊,時間久了肯定會悶的。”
“那我以後就出去一小會兒”,羽蟬立刻笑嘻嘻道,“會馬上回來的……”。
兩人讨論着羽蟬出去玩的事,倒把先前的問題抛在一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