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告白
第021章 告白
為了和西恩約會, 祝禱儀式前一天的一大早,比往常還早兩小時,我從床上爬了起來。
今天一天日程都非常滿。
要約會, 則要挪出最少半天時間。
我在光屏中浏覽着每個條目, 将能推就推、能不做就不做的安排全删了。
包括試穿禮服、場地檢視、獨家專訪以及最後一次祝禱儀式的彩排。
明明所有細節都已敲定,卻還要安排,屬于為求安心的慣例。
就說聖廷繁文缛節多到蟲煩。
我本以為拉格又要念我,沒想到他很痛快,一句廢話都沒有, 轉身就去通知工作蟲了。
“您之前經常臨時改意, 說不去就不去的。比起那個, 現在好太多了!”
哈勒咔嚓咔嚓吃着餐桌上剩下的點心水果, 嘴巴一開一合像只小倉鼠。
這亞雌還在長身體, 我就沒見他嘴裏零食停過。
以前還知道避着我,在我默許後, 開始當着我面哐哐炫飯。
“殿下,已經和安保團隊說過了。”
拉格出去了一會又回來,在我身邊躬身:“可否請您将外出的時間、地點和已确定的安排都予以告知?”
“以便那邊更好地安排您的保護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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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來一個多月,還沒出過門的我将這些瑣碎程序忘了個一幹二淨。
【昨天說的約會,你有想去的地方嗎?】
我點開個蟲終端,進入和西恩的聊天界面。
【時間定在下午,可以嗎?1900左右返回。】
【去奧爾德麗?】西恩回複。
【可以。】
奧爾德麗是拱衛聖廷的衛星城。
那裏居住着聖廷工作蟲和他們的家人,所有生活配套設施一應俱全。
考慮到時間和便攜性, 是聖廷蟲出游的第一選擇。
【那好。餐廳就不預約了,蟲多眼雜, 儀式前還是低調一些,安全。】
【我在奧爾德麗有一套公寓, 累了可以過去休息。我做晚飯。】
【!!】
猝不及防太過驚訝,本想删除的感嘆號被直接發了過去。
蟲肯定還在線,聊天界面卻沒有動靜。
場面略微尴尬。
【別多想,不是質疑你居然會做飯,而是沒想到你居然會為我做。】
發完又覺得這話好像有點陰陽。
【看你表現,我考慮是否會加瀉藥。】
……應該是開玩笑吧。
但聽着居然還有點真。
打開界面下方的系統表情包區域,搜索“可憐”得到一張淚眼汪汪的白色圓團子(有小耳朵)。
眼睛時不時眨眨,還有兩可愛的粉紅小臉蛋。
【可憐.jpg】
約會!
可真是快遺忘在記憶裏的詞!
我有點興奮,忙忙碌碌快一個月,仔細想想竟沒怎麽休息過。
而且是離開聖廷,去奧爾德麗。
奧爾德麗,距離我上次踏足,已有十來年。
日光幹淨澄澈、銀杏葉鋪滿地面、白鴿在空中飛翔,如此和平寧靜的的奧爾德麗,還要再往前兩三年。
叛亂中後期,聖廷總部是敵方要解決的主要目标。
哪怕有行星防護能量網,下了戒嚴令後,衛星城也已撤離的十室九空。
陽光晴好時看過去,奧爾德麗的建築河岸、街道花草栩栩如生,美麗精致,卻無一個活物,仿佛一座巨型逼真的玩具屋,似乎稍用點力氣,就會坍塌毀滅。
失去過才會格外珍惜。
因此我開心的甚至哼起了歌,在鏡前試了一套又一套外出便服。
初次約會,務必要讓西恩神魂颠倒。
本來不是難題,但要僞裝身份,只能穿些不引蟲矚目的日常休閑類衣褲。
最後選了淺咖色的柔軟針織V領套頭背心,內搭亞麻色白襯衫,深咖色直筒牛仔褲,配一件休閑白西裝外套。
兼顧溫度、風度和層次感。
我将挑出的衣服挂好,就聽哈勒嘀咕:“殿下吃飯口味變清淡了,怎麽連喜歡的着裝風格都不一樣了……”
因為我是中年蟲。
比起如何襯托自己的美貌和身材,獲取他蟲的贊賞和羨慕,更想穿得舒服,活動的時候不受拘束,願意臃腫着保暖而不想有任何一絲凍着的可能。
收拾妥當,我一邊喝茶,一邊在星網刷着奧爾德麗的旅游導覽。
看看最近那邊在流行什麽,有無新開的店鋪可以湊湊熱鬧,或是不同于聖廷的,能夠曬曬太陽賞賞花的風景區。
不能去太遠的地方,也不能去蟲太多的,前者時間來不及,後者安保難度大。
有幾家星網爆火的店鋪很感興趣,可看那蟲流量,也沒機會瞅瞅……
問問西恩。
【想去哪裏約會?】
同時發過去幾條很火的推薦貼,供他參考。
【要買晚上做飯的食材,公寓附近轉轉不行?】
西恩依舊秒回,想也知道根本沒點開我的鏈接。
連裝都不裝一下!真直雌癌!
這可是初!次!約!會!
如此敷衍真的好嗎?!
科爾那會可是很重視的。
提前大半個月做計劃,各種問我的意見,精心準備禮物,帶阿爾托利體驗各種平民游玩項目,主打一個不重複的新鮮感。
就連夜晚的床上部分,也是Play多多,包君滿意。
所以才能将未經世事的聖子騙到手。
不能對比。
我暗自對自己說。回了西恩一個“好”。
就西恩的工作狂屬性,按常理出征前他99%在軍營,肯爽快地陪突來興致的聖子殿下半日游,已不容易。
做蟲不能太貪婪。
吃過午飯後小憩了一會,便到了約定出發時間。
我換好衣服,正要離開,拉格目光複雜地來到我面前:“殿下,舒爾西騎士現在花廳,請求見您一面。”
“……我之前交待你的,都告訴他了嗎?”
“完全遵照您的吩咐,一字不差地轉告。”
拉格誠惶誠恐,“三周以後塔爾薩軍校會招收新生。可以推薦他去就讀并提供食宿費用。”
“這筆分手費足夠了吧?”
我問拉格:“他就算得償所願見到我,我也不會額外給他生活費、保證他一定能上。”
“塔爾薩軍校可是明星軍校,想去蟲多如牛毛。他得靠自己的實力獲得入學許可。”
我說的理所當然,倒讓拉格無話可說。
他看上去有些為難,想必科爾一定求過他,說不定還跪下來求。
科爾很擅長交朋友,阿爾托利殿裏的人都挺喜歡他。
他看上去爽朗親切,卻粗中有細,會很好照顧每只蟲的需求。
輪休回聖廷的時候,經常會給他們帶禮物和實興小玩意。
阿爾托利的侍從出身都不錯,相對的,也都比較單純。
拉格有看蟲眼光和處世經驗手段,但藏在嚴肅正經臉皮下的心,很軟。
“不見了。”
我邁步離去,走了幾步,又叫住拉格:“等等,你将這個給他。”
我轉身進到更衣室,在擺放飾品的綠絲絨布上來回掃了一遍,找了只最便宜、準備下次淘汰的鑽石耳釘交給拉格。
拉格拿着耳釘去了。
他什麽都不用說,科爾自會腦補他需要的一切。
那天在地牢,我那番話說的再明白不過。
他想和西恩·薩提洛斯比?
呵,從一開始,他們根本就不在一個世界。
沒有阿爾托利,他就算拼盡全力用掉所有手段擠了進來,也只是上流社會裏的笑話。
殘酷嗎?可這就是現實。
科爾的确聰明。
卻将其他上層蟲想得太蠢。
我不用見他,也不用發訊息解釋,只要給他一只沒什麽用的舊耳釘,他就會認為阿爾托利對他餘情未了,只是迫于外界壓力才暫時分開。
他一定以為自己将在終點看到坦蕩大道,贏回一切,所以他會抓住那份推薦函,一如過去抓住阿爾托利,咬牙奮力向上爬。
但我會讓他品味,爬上來的艱辛痛苦和随時掉下去的恐懼是何種滋味。
一點一滴,一口一口,完完整整地細品深嘗。
“表情怎麽這麽可怕?”
我登上小型飛艇,低沉磁性的聲音傳來。我擡頭,正對上已經在裏面等了一會的西恩。
我:“……”
西恩:“?”
我繼續向前,兩步走到他的座位旁,按上他的肩,在他臉側吧唧親了一口。
“少将閣下,你今天很帥。”
“讓我很想艹。”最後半句,是抵在他耳廓邊說的。
為了出游計劃,西恩也穿了便裝。
清一色的黑,卻黑的質地不同,格外帥酷。
V領黑T加皮夾克,裹腿黑牛仔加高筒靴,銀晃晃的軍牌還在脖子上,高挺的鼻梁上還挂了一副黑墨鏡,格外凸顯他性感的嘴唇和鋒銳的下颌線。
他身材高大勻稱,便裝也遮擋不住一身載着力量的肌肉,一看就是軍雌,但抹着發膠朝上梳起的潮流發型,加上幾絲挑染的銀,又顯出幾分年輕蟲混子的痞帥感,倒讓觀者拿捏不準他的身份。
“阿爾托利!”
西恩一愣,唰唰兩秒,耳紅臉燙,像挨到滾燙炭火一樣着急忙慌地推開了我,推完之後還朝後看,一臉緊張。
“少将,預計三分鐘後出發。”
一只穿着軍裝的年輕雌蟲從駕駛室方向走出:“預計1小時後到達奧爾德麗,您想喝點什麽?”
我認得他。西恩的副官,叫啥不記得了。
“啊,殿下!”
副官看到我,立刻雙腳一并,擡起右臂,行了個軍禮:“您好!我是少将的副官亨得利,此次出行,您有什麽需求盡管吩咐。”
……馬上消失能辦到嗎?
我用目光傳遞如此信息。
亨得利居然秒懂。
黑皮泛出一絲紅,再一并腳敬禮:“屬下這就離開,到達前五分鐘再來。”
然後就鑽回駕駛室,關上了乘客區和前排的合金門。
“放心,他沒聽到。”
我在西恩旁邊坐下,調整椅背,從舷窗向下望去,飛艇已經開始升空,幾秒過後,我居然從那裏看到了科爾。
他站在停機坪入口處,朝上望來,風吹得他的短披風獵獵作響,似乎生出一種生離死別的滄桑。
“啪”的一聲,舷窗全黑,科爾消失,一只手從我眼前撤離。
“再看先剁他的腿,再挖你的眼。”
西恩摘了墨鏡,臉還紅着,表情卻格外兇殘。長眉緊蹙,怒火薄發。
收回的手捏着另一只手,關節咯吱作響,看上去暴躁的随時都會撕開艙門跳下去,和科爾來個生死決戰。
“剛推開我的可是你。”
我白他一眼,理所應當地指責:“你不待見我,憑什麽我不能看其他蟲?”
“你想看誰都可以,”西恩惱怒,“就他不行!”
“那亨得利?”我挑眉,作勢要按下和駕駛艙的通話按鈕,“一小時呢,旅途有些無聊。”
西恩的唇立馬就壓了過來,帶着些兇狠的味道。
先是嘴唇的啃咬,再撬開牙齒探進來主動挑逗,研磨牙龈,纏上我的舌頭。
我躺平任他擺弄一番,待他換氣時,忽然一施力,反将雌蟲壓上座位,将他的手腕扣到臉側,一只手捧住他的下颌,将舌頭侵入過去。
吻了很久,西恩的暴躁慢慢平息,變為溫柔的回應。我扣住他的腰,輕輕揉捏他腰側的肌肉,手鑽進去在背肌上捏了幾把,又揉了下他的臀部。
“還剩五十分鐘。依然有些無聊。”我笑着看他,“我們做點什麽?”
事實證明,隔牆有耳、上方有監控的場景,讓薩提洛斯閣下更興奮。
他硬的像塊石頭,又濕的像只吸水海綿。我們在他的提示下最大規避着攝像頭,胡搞瞎搞了一番。
這兩天西恩胸肌附近多了很多小痂。有些是齒痕,有些是指痕。
中間那個被折磨得紅腫了,一碰他就躲。很有趣。
同樣效果的還有左後腰。一摸就抖,再摸會喘。再再摸……雌蟲擋住不讓弄了。
“這可沒換洗的衣服。”
他嘶聲說道,眼中,渴望我繼續的本能和阻止我前進的理智在打架。
“忍、忍一下……”
感覺更像是對他自己說的。
我攤手表示理解。我還挺喜歡這身搭配,并不打算現在就換。
我回到自己位子上做好,留西恩在旁,深吸氣、深呼氣、深吸氣、深呼氣……
“你幹什麽?”我翻出本電子書想看,他卻片刻不停。
“……軟不下來。”
雌蟲聲音很低,但位置太近,我聽得一字不差,包括他聲音裏的羞恥和急躁。
“還有五分鐘降落。”我看了下時間,提示道。
“……”西恩轉頭向我,眼角泛紅,咬着下唇皺着眉。
“少将閣下興致好。”我瞟一眼,輕笑。
“拜托。”雌蟲低聲道。
“嗯?你說什麽?”我裝無辜,裝茫然,“再說一遍,這次大點聲。”
“混蛋!”西恩撲過來,看架勢像要打蟲。
我一把握住。他僵在半空。胳膊扒住椅背,開始呻吟、喘氣。
【休息一下吧,大寶貝。】
我摸摸它的腦袋。
效果立竿見影。
下一刻,通訊器裏響起亨得利的聲音:“殿下、少将,已到指定地點,開始降落,請注意安全。”
飛艇穩穩落地。
副官亨得利走進,我和西恩,衣着得體、姿态閑适,并肩而坐。
我看電子書,他揉着太陽穴,似乎剛睡醒。
亨得利的表情有一瞬無語:“………”
二十分鐘後,轟隆引擎聲中,西恩騎着重機車,我在後座抱着他的腰,駛上奧爾德麗的外圍道路。
清新的風拂過,陽光灑落皮膚。
适應了一會戶外陽光後,我在頭盔下終于可以睜大眼。
眼前便是奧爾德麗。
這座城市是上寬下窄的酒杯形狀的蟲造星,漂浮在聖廷所在的克墨斯星(上古語,意思為宇宙的秩序)上方,整體是镂空的環形多層設計。
無邊無際的淺白色建築群,由高到低、由遠及近地隐藏在郁郁蔥蔥的立體綠蔭中。
定睛仔細去看,還能瞧見綠蔭中的盛開鮮花、奔湧泉水和飛鳥驚兔。
回頭環視,則是占據全部視野的巨大星體。
冰藍色的克墨斯星表面被千米堅冰覆蓋,聖廷建于最堅固處,其建築多用金色,加上專門移植栽種的大片林蔭,從奧爾德麗看去,就像克莫斯脖頸上戴了一串金玉相間的項鏈,如此熠熠生輝,仿佛将至永恒。
我們目前正順着“酒杯口”向下層開,一圈繞完,又是一圈,越往下方越接近城市核心,地價物價也就越昂貴。
引擎被驅至最高速度,風呼呼作響,貫穿耳膜。
我卻開始笑,從一開始的微笑,到低笑,再到發自胸前的哈哈哈哈大笑。
為我得到的第二次機會,為我還能再親眼看到的舊日榮光,為仍會罵我的毒舌教宗,為我英明神武受蟲愛戴的蟲帝兄長,為我此時此刻,緊緊摟抱、緊緊相貼的這只蟲。
西恩仿若未聞,他似乎沒有聽見,寬闊結實的後背向前下俯,控車的手臂穩如磐石,不管轉彎的弧度有多大、輪胎呲地聲有多尖銳,他都沒有減速、停下。
短短半個小時,像一場永不結束的夢幻之旅。
…………
軍靴斜撐在地,穩穩支住機車,西恩摘下頭盔。
“到了,就是這裏,”
“看起來不錯呢。”
說是“公寓”,其實是獨棟小院子,三層樓,全透明類玻璃材質建造的牆壁,後院還有個游泳池。
我向外展開精神力觸覺,感知到院子四周提前部署的護衛。
兩只一組,大概有二十只蟲。還有一輛黑色不起眼的貨車,停在隔壁不遠處,是安保團隊臨時指揮部。
西恩走到一邊,用內置耳機和他們确認,眉目冷厲,氣場可怖。
俨然一幅十分可惡的上司樣。
不過也正是因為有他,安保負責蟲才同意将他的手下撤到很遠,不用跟的像往常那麽緊。
畢竟S級軍雌一只的戰力就頂他們整個隊伍。
話說回來,這建築物……
我要還是未經世事的聖子殿下,一定會覺得這就是“公寓”。
但我真的住過平民公寓,稍微估算一下就知道這是一筆大數目。
“還挺講究。”我碎聲念。
西恩平均半年才來一次聖廷,來一次基本都住克墨斯星,這地方基本等于閑置,可不算得上該死的貴族有錢蟲。
“是給你準備的。”
西恩在前面帶路,地燈随着腳步聲亮起,像環繞的蠟燭點亮整個房間,“當然以前沒用上就是了。”
“本來都準備賣了。”
“……”
被搶一分。我無話可回。
“休息一下。我先整理下食材清單,半小時後一起去買?”
西恩将皮夾克扔到沙發上,拉開沙發旁的小冰箱,拿出一瓶冰水,咕哝咕哝仰頭一口氣喝完,然後将自己一屁股摔進沙發,十分自然地靠上了我的肩。
“你看看,這是晚餐菜單。有不喜歡的可以換。”
浮動的光屏被他用手指拉到我的終端裏。
我也學着他的樣子,放松肌肉,陷進沙發,順手撸了一下他的腦袋。
發膠很堅固,但狂風吹了幾十分鐘,已有松懈。
從我這角度看,垂下的幾絲額發恰巧是他漂染過的銀,其落在雌蟲高挺飽滿的額頭和凸起的眉骨處,像落了一層銀粉。
心髒怦怦跳動,震得肋骨發疼。
他還在說些什麽,但我已經聽不清楚。
我一個翻身将雌蟲壓到身下,正對上西恩驚訝的眼,他的呼吸微微急促起來:
“不行——!還要出去采買,再搞來不及了!”
“——我知道要送你什麽了!”
兩句話幾乎同時說出。說完他楞我也楞。
“你要送什麽?”
“你以為我要做什麽?”
又是同時。
兩蟲你看我我看你。随後,雌蟲低吟着捂住臉,悶聲道:“你先說。”
“耳環。”
“我想送你一副耳環。”
我從上面看着他,語氣難掩興奮,“圓形細環,和戒指同材質,本來就是一套,就在我的收藏品裏,我居然現在才想起來。”
“一只戴在這裏。”
我捏上他的耳垂。
“一只戴在這裏。”
我摸進他的短T,在左胸處碰了碰:“離心髒很近,最親密的位置。”
“我知道了。”
長腿曲折,頂上我的側腰,再一用力,我已斜着身子摔進沙發裏側,而西恩輕松成功脫困。
他拎起衣服背上肩:“出去買東西。”
他大步向前,走得毫不留戀、聲音低沉冷然,有那麽一瞬我以為自己被無視、或者被拒絕了。
但下一秒,他停在門外,回身喊道:
“——老子不想忍了!!”
“你快點!”
我爬起來,追了上去。
騎着機車,西恩将我載到了附近的商業中心。
我們打開容貌修改器,彼此确認對方的假面孔沒啥問題後,跟随着蟲流,進入了商業街。
熙熙攘攘,熱鬧非凡。
沒蟲注意到我們,約會一開始就很順利。
我露出微笑。
我們進了一家貨品最全規模最大的超市,購物車自動跟在身後,西恩調出清單,一個一個念出。
購物車跐溜一聲轉彎,繞向另一側貨架,機械音自動播報:“新鮮土豆,位置VP-778-090-23341V。”
一袋扔進。購物車繼續:“結合素番茄,位置VM-993-198-5562D。”
西恩仔細在一堆紅豔豔圓滾滾的大番茄裏挑選,那眼神好像在看什麽可疑分子名單。
因為氣場太強,面相兇惡,周圍同樣挑番茄的雌蟲不住打量,又紛紛避讓。
隐約聽見“軍雌?”“好像不是……”“絕對是”的讨論聲。
終于,五分鐘後,他找出三個幸運兒。
他走過來,我收回視線,伸出胳膊,挂在他身上。
想想薩提洛斯少将如此認真挑番茄只是要為我做頓飯,就感覺心裏甜滋滋的。
就這樣的溫馨日常的約會也不錯。
幾個小時前因他敷衍我地點選擇的郁悶徹底消散。
“我想吃茉莉絲椒肉炒面。”
肚子餓了,剛形成的想法凝聚而出。
“什麽肉炒面?”西恩還在盯着清單,眼神也不眨地問。
“牛肉。當然要是牛肉!”這是我最喜歡的民間料理之一。其他肉絕不可以!
“公寓有。”
西恩開始在這邊的貨架上挑調味料,不時拿起一瓶,又放下,再拿起。
看配料表的表情和剛才如出一撤。
“啊?”我有點暈。
雌蟲白我一眼:“讓亨得利昨天準備的。茉莉絲椒也買了。”
“太幸運了吧。”我感嘆。這麽巧?
“你眼睛被狗吃了?剛發你的菜單上就有。”
西恩冷哼,終于挑好了調味料,跟在購物車後前往下一個目标:“能放的都提前買了。只剩一些必須當天采買才新鮮的。”
“好吧。”
吃蟲嘴軟。
拉格都明白的道理我怎會不懂,接下來我沒吭聲,全程跟在薩提洛斯少将身後當跟屁蟲。
他熟練挑揀蔬果、低聲确認價格上漲或下跌、對每種貨品的成分對比,讓他看上去很像個餐廳主廚。
但據我所知,少将閣下這時候雖然家政技能也為S,但從沒下過廚房。
是為了阿爾托利偷偷練習的嗎?
越看越感覺這個可能就是答案。
結完賬出來。
我忽然發現前方拐角處有一間紅色歐式屋頂、大玻璃窗的咖啡館,門口還有一排很漂亮的觀賞性綠植。
“想喝咖啡。”
我回頭說道。請求允許。
畢竟某蟲剛說他等不了。
但到底哪種程度的等不了,只有他知道。
我只需要十分鐘,看看店家菜單點杯季節新品,再逛逛店裏擺放售賣的各式馬克杯、瓷杯、玻璃杯和一堆好看無用小玩意。
雌蟲沉着臉:“買。”
我小跑過去,推門而入。
這一刻,下午斜陽正好射進。
這一刻,店內的陳設閃閃發光。
我有一瞬恍惚,目光環掃處,桌椅貨架吧臺落映入眼簾,勾起一副陳舊的畫卷。
這地方,我來過。
十六年前,和科爾一起。
我點了咖啡,支付了星幣,在等待的時間,在窗邊椅子上坐下。
回憶像從冬眠中蘇醒的鳥,撲棱着翅膀,抖掉羽翼上的灰塵,在我腦中飛翔。
身為皇室成員,成為教宗聖子,享受尊貴榮耀,阿爾托利被無數蟲所仰望、欽羨,但無蟲知曉,他為此也要付出的代價。
時刻被三方窺視,近乎于無的獨處,被販賣的秘密,被狩獵的陷阱,只是明面上的一部分。
最根本的,卻也是其他平民雄蟲最唾手可得的,是選擇成為誰、做什麽工作、去哪裏居住、和誰組建家庭的最簡單權利。
阿爾托利憎恨這種不公。
他想盡一切辦法想從這種生活逃脫。
拒絕家族婚約,自主選擇雌君,是這一對抗的又一次嘗試。
我仍記得,第一次去科爾在聖廷外租住小公寓過夜時的,內心的驚嘆。
逼仄狹窄的通道,昏暗的樓梯間,我平生見過最小規模的清理室,以及樓上樓下鄰居們的腳步聲。
對我而言,都是閃着微光的新大陸,新奇有趣、充滿奇跡。
那天夜晚,我戴着鴨舌帽和他的二手大牌墨鏡,裹着我從護衛那裏臨時借來的大衣,和科爾牽着手,去附近散步。
在這家咖啡店中,我想要一個深紅色的骨瓷杯。
當侍者問我使用哪種方式支付時,我僵在那裏,漲紅了臉。
因為二十一年來,第一次有蟲問我這個問題。而我不知道答案。
之後,科爾幫我支付了星幣。
我們在杯中倒入年份不祥的紅酒,在那間公寓搖搖晃晃的吊燈下,配着吃完了科爾剛烤的面包和香腸。
我們共享一張沙發椅。他讀一本推理小說,我寫我的演說稿。
然後他在浴室裏幫我打手--槍,我則将他操進床墊作為回報。
那種感覺很好。好像我也可以和其他雄蟲一樣普通,過再正常不過的生活。
我迷戀上了那種被遺忘的自由。
可笑的是,新政府建立後,在我天真的以為我終于可以“正常”時,我的舊身份反而比之前更凸顯。
被羞辱,被示衆,但依然要表現出臣服與忠誠,在無比卑微的同時,還要帶着笑容,表達無上感激。
于是我明白了,“正常”“平凡”,從一開始,就不存在于我的詞典中。
不管發生什麽。
我也許不再是聖子,不再是皇室成員,大衆會将我遺忘,軍雌們對我冷眼相待,但在掌握權力的那些蟲眼裏,我永遠流着羅森克洛伊的血,永遠是絆腳石,是需要監視的危險分子、前朝餘孽。
用鮮血學會的道理,銘刻在我的靈魂裏。
這次,我不會再忘記。
“阿爾托利?”
幹淨的木質香味,貼近我的鼻腔。
我怔怔回身,對上一雙關切的綠色雙眸。
是西恩·薩提洛斯。我的未婚夫。
我們現在剛完成采購,馬上就要回到他的住處。
那些糟糕的事情,已經徹底過去了。
我們會一起下廚烹饪,完成一頓足夠七八只蟲吃的料理,美美吃完後,我們将擁抱、親吻,親手觸摸對方最私密的部位,看見他蟲從未看見的風景,然後沉溺在對方構建而起的世界中。
我傾身在他臉上吻了一記,牽起他的手:
“西恩,回家吧。”
雌蟲的眸光沉下來。他什麽也沒問,沒問我為什麽呆坐這裏,也沒問我在想什麽。
他只是認真回握我的手:
“好。回家。”
…………
…………
門剛剛關上,東西還沒放好,西恩便朝我撲了過來。
我被他按進沙發,聞着近在咫尺的信息素,聽見自己心髒又在胸腔裏激烈地咚咚跳起了舞。
“——今晚還不行?一定要等到明天嗎?”
我張大眼睛盯着身上的雌蟲看,有點委屈。
只讓動手動腳,實在是種折磨。
我快被折磨的受不了了,以至于我有點不想動手動腳。
現在想想,這怕不是薩提洛斯新想出來的折磨我的法子。看上去我是随便玩弄雌蟲的主導者,實際上,我才是玩弄被當工具的那一方。
越想越覺得有道理。
“不行。”
西恩喘粗氣,一邊喘一邊答。
他扒掉了我的背心,咬開了我的襯衫扣。至于他自己,擡起胳膊脫掉黑短T,正在我身上亂搞一通,身體力行的驗證自己确實忍不了。
“為什麽?!”
我不滿地掐住雌蟲的腰,将他提溜起來,讓我們眼對眼,鼻對鼻,嘴對嘴。
粗重的呼吸聲中,我們視線交錯。
我注視着他,看他起伏的胸膛逐漸平緩,湧動的熱潮被壓進眼底,然後貼過去,親了親他的鬓角。
“我喜歡你,西恩·薩提洛斯。”
我認真盯着雌蟲,目光掃過他冷峻的輪廓、高挺的鼻梁、翠綠幽深的一雙眼,不想錯過他臉上每一個微弱的表情變化。
“我想抱你。就是現在,就在這裏,”
“而你,你也喜歡我,我們兩情相悅。”
“既然如此,為什麽要拒絕我?”
這個問題,我從昨天一直想到現在,都沒想明白。
時間上,只和光複禮差兩三天。
私密性上,卻天差地別。
而以西恩這麽薄的臉皮,他腦子壞了才會選光複禮當初夜。
如果說昨天是地點不合适,今天約會特地請我來他住所,難道真的只是為了吃頓飯嗎?
明明他如果不想要,随便選個觀光地打發我就可以了。
可看他現在這樣子,全身上下全都是不想要的反義詞。
“……如果讓你做,你肯定會趁機進我精神域。”
西恩綠眸犀利,口氣篤定。
他可真是了解我。
“可你再拖,也就只多一天。”
“能晚一點是一點。”
西恩神色複雜地回望我,低聲道:“……有些事,我還沒準備好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