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光複禮(下)
第027章 光複禮(下)
我撥開一條挂在牆上的精美織錦, 露出藏匿在後面的一扇小門。
握上已有年月的黃銅把手,再輕輕一推,便露出一條朝下的幽深小道。
“我們去舉行儀式的地方。”
我回頭, 無視雌蟲眼中的震驚, 牽起他的手,向那道門走進。
潮濕、陰冷、黑暗。
索性小道不長,也就約莫五六十米,鑽出來後,便另有一片天地。
空曠、冷寂、森然。
我舉起手中火把。
亮光掠過處, 是琳琅滿目的古董飾品與顏色豔麗的壁畫拱廊。
再往上, 是高不可攀的圓形穹頂, 和工藝粗犷狂放的石刻浮雕, 浮雕大多是複雜的圖案和神秘符號, 從這有點詭異陰森的風格來看,屬于上一紀元。
“這一處地下的上古祭壇遺址, 才是真正的聖所。”
聖所是聖殿的最內部區域,歷來只有教宗閣下本蟲或者像我這樣被授權的樞機主教能夠進入。
這裏被認為是宇宙主宰的分-身,即上古雄子在凡塵的住所,是聖廷中最神聖的地方。
平日聖所緊關大門,只有像光複禮這樣的儀式,才會開啓使用。
絕大多數聖廷蟲以為的聖所,也即我們剛才待的房間,是名義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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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主要用于日常普通儀式以及官方媒體拍照宣傳。
“你能感受到嗎?”
“……充沛的宇宙能量。”
我閉眼, 本該是黑暗的視野中,從天而降下無數晶瑩的冰藍雪粒, 朝我撲湧而來,滲入我的皮膚, 又彙流進我的血液。
再睜眼時,西恩正在一臉震驚地四處環顧、檢視。
認真的表情和一絲不茍的動作,絲毫看不出來幾分鐘前,他還軟爛如泥、濕成一塊海綿地倒在那裏,被我拉起時甚至膝蓋一軟,差點又跌回地上。
“……不是很清楚。”
西恩嘶啞着回答,嘴唇紅腫有傷口,是我的傑作:“但能感覺出,這裏……”
“很特別。”
我對他微笑。
當然很特別。
因為這是老師特地為我選擇的“施法地點”。
而施法對象,則是眼前的雌蟲。
“去那邊看看。”
我帶着西恩由外圍向最中間走去。
圓形區域的中間,有一整塊長方形乳白色大理石祭臺。
祭臺比周圍約高50公分,底座側壁用一塊塊的雕刻石板雕刻描繪着聖廷傳說故事,卻不是我剛給西恩講的這一版,而是官方對外、民衆最熟悉的常識版。
祭臺之上,什麽都沒有放。
沒有奠酒、沒有鹽、沒有祭肉,也沒有預先處理過的水果鮮花,只有乳白色的岩石表面,在角落青銅燈架投下的燈火中泛着冷冷的光。
我之前還有點奇怪這空空的所謂祭臺是用來做什麽的,現在這個疑問已有了答案。
作為祭品的雌蟲,在此處被獻給上古雄蟲。
前幾天,老師讓侍從送來的那些大部頭中,有一本關于秘宗歷史興衰的著作,專門用一章介紹了光複禮。
祭壇,旨在世俗世界中制造出一個神聖超然的空間。
它是溝通塵世與宇宙本源兩界的媒介,在短暫的儀式過程中,通過實物架起橋梁,将祭品至于其上。
民衆們潔淨雙手、祈禱,然後向祭壇抛灑鮮花。
之後,聖職者割開祭品雌蟲的喉嚨,鮮血潑灑上祭壇,浸潤石板每一處縫隙,然後再在外圍架起柴禾,炙烤獻給宇宙主宰的祭品。
沒錯。
一場血腥暴力的狂歡。
這才是光複禮的本來面貌。
漫長的億萬年時光中,什麽都有可能變化。
也許在一切開始的最初之時,其實并不是雌蟲分食雄蟲血肉被懲罰、然後用萬年折磨來贖罪,而是上古雄子愛上罪孽雌蟲的浪漫愛情。
不過,真相究竟是什麽,已無從知曉,也不再重要。
我踩上通向祭臺的石階,回頭向西恩看去:
【過來。】
黑發雌蟲身子一僵。
幾乎不可察覺的停頓後,他跟在我身後,走上了祭臺。
這裏溫度比上面抵上些許,時不時還有一陣陣陰風,從不知名的縫隙吹來。
有些冷。
片刻前的火熱相貼似乎是場幻境,西恩甜膩到讓我大腦發白的信息素也不再值得困擾。
但仍然有些地方不對勁……
想不出來。
我席地而坐,寬大的衣袍在石板上批散開來。
無須聖言,黑發雌蟲已在我面前跪下,以一種極為臣服的溫順姿态微微低着頭。
卻是假象。
溫順垂下的頭顱掩蓋下,是緊繃的面無表情。
刻意暴露出的弱點,是誘敵的陷阱。實則只要你疏忽大意,他便會像精準高效的殺戮機器,一把捏斷你的脖子。
懷疑在心底滋生,如悄悄漫出的污水,不動聲色間向外侵蝕、擴展。
【你是被獻祭的罪者。】
我定義着雌蟲的身份,用一種不含一絲私情的目光審視着他。
火光搖曳,陰影晃動,像某種潛伏暗處的怪物。
【現在,用你學過的所有來誘惑我。】
【向我展示。】
将你的所有,毫不隐藏地全部展現。
你的所有僞裝和面具,你的每一處毛發和傷痕。
你最肮髒的念頭、最為羞恥的姿态。
你的渴望與執着。
你的痛苦與歡愉。
你的呻吟和嘆息。
我的奴隸,将你的所有一一呈現。
到那時,我或許會生出一絲想去碰觸的好奇,
而那将是你唯一獲得救贖的機會。
【展示。】
聲音仿佛落入池水中的石子,在雌蟲的意識之海激起一圈漣漪。
察覺到對方的反抗,我又重複了一次。
視野中,昏黃的火光下,雌蟲跪在那裏,宛如一具上古的石像。
石像動了,似已時隔千年。塵土簌簌落下,擡頭望前,綠色的眼眸覆上一層陰影,馴服的姿态中多了幾分卑微,他渴望地朝我看來,似乎在看一個遙不可及的夢。
【讓我看看。】
平靜的聲音,仿佛無處不在,充斥着絕不容忽視的震懾。
雌蟲如夢初醒。他猛地一顫,作為軸心的腰腹驟然發力,運用的肌肉繃出堪稱極品的美感弧度。
目光四轉後,他不可置信地落回自己的身體。
可以變為尖銳長刀的指甲,擁有廣闊視野和立體動态感知能力的複眼,藏匿在皮膚下、堅硬如鋼的外骨骼甲……
為戰鬥與殺戮而生的完美肉-體,每一寸肌膚都充滿致命的殺傷力。
危險強悍的軀體今晚卻是盛裝打扮。
華貴繁複的半圓項鏈,黃金翡翠鑲嵌而成的腰帶,繪于腰腹、脊背的圖騰符號,不久前被衆蟲逐一佩戴塗抹,此刻又被一一解下。
腰帶的挂鈎松開,腰間的短布下滑,露出粗壯有力的大腿。項鏈摘下最外圍的一圈、随後是第二圈,待到第三圈時,我出聲阻止。
【停。】
【這樣就好。】
雌蟲的臂落回身側,幽深的綠眸略有不安。
【繼續。】
雌蟲冷峻的面容上閃過一絲喜悅。
他的腰腹瞬間挺得更直,大腿卻向兩側分得更開。他一只手向下,一手攀援而上,捏握左胸肌下側邊緣。
同步開始。
可以徒手劈斷鋼板、一把捏斷獵物脖頸的雙手突然沒了一貫的穩定自持,反而不知所措、毫無章法。
而我關注的目光,更讓雌蟲皮膚如火一般燒灼、滾燙,明明風是冷的,雌蟲卻浸出了一層薄薄熱汗。
上下一齊,各自一通忙亂。
皮膚被搓得發紅,還有一些勾爛表皮的細長傷痕,血珠滲出來,又被指頭抹得到處都是,混着淡白色的液體,順着肌肉線條緩緩彙流。
隐隐溢出一股清淺的橙花香,還有淡淡的奶香彌漫鼻尖。它們圍繞在我的鼻尖口唇,在我的胃部勾起食欲,引起喉嚨反射性的吞咽。
“求求您。”
雌蟲似已無法再忍耐,哀求已經帶上了哭腔。
短短的黑色額發被汗水泅濕,一縷縷貼在頭皮上。汗水從眉骨落下,染濕他顫動的眼睫,乍一看像是哭了。
“不行……還是不、不……行……”
極致的拉扯下,他幹脆整個身體都下貼到冰冷的石板上,用冰涼的低溫和冷硬的石面減緩痛楚的折磨。
“求您,幫幫我。”
仿佛抽噎一樣的呼吸和無法壓制的低啞哭腔。
雌蟲慢慢擡起頭,一雙冷銳的長眸此刻凝着濕漉漉的淚水,臉上還有濕汗、口水,見我看他,他微垂眼簾,幾滴淚水從眼角慢慢滑下。
嗡的一聲,仿佛被什麽撥到了心弦。
于是我伸出手,他朝我膝行而來,爬了兩步,終于挨蹭上了我的膝蓋。
我攬住雌蟲,手在他布滿肌肉的後背滑動,将他擡高了一點,傾身過去,安撫着親了親他的額頭,随後是薄薄的眼皮、在那品到了鹹濕的眼淚。
雌蟲還在無聲落淚,于是我又舔了舔他的眼角。
懷中的蟲愣了一下,眼淚止住了。
他仰頭看我,睫毛上還挂着幾滴小小的水珠,綠瞳滿是不可置信。
如此可愛。
我釋出尾鈎。
一條收于體內、末端有着尖銳圓鈎、長滿倒刺的外骨骼,穿過我披散在地的長袍,向他纏去。
尾鈎是雄蟲的外生-殖器,只有極為親密的愛侶才得以看到。
一生中90%的時間,它以能量體的形式隐藏在尾椎骨內,只有當感到絕對安全且舒适時,才能夠釋出。
因為它非常敏感,覆蓋在外的深色甲殼雖然可以硬化,但默認狀态是軟軟的,像第二層皮膚貼合在筋骨之上。
其主要用于标記雌蟲,釋放催情素、信息素,以及幫助提高受孕率,蟲蛋成形率。
雌蟲綠眸燃出一簇渴望的火,整個身體都在一瞬間熱了起來!
尾鈎纏上手指,像蛇一樣繞過手臂,順着胸肌之間的溝壑,鑽入腰腹的陰影中。所到之處,留下一片砂礫狀的點狀血痕。
雌蟲弓腰,發出高昂的呻吟。他渾身都在抖,嗓音很快低下來,變成悶在嗓子裏的啞啞低吟。
很快,他難受地再次俯下身,将下颌和胸膛貼到石板上磨蹭,帶着鼻音的斷續呻吟聽着有幾分委屈。
滴答滴答的漏水聲,從我耳邊傳來。順着方向看去,火光下,那泛着水色的光亮中還有點點紅絲。
……疏漏了。
意念轉動間,倒刺由內向外綻開,四角貼合上外面的甲殼,露出裏面十分細小的神經末梢。
雌蟲趴在地上,手抓扣着石板,手背手臂上青筋猙獰鼓起。
只聽他斷斷續續地低哼、抽搐,渾身上下,像在磅礴的大海裏,被浪打的七零八落、支離破碎。
…………
我收回尾鈎,其像軟鞭一樣靈巧地盤在我的腰間。
雌蟲趴在地上仍在喘氣,眼睛一片失焦。
展示已經結束,我也得了一些樂趣。轉身欲走時,仿佛一具屍體的雌蟲猛然抓住我的手。
我冷冷瞥他一眼。
雌蟲撐地跪起,擡眼看我。他沒有說話,綠寶石一般的眸子濕漉漉亮晶晶,仿佛只要我表達出一點嫌棄,現下強裝的平靜就會破碎,而他會像之前一樣,默默地落淚。
然後又是那股甜膩膩的橙花和檸檬香,霧蒙蒙地侵入過來。
并不讨厭,但發現時,好像已有點舍不得它的消失。
我挑眉,靜睨,半晌,我點頭,靜待他的下一步。
雌蟲表情狂喜。他一把朝我撲來,抓起小阿爾,貼上自己的胸膛。
那裏明明經過了之前的消耗,但維度依舊可觀。随着他的下壓姿勢,沉甸甸地墜在半空。
從我的角度看去,這副畫面着實太過刺激。
小阿爾雖然加個小字,可一點都沒它的名字可愛。不如說完全是反義詞。
更別說它現在興致盎然,比平日更為兇暴。
雌蟲顫動着,渾身都是汗水。
在他如此努力的貼磨下,到處都變得濕漉漉的,不斷有粘膩的水聲發出。
除了切實的快感,還有心理的愉悅。
我微微眯起眼,饒有興趣地看着這波操作,好奇他還将如何。
察覺到我在觀察,對方更加賣力。
他十分投入,匍匐向前,左右挪擺,在顯出幾分可憐脆弱的同時,又充滿爆棚的色-欲,讓我想施予更加粗暴的對待。
啧!
我忽然翻身坐起,将扭動的雌蟲壓到身下!
他似乎已經預料到這般發展,嘴角翹起一絲得意的弧度。
這次由我主動,比他主導時更快更狠。
又一次直竄上頂,戳住雌蟲下颚。他猛地低頭。
那股被遺忘在腦後的火忽然蹭的一聲燒了起來。
燒斷了來到這裏後就一直若有若無橫在我與現實世界之間的一層紗。
情--欲來的如此之快,如決堤之水,當我想克制後退、推開西恩時,已經太遲。
啊……我想起來了,他叫西恩。
西恩。
當那一刻突破、爆發時,西恩正在主力進攻。他仿佛被燙到了,脊背向上弓起,腳趾蜷地,肌肉抖動,開始不得章法的自我安撫。
看到他這副樣子,屬于阿爾托利的意識逐漸拼合成形,又變成意識之海中最明亮強大的存在。
“……艹,這到底怎麽回事……”
我呆呆地看着還沉浸在餘韻裏的西恩,又低頭摸摸纏在我腰間的尾鈎,還是有點混亂。
好像自從走上祭臺起,就被什麽奪舍了一般。
背後一陣陰冷,我回抱自己雙臂,正想再瞅瞅看西恩是否恢複正常、以便和他讨論時,眼前一晃,一具沉甸甸的身體已壓了過來,坐到了我腿上。
“阿爾托利……”
渾身一片狼藉的西恩掐着我的雙肩,喃喃地翕動了幾下嘴唇,好像才找回自己失去的聲音。
“西恩。”我從腰後托了一下,防止他摔倒在地。
“給我。”雌蟲喃喃低語。
我沒聽清,下意識啊了一聲,就見他眉目一瞬變得狠厲、陰冷。
“——快、給、我!”
西恩咬牙切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