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我的幸運
第029章 我的幸運
用聖言之力換一只雌蟲的性命, 值不值?
在進入那間房間前,我不知道自己會面臨如此選擇。
我以為只是進去看看,用聖愈試一試, 十有八九不成, 我再離開。也許當下會有點只針對事情本身的挫敗,但好好睡一覺,做一次愛,這些負面情緒就會過去。
在此之前,我已從各個途徑聽聞了發生在那只雌蟲身上的悲劇。
薩洛提斯少将重傷病危!
好像是一夜之間, 這個消息便橫卷蟲族諸國, 牽動着數兆蟲心。
明明之前一點風聲都沒洩露, 大家還猜測他是被秘密征召、派去下一個任務, 或是為準備連越兩級、晉升上将, 在準備奢華龐大的慶功宴。
與之一同流出的,還有帝國和普蘭巴圖的決戰的各種細節。
被傳得神乎其神。
說是薩洛提斯少将重組指揮部後, 将戰力一分為二,一部分巧妙施行游擊戰術,繞出普蘭巴圖包圍圈,又聯合其他殘餘星艦和軍團,穩紮穩打,切斷普蘭巴圖拉得太長的補給線,消滅了普蘭巴圖的大部隊。
另一部分,突破重圍, 奇襲作戰,聽從少将的指令, 奔赴普蘭巴圖最深處大本營。
高級将領們無一例外的完全蟲态化,硬生生地點燃自己的生命之火, 在血雨紛飛中斬殺了普蘭巴圖的的核心首腦“皇後”,結束了這場長達多年的艱辛對抗戰。
少将在決戰中身負重傷,下屬們将其送進醫療冷凍艙,撐着破敗的身軀守護他返回帝國母星。
為了不讓帝國子民擔心隐瞞傷情,少将私下進行治療。
只可惜帝國籌備的盛大慶典尚未舉行,中央星的晴空就籠上了密布的烏雲。
Advertisement
一場數年未遇的特大暴雨,夾着鋪天蓋地要摧毀一切的狂風,毫不留情地擊打在帝國蟲民的心。
被送回的薩洛提斯少将在持續昏迷二十多天後,依然沒有清醒。
相反,他的精神力開始急劇衰竭,口鼻眼耳同時噴出濃稠的鮮血,全身肌肉抽搐,生命各體征數值滑入危險區。凄厲的報警音幾天幾夜都不曾停歇,響徹聖廷總部的穹頂。
帝國最頂尖的精神力專家徹夜會診,不眠不休地救治,也只是勉強讓少将暫時脫離危險,安定下來,又經過十天半月的診療,才弄清了少将病重的原因。
身為帝國現存最強S級雌蟲,西恩·薩提洛斯在即将開始二次覺醒,沖擊SS級的關鍵時期,遇上了與普蘭巴圖最關鍵戰役。
他用抑制劑加以強大的意志力延遲了這一進程,卻在和普蘭巴圖皇後直接交鋒中,被對方入侵了精神域。
普蘭巴圖對蟲族來說非常難纏。這個所到之處一片荒蕪的弑殺種群,為了尋找新的母星,入侵了蟲族帝國邊境。
他們的精神力攻擊對蟲族來說是劇毒,更何況是對方的最強者皇後。
西恩·薩提洛斯,為了剿滅這一心頭大患,以己身為餌,誘敵深入,以兩敗俱傷的方式,重創了皇後,卻也将自己的精神領域炸成了一片廢墟。
最可怕的是,皇後的身體爆裂,精神核心碎成無數精神力碎屑,深深紮入少将精神域的每一個縫隙,持續不斷地污染着、荼毒着他的精神域。
用個形象點的比喻,就像一塊凍結的冰面,突然被碎石擊打,裂痕成形,且每分每秒的都在擴大,引發附近新的裂痕,不斷向外、向更深處擴展,形成新的橫裂隙、縱裂隙,而水流聲在下面狂嘯,似乎随時都會坍塌,狂卷成毀天滅地的海嘯。
這種情況下,任何雄蟲醫師都不敢貿然進入雌蟲的精神域進行修補。
因為只要一點點變數和一點點意外,雌蟲的精神域就會坍塌。
這種外力導致的坍塌,不止會造成當事蟲的直接死亡,還會形成巨大的能量沖擊。而少将逼近SS的等級,附近上千萬公裏,都會被物理意義上的夷為一片平地。
如果西恩·薩提洛斯只是一只普通軍雌,遇到這種情況,也只能放棄治療。
可他是普蘭巴圖一戰勝利的最大功臣,作為帝國的英雄,軍部的明日之星,薩提洛斯家最珍貴的財産,民衆無法接受這一事實,尤其是在剛取得勝利,全國都在歡慶的現在。
更別說,西恩·薩洛提斯因為重病難治被未婚夫聖子阿爾托利解除婚約,簡直成了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棵稻草,狠狠擊中了帝國大衆的同情心。
數十億民衆和軍雌一邊咒罵着那只落井下石的該死雄子,一邊聯名請願,在帝國數千個重要星球發起了游行和請願活動。
請求帝國在全星域範圍內尋求能治愈少将的治療師和藥劑。
雄蟲的精神力各有所長,正在研發的新藥不計其數,帝國如此強大 ,調動所有星域的資源難道還救不下一只雌蟲嗎?
事後再看,我才發現,這應是老師的手段。
突然公開給媒體大衆的消息,不算假的,但一些關鍵細節,巧妙地含糊其次,替換概念,煽動民衆的情緒,用來對抗兄長和薩洛提斯公爵要為那只寄生體處決西恩的決定。
那會軍部還不敢公開普蘭巴圖寄生體的事,這會引發空前絕後的大恐慌,讓一再下降的皇族和聖廷聲望、威嚴再次墜入低谷。
兄長只能吞了這口氣,做個順水人情。
此後一周,聖廷幾十位赫赫有名的治療師,步入聖廷總部,揭開厚厚的床賬,握住少将的手,探出精神力觸角,進行初步接觸。
只有不到5%的雄子通過了西恩精神域的初步篩選,進入到了精神海外圍,只有不到3%的更進一步,而通過狂亂精神海到達精神域內層的為0%。
換句話說,西恩得到的有效治療為零。
幾天之內,雌蟲的精神域迅速惡化,在陷入了數次精神力暴動後,西恩拒絕再接見新的雄蟲。
這時,他的綜合等級已經跌到了B。
促使我打開那扇門,邁步進去的,便是對B級西恩·薩洛提斯的窺探欲。
我沒想到,在那裏面,等待我的是一只浸于血泊、完全蟲态化的西恩·薩洛提斯。
他和我印象中的那只英俊高冷、每項都完美到不可挑剔、仿佛假蟲一樣的薩洛提斯沾不上一點點邊。
沉重冰冷的鎖鏈在密室內縱橫交錯,緊緊将這只雌蟲束縛在超重力區域。
他渾身赤裸地跪在那裏,巨大的黑色外骨骼翅膀完全展開,被特制的合金鏈穿過最脆弱的幾處關節和筋膜根部。
那裏有肉眼可見的十幾個窟窿,一直在往外滴血,有些已經幹掉,附着看不清的污跡斑塊。有些向外翻着,露出血淋淋的肉筋和骨頭。
他的胳膊和腿,則生出各種奇形怪狀的尖銳骨刺。臉部也不例外,長長的獠牙刺破嘴唇,曾經鋒銳堅毅的眼眸拉長變細,已是完全态的深綠色複眼,閃着無機制的冷光,陰森森的格外滲蟲。
我只走了一步,便不願再走。精神力觸角們化成絲條藤蔓狀朝前探去,繞着重力區域轉了一圈,反饋出幾個信息。
一,這只雌蟲還活着。
二、這只雌蟲離死也沒幾口氣了
三、這只雌蟲如今狀态,傷不了我。
B級,如此猙獰恐怖的怪物,卻只有B級。
我站在那裏,一時無話可說。
新聞媒體說他在接受治療,又說那些治療能手、天才醫師為他會診,試着救他。可看他如此這副模樣,還有那些鎖鏈傷痕,不說什麽高級病房特殊治療,他根本是被當做危險生物徹底地監禁、甚至虐待了吧!
我連老師那句“請了很多醫生延續他的生命“都開始懷疑起來。
“……西恩?”
我試探性地開口,聲音不算大,本以為他如此虛弱至極的狀态,應該聽不見,卻不料他尖尖的長耳朵抖了抖,整個腦袋朝我在的方向微微轉來。
“阿爾……托利?”
聲音倒是沒變,即使沙啞到猶如砂礫互相摩擦般難聽,音色還是對的。
“你在……這裏……幹什麽?”
雌蟲很少展現出自己的完全蟲态化,除非是需要拼死一搏、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生存危機時刻。
這種專為殺戮而生的姿态具有極強的戰鬥力,卻也将雌蟲逼近瘋狂的邊緣,如果一時不察越了那條線,就再也變不回來,徹底狂化成一頭嗜血野獸。
然後就會被軍部和聖廷裁判所秘密處決。
這傳統沿襲了怕是有幾萬年。從上一紀元、到更早的蒙昧時期。
我沒想到,眼前這只雌蟲已經如此模樣、已經快要死了,居然還認得我,還能正常地說話、交流,同時辨識出現下狀況。
怪不得老師還沒放棄,還想讓我試一試。
不知不覺中,我已經走到他的身邊。
我在他面前蹲下,伸出手,輕輕摸了摸他的臉。
那裏覆着一層堅硬的淺灰色甲殼,是蟲族防禦的戰甲。此刻冰冷的像寂滅在宇宙裏的塵埃。
雌蟲似乎想躲開我的碰觸,但只撤離了半指距離,便頓在那裏,在我以為他不願被碰觸時,又微微歪頭,将臉貼到了我的手心中。
“……抱歉,讓你看到我這個樣子。”
“還有……對不起,因為我,讓你承受了那些非議。”
他似乎是想扯唇苦笑,但咧開嘴來,卻露出了一排狹長細密的利齒,吓得我本能往後一縮。
“早知會有這一天,應該早點和你……解除婚約。”
按道理,完全蟲态化的蟲族,為戰鬥而生,是無法傳達情緒和表情的,但我卻從那雙無機質的狹長綠眼中看到了一絲痛苦。
“這樣就不會拖累了你。”
“阿爾……”
他嘆息道,聲音落入我的心間,在那裏激起一陣細細密密、十分輕微但确然存在的疼。
我的心,像是什麽被揪緊了。
這只蟲是……西恩·薩洛提斯?
不。可。能。
首先他不可能是眼前這個模樣。
其次他不會說這些話。
最後, TMD他絕不可能對我道歉!
巨大的割裂感讓眼前這一幕就像假的一樣。
我不知道自己怎麽會被扔進這幕怪誕的恐怖劇!
我憤怒地抽回手,轉身就想朝外走,就在這時,背後的怪物又開了口。
“阿爾托利。”
“最後能見你一面,我很開心。”
“謝謝你來看我。”
艹!!
開心個屁!!
謝謝個大頭鬼!!!
我啪的一下摔下門,又蹬蹬蹬跑回來,指着他鼻子就開始罵:
“說死還太早了吧!!”
“你平時不是很傲很牛逼嗎?!這個時候裝什麽可憐?!”
“你的這種遺言我才不要聽!!!”
“我會救你!沒有我的允許,你哪也別想去!!!”
在我意識到之前,我已經吼出了那句話。
下一秒,我明白過來,我是真的不想讓他死。
不想戰場上飒爽果決、意氣風發指揮下屬作戰,明明随便拍拍都很好看,卻非在帝國軍部招兵宣傳冊上露出一張臭臉的軍部明日之星被蟲替換。
也不想每年固定節日宴會都會見面,礙于婚約還要跳開場舞時,故意踩我腳、試圖絆我、故意從上面看我顯得無比傲慢臭屁,末了還要嘲笑我怎麽還沒長高的雌蟲死。
更不想那只有着漂亮綠眼睛、笑起來有個淺淺酒窩甜痞甜痞的、實話說長得挺帥身材也很好的少将閣下以這樣醜陋可怖的姿态作為終結!
…………
想着想着,我忍不住彎起嘴角。
青澀的過去真美好啊。
那麽多年,我和西恩·薩洛提斯争鋒相對、拼死拼活、誰也不肯輸那一口氣。
結果命運很有趣,在對方最困難無助的時候,都是另一方伸出了手。
當年我幫了他。現在,重生這一次,他竟恰恰好地也來到我身邊,成為我這口氣很大、決心很大、但實則還有點點心虛、最裏處還藏着點點恐懼的聖子殿下的最大依仗。
我多麽的幸運。
“……真的,你覺得當時讓我救你,是我虧了嗎?”
“我不這樣想,西恩。”
我擡眼,深深地望着他,然後伸手,握住他的拳頭,一個指節一個指節地緩緩掰開。
明明能察覺到我的目光,西恩卻不願意和我對視。
他起先垂着眼,身體繃得像塊石頭,似乎在用大力氣、默默克制洶湧的情緒。我從他拳頭中解救下我那張破布長袍後,他還站那裏不說話,側顏極其冷酷,大有神擋殺神佛擋殺佛的可怕氣勢。
我瞄了他幾眼,沒忍住喉嚨裏的笑,讓那聲音偷溜了出去。
不怪我。
他穿軍服時,這麽一站,氣勢的确駭蟲。可他現在近乎全-裸,胸肌還紅腫着,腳下一灘自己制造出的污濁,大腿更是斑駁的精彩,全身上下到處都是被蹂躏慘了的模樣,兇我?
起不到該有作用。只會讓我和小阿爾一起性-致勃勃。
我走到他身後,用一雙手輕輕環住他的身體。尾鈎跟着纏過去……
悉悉索索聲中,西恩耳朵漲得通紅,身體開始打顫。
“西恩。”
我在雌蟲耳後吹出一口熱氣,手向上攏去,滿意地聽到他發出一聲惱恨又寬慰的低罵。随後他身子抖了一下,将那只細圓環送進我的手心。
“我突然想到一件事情。”
“光複禮前幾天,老師有次同我吃飯,建議我今天對你進行雙重标記。”
“當時他有說,如果我運氣不錯,可以就此晉升S級。”
“我當時沒有細想。剛才才覺得不對,晉升S,哪怕是雙重标記,也是做不到的。除非再加上我的一次覺醒。”
“如果他早料到事情會變成眼下這種情況,那就說明,他也為我們準備了解決之法。”
我攬過雌蟲的腦袋,濕熱的唇齒緊緊交纏。
喘息聲中,西恩回抱住我。
我給了他一個纏綿的長吻,用柔軟的舌尖磨蹭他的牙齒,吮咬着雌蟲敏感的口腔內壁,帶出一連串破碎的喘息。
“要不要來試試?”
呢喃着,我從他的雙唇吻到脖頸,又親吻上他傷痕累累的……
“如果我猜的不錯,你可如願以償地度過你的發Q期。”
“我嘛,也能盡興,而不用擔心,會不會将你艹壞。”
火光下,雌蟲的長眸變得一片幽深,仔細看去,那是濃烈的情欲與狂熱的渴求。
“作為我們重逢紀念的第一次,聽起來還不錯。”
西恩回道,俯下腦袋,朝我咬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