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禮物

第045章 禮物

全息鏈接70%的真實度讓蟲絕望。

絕望的原因?

一是居然可以如此真實, 那剩餘的30%為何不能補足?

是得到一部分,清楚看到存在鴻溝,仍然奢望不可能的絕望。

二是意亂情迷、就要被燒融時, 意識之海總有一處, 靜靜地告訴你這是假的。

達不到徹徹底底的浸入、卻又無法幹脆的脫離。

此時此刻,我就被夾在這30%的縫隙之間,活脫脫被逼成了只瘋蟲。

視野中,黑發雌蟲雙膝着地,跪在我的身下。

他的手掐着我的大腿, 只是接觸, 便在我皮膚上激發出一陣陣戰栗。

西恩擡頭看我, 眼神閃着捕食者的機敏之光。

我還沒來得及說什麽, 他已深吸一口氣, 開始。

沒有試探的親吻和安撫,直接就是最高難度, 像是要彌補分離這麽多天的空白。

我被震出了一聲叫喊,不是說這行為多麽不習慣,而是三秒不到,就差點丢臉。

我推搡着雌蟲:“慢……慢一點。”

西恩仿若未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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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下來。”

西恩加大力度。

我是意志力薄弱的蟲,我說過很多次。

因此我只能讓他如願所償,将小阿爾整個全部喚醒。

不只是不是之前做雌侍留下的習慣,我和西恩每每開始,第一道程度通常都是這樣。

T到我大腦發暈, 話都說不清楚時,他再扯開上衣, 露出軟硬合适、形狀完美、大小剛好的胸肌,用不可思議的靈活性和技巧, 讓我盡情使用。

要說性感,是真的很性感。

以至于這麽多年我都沒膩,一見他上手,小阿爾就反射性地回饋。

要說好處是什麽?

程序太熟悉,我輕輕松松在他第一輪進攻的短暫間歇抓住他的手,攔下了他。

“全息傳感鏈接,黑科技诶。西恩,你不想玩點新的?”

30%,讓我保留了雄主的尊嚴。

30%,讓我有了一點額外的想法。

科技,改變思路,改變生活。

西恩:“?”

兩秒後,雌蟲反應過來我的意思,一張帥臉驀地飛紅!

“阿爾托利!你不是說有很重要的事要同我談嗎?是什麽?”

呃,糟。

這句話就像一個神奇的開關,雌蟲突然就變得一臉正經。

似乎終于從本能驅動模式退出,理智和薄臉皮一起回歸,直接從我腿上滑下來,坐到沙發上一顆一顆的……

開始扣扣子。

???

我瞠目結舌。

“先說正事。”

扣完扣子,出現在我面前的已經是薩洛提斯少将閣下,他挺直腰板坐在沙發上,氣度威嚴、冷意飒飒。

一雙長眸一掃,雌蟲想給他敬軍禮,雄蟲比如我,則非常想撕衣服。

“……正事就是你的那通視頻留言。”

成年蟲可以控制自己的沖動。

比正經,我也可以很正經。

“你要瞞着我,去做什麽危險的事?”

“趕緊交代。別逼我用聖言。”

一想起來就心驚肉跳,連帶着口氣也有些沖。

“……沒什麽。”

果不其然,西恩撇過頭,視線看向右前方,乍看平靜淡然,再看标準撒謊姿态。

老夫老夫,我若被這一句話打發,也太好笑。

“怎麽,你之前當獨裁BOSS幾十年當慣了,還沒過夠瘾,還要繼續?”

我盯着眼前明顯不想合作的雌蟲,一股怒氣直上心頭。

西恩的記憶如浪一樣,跟着湧過來。

那只半蟲化态的黑發雌蟲,所到之處一片凄厲哀嚎。

他是死亡的代名詞,是雇傭軍團最強大的領導者、保護者、殺戮者。

每只蟲都怕他、畏他,卻沒人知曉很多次他也曾命懸一線。

用指甲挖開潰爛的傷口,倒上劣質過期的消毒劑,自己就着髒污的油燈縫合。

冷汗濕透染血的繃帶,渾身高熱嘴唇開裂,陷入噩夢中掙紮哭喊,醒來後抱着膝一直一直望着灰蒙蒙的天。

“我可不是你雇傭軍團裏的那些垃圾,你說什麽就是什麽,想幹什麽就幹什麽。”

“說對不起……呵,別顧着感動自己,要真覺得對不起,就把這句話給我收回去!!”

越說越氣,越想越怒,直接撲過去,一把扯住他的領帶,近距離地逼視。

“告訴我,你到底準備做什麽?!”

這些記憶,是屬于西恩的。

看過一遍,本該封進盒內,沉入意識最深處,最好漸漸忘卻,只留一個模糊輪廓。

時間久了,也可以裝傻,裝着裝着,便真以為是他轉述給我的。

而非剝奪他所有的隐私、身臨其境地體驗。

更不是快放、倒帶,又一幀一幀檢索,360度無死角地觀察打量。、

再在這裏站在高高道德制高點上,指責、斥問。

“阿爾……”

飽含歉意和痛楚的呼喚,低啞深沉,和晃過片段中的虛弱夢呓交叉重疊。

胸口的火一下就小了,力氣突然間消無影蹤。

我松開手、垂下頭,視野中只看到雌蟲緊閉的唇角、

“你不想說的話,那聽我說,看我猜的對不對。”

認識三十多年,旁觀西恩領兵作戰、打過無數場大大小小的戰役。

也有一段時間,認真翻閱過科爾書桌上關于西恩作戰風格、布軍策略的分析報告。

新政府成立後,專門就西恩的處置問題開過很多輪軍事內部會議。

那份報告就是那個時候用的。

相關的危險性分析和一些保密文件我也看過。

加上那段七八十年的記憶,如今,我可以說這帝國裏,沒蟲比我更了解眼前雌蟲的思維模式。

“上一次,你作為指揮官,定下了雙線進攻戰略。”

“一方在後,穩紮穩打地和普蘭巴圖打攻防戰。”

“一方在前,突襲他們女皇駐地,釜底抽薪,斬殺指揮首腦。”

“可現在,你擁有關于‘未來’的先機。它們都是非常有價值的情報,據此,可以做出全新決策。”

我一句一句,将最近分析所得陳列而出。

“普蘭巴圖侵略帝國,是因為他們賴以生存的恒星能量将要耗盡,正在快速衰亡。”

“衰亡的恒星發射出非常高能量的輻射,讓他們生命體數量驟減,新生命存續幾乎停滞。”

“如果他們繼續待在那裏,就會徹底滅族。”

“四個月後,在這場戰争的尾聲階段,女皇會因看到勝利希望,從母星遷移到普蘭巴圖已侵略占領的行星中,為最終決戰做準備。上一次,你就是捕捉到這個時機,趁她們剛剛遷移,還未完成築巢,帶隊殺了進去。”

“這些事情,帝國軍部還不知道,他們甚至到現在,還沒法準确定位普蘭巴圖母星的坐标。”

“西恩,如果我猜的不錯,你還要做和上次一樣的事情。不過不在四個月後,而是一到前線,便會行動。”

“你會帶隊,前往他們母星,提前斬殺皇後!”

“得益于垂死恒星的輻射,女皇在母星時更為虛弱無力,而那裏是他們的大本營,後防空虛,只要成功潛入,便可一蟲大殺四方,奪取比上次更迅速、更輝煌的戰果。”

随着我的敘述,雌蟲臉色愈加嚴肅,目光發寒發冷,簡直就像變了一只蟲!

“不要這麽兇的看我。”

我翻着白眼瞪回去:“沒偷看任何軍事機密。只是加上我的記憶和這麽多年對你的了解,換個角度做出的合理推斷。”

“所以你明明是少将,卻能做這次出征的總指揮官。”

“誠然,無蟲想去是一方面原因。但更根本是因為這次出征整個都是幌子。”

“普蘭巴圖和帝國的交鋒,不在前線,而在于無蟲知曉的大後方,你和你直屬特戰隊将去執行的危險任務。”

老師和大哥都瞞着我。

軍部估計也只有寥寥幾只值得信任的蟲知曉真相。

不怪他們。

一個月前的阿爾托利,還是個徹底草包。

前幾天才被我旁敲側擊、軟磨硬泡套出話來。

但守口如瓶的西恩讓我無法接受。

“我讓蟲查了薩洛提斯少将這些年的情況,明面上,看不出任何異狀。”

“但兩年前,你缺席了聖廷的安息節。只說身體不适,事後卻未讓任何聖職者檢查,也沒有請求阿爾托利的治療。”

“自那以後,你來聖廷次數有所下降,對阿爾托利也格外冷淡。”

臨時起意的調查,導致報告我昨天晚上才收到。仔細翻看,只有這一條感覺不對。

再搜羅記憶,模模糊糊預知到,問題出在這裏。

時間太久遠,我已無法得知當年是否真的有段時期西恩對我格外冷漠敷衍。

只能真假摻說,看西恩反應驗證。

雌蟲身體一僵,很短暫,若非我留了心,定察覺不到。

看來猜對了。

“西恩,你回來的比我早,時間就在兩年前,對嗎?”

“這兩年,你忙着調查普蘭巴圖、在軍部游說勸服,甚至疏遠阿爾托利,只是為了要将女皇徹底殲滅的這一戰。”

“你,早就為那一天,做好了赴死準備。”

“哪怕你知道我……已經回來,你還是選擇執行這個計劃。”

在這虛拟而出的寂靜空間,我的聲音被拉長、扭曲,根本就不像我發出的。

一片沉默。

視野裏,是雌蟲撲動翅膀般不斷顫動的眼皮,還有褪盡血色、隐約抽搐的下沉嘴角與下颌。

我嘆氣。

長長的嘆氣。

我将腦袋窩進雌蟲的胸膛,分開雙腿向前挪動,用體重将對方再一次朝後壓去,将西恩半個身子都壓進墊子中。

“阿爾,我搞砸了很多,不想再讓你失望。”

西恩啞聲開口,身體僵硬幹冷的像具屍體,一點都沒有片刻前的溫熱滾燙。

“我只是……想完成和你的約定。”

“如果用我一條命,就能換來普蘭巴圖的徹底潰敗,和帝國未來三十年的和平穩定,我願意。”

我知道西恩現在輕描淡寫說出的話是非常認真的。

他是真的這麽想。

且一定思考了很久,早已下定決心。

西恩行動力一向很強。

比起阿爾托利的優柔寡斷、困于感情,雌蟲更冷靜決然、所有事物,包括他自己本身,都是服務于目标的可用資源。

就像自動導航,只要目标定下,輸入限制條件,配置資源,便會自動生成路線圖。

這種思考方式讓他在軍隊無往不利,幾乎已成了他的本能。

我無法接受,卻沒有立場去指責。

因為他不止是我的西恩,也是西恩·薩洛提斯少将,也有他自己作為軍雌無法推卸的職責和使命。

“所以催r素……項圈……你的熱情主動,都是最後的晚餐嗎?給我的施舍?”

我微微擡起上身,手觸上西恩下颌,示意他微微仰頭,以便就着光源,更好打量他脖子上的項圈。

項圈勒得很緊,隐約能看出紅痕。

粗制的皮革邊緣還有一排非常細密的鉚釘做裝飾,對比着雌蟲脆弱的蜜色脖頸,顯得很se情。

“是我……自己。”

“想要。”

脖頸上的喉頭上下滑動,傳到耳邊的聲音低沉柔緩:“有了這些回憶,我想我會堅持的更久。”

是在說萬一被女皇的分體寄生,将會面臨的慘烈鬥争。

“我是做好了赴死準備,但為了你,我會努力活着、堅持到最後一秒。”

頭頂傳來西恩的呼吸,随後腦後一緊,已被雌蟲反身推倒。

顫抖的唇迅猛地壓了下來。

這是一個狂熱、滾燙、焦渴卻又充滿恐懼的吻。

西恩抓着我的頭發,像是要把我吸進身體般的吞噬舔吻。他狠狠厮磨我的唇瓣,卷着我的舌頭來回糾纏,手解開我的長袍盤扣,深入觸碰。

兩具軀體緊緊相疊、激烈擁吻、互相撫摸……

火熱的、淫-靡的、濡濕的……

西恩貪婪饑渴的舌、強有力的手、再次滾燙起來的強健軀體……

直到我受不了推開他,喘着氣說:“停。”

“叫聲雄主,這次我就原諒你。”

“……對不起。”西恩定定地看向我,嗓子被欲望灼燒得低沉喑啞,“雄主。”

“…!”居然這麽聽話。不好玩!

“是我自以為是、考慮不周,只想到自己。”

西恩貼過來,緊緊地抱住我,像要把我揉進他的身體裏。

他劇烈的顫抖順着每一寸相貼的肌膚傳來,令我的神經末梢痛苦灼燒。

“我明明經歷過……”

“明明應該知道,被留下是多麽……痛……”

西恩插-進我長發的手也在抖。

沙啞的聲音近在咫尺,充滿再也無法壓抑的不安和絕望。

“對不起……”

“阿爾托利,相信我,我不會死。”

下一刻,雌蟲手臂收攏,力道大得我快要無法呼吸。

我艱難地伸出雙手,主動勾住西恩的脖子,手腳交纏,下身相貼,厮磨擠壓。

“我相信你,西恩。”

“我等你回來。”

如此緊緊相擁,赤-裸的皮膚似乎都要被融化了,帶來一種極致的安定和親密。

熱度迅速滲進四肢百骸和每一根神經,在血管內不斷翻騰,彙成鮮明強烈的渴求。

哪怕還差30%,也不影響我做想做的事。

就連隐藏體內的尾鈎也不知道何時自己跑了出來,正在唰唰掃動,越來越快,然後猛地向西恩竄去……

…………

…………

全息鏈接下的精神域,就像蒙着一層厚厚的半透明布,原本清晰的圖景被粗暴的折疊、交錯,只能看出大致的斑駁色塊。

西恩全面開放,迎接我的到來。

得益于之前植入的精神烙印,我很快就掌控了“扭曲變形”的精神域。

在撥開一層又一層稀薄的“塑料紙”後,我在不斷旋轉的漩渦中心,找到了ta。

一個微弱的、依稀可辨,不斷閃爍的小光點。

是已經形成、正努力在雌蟲體內紮根發芽、存活下來的小生命。

我用精神力包裹住了ta。又分出一點點細細枝桠,小心翼翼地去碰觸。

碰到了!

軟軟的、熱熱的、像剛剛出爐的小蛋糕。

純粹的喜悅和快樂随之而來……

…………

全息鏈接斷開,我第一時間,不是去處理狼藉的下半身,而是轉個身,直接将腦袋深深埋進枕頭裏。

……又哭了。

失而複得的喜悅讓我難以自持。哭着哭着,又開始笑。

太好了。太好了。太好了。

滿腦子都是這句話。

能重來一次,真的太好了。

還能有機會彌補,真的太好了。

曾經,這是我和西恩關系中的鴻溝,永遠無法填補、跨越。

哪怕只是稍稍觸及,都會有一塊地方被吞噬。

所以我不敢開口。連對不起都只說過一次。

這次,我希望他能原諒我。

希望還可以再次一起,共同為另一個生命的未來暢想。

我抹幹臉上的淚水,調整好心情,去沖了個澡。

再出來時,髒污的床單已消無影蹤,新鋪的床品幹幹淨淨,散發着經日光烘烤過的暖意。

哈勒指揮其他侍從将全息鏈接傳感儀——一堆鐵盒子一樣的東西從我房間搬走——看上去無比快樂,甚至還哼起了歌。

“有什麽高興的事?”

我擦着頭發問他。

“替薩洛提斯少将開心。”

哈勒心直口快,不假思索:“殿下晉升S級,食欲、□□缺口都很大。”

“您一天吃五蟲份餐食,卻從不叫一只雌蟲。我每天都提心吊膽怕您忍不住。但您真的做到了。”

“……我是成年蟲,有理智,能控制自己。不是失心瘋被精蟲操縱的傻子。”

他如此直接,我倒連氣也生不出來。

忍着是難受了點,但難受又死不了蟲。

我戴上剛剛因洗澡取下的終端,發現有好幾條西恩的訊息。

【!!!!!!!!!!】

第一條滿滿一屏幕感嘆號。

【你怎麽弄到的?不可能,這不可能。絕不可能!】

第二條是十幾秒的語音,一直重複這幾個詞。

【圖片1.圖片2.圖片3……】

一口氣傳來六張圖。

六張圖全拍的同一個東西——

一臺身形龐大、通體全黑的機甲,約有三百米高,安靜地屹立在冷白色調的機庫中。

天花板、牆壁和地板上的幾十臺探照燈照着,給它棱角分明的四肢和機體籠上一層光暈。

再仔細看,能看到十幾只工作蟲正吊在機甲外壁,拿着記錄平板,在測試數據和功能。

帝國無價之寶,曾屬于林德元帥的浩瀚級機甲——墨丘利,在塵封二十年後,重見天日。

上古語墨丘利。意為宇宙的使者。

這就是我剛提到的“禮物”。

我的雌君要為了帝國數百兆生命,深入敵後、孤注一擲地去冒險,我當然要送他匹配的趁手武器和保障。

【還有一批,正在運輸途中。争取給你的小隊每只蟲都配上。】

【都是浩瀚級有點困難。我盡量。】

浩瀚級機甲是“活”的。

它們都來自帝國曾殖民過的一個古早星系(現已滅亡)。

這種生命體是矽基生命體,具有高度智慧、能夠思考、交流和用特定方式表達情感。

它們可以存活上萬年,可以與蟲族等其他生命體共生,以他們的情感精神能量為食。

非常适合做機甲。

所以也真的被納入了這座鋼鐵巨獸的核心,成為了浩瀚級機甲的“靈魂”。

墨丘利的上一位共生者是林德元帥。

林德元帥不再上前線後,便一直保留在軍部秘密部門,進入“沉睡”狀态,相當于休大假。

我成功說服兄長,結束了它們的假期,并将林德這臺,假公濟私調配到了西恩名下。

希望他早日取得墨丘利的認可,争取任務結束後,成為它的新搭檔。

【……這不可能……】

西恩大概是被喜悅充昏了頭,半天還是這麽一句話。

【也不看看你嫁的蟲是誰?(得意)】

發完這句,再附帶一張戴墨鏡揚唇笑表情包。

【你可是被十幾個零的雌蟲嫉妒着。】

西恩回複:

【什麽十幾個零?】

咳。

這就不用解釋了。

只要西恩還上星網沖浪,總有一天他會明白的。

【記得試用新武器。等你反饋。】

我發出簡訊,想象他登入駕駛艙後試用武器系統的驚訝表情,嘴角不由翹起。

浩瀚級機甲是非常稀有的。價值已經不能用錢來衡量。

但普蘭巴圖這一戰要是贏不徹底,留着也沒用。

除了機甲本身的力量,我還通過帝國科研院以及武器研究所給它們加裝了些專門針對普蘭巴圖的新武器。

普蘭巴圖生命體,單性分裂繁殖,可迅速産生大量後代,有利于種群的快速擴散;

外表為液體金屬,可以根據附着的生命體變幻外形,默認為類人雌性體态。

它們的難纏在于會吸收寄生體的基因特性,且只要有一個細胞還存活着、有足夠修養生息的時間,就可以卷土重來。

但當它們以本體單獨存在時,是非常脆弱的。

所以西恩才會想出那個計劃。

風險非常高,但誘惑極大。

普蘭巴圖本體以高頻率的聲波為武器,刺入雌蟲精神海,讓機體功能受挫、失靈。

而它們的致命弱點,卻是電磁波。

3kHz到300GHz頻段的電磁波(即微波和射頻部分),會讓他們從寄生體上剝離出來,并回歸到脆弱的本體狀态。

上一世,直到戰争中後期,軍部才研發了可以有效殺傷普蘭巴圖寄生體的射頻脈沖武器。

這一世,為什麽不提前呢?

原理都是相通的,科學院和武器研究所都是精英,只要給他們一個方向,再努力趕趕工,終于在機甲運出前成功改裝了一些舊武器、加裝了一些新玩意。

這就是祝禱儀式前,我和老師午餐一談的結果。

功能上還有很大提升空間,但應急,也要求不了太多。

今天晚上針對安全委員會和軍部高官的會議,也主要是用來說明這些。

…………

會前二十分鐘,我來到聖廷專門的會議室。

進去之後,房間裏除了兄長、老師,還有林德元帥。

提前說好的,兄長、老師在旁邊觀會,但不參加會議。

安全委員會的成員和軍部高層,也不知道他們在。

這是以聖子阿爾托利名義召集的會議。

林德元帥則是因日程重疊,直接在聖廷這邊參會。

突然明白為啥今天老師沒有停藥、甚至還照樣工作了,感情都是為了我。

壓力山大。

我坐在專門的視頻參會席位上,有點心虛地偷看老師幾眼,再瞅幾眼旁邊的大冰山。

林德元帥換了一身純白金邊軍服,立體剪裁十分凸顯他偉岸挺拔的體格,胸前佩戴着垂着黃金穗子的勳章。

如此全副披挂,是正式場合着裝要求。

他正在平板上翻看我準備的一些簡短說明文字材料,腰身坐得筆直,只有眼簾微垂而下,琥珀色的眼珠随着視線微微轉動,看上去真的很像機器蟲。

完全無法和情-欲一詞聯系起來。

老師,您品味真的很獨特!!!

當年,我發現這一真相時的震驚不比現在少,且每次想起,每次都要适應一下。

我怎麽發現的?

會前這幾分鐘,給你們講講也無妨。

那會老師病重,需要卧床修養,很少下地走動。

他有一個很寶貝的精美小箱子,是純手工做的,傳承很多年。放在他書房的一個十分隐蔽的地方。

我幫他從書房找出、拿到卧房。

生物鎖。沒法偷看。

有次他抱着箱子、靠在床頭睡着了。我小心翼翼地将箱子從他手中抽出,扶着他躺下睡好。

結果箱子沒關,就那麽敞開一條縫,放在我面前。

誰能忍住不看?!!

反正我做不到。

打開後,裏面一堆奇奇怪怪的東西。

和我想象的秘密寶藏或者機密文件完全不是一回事。更像一個雜物收納箱,什麽都有。

有一堆紙質的節日問候卡,手寫着很官方的新年祝福。

有一把匕首。一個盤起來的銀色圓環,看着像手镯又比手镯大。

一套迷你星際棋棋子,雖然打磨的非常細致,但仔細看看就能發現是手工做的。

不敢翻動,一眼掃過去就看到這些。

正準備關上,眼角晃過一抹亮光,鬼使神差拿出,發現那是一個軍牌。

沒錯,就是軍雌們脖子上都有的那個,标注姓名、基本信息和所屬部隊。

軍牌擦拭的很新,但是舊物。

證據是它上面的部隊,已是歷史舊物,很早就在整編中被合并了。

老師從過軍?

這個念頭下一秒就被我直接劃掉,因為我看到了軍牌上的名字。

好長一串。但最後一組姓,我認得。

是林德元帥的軍牌。

我驚了。

又在那處翻了翻,翻出好幾個類似物品。軍牌上的部隊編號不斷變化,不變的是軍牌刻印的姓名。

再看那疊節日問候卡。

捏着軍牌,兩邊對照,我認出結尾有點熟悉、寫的非常難以辨認的署名是什麽了。是林德元帥的姓。

宇宙主宰,這問候卡內容和簽名是同一個字體,說明居然是林德元帥親手寫的!

星際時代了,手寫只用于非常非常稀少的場合,用以表達寫信蟲最大的誠意。

所以,我可以合理猜測,這一箱子,全是那只雌蟲送老師的禮物?

無法開口詢問老師,也無法找雌蟲當面确認。

因為那會,距離林德元帥戰亡已有兩年。

老師死前,要求我将箱子和他葬在一起。

我得以重新打開、清點物品,發現那些手工制品,都有小小的名章刻印,全都來自同一只雌蟲。

“……殿下?”

一道低沉的聲音從耳邊傳來。我中斷回憶,正對上一雙琥珀色的冷淡雙眸。

“這份資料,不錯。”

雌蟲對我微微點頭,陽剛深邃的五官因長年保持同一種表情而生出不近蟲情的冷峻威嚴。

“會議會很順利。”

“您不用緊張。”

“啊?”

我剛回神,思緒還沒轉換過來,他說的話,直直從耳朵裏穿過,根本沒進腦。

好像是在誇獎我?還是安慰我?

“謝謝?”

我試探地回複。

金發雌蟲抿了抿唇,對我微微點了點頭,收回目光,又開始盯着那份資料看。

話沒聽清,但友好的意圖我已經GET了。

看來不是蟲型滅世AI機器蟲。

也對。哪個品種的滅世機器蟲會手寫問候卡?

明明這種卡片,其他将軍們都是有專蟲負責的。

逢年過節,會跟着昂貴稀有的禮物一起送進聖廷,堆在專門的房間,按序擺好後讓教宗閣下看。

禮物才是重點,卡片沒蟲會看。

會議開始只剩5分鐘了。

安全委員會成員和軍部大佬們陸續上線。

我心情複雜地瞅了一眼林德,正要移開目光,突然發現一處不對勁。

雌蟲裹着襯衫的小臂從金色寬邊軍服外套裏伸出來,早上扣得很緊的襯衫袖扣松了。

手腕處,一條顏色很深的細淤痕清晰可見,是被什麽條狀物長時間捆綁所致。

!!!

原來不是純睡覺!

一個想法掠過腦海,快速成型。

我打開終端,給哈勒發了條訊息。

讓他現在馬上找點東西,親自送到林德元帥副官手裏,讓他務必要在會議結束後交給元帥本蟲。

會議開始前1分鐘。

我速度打字,發了條長訊息給林德元帥。

【閣下,過去的經驗非常重要,它會幫我們快速适應環境、高效處理問題。】

【因為省力省心,我們會非常依賴這些經驗。】

【但過去的經驗同樣會束縛我們,有時甚至會成為阻礙。】

【我準備了一些禮物,已讓蟲轉交您的副官。請您務必收下、進行嘗試。(附網絡圖片2張)】

【親身體驗,效果很好。相信您和老師也會喜歡。】

會議開始的提示音和林德元帥收到訊息的的提示音幾乎同一時間響起。

“晚上好,各位。我是阿爾托利,感謝你們今晚的出席。”

“我有很重要的事情,需要和在座的帝國重臣,共同商讨。”

簡短說完開場白,視頻鏡頭按重要順序一一切換。

安全委員會第一位成員就是林德元帥。

卻見他一向潔白如玉雕的面頰,不知怎麽的,微微有些紅。

雌蟲低咳兩聲,聲音有點低啞:“晚、晚上好,諸位。”

“有一段時間未見了……”

“感謝阿爾托利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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