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怪物的人心（下）
怪物的人心（下）
“太棒了，太棒了，還有什麽比這更完美的安排嗎？”
德川千曉激動地雙手捂住胸口，身體因為激動而渾身顫抖，淚光閃閃下是過于燦爛到會被灼傷地笑容。
“你會辜負西索，但西索不會辜負我。”
“我的渴求，我的希翼，呵呵呵，西索會完美地滿足我，我們真的會互相厮殺到死為止啊，不論勝負如何，都會救贖我的心靈，使我感到心滿意足。”
德川千曉原地轉了一個圈，以一種高亢地要宣布什麽重大事件的狂熱表情，神采奕奕地開口。
“我已經立下了誓約，假如西索殺死了我，我會寄付在西索身上，直到西索的死亡會令我重生。”
庫洛洛眼皮一跳，這一個瞬間，他腦海中閃過無數的可能。
“我調查過你們，你是叫派克諾坦對吧？能夠窺探潛意識的記憶，這樣的能力真是方便啊，”德川千曉一步一蹦地來到了派克的面前，閃爍着莫名光芒的眼神似乎在确認，又快速扭頭看了看其他人的表情，确定了地開口，“現在，立刻，動用你的能力，詢問我的心意是否有半分虛假吧。”
德川千曉一邊激動地訴說一邊抓住了派克的手往自己的心口送。
派克少見地出現了動搖。
通常，應當是被她窺探的一方感到恐慌驚懼，人們小心翼翼地隐藏自己，就像魔鬼不能被知道真名。而千曉并不懼怕被人看透自己的內心，甚至她無比地渴望被人所理解。
這使得派克感到了一股難以言喻地恐慌驚懼。
就算不用自己的能力，在場衆人都已經得出了德川千曉是如實相告這一結論，不管這麽想，這都不可能是表演出來的，如果是表演，那她是為了什麽呢？權勢，地位，名利？若是千曉真的會為這些而動搖，在友克鑫的時候她就不會有所行動。
但為了徹底确認，派克還是開口。
“你說的是真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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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沒有說謊。”派克努力維持平靜地開口。
沒有任何反轉，事實正是如此，但就因為德川千曉說的全是真話，這才是她令人毛骨悚然的地方。
“命運，對我真是偏愛，完美地令我都害怕這不過是一場夢幻，”德川千曉回身，蹦蹦跳跳地來到了庫洛洛的面前，一瞬不瞬地盯着庫洛洛，“你都聽到了吧？我的心意是真摯的不含一絲虛僞。”
“我不明白，你究竟是要我殺死西索還是留他一命？”
庫洛洛無奈地開口。
“我既希望你殺死西索，又希望你留他一命，這聽起來很矛盾嗎？”
德川千曉極為疑惑地拔高了音調，看起來完全沉醉在了自己的世界之中。
“如果你能回應西索的熱情追求，與他來一首心意相通的雙人舞，這對我而言是一場多麽盛大的宴會啊！我的心靈也會得到深深的撫慰。”
德川千曉眸中閃過一瞬猙獰。
“真可惜，像你這樣注定與愛無緣的人，怎能理解這份熱切的愛呢？我已經預見了你與西索的結局，不管如何，你都會辜負他。”
德川千曉不由得傷感地流下了兩行清淚。
“哦哦，剛剛我說了我已經立下了誓約，死而複生什麽的聽起來真是天方夜譚，但念能力的奧妙誰又能說已經完全了解了呢？坦率地說，其實我也沒有把握這件事百分之百能成功，根本沒有這樣的先例，聽起來就像天方夜譚一樣。”
“假如西索殺死了我，等到西索死亡的時候我就會複活，哈哈哈，總之立下了這樣的誓言，”德川千曉意味深長地看向庫洛洛，“我對于能不能實現是一點也沒有所謂，但恐怕你不能忽視這一點吧？”
“呵呵呵，假如我有西索完美的身體，不再被疾病纏身，諸位，你們真正想見到這一幕嗎？”
德川千曉懊惱地想，應該帶個手電筒的，這樣自己持刀将燈具擊碎，然後打開手電筒對着自己的臉，這樣一定很有氛圍感啊。
“具體怎麽做随你，但是只要有一絲對旅團不利的可能你都會千方百計地避免吧？只要無憾，我可以從容地走向虛無，但是你，你一定會步步求生地活下去。”
德川千曉很是篤定地開口，末尾不可避免地帶着些意興闌珊。
這樣的人生真是無趣啊。
德川千曉拿起酒桌旁灌滿了紅酒的醒酒器，再度為自己倒了一杯，千曉輕輕搖晃酒杯，讓酒液與空氣充分接觸，然後将鼻子靠近杯口，深吸一口氣，取一小口紅酒，香醇的滋味在口中滾動，感受着悠長的餘韻。
德川千曉坐回了主位，低着頭沒有看其餘的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這只是我個人的情思罷了。”
“如果西索真的在和我的決鬥中殺死了我，那就是庫洛洛你與西索的戰鬥了，我當然會希望西索能夠活下去，盡可能地活得久一些。”
“雖然我已經感受不到了，但光是想一想，就令我興奮地難以自持。”
德川千曉不知是因為酒精還是因為嬌羞，兩頰染上了紅暈。
“西索從不浪費時間去記手下敗将，西索被我殺死就另當別論，可如果死亡的是我呢？西索會忘記我嗎？雖說就算忘記我也無所謂。”
“但假如西索對我念念不忘，這可怎麽是好呢？只有我能夠理解西索，唯有我會回應西索的渴求，這一場彼此破壞的雙人舞在他發出邀請之前我就已經芳心暗許，我們可謂是天生一對。”
“除了我之外，他遇到的任何人都不會再帶給他這樣的體驗。”
“不求永生永世，只求刻骨銘心。”
德川千曉臉頰更加地紅潤，一改她高昂的聲線，低低地柔柔地喃喃自語。
“他在我死後，會思戀我思戀地發狂嗎？除了我再也不會有人理解他的痛苦會讓他也感到寂寞的心情嗎？他完整的心是否會因為我的死亡而出現一絲裂痕呢？”
“真是的。”
德川千曉捧着自己通紅滾燙地臉頰，露出了至福地微笑。
“一想到西索可能因為我的死亡而如此痛苦，光是想想，就令我感到無比地幸福。”
德川千曉看向庫洛洛，拖長了語調。
“所以，能別殺死西索嗎？我希望西索盡可能地活的久一些，讓他更好地品味因我的死亡而帶來的痛苦，好嗎？”
難得地，庫洛洛都感到了些許惡心的情緒。
“我的心跡你們已經知悉，那就步入正題吧。”
“你們需要我對付西索，如果我能殺死西索對你們而言是最好的結局，來吧，來做我的對手，讓我更好地掌握這副軀體。”
德川千曉抹了一把臉，瞬間所有的表情都消失不見，整張臉甚至因為情緒的缺失，顯得僵硬呆滞。
“我不會留手，所以，齊上吧。”
德川千曉左右手各持一長一短兩把武士刀，周圍的空氣都因她的存在而發生了扭曲。
話音剛落，淩厲地攻擊沒有絲毫猶豫地就向德川千曉襲來。
……
“你們真是太熱情了。”
德川千曉手捧着一杯熱茶，輕輕抿了一小口，長舒一口氣，千曉穿着病號服靠在白色的病床上，溫暖的陽光從窗外灑落，竟有幾分歲月靜好的錯覺。
“幸好我早就預備了私人醫生和設備，不然恐怕要對西索失約了。”
瑪奇用嘴咬斷了線，俏麗的面容依舊冷若冰霜。
全身換了一整個浴盆的血，外加自己縫了兩千針才撿回一條命。
德川千曉強地簡直不像是個人，旅團是切實感受到了生命的威脅，才會下重手，但凡有一點偏差，千曉早就就回天乏術了。
“給你一個提醒，念系的效果強度是有一定限制的，在完全愈合之前，不要劇烈運動。”瑪奇開口，冷冷地叮囑。
千曉再次喝下一口茶，半眯起雙眼似在細細品味。
“有值得無比期待的事情，怎能将時間浪費在修養上呢？你放心，我早已聘請了有治愈能力的念能力者，最遲明日，我便能再次持刀。”
德川千曉看向了瑪奇。
“真是感謝你們，不然我都不知道該找誰磨煉才好，太弱的的沒意思，而強者嘛，又不會浪費時間同我胡鬧。”
德川千曉語氣溫和，表情恬靜，猶如閑話家長一般跟瑪奇聊了起來。
“你們的團長在一旁看着，我當然不會有事，否則，要對付西索的就是他了，這樣的事情太不劃算。”
瑪奇毫不避諱地打量着德川千曉，這個令她感到困惑不解的女人，初見的輕佻令瑪奇認為她不過是西索打發時間的玩物，現在想來，能夠在看過西索殺死華石鬥郎一戰過後還能愉快興奮地找上門，本身就十分地異常。
為什麽自己當時沒能早早地察覺出呢？
而再見德川千曉所展現出的癫狂與嗜血，又令瑪奇感到惶恐不安，就算派克能夠證明德川千曉不曾虛僞欺騙，就算團長也認同她的提議，這份不安仍舊驅之不散，這僅僅只是瑪奇的直覺，但瑪奇的直覺一向很準。
現在德川千曉又是一副恬靜無欲的模樣，如果她從未帶過面具，那麽也足夠令人感到困惑，一個人能夠同時擁有這麽多不同的真面目嗎？
“瑪奇，我和西索的對決，你希望是誰贏呢？”
德川千曉側過頭，隐隐含着些笑意的目光看向瑪奇，開口打破了沉默。
“這還用問嗎？當然是你贏，不然你以為為什麽你還能被治好，而不是成為一具屍體？”
瑪奇毫不遲疑地開口。
“嗯，你說的很有道理，我殺死了西索，對旅團而言是最有利的。”
德川千曉看向手中升騰着袅袅熱氣的茶杯，傷患總歸不宜飲酒。
“可是，我希望是西索贏呢。”
德川千曉平靜而期待地說出這句話。
瑪奇心中的不安進一步擴大。
“飛濺揮灑的鮮血會令我感到愉悅，不論是他人的還是自己的都同樣如此，別擔心，我當然會全力以赴地與西索生死交鋒。只是，西索活下去會更加有趣，”德川千曉快速眨眨眼，愣了愣，端起茶杯接連不斷地喝完茶水，才向瑪奇開口，“瑪奇，将我的話帶給庫洛洛吧。”
“我是在為你們旅團着想才會提出的建議。”
德川千曉面容平靜，言語溫婉。
“現在就置我于死地。”
“告知我，這樣橫插一腳是對他莫大的侮辱。”
“去回應西索灼熱的感情，去燃起沸騰的戰意，激烈厮殺到一方死亡為止。”
“如果庫洛洛能夠有這般的決斷，我雖死何憾？”德川千曉玩弄着自己的頭發，嘆息着開口，其實她心中也明白，庫洛洛這樣的聰明人不會做這樣風險極大的決策，“生命本該如煙花一般璀璨燃燒盡顯其光輝燦爛啊。”
“如此說來，瑪奇，你會被西索所吸引也是理所當然。”德川千曉一個突兀的轉折，眼含笑意看着瑪奇，如願以償地看到了瑪奇的怒火。
“你在開什麽玩笑？！”
瑪奇憤怒了。
“瑪奇，你比庫洛洛有趣多了。”德川千曉露出了純真又爽朗的笑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