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今宵斬人月(上)

今宵斬人月(上)

每個領域都有每個領域的天才。

在戰鬥領域當然也不例外,西索便是站立在其中頂點的人。

在千曉的記憶中,從沒見過西索努力鍛煉的樣子,戰鬥,殺人,取勝,對西索就像是吃飯喝水一樣的日常,不需要去刻意努力,只需要自然而然地享受就好了。

比如此刻,明明只見識過千曉是如何揮舞刀劍,聽過劍道理論,西索卻能游刃有餘地與千曉兵刃交鋒絲毫不弱于下風。

“我根本就不懂什麽劍道。”

西索用短刀接下了千曉的每一道攻勢,腳步都不曾移動半分。

他陰沉着臉,看起來很不滿。

“但這樣的程度,你就認為能殺死我了?你是在輕視和我的決鬥嗎?”

西索一字一句比起殺意,更多的是被人戲耍的憤怒。如果德川千曉承偌的決鬥僅此而已,那他決不會讓千曉死得太輕松。

然後,西索愣住了,笑容因興奮而擴大。

德川千曉用手抓住了西索的刀身部分,使得西索的動作一停。

刀刃并沒有刺穿千曉的皮膚,是提前将念力凝聚到掌心進行保護。

德川千曉同一時間拇指食指扣住劍柄,另外三個手指松開,這樣能用手掌的力量最大程度地展開刀的攻擊範圍。

沒有一刻遲疑,利用長刀的優勢,抓住西索這一剎那的錯愕,劈出的一刀比之前快了不知道多少倍。

“我也抓住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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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索抓住了,也是用手抓住了千曉的利刃,由于西索沒有提前用念保護手掌,因此成縷的鮮血不斷地低落。

西索好像感知不到痛覺一樣,非但沒有因為受傷而憤怒,反而還更興奮了。

原來如此,一開始是刻意把刀扔給自己,這樣自己就會步入德川千曉擅長的領域與她對戰,放慢的速度與力道是為了在空手接白刃的時候将傷害降到最低。這樣出其不意的舉動是為了制造出一瞬間的破綻,刺向自己。

現在的情形是德川千曉和西索雙手分別持刀和握住對方的刀,千曉毫發無損,西索受傷,兩人都被限制,那麽下一步誰會動手?應該怎麽做?

以上,西索只用了0.00001秒就瞬間得出的結論,比眨眼的速度還快。

然而德川千曉的速度比西索更快,就像是早有預料西索會接住自己的刀一樣。

這個距離,剛剛好。

德川千曉發動了攻擊。

手臂被扯斷還能從容不迫的西索,此刻居然露出了顯而易見的極度痛苦扭曲的表情,冷汗不停地冒出來,作為一名熱衷戰鬥的變态,迄今為止的戰鬥中還沒人對他使出過這一招。

即使是以西索的經驗都出乎預料。

德川千曉沒有絲毫間隙的結結實實的一腳踢向了西索的跨間。

做出了這般驚人舉動的德川千曉,仍舊一臉呆滞木讷的表情。

下面的蛋作為男性特有的要害,位置顯眼,不會特意有防具保護,不過西索也根本不會用盔甲之類的保護自己,沒有脂肪、肌肉和骨頭的保護,只有薄薄的一層皮包裹。

□□被踢後,會引起局部劇烈疼痛,這種痛感可能放射到下腹部、腰部或上腹部,疼痛劇烈時,還有惡心、嘔吐等症狀,在某些情況下,重擊可能導致疼痛性休克,也稱為□□性休克。

真是了不起,千曉的那一腳可沒有絲毫心慈手軟。

看得出來西索十分痛苦,但他的意識沒有絲毫地中斷,下一刻,西索消失了,準确來說是西索早有準備粘在廊柱上的“伸縮自如的愛”高速收縮。

啪——

原本照明用的燈具被西索的撲克牌打掉了上層的一圈,霎時間,濃密的黑暗層層迫近,西索在上面的廊柱中如同鬼魅般隐匿身形。

德川千曉将短刀調轉朝向,又恢複了雙手持刀的姿态,看着長刀刀身滴落的鮮血,德川千曉不禁露出了微笑。

僅僅一瞬之間,呆滞的面容就變得鮮活起來。

隐匿行蹤,這可不像是西索的風格,他一向奉行正面作戰法。但也不能指望被踢中了要害的男人還能保持高水準的戰力嘛,對于他們這種級別的高手,這就是致命的失誤。

因此,西索第一時間隐匿行蹤是十分正确的決定,伸縮自如的愛所帶來的高機動性和遠程武器撲克牌的存在會帶來巨大的優勢,廊柱結構使得西索有足夠的落腳點可供他變換陣地,假如西索是那種為了勝利不折手段的人,他甚至能夠憑借放風筝慢慢地磨死千曉。

此刻,沒有任何的撲克牌向德川千曉襲來,她也不會輕舉妄動,踏入對方領域與之作戰。

不過,還沒有向自己攻擊,西索不會是在揉他那玩意吧。

這個念頭浮現在德川千曉的腦海中,實在是繃不住,千曉居然笑出了聲。

現在的形式對自己很不利啊,自己并沒有遠程攻擊手段,也不會飛檐走壁,最好還是和西索近身作戰,才能發揮最大優勢。

言辭挑釁?不行,西索會憤怒,但不會失去理智。

主動出擊?那更不行了,難道自己就會失去理智了嗎?

這片刻的可怕的靜谧使得德川千曉不禁擡起了頭,一輪冰輪孤懸夜空,何等皎潔,冰冷的銀輝啊!

欣賞着這樣美麗的月光,就忍不住湧起對鮮血的渴望。

德川千曉剎那間心思明透,念頭通達。

她将長刀收刀入鞘,左手高高舉起,右手握住短刀,沒有絲毫猶豫就在手腕上割下一刀,瞬間鮮血噴湧而出。

“西索,如果你不現身救助我,我就會流血而死,這樣一來,你就是這場戰鬥的勝利者了。”

德川千曉嘴角揚起明媚燦爛的微笑,跳躍而飽滿的聲音帶着藏也藏不住的笑意。

伸縮自如的愛真是一項用途廣泛全面的能力。

話音剛落,千曉的眼睛發直,又變成了毫無生氣的木讷模樣。

只有手腕上的鮮血正不斷地噴湧而出,好香甜的血腥味。

德川千曉憶起了她對旅團開的一個玩笑。

“派克對吧?你的能力真好用,你們看啊,我就在這裏,為什麽不多問問我,多了解我一點呢?我不會反抗,不會有半點隐瞞,這是多好的機會,說不定你們能發覺出我的什麽弱點,這樣,我就不能這麽從容了。”

除開德川千曉嗜血的一面,她有着比西索更加惡劣也更懂人心的一面,也就是說,千曉不僅會殺人也擅長誅心。

那個時候庫洛洛是怎麽回答的呢?

“有這個必要嗎?就算能夠窺探你迄今為止的一生,我們就能理解你了嗎?”

哎呀,被看穿了。

真可惜自己就算殺死了西索也會因為制約和誓約而殒命,以透支生命力為代價獲得的力量支撐不到下一場戰鬥。

不然,自己也一定會對旅團下手,明明有着強大的實力精神狀态卻十分地不穩定啊。

理解不了就是理解不了,這個世上哪裏存在自己毫無隐瞞就能被他人所理解這種好事呢?

但是西索,他一定能夠理解自己的。

就算西索對自己的經歷一點興趣也沒有,從來不會主動去了解,也根本不在乎,但他就是比任何一個人都了解自己,這個世間就是有這樣的道理。

與之相對的,德川千曉也相信西索一定會現身,因為西索他絕不會允許自己就這樣死去,他不會讓自己取得這樣屈辱的勝利。

大量的失血令德川千曉臉上的血色漸漸消失,她也沒有絲毫為自己包紮的舉措。

還是出乎了那麽一點意料之外。

果然是方便的能力。

“真危險啊。”

在黑暗中,西索的氣息近在咫尺,手腕的鮮血已經被止住,但德川千曉已經被西索緊緊禁锢在懷中動彈不得。

一只手臂繞上了自己的脖子,另一只抱緊了自己的腰。

西索的念是什麽時候黏在自己身上的呢?算了,現在不是想這個事情的時候。

“來,盡情掙紮吧,這是獵物鮮活的象征。”

西索的手腕進一步收緊,千曉能夠聽見自己的骨頭在嘎吱作響。怎麽可能掙紮的開西索那如同鐵鏈一般的肌肉?

雖說和自己預想有偏差,但也無妨。

德川千曉面無表情地想着。

是絞首啊。

千曉無比清晰地感知到脖頸處的窒息感,就像是被鋼板所壓迫一樣的沉重。

就像是身處鋼筋水泥所澆築的狹小空間之內不得動彈,周圍的牆壁正不斷地收縮推進要将自己徹底碾碎一樣。

刀刃早已收刀入鞘,這是有用居合術拔刀威力會更大的考量,結果現在被禁锢掙脫不開,雙手又沒有握刀。

生殺予奪之權盡在西索手中。

此時此刻,得出這樣的結論是必然的。

但為什麽西索沒有第一時間直接扭斷自己的脖子呢?他完全可以這樣結束這場戰鬥。

嗯,他在期待啊。

毫無根據的,千曉這樣,想,又毫不懷疑地相信自己的判斷。

自己處于這樣的劣勢,西索沒下殺手,是在期待自己的翻盤。

這一點,也在千曉的預料之中。

上臂被禁锢,但是手腕還能轉動,雖說手上空無一物,按照常理來說是這樣的,但西索不也憑空将自己拖過來了嗎?

這個世界上存在着念能力這樣方便的東西。

千曉在艱難地呼吸着空氣,背對西索露出了一絲微笑,果然還是達不到靜如止水的心境。

刀,又回到了自己的手中。

可以看得到花紋,光澤,形狀,質感,猶如魔術一般憑空出現,但這給人的感覺就像是這本身就是德川千曉的一部分。

掙脫不開,不是很方便嗎?這意味着西索和自己緊密地貼合在一起,目标太顯眼了。

以上思考,千曉只用了一個眨眼的瞬間,同時在心底不禁感嘆,西索也太溫柔了。

一般來說,大多數人在最大程度吸入空氣後,能夠憋氣約30到60秒。肺活量較好或者肺部功能較好的人可以憋氣一到兩分鐘,單純靠肺部容納的氧氣可以支撐大約4分鐘的時間。

西索給了自己可以說是富裕的掙紮時間。

頭腦還很清醒,骨頭沒有斷裂,下一刻,沒有絲毫猶豫轉動手腕,調轉朝向,由具現化系念能力顯像出的太刀,目标是——自己!

貫穿了!太刀穿透了德川千曉的身體的同時也貫穿了西索的腹部。

同一時間,千曉臉部稍稍偏轉,左肩後傾,朝後猛撞西索的胸部,なんて丈夫な□□だろう!(令人贊嘆的身體)就像是撞上了作為地基的鋼筋一樣根本撞不動。

“原來如此,這就是你的底牌嗎?具現化的刀劍的确出乎意料,作為奇襲很管用呢。”

是西索松開了千曉主動抽身,劍刃從西索的身體中抽出來,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被貫穿的腹部,露出了意味不明的笑容。

用伸縮自如的愛止血。

“避開了所有的要害,你這是在侮辱我嗎?”西索如同鬼魅般開口。

“面對你完美的身體,我怎麽舍得只斬一刀?”

西索曾經對德川千曉說過的話,現在原封不動地奉還。

德川千曉猛地發力,身體中的武士刀被抽出,随着撕拉的聲音,寬大的武士袍如同金蟬脫殼一般褪去,手腕,腳腕的皮膚發出令人心驚膽顫的撕裂聲,血液如同噴泉一般湧現,在空中形成一串香甜的血花。

随着衣衫的落下,可以看見德川千曉從胸部到腹部纏繞着一圈圈的白布,緊緊包裹住身體,因此,千曉雖然也被貫穿卻止住了血。而皮膚的撕裂并未傷及動脈并不影響行動能力。

還是伸縮自如的愛,在西索禁锢住千曉的時候就遍布千曉全身,千曉沒有浪費時間去斬,直接暴力掙脫。

德川千曉随之一躍而下,站到鬥獸場正中央的開闊地帶會對她更有利。

西索現在的傷勢比她更重。

德川千曉一左一右是兩把和真刀別無二致的武士刀,再加上腰間的兩把真刀,一共是四把刀。

從未有人涉足過的領域——四刀流。

“呵呵呵呵,我很高興哦,你得以發揮全部的實力。”

在黑暗中,西索帶着喜悅的聲音響起。

接下來,将是最激烈的厮殺,這可真是何等地令人心潮澎湃。

猛獸在什麽時候最可怕?

是為了滿足食物在追擊獵物的時候嗎?亦或是在為了争奪擇偶權而争鬥的時候嗎?

都不是,最可怕是已經負傷的猛獸,鮮血會徹底地激發其兇性,必須要互相戰鬥到一方倒下為止。

西索隐藏在黑暗之中,千曉站在舞臺的正中央,空氣中漂浮着濃厚的血腥味。

德川千曉從胸部一直纏繞着層層疊疊的厚實白布保護着重要髒器,這是必要的舉措,西索有一個方便的好能力可以用來止血,德川千曉就只能借助外物。

可問題是,真要防禦的話,穿鎖子甲不是更有用嗎?僅僅是普通的白布別說是西索,就連普通的持刀混混都能割傷不是嗎?

可也必須考慮到一點,那就是再堅強的意志也沒法脫離□□存在,假如心髒破裂,大動脈出血,在這樣嚴酷沉重的現實面前,即使德川千曉還有再次揮刀的意志,也做不到吧。

因此,白布就是普通的布料,這是為了在西索即使刺破了自己的內髒,也能保證自己血液不會迅速流失,內髒不會流出的情況下,還有行動的能力,還能斬一刀,再斬一刀……

至于保護自己?德川千曉從沒想過這個問題。

“西索。”

德川千曉率先開口,低沉的音調如同無機質的機械音。

以無可挑剔的架勢握住雙刀,肌肉并非緊繃而是極致的放松,臉部表情因無心維持而顯得空洞茫然。

“我想見你。”

德川千曉懷着真摯的心意面無表情地接着開口,想了想接着補充。

“你可以出來嗎?近身戰會對我更有利。”

将心底的想法直白地說出來,僅此而已。西索是個撒謊成性的人,但他唯獨不會欺騙自己。千曉對西索發出決鬥的邀請西索絕不會拒絕,千曉讓西索站着不動為自己試刀西索也不會推辭,因此現在西索根本不會躲藏。

在情況對自己有利的情況下擊敗自己,西索怎會拒絕?

“嗯,好啊。”

西索從上空一躍而下,上衣不知道被扔到了哪裏,暴露出千錘百煉的兇悍體格,看不出腹部的傷口,一切都複原如初,嗯,是用了輕薄的假象。

西索帶着微笑從容不迫地一步一步接近德川千曉,越來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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