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給最便宜的價兒
第二天,元青等不及的去鎮上給淺畫買針線。
他先去藥鋪買了藥膏,想着給淺畫塗抹傷處。那處傷口如同一個完美瓷器上的污點,這便一直懸在他的心上。
老板聽他說只是自家女人叫麥尖兒紮了下手,不禁瞪大了眼:“兄弟,就這傷還要買藥膏啊。我開這藥鋪十多年了,除了那些個有錢人斤斤計較這點兒傷,你這樣的這可是頭一回。”
元青讪讪的解釋道:“她手細嫩,我怕她留疤。”老板轉頭從櫃上給他取下藥膏,“這麽疼媳婦兒可真是難得,小兄弟是剛成親吧。”
元青聽了,不知如何作答,放下錢就出門了。老板當他是害羞,在背後笑出了聲。
對街一排的針線店,元青有些看花眼。
給淺畫用的他不想差了去,總是得是最好的,才配被那玉白的柔荑捏着。
找了門頭最敞亮的進去,他一進門,店裏的女人們齊齊看向他,一個個瞪圓了眼。其中倚在錢櫃的女人沖他喊着:“這位客官怕不是進錯了店。”
元青念出了昨天淺畫和他說的幾樣線,叫老板娘每樣給他來兩份。老板娘扭着過來,瞥了他一眼:“進貨可沒進這麽少的。”
元青苦笑,這老板娘是把他當裁縫店的活計了。他頓了頓,不由得說道:“這是我給…給我家娘子買的。”
女人們哄笑了起來,但并不是覺得大男人被娘子指派來買這些個東西丢人。
她們各自竊竊着,自家相公要是能和他一般,那還能有啥子不滿意。
心下暗暗羨慕着眼前糙漢的娘子,能被這樣寵着。老板娘聽了樂了,“就沖這個,這些我都給你最便宜的價兒。”
元青沒想到這随口一句竟惹來這麽大反應,他向來不習慣得別人的便宜,雖眼下境況并不算富裕,但這蠅頭小利他還不屑于去賺取。
他擺手示意拒絕,連道不用。老板娘看他這般脾氣,想來自己拗不過他,且又何苦和個大男人争執這些,于是随手多取了幾個樣式的線給他塞到袋子裏。
元青買齊了給淺畫的東西,感覺如釋重負的放下心來。
看快到晌午,怕家裏的小女人吃不上熱飯,便加快了步伐,想着快些回家。
又看着沿途的商店,回想淺畫曾說過自己喜歡什麽吃食。
同他住的這些日子吃苦了淺畫的肚子,自己做飯只不過勉強能下咽罷了。
看她昨天吃那些包子零嘴兒很是滿足,她已經夠瘦了,再清減下去似乎都要飛升上那天界了。給她買的東西不嫌多,囤上一些以防她餓了也好。
這麽想着,便加快了步伐,往那些鋪子走去。
此時,綠頭村的王二狗在家越想越氣,景元青還沒動手呢,那些個狐朋狗友就吓破了膽,怎麽也不肯替他出氣。
本來想恐吓一番元青,結果自己偷雞不成蝕把米,氣勢上落了下風,還挨了打。一計不成,他在村裏上四處轉悠,一邊罵着髒話洩憤,一邊忿忿的用腳踢着前面的石子兒。
一群村婦趕集買完東西,喘着大氣三兩坐在路邊的大石頭上。閑着無聊,和同伴唠着張三李四家裏的破事。王二狗看見這群別人唯恐避之不及的長舌婦心頭一喜,拿出一副惆悵的模樣,自作潇灑的走上前去。
王二狗本就是個二流子,村婦有人看見他也從鼻子裏嗤氣,打心眼裏瞧不上他,不願意和他打照面。
王二狗一屁股坐下,見沒人搭理他,捂住心口唉聲嘆氣。有人實在受不住,“二狗,你這是咋了啊?”王二狗凄凄的開口:“嬸子,我這也二十多了。好不容易說上了個媳婦兒,結果叫人給拐走了,您說說,這叫怎麽回事哇。”
村婦們一聽來了勁,七嘴八舌的問二狗是怎麽回事兒。
王二狗表現的愈發凄慘,就差鼻涕眼淚一起下來了,他站起身來揚聲道:“就是那破落戶景元青,他仗着自己人高馬大,路過我家看見我那未過門的娘子起了色心,竟然把我和我爹打翻在地,擄走了我娘子。可憐我全部家當做了彩禮,被他撿了好處。”
王二狗暗自腹诽,淺畫在自己家時他沒能霸王硬上弓奪了她清白,怎麽也得把她名聲搞臭,讓她擡不起頭來。“
一人問他:“可是那新來村的獵戶?”王二狗見有人識得他,連忙點頭:“就是他。他一個外來漢,什麽規矩也不懂。光天化日強搶民女,實在是不把咱們村的人當人看啊。”
說到底王二狗再無賴再流氓,也是村裏的人。要是任着外頭的人欺負,讓別的村的人聽說了,可不是會瞧不起自己村。怎麽也得給他把場子找回來。
村婦一個個點頭贊成附和着,更是助長了王二狗的氣焰。他掐着腰,說的口沫橫飛,偶爾動作大了,扯到傷口,長長的倒吸一口冷氣。他正說道自己帶着朋友去同景元青講理,結果反被他用蠻力欺負了去。結果一個人尖着嗓子指向路頭:“那景元青來了,往這兒走呢。”
王二狗看他提了大包小包的東西,多是女子用的針線之類,想必是給淺畫買的。本應該是自己的女人,卻連個手都沒摸到,更別說做他那朝思暮想的事了。
他的臉開始扭曲了起來,眼下都是女人,還有衆多的行人在此休息,景元青要是動手,可就落了口實,免不了送官關上個十天半個月,到時候淺畫一個女人家,還不想自己想怎麽的就怎麽的。
王二狗突然有了底氣,朝着景元青喊了一嗓子。元青一看見他,眼底一冷。心裏了然二狗一定又要作妖。
王二狗被他淩厲的眼神掃的縮起了脖子,強裝人物的喊道:“景元青,你搶走我未過門的妻子,打傷我和我爹,難道就想這麽過去?我告訴你,我們村的人可不是好欺負的。快把我女人還來,我大人有大量,你給我跪下磕兩個響頭,小爺我就不計較了。”
元青看他故意挑起自己的怒火,心裏明白他打的是什麽主意。“王二狗,你說淺畫是你未過門的妻子可有憑證?她與我自小定下的親事,到你嘴裏成了我強取豪奪?各位嬸嬸叔叔,我倆各執一詞想必你們也難以辨別,只消到我家一問我娘子,她究竟是不是曾與王家二狗有過親事。”
一形容猥瑣,一高闊偉岸,古人常雲相由心生,不由得人不信。何況這元青句句坦蕩直率,衆人心裏不禁有些動搖。
二狗看着沒人幫腔頓時急了:“景元青你放屁!先頭淺畫還住在我家呢,若是沒親事,一大閨女能住我一個單身漢家?我家附近的人都看見過,随便你們找誰證明。”二狗恨恨的啐了一口黃痰在地上,愈加的面目猙獰。
他先前不過是想壞這兩個奸夫淫婦的名聲,誰成想這元青自己往這撞來了,要是自己的話被戳破,他還有什麽臉在村子裏待下去。
元青微一作揖,朗聲道:“大家都知道我與我家娘子都是外來的,我方落定,她前來尋我,誰知迷了路,撞破了額頭。
至今還有疤痕未好全。王家老哥救了我娘子,我心裏十分感激。感念老哥照顧她,我特地将之前王二狗欠我的三十兩紋銀一筆勾銷”
村婦們毫不顧忌的大聲鄙夷,讓王二狗落荒而逃。饒是他臉皮再厚也扛不住這麽多人的唾沫星子。這幾個女人的嘴是出了名的,怕是都不用等到明天,今天他就成了全村的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