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淺畫遇險

淺畫原本猜不出自己失憶前是做什麽的，但當元青給她買了針線之後，她埋藏在腦海深處的記憶有些蠢蠢欲動了起來。

她捧起繡板的時候，油然而生一種無法言喻的熟悉感，仿佛這些事她已經做了許多遍，閉上眼睛也能夠繡出紋樣。

她猜測，自己或許是一名繡娘。看自己繡的衣服，同元青從鎮上買來的相比也毫不遜色，甚至多了分精致，圖樣也不是鎮上大同小異的花紋，在衣服上栩栩如生。

且她閑來無事，多繡了層暗紋，只旁人細心才能看出這衣服內裏大有乾坤。

待元青出門後，她觀算他走遠了，合上門打算去村外的繡衣坊尋個事情做。

她本不願叫元青覺得她是個沒用的人，現如今元青厭棄她，她也不好再白吃白喝，能賺到錢自食其力尚好，若是能攢上一筆當作元青這幾日照顧她的謝禮便更好了。

想着想着，淺畫覺得未來的路平坦了起來，也光明了許多。緊皺的眉頭逐漸舒緩開來，離了元青，自己也是能吃上飯的，而不是菟絲花，非依仗着別人生存不可。

她拿着針線，朝村外走，村裏沒有繡衣坊，每家每戶都是買粗糙的最下等的成衣穿。她想着只要出了村，随便尋個人問一問，就不愁了，

王二狗自那日被元青在衆人面前揭了短，他本就是個懶散的人，索性不要了臉，抛下家裏野草瘋長的農田，每日夥同他的狐朋狗友在村頭的大石墩上閑坐，看見有人經過便上前索要幾個錢去喝酒。

也不是人人都給他，但是他如附骨之蛆，一次要不成就跟在別人的屁股後面騷擾個沒完，久而久之，村裏人看見他都唯恐避之不及。若是他湊了上來，就給幾個小錢打發走他。

淺畫就快要走到村頭，王二狗遠遠看見有一抹窈窕的倩影自前方走來，從石墩上一個躍步跳了下來。他看清是淺畫之後，色心一起，四處探頭沒發現景元青的蹤跡，看着孤零零的淺畫有些摩拳擦掌的湊上前去。

“娘子，好久不見啊。”王二狗看着淺畫打扮後的俏麗摸樣，涎水都快要從嘴裏流下來。淺畫看周圍的人都遠遠的避開，站在那裏不敢上前。她向後退了一步，從布包裏偷偷摸出一根針放在手心。

“王二狗你可別亂說話，回頭惹惱了我相公，可不是道歉就行的。”淺畫知道自己若是軟弱，只會讓王二狗氣焰更盛，不如強硬起來，光天化日之下，他頂多占個口頭的便宜，不會真想對她一個女子做些什麽。

王二狗本顧慮着元青，聽了淺畫擡出景元青來壓他，言語裏看不起他，似乎他在她眼裏只是一個弱雞，心裏頓時惱火了起來。對女子逞兇鬥狠雖然為人所不齒，但淺畫這幅不把他放在眼裏的樣子深深的勾起了他壓抑在心裏許久的躁郁情緒。

他上前一把握住淺畫的手腕，衆目睽睽之下拉扯着她的衣服。王二狗的兄弟們圍在周圍，村裏人敢怒不敢言，只機靈的偷偷走了出去，意欲去官府報官。

淺畫被抓的吃痛，用手裏的針狠狠在王二狗的手上紮了一下，王二狗尖叫着撒開了手。被傷到了的他愈加憤怒，擡手想要打淺畫，淺畫伸出胳膊亂打，結果手裏的針從王二狗毫無遮擋的臉上劃過。一滴滴的血從他臉上滲出，顯得他的臉更加的猙獰。

王二狗頓時爆發：“你這個賤人、娼婦…”後面的話，周圍未出閣的女人都捂上了耳朵，聽的人實在是難以忍受。淺畫看王二狗的兄弟大有包圍上來抓她給二狗報仇的架勢，擡腿就向村外跑去。

看着自己的兄弟們沒腦子的打算去追一個女人，王二狗忍着痛喊道：“你們這些傻狗，她跑的了和尚還能跑的了廟？追到了鎮上讓人看見，我看你們是想吃牢飯了。”

他兩只三角眼裏迸射出了陰毒的光，“還不快去給我找大夫？”

他的那些個朋友對他趾高氣昂的态度很是不滿，但當看到他一身戾氣，怨毒陰狠的模樣時候，也感到有些畏懼。

淺畫見沒人追來，方才安下心來。王二狗的血滴在她的鞋上，猩紅的顏色看起來觸目驚心。她怕引起路人不必要的懷疑，蹲下摸了把灰在鞋上抹了抹，直到看不出來是血跡為止。

她見太陽已經升的很高，剛才同王二狗的一番糾纏浪費了她不少時間，她問了幾個人，摸索到了繡衣坊的位置。

門外的大娘見淺畫在門外打探，模樣端正，細皮嫩肉不似普通人家的女兒。端着盆朝她揮揮手：“姑娘，這兒不是賣衣服的，賣衣服的店面在前邊兒那條街上呢。”

淺畫見她誤會，連忙解釋：“大娘，我看了鎮子上張貼的招聘繡娘的告示，想來試試。”

大娘上下打量，怎麽也瞧不出她是個能做事兒的人，有些懷疑的說：“我們這兒可不招閑人，你伸出手來我看看。”

淺畫乖巧的伸出手，大娘摸了摸她的手指肚兒，光滑細嫩，沒有一個繭子。手腕纖細，柔韌有餘力道不足。

大娘看她自信滿滿的樣子，本以為真是個厲害人物，結果這雙一看就金貴的沒碰過糙東西的手，讓她實在難以相信能夠操勞。

大娘擺擺手，示意淺畫另尋出路。淺畫不死心，拉住大娘，懇切的請求着：“請您給我個機會，只是看了看就覺得我不行，總得叫我試試吧。”

大娘看她一臉泫然欲泣的樣子，眼眸霧蒙蒙的望着她，叫人不忍心拒絕。“那行，你來試試吧，但是我們這兒的衣服都不是外面那種的便宜貨色。你先去把那盆衣服洗了。”

淺畫茫然的問道：“不是應聘繡娘嗎，怎麽要洗衣服呢。”大娘估摸着她第一次來尋事做，存了試探的心，要是連最普通的洗衣服都不會，那還談什麽巧奪天工的繡制呢。于是她也不解釋，只扔下一句：“若是不願意，那便好走不送。”

淺畫只得應下，在累成小山的衣物旁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