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番外
番外
工作室步入正軌後的第二年，初霁那晚靈光一現的歐根紗裙子被一個很會穿搭的明星帶火，一夜之間火遍全國。
而現在，C&Z已成為了各大穿搭博主的衣櫃常客。
甚至還有幾個直接簽了合作，新品可以率先拿給她們拍視頻。
上周，周一諾剛和泰國那邊的一個商城達成合作，可以有一家實體店鋪。
連軸轉了幾天，終于簽完合同。
身體需要休息，于是負責這個項目的幾個人統統擁有了三天假期。
周一諾不一樣。
她只給了自己兩天。
到家後，連妝都來不及卸，倒頭就睡。
沒關系，反正會有人照顧。
碩博連讀讀完，段煜留在學校任職。
相比于周一諾這種高強度工作，他可謂是無比輕松。
周一諾回家時，段煜剛把衛生收拾完，看她一臉疲憊。
走上前幫她脫掉外套。
一閉上眼，周一諾就沒什麽力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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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任由段煜把她扶坐起來，又靠在了沙發靠背上。
就在段煜把衣服放到卧室的一會兒功夫，手機又響了。
周一諾艱難地睜開眼睛，嘆了口氣要去接。
太累了。
還是休息三天吧。
手還沒伸出去，放在桌上的手機搶先一步被人拿走。
段煜的聲音響起：“喂，有事？”
冷冰冰的，聽着還怪吓人。
手機通話的聲音很大，周一諾聽得到所有對話，是新招的實習生打來的。
這個時候打來，肯定是有小姑娘處理不了的問題。
周一諾手心向上，找他要手機。
段煜沒給。
只是走到廚房，把切好的水果端了上來。
女孩子愣了下，随後說：“姐夫好……我、我找小周姐。”
段煜語氣十分平靜：“你小周總已經下班了，有事去找初總，或者找你小詩姐。”
沈詩，跟了周一諾一年多的小助理。
大概是段煜說話太冷漠，女孩本來就怕他，現在更是說了句好，顫顫巍巍挂了電話。
周一諾徹底清醒了。
段煜放下手機，她還要去拿。
段煜幹脆直接把手機拿到卧室：“休息日，不要主動加班。”
制止完周一諾的動作後，他拿來卸妝膏，讓她躺好。細心塗在臉上，再輕輕揉搓，把所有妝容卸幹淨。
周一諾閉着眼，享受服務：“你這手法專業到能去開個美容院了。”
段煜拿來裝着溫水的小盆，打濕洗臉巾，慢慢擦拭：“都是經驗。”
他似乎想到什麽，笑了笑，“開店不至于，老婆滿意就行。”
臉上的妝卸幹淨，段煜又幫她換上睡衣，才放她去睡覺。
周一諾昏睡過去。
她很久沒有做夢了，只是閉上眼睛沒多久，突然身處于另一個世界。
她清楚地知道，這并不是她認識段煜的那個世界。
在這個平行時空裏，她和段煜各自在自己的時間線裏完美地生活，沒有相遇，也沒有交集。
只不過，她按照規劃，依舊去了UCL讀碩士。
不同的是，她這次住在學校附近的一個學生公寓樓，和幾個室友共享一個套間宿舍。
其中一個，是聖馬丁設計院的學生。提前在群裏打了招呼，說這兩天有個朋友要來玩，來給她過生日。
大家紛紛送上祝福，都買了些小禮物。
而她那位朋友來的時候，周一諾正在公共廚房做飯。
好在套間門正對廚房門，周一諾一眼就看見外面正在等待的女孩。
她豔麗漂亮，眼睛水靈靈的，看到周一諾，彎着眼睛笑了笑。
不誇張地說，這要是放網上，肯定是妥妥的大美女。
她走進來，禮貌地問：“明明在嗎？”
明明，那位過生日的室友。
室友打了預防針，周一諾立刻知道，這就是那個來找她的朋友。
只是，她是怎麽通過學生公寓的門禁上樓的？
看着周一諾略帶疑惑的眼神，初霁笑了笑：“我是蹭了一個小姐姐的樓卡，今天是明明生日，上來給她個驚喜。”
她走進來，周一諾看到她手裏的蛋糕和禮物。
異國他鄉，還有這麽會制造驚喜的朋友，實在是令人意外。
周一諾指指外面走廊，說道：“明明在第三個房間，直接敲門就好。”
可初霁的目光完全被周一諾鍋裏黃焖雞吸引了，她盯着看了會，咽了口口水。
在著名美食荒漠的英國，一群人中最受歡迎的一定是做得一手好菜的人。
再者說，廚師也很需要這種情緒價值。
“我叫初霁，你叫什麽？”
漂亮女生率先開口，對自己的名字毫不吝啬，她看上去，就是家教很好、家庭狀況也很好評、是那種在愛裏長大的孩子。
穿着一身小裙子，狐貍眼睛狡黠漂亮，是人群中一眼就能看到的大美女。
周一諾笑着說：“周一諾。”
“周、一、諾。”
初霁背着雙手，站在她身邊，和她一起等候即将出鍋的黃焖雞，“真好聽。”
廚房裏響着油煙機的聲音，落地窗很大，初霁站在窗邊，去看下面的小路。
真奇怪。
和一個陌生人在一起。
周一諾竟然沒覺得尴尬或不舒服。
甚至潛意識裏覺得，她們很相熟。
至少是那種，上輩子一起吃過很多頓黃焖雞的關系。
烹饪菜肴需要時間，周一諾把鍋蓋蓋上，坐在餐桌前靜靜等待。
也就是這時，初霁接了個電話：“媽媽，我在明明這裏呢。”
“她今天過生日。”
她帶着女孩子說話時獨有的嬌嗔，是和家人撒嬌的小姑娘，“爸爸說的什麽話啊？什麽叫又來蹭飯？我怎麽可能空手來？我帶了蛋糕和禮物的好吧？”
現在是中國時間的清晨。
一定是很愛她，才會在早上就給女兒打電話。
周一諾看着手機，是媽媽的消息：
[給你郵寄的東西到啦，記得去取。]
[這不是快到冬天了嗎，奶奶給你織的圍巾也在裏面。]
周一諾靠在椅背上，回複着媽媽的消息。
而另一邊，電話挂斷。
初霁走過來，拉開周一諾身邊的椅子。
感覺像是思索了很久，她神秘兮兮地湊近，就差臉上寫着秘密兩字：
“剛才站在你們這個落地窗前打電話的場景，我以前夢見過。”
“你說，有沒有可能，我們上輩子可能見過？”
初霁身體前傾，托着下巴眼睛眨啊眨，“也許上輩子就一起吃過黃焖雞呢。”
周一諾笑着：“沒準還真是。”
畢竟從初霁走進門的一剎那，她就似曾相識的感覺。
她讀文學，有些浪漫因子上身，也相信這世界上有一個平行時空。
那裏生活的所有人都幸福美滿，在另外世界裏受到的創傷都不存在，大家都能夠彌補所有遺憾。
畫面一轉，周一諾已經和初霁同時入職了一家公司。
周一諾憑着之前的實習經歷成功入職行政部，初霁則在設計部。
兩人距離越來越近，直到有一天，周一諾遇到了初霁的男友。
男友英俊帥氣，是初霁爺爺老戰友的孫子。
今晚是特殊的日子，兩家人約好見面。
周一諾陪初霁出來逛街挑選裙子。
“有沒有不露肩膀的？”初霁猶豫着，“他家人雖然不封建，但第一次見家長，還是穩重點好吧？”
“這條小裙子……有沒有那種有亮點的設計？有點普通了。”
“這個啊……太修身了，我有小肚子，還是算了。”
……
挑選下來，還是沒有合适的衣服。
周一諾笑着攬住她肩膀：“還有很多家呢，我們再逛逛？”
初霁搖頭：“我最近迷上歐根紗了，如果——”
“如果有品牌能夠用歐根紗做裙子，我立刻下單！”
周一諾想了想那些設計，搖頭：“這希望不大。”
雖然已經見過很多次陸霖的家人了，但這次是兩家人頭一次正式見面，初霁還是想把一切都做完美，現在懊悔到不行：“都怪我，沒提前準備，不然我就自己設計了！”
別說初霁，周一諾也并不覺得好看。
“如果能夠自己設計的話……如果能夠自己賣的話……”
初霁挽着周一諾胳膊，喃喃道：“一諾，我們創業吧！”
“你來管理，我來設計，怎麽樣？”
……
兩人走到商城門口，陸霖的車剛好停下，打開車門下來，先和周一諾點頭問好，而後看向初霁：“我爸和爺爺，跟我奶奶大伯，八圈麻将都結束了。”
初霁癟嘴：“這不是還沒到時間嗎？”
陸霖嘆氣：“別選了，我媽跟你媽去逛街，說給你買了裙子，現在回家吧。”
初霁不情不願地上車：“洗都不給我洗一下啊？？？”
兩人上了車，車窗下搖，初霁可憐巴巴雙手扒着窗戶：“謝謝寶貝今天陪我逛街！改天請你吃飯！”
周一諾笑笑，擺手：“快去吧，都等你呢。”
她仰起頭，朝着空氣吐了口氣，突然想到“吞雲吐霧”四個字，又不禁笑了笑。
不遠處的大屏幕上，用倒計時寫着距離新年的時間，她站在路邊看了會兒，突然很想參與一下當代的跨年。
去年是一個人在家裏睡到天昏地暗，醒來時是淩晨四點。
今年剛好，能夠參與這場盛大的跨年儀式。
她找了個火鍋店，等了半個小時的位置。
好消息，有位置。
壞消息，服務員詢問是否可以跟其他客人拼桌。
對方也是一個人。
不過是男生。
周一諾對陌生人始終報以冷漠态度，拒絕的話到了嘴邊，擡眼看見那個要拼桌的男生正在打電話：“這種事情以後別找我，我管不了，跨年呢……怎麽了？跨年只能跟對象？單身不配是吧？”
都沒等對方說話，他把電話挂斷，轉頭對上周一諾的眼神，大概看出她的拒絕，主動起身：“沒關系，我還有事。”
周一諾看向服務員：“我可以拼桌，坐哪裏呢？”
男生突然頓住腳步，又走了回來：“那我也拼桌。”
服務員笑着把兩人帶了進去。
走到桌前坐好，菜單先被遞到周一諾手裏，對面的人說道：“可以點鴛鴦鍋，各吃各的。”
周一諾點頭，把自己的菜點好，拍完照後，把菜單遞給他。
趁他點菜的時間，周一諾拿起手機，看到了初霁發來的消息：[這條裙子深得朕心！]
照片上，是一身小黑裙的初霁，身後還有歐根紗的大蝴蝶結。
一看就是她喜歡的風格。
周一諾回複：[非常美。]
對面的人點好菜。
看着周一諾的臉，又瞥了眼窗外，視線又挪了回來。
周一諾回完消息，也注意到了對方的注視。
“怎麽了？”
她問。
“沒什麽，就是感覺——”
男生拖了個長音，撓了撓後腦勺，有些尴尬，“我這麽說，很像是搭讪，但我真覺得好像以前在哪裏見過你。”
周一諾正在拿開水燙碗筷：“确實很像。”
——搭讪。
男生笑了笑：“跨年了，你也是一個人？”
“嗯。”
“男朋友沒陪你？”
“目前，還是單身。”
話剛說完，火鍋先上了鍋底。
兩人點的菜一盤接一盤上了桌，滿滿當當。
“遇見就是緣分，這頓我請吧。”
對面的男生笑了下，“還是正式認識一下吧，我叫段煜，你呢？”
……
周一諾醒來了。
她摸索着拿到床頭櫃上的手機，一看時間，才過去了不到十五分鐘。
躺在柔軟的床上，聽着浴室嘩啦啦的水聲，她拿着衣服，去旁邊浴室洗了個澡。
出來時，段煜坐在床上正在玩手機。
“困成那樣還有精力去洗澡呢？”
周一諾單腿跪上床沿，整個人撲在段煜懷裏。
臉在他脖頸蹭了蹭：“你喜歡吃火鍋嗎？”
段煜看了眼時間：“已經十一點了，不過你想吃的話，我們可以現在下樓。”
周一諾又搖頭。
她好像做了個夢。
在那場夢裏，初霁擁有了所有親人，安靜地在安徽的一個小城長大。
她們沒有在大學時期認識，也沒有更多的交流。
可兩人依舊會相遇，依舊會在一起創業。
像是條既定的軌道。
周一諾接着說：“我還是會遇見你，但是到初見，我就醒了。”
“我也不知道，夢裏的我們有沒有在一起。”
段煜輕撫着她的後背，安撫着她夢後不安多慮的情緒。
被子掀開，他讓周一諾整個人躺進來，抱住她：“會在一起的。”
“不管在哪個世界裏，我都會很主動，直到得到你為止。”
周一諾笑着去握他的手：“萬一我有男友呢？”
“那就去抓那狗男人的把柄，讓他離開你。”
“如果我跟男朋友感情很好呢？沒有縫隙呢？”
“那我，”他笑了笑，像個沒有原則沒有底線的混蛋，“當小三也可以。”
“不過周一諾，你居然還想有其他男人？”段煜掐着她的臉，“對我很不滿意？”
周一諾讨巧地笑笑，側臉在他胸前蹭了蹭。
滿意的。
她想。
她也相信，夢中世界裏，他們依舊會相愛。
時間線有問題，但并不代表不會出現。
該出現的人，還是會在某個特定的時間點裏，參與進生活中。
可這些話，周一諾都沒說給段煜聽。
只是一個人，默默地想，又悄悄地藏起來。
腰間的手不知什麽時候已經收緊了，周一諾整個人被他禁锢着，貼在他身上。
熱度傳遞，周一諾很知趣地爬起來，坐在他身上，彎下腰跟他接吻。
睡裙被褪到腰間，段煜親親她耳朵，壓抑着情/欲：“好容易有個假期，累不累，要不要歇會兒？”
周一諾主動湊上去：“沒關系，跟你可以累一點。”
……
結束時快十二點，周一諾簡單清洗後，躺在床上閉目養神。
她摸摸肩膀的牙印，想着待會兒一定要大大生一場氣。
也是這時，枕頭壓着的手機又響了。
或許又是工作室的急事呢。
周一諾拿起手機，胳膊肘撐起上身。
屏幕上顯示了串未知來電。
工作時候，倒是也會接一些陌生電話。
也正常。
周一諾沒多想，只是接通。
電話那頭立刻響起巨大的風聲。
周一諾把手機從耳邊拿下來，又确認了下手機正在通話，試探地問：
“你好？”
“你……”
對方的意識似乎不太清醒，只是說了個字，就沒再說話。
大概是打錯了電話。
周一諾就要挂斷時，他突然大喊：“周一諾！你是周一諾嗎！”
周一諾愣了下，聽着有點耳熟，但一時之間腦子空白，沒想起這是誰。
段煜洗完澡，從身後抱住周一諾，小聲問了句：“誰啊？”
周一諾朝他搖搖頭，示意自己也不知道。
但能夠叫出她的名字，應該是認識的人。
她又問：“你是？”
對面重重哼了一聲，随即大吼：“這才畢業幾年，你就不記得我了嗎！”
“我這麽多年，天天記挂你！我把你放在心上，你把我當什麽？！”
“你這麽努力賺錢，都是為了你！結果你現在說，不認識我？？？”
周一諾：“……”
她确認了號碼歸屬地，突然想起了個老熟人，“高晟？”
身後的段煜突然就貼了上來，和她一起聽電話。
高晟哭着喊她名字：“一諾。”
周一諾要挂電話，卻被段煜攔住，她只回答：“學長，你別這麽說，我已經有男朋友了。”
高晟似乎沒聽到周一諾的話，自顧自地說着：
“一諾，一諾！”
“一諾……你聽我說。”
“我真的很喜歡你！我可以給你我的一切！我所有都可以給你！只要你喜歡我！”
周一諾只能繼續拒絕：“謝謝你喜歡我，但是——”
高晟還是沒理會，大聲喊道：“一諾我太喜歡你了你為什麽就是不接受我呢難道是因為那個白臉小學弟嗎難道他就真的這麽好值得你喜歡這麽久嗎！！！”
“？”
身後那人輕笑了下，帶着一絲得意，周一諾側頭看他俯身過來，就像她剛才那樣。
他湊近，對着周一諾手中握着的手機麥克風，眼睛卻盯着周一諾：
“諾寶，你壓到我頭發了。”
周一諾看着小男友剛剪的板寸：“…………”
幾乎沒有反應時間，高晟那邊連風聲都聽不見了，他清醒過來，吼出聲：
“誰？！誰在說話？！”
周一諾默了聲，被段煜親了下下巴：“就是那個……白臉小學弟？”
電話瞬間被挂斷。
念想也終于斷了。
周一諾把飛行模式打開，手機丢到一邊。
看向他：“怎麽，滿意了嗎？”
段煜笑着把腦袋靠過去：“不夠。”
他是貪圖愛意的怪物。
怎麽會嫌愛多。
今天是跨年夜，樓下慶賀的聲音從窗縫裏傳進來。
“五。”
“四。”
“三。”
“二。”
“一。”
段煜盯着她的眼睛，慢慢把自己推進去，手指塞進她指縫中：
“新年快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