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斷尾列車
第06章 斷尾列車
無限生還游戲直播界面。
玩家ID為林羅升的個人直播間，因為天選第三十順位玩家蘇名擇的出鏡，人氣正在快速上升。
等直播間因人氣過高同步到首頁的時候，屏幕畫面正好出現少年反手扔煤油燈這一幕。
一時間，聞聲趕來的觀衆們也顧不上去看什麽蘇名擇，先暈眩在少年這波操作裏。
[？？？？剛剛什麽飛到列車長頭上去了？長得很像斷尾列車副本裏的珍貴煤油燈。]
[再看一眼，我靠！真是煤油燈！我直接暈眩在屏幕外面！]
[他到底怎麽想的？他是新人嗎？他不要煤油燈，等會列車到站怎麽運貨補貨？]
[新人進本也會看斷尾列車的基本攻略吧？恕我直言，他這是發癫。]
[玩家都是列車長的員工，副本一共七天，食物和薪水都是要靠列車長發放的。得罪列車長他只能拿到零個好處！]
……
這些密密麻麻彈幕，正在副本裏的玩家是看不到的，哪怕是開啓直播的玩家本人也不行。
觀衆只能是觀衆，系統不會讓他們幹預游戲進程。
而副本裏。
被所有人質疑的楚酩，正在等待異形npc回神後進入暴走狀态。
那個降低副本難度的煤油燈，垃圾一個，楚酩根本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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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進副本就是為了拖遲野後腿，要是一不留神把人帶飛，他真的會氣得半夜睡不着覺。
偏偏這npc要把煤油燈扔給他，還吵醒他睡覺——簡直不能忍！
他已經把該做的都做了！
npc最好争氣一點，把懲罰盡快落實了。
無它，作為一張契約卡，楚酩身上的懲罰最終都會孽力反饋到遲野身上。
就在楚酩暗暗咬牙的時候，列車長終于回神，看着滾落到地上的煤油燈，臉色陰沉下來，正欲發火。
“你竟然敢砸我——”
這時，一道慢條斯理的話語聲趕在列車長發火前響起：
“列車長，你不要太過分。你得到了全勤獎，還不用額外付出一盞煤油燈，是你賺了。”
說這話的人，正是給楚酩當臨時肉墊的遲野。
他就這麽一句話，不僅把事件的邏輯整個倒轉過來，還成功把重點轉移。
列車長聽得胸口一陣起伏，憤怒地說道，“他是在挑釁我的權威，作為列車長，我有權利處分他。”
“錯了。他只是把煤油燈還你，但你沒接住。”
楚酩：“……”
完了，他怎麽忘了遲野這張嘴。
黑的能說成白的，白的能說成黑的。
眼前這名腦子不太好的異形npc，顯然不是遲野的對手，這波要沒了。
列車長作為副本npc，如果找不到理由來處理“肇事者”，規則就不會給他放權。
畢竟他不是喪失理智的副本怪物，不能随便攻擊玩家。
“我缺這一盞煤油燈嗎？！”列車長氣壞了。
“你缺的是全勤獎。”遲野好心提醒他。
“全勤獎，你們兩個該死的員工，要不是我的全勤獎。你們統統都得去喂貨物車廂裏的雜碎！！”
列車長找回了一點理智，但是他已經完全被轉移重點了，迷失在遲野的話術裏。
只見他一門心思地拿出記事本，繼續翻頁，惡狠狠地說道：
“我要扣光你們的績效點！該死的員工！”
楚酩：“……”
聽聽這話，列車長已經不考慮把他扔去喂雜碎了。
單方面發洩完憤怒後，列車長的臉色沒有那麽差了，他又找到了進入工作狀态的感覺。
又翻開一頁記事本，他大聲宣告着工作流程：
“聽着，我的員工們，列車在罪惡之城一共要經過七個站臺，你們要負責給它們運輸相應的物資。”
“月亮隕落後，罪惡之城迎來永夜。正常人必須行走在城中的燈光下，列車上有幾盞罪惡之城的煤油燈，可供你們使用。”
“每到一個站臺，你們要自己送貨補貨，如果送給站臺的貨物不夠，列車将會自動斷尾，把你們補給站臺！到時候你們就別想活着回去了！”
“初始績效點已經登記在你們各自的座位上，工作期間內所有食物和物資都需要通過績效點來換取。”
“都聽明白了嗎？”
等他講完，稀稀拉拉的回音聲在車廂內響起。
林羅升坐在比較靠前的位置，他看着地上那盞煤油燈，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小聲開口：
“列車長大人，那盞額外給我們的煤油燈……”
那名少年不要，他們這群正經玩家可是要的啊！
列車長聽到他這話，頓時像受到了刺激，“想都不要！這當然也是我的！！你也想搶本列車長的東西？”
林羅升無語。
但迫于列車長的威壓，林羅升飛快地搖頭否認。
說好的他不缺這一盞煤油燈呢？
“哼，算你識相。”
列車長冷哼過後，當即轉身，頭也不回地離開這節車廂。
臨走前，他當然沒忘記帶走地上那盞煤油燈。
“砰！”隔離門被重重關上，響聲回蕩在整個車廂。
衆人神色迥異，視線不約而同地朝着車廂最末尾的位置掃去。
兩個連在一起的紅色“-50”績效點十分醒目。
列車長作為當前副本裏玩家的衣食父母，并非浪得虛名，他想給誰小鞋穿就給誰小鞋穿。
可那對小情侶的臉色都沒什麽變化。
他們好像真的沒長事業腦似的，對績效點毫不關心。
但他們又不是沒腦子的人，剛剛青年三言兩語，就讓少年擺脫了最嚴重的懲罰。
沒了npc壓着，玩家們的其他心思浮了上來，尤其是目睹楚酩扔煤油燈的操作，對此頗有怨怼。
“都怪你，你不要煤油燈可以把它給我們，你偏偏要去招惹npc，現在倒好，npc送的燈沒了，我們損失大了。”
這名玩家是林羅升帶領的成員之一，也是鐵塔聯盟的人，他看向楚酩的目光非常不友善。
楚酩看都懶得去看他一眼，和這種自以為是的人多說一句都是浪費口水，不如閉上眼睛再睡會兒。
然而，那名玩家見他這副不為所動的樣子，更生氣了：“說你呢！你聾了嗎？有本事扔煤油燈，沒本事負起責任？”
“……”真是吵死了！
楚酩眼皮一動，正打算睜眼。
“你想看什麽本事？”
溫和的嗓音再次響起，不疾不徐地傳入所有人的耳朵。
“我可以給你看看。”
“看看”兩個字音落下時，車廂響起一陣讓人牙齒發酸的摩擦聲。
先前那名大聲嚷嚷的玩家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拽起，整個人像是被拎沙袋一樣，一路從他的座位，硬生生地拖到車廂末尾，然後提起來，以半懸空的姿态出現在說話人的面前。
這一幕發生的太快。
衆人回神的時候，眼睛只能看到結果了。
林羅升和其他鐵塔聯盟的成員，都來不及出手阻攔。
甚至，他們發現，就算他們現在回過神準備出手營救隊友，也無法靠近行兇者三米內的範圍。
——這個人的實力很強！
得出這一結論的林羅升臉色十分難看，他身為鐵塔聯盟本次副本的帶領人，有責任保護成員安全。
他今天算是連續踢到兩塊鐵板了，真是做什麽都不順心。
盡管如此，林羅升也不得不臉色僵硬地勸說，“這位朋友，有話好好說，不要沖動，副本才剛剛開始……有什麽誤會我們可以解釋。”
他在進副本前開了直播，要是被聯盟上層看到他對成員見死不救，不作為，出副本得掉一層皮。
“是誤會？”
聞言，遲野笑了，笑容很是溫柔，“不是自尋死路？”
“對對對，是我誤會了，對不起，放過我吧，我真的不敢了。”
被抓起來的玩家慌不擇路地點頭。
他能感受到自己背後的脊柱發涼，有極為尖銳的東西正勾着他，随時能把他的身體紮個對穿。
他對此十分恐慌。
早知道少年背後的青年實力這麽厲害，打死他都不會開口嘴碎的。
“我弟弟身體不好，他睡眠淺，耳朵聽不得噪音。”
“我要是再聽到你大聲嚷嚷……”
遲野的話語還沒說完，那名玩家便将後續補齊，“我不說話，我一定不說話。”
這時候，遲野才松開了對這名玩家身上的桎梏，放他回去。
對遲野而言，副本獎勵完全不重要。
他進來這裏，一是為了完成帶契約卡進本的系統任務，二是順便撿屍，給楚酩弄更多的無主卡牌。
無主卡牌的獲得，必須要讓怪物殺死玩家，玩家殺死玩家，只會轉移持有者。
所以遲野本來也沒想對這些玩家動手，只是某些人真的太不禮貌了。
難怪蘇名擇會開局自爆身份，這人倒是懂得怎麽方便省事。
解決完制造麻煩的人。
遲野從随身空間裏拿出一條小毛毯，順手給楚酩搭上了，方便他睡得更舒适些。
洛斐的治療并不完全，雖然解決了他這張人形地獄卡的行動問題，一些如疲倦和虛弱這些負面效果還在。
卡牌身體數值也沒有優化，會有坐硬座腿痛等等問題……
遲野的視線掃過少年頭頂的發旋，因為進副本前做過僞裝，這會兒是看不到那撮卷翹的紅毛了，少年頭發很順滑，看着有幾分乖巧的假象。
可他剛剛就敢張牙舞爪砸npc，等數值養起來，肯定會更有意思。
*
不知道遲野心中所想的楚酩，正卷着毛毯安心睡着了。
開局雖然被豬隊友npc拖累，但遲野的績效點為負數，也算是有初步成果。
遲野的好日子還在後頭呢。
早在他們在異度空間挑選副本時，楚酩就打好了算盤。
在無限生還游戲裏，普通副本有C-B-A-S-S+，五個難度。
後面兩個難度的副本需要資歷積累，不對沒有經驗的菜鳥新人開放。
而楚酩的地獄卡卡牌檔案，履歷一片空白，他沒有進入S和S+副本的權限。
退求其次，他們只在A級副本裏選。
關于<斷尾列車>這個副本，它的前綴“罪惡之城”，楚酩在卡池裏聽過相關事跡。
罪惡之城本身是個被系統棄置的S級副本。
之所以被棄置，是因為它的副本終極boss-原罪的數據被一張失控的神卡吃掉了。
這直接導致罪惡之城的終極boss無法刷新，副本運轉崩塌。
也就是從那後，所有卡牌的守則上多了一條“不準吞噬副本npc及怪物”的規定。
但不管怎樣，罪惡之城曾經是個S級副本，斷尾列車經過這裏，難度指數肯定會比其他普通A級副本要大。
楚酩再弄偷偷點bug，制造混亂輕而易舉。
*
可不管他們兩人暗地如何心懷鬼胎，在旁人眼裏，他們的關系簡直好的不能再好。
車廂安靜得針落可聞。
誰讓大佬有個睡眠淺的弟弟，加上剛剛那個大聲逼逼的例子……他們哪敢再出聲，這嘴巴還不如不長。
副本外，沒有禁言顧慮的彈幕刷瘋了：
[我靠難怪少年敢那麽狂妄，原來他有個好哥哥。憑借他哥哥這實力，完全能帶他躺完整個A級副本。]
[很好，這還要什麽煤油燈？直接挂在哥哥身上等通關就完事了。]
[他哥哥到底是哪位大佬！應該也在天選榜吧？]
[肯定，林羅升六打一都打不動半點。不是天選大佬我倒立吃s。快點查，快點查，他們絕對做了外貌僞裝，到底是誰偷偷談戀愛去了。]
[查不出來，偷偷摸摸真沒意思啊，都不給大家看看。不如我遲哥，全網官宣的高調，大大方方讓人看。]
……
*
不知多長時間過去。
“況次——況次——”
因為氣氛過于安靜，火車行駛的背景音更響亮了。
不過，衆人發現它的聲音又變回了之前緩慢的節奏，速度也跟着慢下來。
——是列車快要到站了。
“請注意，列車前方即将抵達：傲慢站。”
“到站後，列車将會在站臺休停一天，次日早上8點，列車會再次啓程。”
“請所有列車組工作人員注意檢查運送物資，準備與站臺交接。同時，不要忘記補充相應貨物。”
還是那道混着嘈雜電流聲的機械提示音，叭叭地播報着。
之前衆人聽還覺得恐懼，現在簡直就是天籁之音。
他們巴不得早點下車，離這對狗男男……噢不是，情侶遠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