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八章

謝必安輕聲一喝,立馬上來兩只鬼兵一左一右将蕭箐箍住,嬷嬷、小道士以及幾名護衛看不到鬼兵鬼将,只看到自家殿下一個人站在藤橋上,雙腳懸空,兩手背後,奮力掙紮,似是被什麽邪物纏住了一樣。

嬷嬷駭得要命,舌頭打着結道:“殿、殿下,您可莫吓老奴啊!”說着就要去拽蕭箐,還沒等她上前,一陣陰風突然過去,嬷嬷一衆人等瞬間暈倒在地,再無聲息。

蕭箐想起這些日子以來嬷嬷對她的好,如今卻被陰差弄的不知生死,頓時怒氣上湧,剛想口吐芬芳,來上幾段經典的21世紀國罵,那謝必安就好似未蔔先知一般,豎起食指也不知念了個什麽咒語,蕭箐的嘴就跟消音了一樣,光見口型不聞聲音。

蕭箐氣得臉紅脖子粗,卻一點辦法也沒有,眼睜睜看着謝必安衣袖一揮,一道刺目白光過來,整個人失去了知覺。

原本蕭箐以為她會被黑白無常帶到十八層地獄,受各種酷刑折磨,神魂撕裂之苦,可等她再次醒來,發現自己躺在一張軟軟的床上,蓋着柔軟的被子,舒适溫和,并未有任何受刑的痕跡,她一頭霧水不明所以。

不該啊,就先前那倆陰差的姿态,可不是什麽善心的主,明明一副恨不得吃了她的模樣,怎會這般好心讓她吃好住好?

這絕對的不合常理。

蕭箐小心翼翼瞅了瞅周圍,四周靜悄悄的,沒發現一個人,天賜良機,此時不走更待何時,她一骨碌從床上滑下去,左右手各拎一只鞋,蹑手蹑腳,從門縫溜了出去。

甫一出門,右前方是一條幽靜的長廊,長廊上幾個侍女飄過,蕭箐伸頭看了一眼,差點吓出聲來,還好及時捂住了嘴,就見那幾個侍女臉上帶着血、眼球翻轉,身體浮在半空,壓根就不是什麽活人樣,蕭箐毛骨悚然,恨不得立馬從這個鬼地方出去。

她急忙閃到長廊另一頭,貓下腰,等那幾個侍女過去,右手抓住欄杆,用力一翻,從護欄翻上去,拎着靴子往前飛奔。她提着一口氣,等到氣喘籲籲再也跑不動了,便停在一堵牆邊休息,卻沒想到,牆那頭突然傳來兩個人的争吵聲,那聲音有些熟悉。

蕭箐疑惑着靠近牆邊,将耳朵緩緩貼近牆磚,卻沒想到,耳朵還沒貼上去,嗵的一聲,好似有人一拳砸在牆上,牆體突然震顫,落下好些灰塵來。

一人道:“好我的範兄,你又何苦拿地府的牆出氣!”

蕭箐一口氣差點沒上來,那語氣,那調調,不是謝必安又能是誰!還以為自己虎口脫險,誰想,特麽白跑了,直接跑虎嘴裏了。

“怎能不氣!一千多年了,天庭地府上天入地追捕那人,那人卻不知所蹤、痕跡全無,如今好容易有了消息,秦廣王殿下卻心存仁慈,明明只要搜了那小娘子的魂,就能尋到那個人,将其挫骨揚灰,一切便可迎刃而解,千年前的仙輩也可瞑目九泉!”範無咎恨恨道。

謝必安嘆了口氣,“我與範兄的心情一般無二,也想搜了那小娘子的魂,可說也奇怪,明明生死簿上顯示她早就淹死了,谛聽大人卻道其人魂合一,為身體本源,并非什麽孤魂野鬼鸠占鵲巢。若旁人這般說,在下自是不信的,但谛聽大人這般說,由不得你我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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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頓了頓又道,“谛聽大人乃地藏菩薩座下通靈神獸,知未來曉過去,一雙經文慧眼,可看穿一切幻象。”

“且未發現她有何作惡之處,生人被搜魂,輕則癡傻,重則魂滅,咱們師出無名,秦廣王殿下一向按規矩章程辦事,自是不允的。”

蕭箐不知道谛聽是什麽人,她只是隐約聽明白了,黑白二位鬼差想通過搜她的魂,知道某個人的下落,但地府有規矩,不能搜未犯事的生魂。

她不知道出了什麽bug,讓那個谛聽認為她就是傻子四公主本人,但她自家知道自家事,她的的确确是從現代穿越過來的,不是什麽大啓國的人,更不是傻子公主。

蕭箐一陣後怕,若非那個什麽谛聽弄錯,她這會估計都涼了吧。

也是夠傷心的,她與那鬼也就幾面之緣,那鬼除了弄塌她的宮殿之外,也挺和善的,不吃她不說,還幫她抵擋叛軍逃出皇宮,挺善良萌軟的一只鬼,為何在黑白無常的口中好似罪孽深重一般,定是他們認錯鬼了。

那頭範無咎沉默半響,忽然下了決定,“謝兄,想來想去,我還是想搜一搜那小娘子的魂魄靈臺,護耳說了,那人疑似神魂受挫,有些呆傻,實力大不如以前,但即便如此,也願意護着那位小娘子,可見那小娘子與那人關系匪淺。若不趁着他重傷未愈找到他,将其滅殺,這天地浩渺、宇宙洪荒,還有誰能與其一戰?若他恢複巅峰,悍然不顧的殺來,三界豈不是又是一場浩劫!”

範無咎朝着謝必安拱了拱手,“此事乃我一人所為,若殿下追究下來,我一力承擔便是!”說罷擡腳就要走。

謝必安喊住他,“範兄是看不起在下麽?你我共事幾千年,早就是一脈同生的兄弟了,既然範兄都不怕,我謝必安又豈是怕事之人。”

兩人當即就要往蕭箐之前昏睡的屋子而去。

蕭箐怕得手腳顫抖,那倆人去了後要是發現她不在,肯定很快就會找到她,然後搜她的魂,将她弄成一個真正的傻子。

唉,怎麽就沒人信她與那鬼不過幾面之緣呢?

吾命休矣!

趕緊逃,趕緊逃!

蕭箐一擡腳,就要溜,腳底卻不小心踩中了一片枯樹葉。

“誰在那裏!”

範謝二人對視一眼,身形一閃,頃刻便出現在方才發出響動的地方。

卻發現眼前空空如也,什麽也沒有。

謝必安疑惑道:“奇了怪了,方才明明感知這裏有人,怎會不見了呢?”

範無咎也覺得詭異的很,二人将四周仔細探查了一遍,未發現任何異常。

“興許是枯葉落地的聲音,正事要緊,咱們快些過去。”

範謝二人的身影很快消失了。

再看牆根,那棵巨大的楓樹上,“咳咳”兩聲後,忽然現出兩個人來,其中一個自是方才憑空消失的蕭箐,而另一個竟然是之前“投敵”的老太仆。

此時兩人的樣子不太雅觀,老太仆雙手抱着樹枝努力的懸挂在樹幹上,蕭箐被老太仆咬着衣領,像貓叼着小貓一樣的叼在嘴裏。

只聽老太仆嘟嘟囔囔,從牙縫裏擠出不清不楚的話來:“丫頭呀……你你你太重啦……老朽的牙都快掉了……”

說實話,蕭箐一點也不重,十三四的小姑娘,且這身體從小就少吃少穿,瘦的跟個猴似的,哪來的重量,只不過老太仆如今是魂體狀态,而蕭箐是人身,自是覺得蕭箐重了。

要以前,誰要說蕭箐重,蕭箐肯定得跟人駁上幾句,但方才危急時刻,老太仆如天神一般降臨,也不知施了個什麽厲害的法術,竟隐匿了他們二人的身形,就連範謝二位都騙了過去,救了她的狗命,帥都帥死了,哪還會計較說她重不重的話,感激都來不及呢。

蕭箐微微側頭,朝着老太仆感激道:“多謝您老救命之恩,大恩大德他日必結草銜環!”

老太仆嘴裏嗚嗚:“莫要他日了,殿下您趕緊下去便是報恩了,老朽的牙真的遭不住了!”

蕭箐尴尬不已,剛想下去,突然覺得不對,不應該是老太仆先松嘴麽?松了嘴,她自然就落下去了,他的牙也保住了啊。

她剛想讓老太仆松嘴,老太仆似是也恰好想到這一茬,臉一紅,嘴一松,蕭箐就從老太仆嘴裏掉了下去。

她忙從地上拾起,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再次向老太仆行了一個大禮,真摯且虔誠,比拜她祖宗先人都要來的鄭重,心中還暗暗為之前吐槽老太仆不講義氣當叛徒之事而感到羞愧。

人老太仆這才是高人,知道不能與地府公差硬碰硬,遂詐降後,伺機而動,救人于水火,實乃大慈大悲的菩薩,感動的蕭箐熱淚盈眶。

老太仆打斷蕭箐的感謝:“行了,莫要再說了,此處不是說話之地,那範謝二人随時有可能回來,老夫先送你到黃泉路,過那奈何橋!”

說罷,将蕭箐一把撈起,夾在咯吱窩下,一溜風奔了起來。

耳邊風馳電掣,呼呼作響。

唉唉唉?

蕭箐一下子懵了,她沒聽錯吧。

黃泉路?奈何橋?

那不是死人才走的地方嗎?

她的心頓時沉了下去,一絲寒意突然掠過。

難不成,她已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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