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二十章
“這便是打開混天陣的鑰匙嗎？”
蕭箐看着若楓手中那半人半蛇的石頭，人頭蛇身，傳說中女娲後裔的模樣，且只有半塊，怎麽看都不像是塊鑰匙，總不會那女鬼臨走前還诓一诓他們吧，蕭箐心中疑惑極了。
狐妖藏身她靈臺，與她心緒同感，“不用懷疑，此物便是開啓混天陣唯一的鑰匙，女娲石。”
蕭箐第一反應，“女娲石？補天的？”也不怪她這般想，實在是女娲補天的故事太深入人心，她從小聽到大，耳朵都聽出繭子了。
狐妖道：“你也可以這般想，不過混天陣的這塊女娲石并不是真正的女娲石，只能說是殘次品。”
“殘次品？”
“不錯，當年天河洞開，洪水肆意，民不聊生，女娲娘娘為救黎民百姓，共造九九八十一塊五彩琉璃石補天，其中八十塊用于補天，最後一塊，因着天地寶材不夠，火力不足，成色不夠，無法成為真正的補天石，女娲娘娘遂舍生取義，以自身血肉填補最後的天窟，于是，這最後一塊五彩琉璃石被遺留下來。”
“那它如何成為混天陣的鑰匙呢？”蕭箐繼續問。
狐妖道：“雖然是殘次品，但畢竟是女娲娘娘親手鍛造的，擁有女娲神力之一二，也是不可多得的寶物。後來人們感念女娲娘娘之恩，将這最後一塊琉璃石雕刻成女娲神像保留下來。幾經轉載，此石被昊天道人偶然所得，制成混天陣的鑰匙。”
狐妖頓了頓，嘆了口氣，無限感慨道：“只是沒想到，當年陣圖被魔物侵染四分五裂後，鑰匙也随之失蹤，如今再見，竟只剩下半塊，也不曉得這半塊石頭能不能開打這混天陣……”
蕭箐道：“總得試上一試，說不定就開了呢。”
“你且看那小子那傻樣，怕是靈力枯竭，也無法打開。”狐妖努嘴示意。
蕭箐扭頭一看，就見若楓滿頭大汗，手中靈力若隐若現，如小火苗一般，被風輕輕一吹就會熄滅，反觀那半塊鑰匙，半點異相也沒有。
“無知小兒，當年九州宗門秘境試煉，也需得十個元嬰大圓滿以上高手合力，才能打開混天陣。如今混天陣雖四分五裂，鑰匙也只剩一半，卻也不是他一個築基期修士就能打開的。”狐妖一旁說着風涼話。
蕭箐無語：“狐大佬，狐爺爺，咱們現在可都是一根繩上的螞蚱，若這混天陣打不開，你我可都得死在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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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妖道：“誰讓他用捆妖繩鎖爺爺，若想爺爺出力也可，你讓他快些将這勞什子捆妖繩解了。”
蕭箐小心翼翼湊到若楓跟前，“小道士，打個商量可好？”
若楓全身注意力都集中在女娲石上，“蕭檀越莫怕，在下定會打開這陣法的。”
蕭箐陪笑道：“不急，不急，不知小道士可還記得那只被你捆住的狐妖？”
若楓一聽，忙停下，着急道：“自是記得，那狐妖在哪？可是跑了？”
蕭箐指了指自己額頭，“他如今在這裏。”
“此妖竟敢藏身檀越的靈臺，蕭檀越莫怕，在下這便将那妖物從檀越靈臺揪出來！”說着就要施展術法，卻身形一晃，搖搖欲墜。
狐妖頓時幸災樂禍，聲音從蕭箐腹腔傳出，“我說臭小子，靈力用盡了吧？難受了吧？還想将你爺爺揪出來，就你那半大修為，再給你一百年，也別想超過爺爺我！”
“你！”若楓氣竭。
蕭箐道：“二位可否暫且放下恩怨，先合力從這鬼地方出去再說？”
若楓拒絕：“此妖罪大惡極，人人得而誅之，在下恕難從命！”
狐妖吼道：“牙都沒長齊的臭小子，爺爺我一掌打兩個，有本事你松開捆妖繩，爺爺我不将你打成肉餅子跟你小子姓！”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吵得不可開交。
蕭箐從未見過這般能吵吵的。
這不是混天陣麽？
稍不注意，就會喪命的地方。
還是說，這倆人根本就不怕死？
就在兩人吵的天昏地暗時，天地突然變色，一股強大的黑氣席卷整個天幕，奔騰的黑水卷起巨浪朝着這邊洶湧而來。
“魔氣！竟然是魔氣！”狐妖吸了口涼氣。
若楓擋在蕭箐身前，“蕭檀越你先走，在下斷後！”
“斷你娘娘個腿的後，臭小子，這是魔氣，若被侵染，心魔漸起，道法靈臺，再難平靜，你如何能擋？還不快些将你爺爺的捆妖繩解開！”狐妖氣急敗壞。
蕭箐甚至能感受到狐妖渾身上下的怒氣，如江水滔滔，洶湧澎拜。
“哼！休想诓騙！在下可不會上當，将你這妖孽放出來……”
“好一個榆木腦袋！你難道忘了你師姑嗎？她被魔氣侵染如今昏迷不醒，你不是發誓哪怕穿天遁地，也會找到剔除她魔氣的辦法嗎？若今日你也被魔氣污染，毀了道心，斷了修行路，你師姑還指望誰？”狐妖一頓嘶吼，震撼人心。
若楓腦袋忽然疼痛難忍，眼前閃現許多畫面，女子淡雅的笑，玉制的螞蚱，魔物的襲擊，蒼白的面容，昏睡不醒的人，許多許多畫面接踵而來，壓得他喘不過氣。
“你，你……”若楓陡然說不出話。
眼看那黑氣快要到眼前，狐妖吼道：“稚子愚鈍，此時不解，還待何時！”那話音如咒語般響徹天地，若楓靈臺陡然震顫，以手結咒，一道靈光朝蕭箐額頭而去。
“開！”他喊道。
靈光繞着狐妖身上一圈，捆妖繩自然脫落。
狐妖身上燃起無限靈光，雙手交叉結印，“丫頭，抓緊那臭小子！”
蕭箐曉得到了最危險的時候，忙伸手将若楓小道士抓住。此時，她發現丹田處，一顆巨大的妖丹以最快的速度翻轉着，越來越快，越來越快，五彩斑斓的靈氣盛放，從她的手傳到若楓手中的女娲石上，霎時，流光溢彩，美輪美奂，那女娲石陡然大亮……
四肢五官好似被壓縮了一般，好似進入了時光亂流，眼前陡然一黑，陷入黑暗之中。
也不知過了多久，蕭箐從昏迷中醒來，整個人好似被粉碎機粉碎了一般，渾身上下疼得厲害，鼻子，耳朵，以及眼角都有滑膩膩的血流出來，她動彈不了，甚至連眼睛都睜不開。
突然，周圍有腳步聲傳來。
有人走到了她跟前。
“啊！”
一聲尖叫響起。
“死、死人！這裏有個死人！”
“喊什麽喊！又不是沒見過死人。”一個聲音滿不在乎道。
接着，蕭箐感覺又一人走了過來。
那人摸了摸她的脈搏，幽幽道：“沒死，還有口氣在。”
另外一人道：“師兄，咱們救她不救？”
“怎麽救？你出錢？”
“師兄你又不是不知道，咱們最近吃飯都成問題，哪來的錢救人！”
“知道就好，別老想着救人，咱們自個都顧不過來。這仗都打了一年多了，哪天不死人，什麽時候是個頭！”
“那咱們挖個坑，将她埋了吧。橫豎遇到了，免其被野獸啃食，暴屍荒野，也算行善積德了。”
“這樣也好。”
說着兩人在她周圍挖起了坑，挖着挖着一人停了下來，“可是師兄，她還沒死，咱們這般與活埋她有何區別？”
“那你說怎麽辦？總不能帶着她走吧。”
“其實，帶着她挺好的。最近咱們是不是都沒讨得幾個錢？”
“是這樣的，都怪你，那麽愛幹淨幹嘛，哪有乞丐像你這般模樣的，面白如玉，怎麽看都不像吃不起飯的。”
“幹不幹淨沒所謂，主要咱們看起來不太慘，反正這人放着也是死，早死晚死的區別，還不如帶着她入城，說不得遇上大善人見咱們這般凄慘，能多給點賞錢，也算廢物利用。”
“恩，師弟好像說得很有道理。”
兩人絮絮叨叨。
蕭箐感覺自己被放在了一個木頭架子上，被人拉着移動，被颠簸着，四肢心肺更加的痛了，痛着痛着，又昏了過去。
再醒來，面上似乎被蓋了什麽東西。
耳邊那師兄弟的聲音傳來。
“師兄，好餓呀，我想吃包子。”
“忍着點，待讨到錢了，全都給你買包子吃。”
“可是，已經大半天過去了，一個子都沒讨到，這無恙城的人還是太窮了。”
“不然你喊喊吧，說不得有人聽見了，給上一兩個小錢。”
“師兄，我餓的沒力氣啦，還是你喊吧。”師弟慘兮兮道。
“真是服了你了，當初就不該同意你跟着出來。”
“師兄最好了。”
蕭箐就聽那人扯着嗓子哭嚎起來：
“各位菩薩行行好，給點錢吧，讓我葬了妹妹吧……”
蕭箐有些尴尬，她好像還沒死吧，這怎麽跟哭喪一樣。
興許是那人的哭聲太凄慘了，竟聚集了一群人。
“唉，真可憐，小小年紀……”
“世道艱辛，愛莫能助啊……”
“小兄弟節哀，這裏有兩枚銅錢，你先拿去買上一張草席給令妹裹上……”
“我這也不多，只有三枚，你且先拿去……真真可憐……唉……”
圍觀群衆，你一枚我一枚，嘆息着将銅錢扔過去，也不知誰突然踩了蕭箐的手指頭一下，蕭箐陡然一痛，“哎呦”一聲叫了出來。
周圍先是一靜，繼而炸鍋。
“詐屍了！詐屍了！”
人群四散開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