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上門 “你們兩口子還是未婚先孕啊

第42章 上門 “你們兩口子還是未婚先孕啊。”……

碗碎的聲音吵醒了天欲雪, 他睜開眼,帶着點譴責的語氣問:“吵什麽?”

顧雲州瞬間熄了火。

“沒,沒什麽。”顧雲州連忙收拾好地上的碎片問, “那小狐貍怎麽在這裏?”

“狐貍?”天欲雪疑惑道,“哪有狐貍?”

“就在你……”顧雲州低頭一看,卻見天欲雪懷裏空空如也,“怪了,狐貍呢?”

天欲雪打了個哈欠,還沒徹底清醒, 翻過身道:“我看你就是前兩天玩得太過頭, 眼花把我的尾巴當狐貍了。”

“是…嗎?”

顧雲州半信半疑走到床邊坐下,他輕輕掀開被子, 被褥中只有蓬松的羽尾在輕輕擺動,因為顧雲州突然掀開被子而破壞了被窩裏的溫度,受到溫差刺激的羽尾頓時聚攏收成一片, 僵住一動也不動了。

看來确實是他眼花了。

顧雲州暗暗松了口氣, 同時伸手輕攏起僵住的羽尾放到腿上, 用手輕輕撫摸着羽尾給它順毛。

他撫摸的力度剛剛好,很快哄好了剛才掀被子時讓羽尾受到的驚吓,羽尾也重新開始愉悅地有規律擺動。

忽然,顧雲州托起其中一根羽尾吻了一下。

被吻的那根羽尾瞬間繃直, “啪”的一下蓋在了顧雲州嘴上。

“別開小差。”

天欲雪警告完, 索給給自己換了個舒服的姿勢,把兩條腿也搭到了顧雲州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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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雲州轉去給天欲雪揉腿,餘光仍落在那輕輕擺動的羽尾上,不禁問道:“欲雪,你說…咱們的孩子們出生後也會有這麽漂亮的羽尾嗎?”

“不清楚。雪鸮一族向來都是內部相互交.配, 沒有對外交.配的,與非同類交.配會誕下什麽樣的後代,還真沒有先例。”天欲雪摸了摸肚子說,“不過按世間弱肉強食的規律來說,多半是誰強像誰吧。”

“唉,早知道當初選科就選純理了。”顧雲州覆上天欲雪的手道,“這樣我還能算算咱們孩子遺傳到你基因的概率。”

天欲雪睜開眼,挑眉問:“變回人了?”

顧雲州嘿嘿一笑,有些尴尬地撓頭道:“你看出來了啊……”

“本來只是懷疑,但你方才又說了一些我聽不懂的話,我就确定了。”天欲雪擡起一根羽尾戳了戳顧雲州的額心說,“這樣傻傻憨憨的多可愛,裝魔頭霸道不講理的那一套很好玩嗎?什麽時候恢複的?”

“咳…兩天前的晚上。”

“那麽早?”天欲雪暗暗一驚,他本以為顧雲州是在事後他睡着了才恢複正常的,沒想到在卷他羽尾的那天晚上就恢複意識了!

所以這兩日,完全就是顧雲州故意的!

見天欲雪要生氣,顧雲州連忙解釋道:“那個那個…我不是故意的!主要是我…我……”

“別支支吾吾,要狡辯就趕緊。”

顧雲州嘆了口氣,破罐子破摔道:“我離體的這部分靈魂現在已經對原先魔頭的靈魂沒有排斥了,也就是說只要是這具身體經歷的事,我都能知道了。那天晚上…我…我見你被卷了羽尾卻…卻露出那樣滿足的表情,就想你是不是……其實喜歡霸道一點的?”

天欲雪心裏有了個不太好的預感:“所以……?”

“所以我就學着魔頭的霸道和強制對你…然後确定了,你确實很喜歡。”顧雲州低下頭說,“那是不是以前,其實我都沒有讓你……”

“……”果然。

啪啪啪啪啪!

羽尾盡數擡起蓋到顧雲州臉上,開始胡亂游走,想要借此把他腦子裏亂七八糟的想法通通掃走。

“你這腦子一天到晚到底都在想些什麽?”天欲雪捧起顧雲州的臉,恨不得通過他這張禍害蒼生的臉看清他腦子的結構,“就你這腦子,孩子以後要是遺傳了你的智商該怎麽辦啊。”

顧雲州握住天欲雪的手,臉上突然煥發出自信的光彩:“別的不說,孩子智商方面欲雪你百分百放心,孩子他爹十二年年級第一,戰績可查!”

天欲雪伸手彈了下顧雲州的額心,一臉不信:“才怪。”

顧雲州“哎呦”一聲,一手捂住被彈過的地方,一手摟住天欲雪胳膊說:“欲雪啊,人不可貌相,你要相信我!我是有真功夫的!”

“好好好——”天欲雪抽回胳膊說,“那麽有真功夫的魔尊大人,請問你什麽時候去收拾爛攤子呢?”

顧雲州懵了:“爛攤子?什麽爛攤子?”

“又斷片了?”天欲雪伸出手說,“這次我記得,我來幫你回憶一下。第一,你拆了應城主的半個城主府,按道理要去賠錢道歉;第二,你打了來查案的北城城主韓雲,按情理要去賠罪道歉;第三,你打廢了一只鬼,好巧不巧被你打廢的那只鬼正好跟鬼界一夥奪舍生靈企圖還陽的惡鬼團夥有關,你用邪氣把她廢了什麽都審不出來,線索也就斷了,按道德要去幫忙恢複線索。”

看着天欲雪舉起的三根手指,顧雲州不禁咽了咽口水,語氣中盡是不敢置信:“這…這些……真的都是我幹的?”

“嗯哼。”天欲雪點頭,“哦對,你和我這兩天……咳,場所和外面的隔音結界都是應城主提供的,加上你把我扛進來時……總之應城主受到的刺激應該不小,我們也得去找他道謝和道歉。”

這件事顧雲州有點印象。

想起應輕竹落下結界時一臉生無可奈的樣子,顧雲州心裏的愧疚達到了巅峰,忙道:“那咱們趕緊去找應城主道謝和道歉,把修府邸的錢和精神損失費賠了吧,再拖下去萬一他要收利息,我們可要吃個啞巴虧。”

“嗯,走吧。”說着天欲雪就要下床,卻被顧雲州一把撈回懷裏。

天欲雪不解道:“幹嘛?”

“你沒穿鞋。”顧雲州語重心長道,“不準光腳下床。”

天欲雪“哦”了一聲,癱回床上晃了晃腳。顧雲州心領神會,很快将天欲雪從頭到尾收拾好。

兩人出門後不久,床底便探出了一個白色腦袋。腦袋左右看了看,确保沒有人後才偷偷從窗戶溜出。

兩人來到主廳,卻發現應輕竹不在。

這時,負責打掃主廳衛生的小鬼抱着掃帚飄了進來。他見過顧雲州和天欲雪,看見他們第一眼便道:“呀!兩位貴人完事啦!對彼此的技術感覺如何呀?”

顧雲州:“……”

天欲雪:“……”

這小鬼怕不是個色鬼?

顧雲州咳了一聲,轉移話題問:“那個…你們家城主呢?”

小鬼指着一面牆說:“裏面。”

顧雲州順着小鬼指的方向看去,面露疑惑:“裏面?你們家城主會穿牆?”

小鬼歪頭露出顧雲州的同款疑惑:“鬼界哪只鬼不會穿牆?”

“……也對。”都是精神攻擊了,物理防禦怎麽可能有效?

天欲雪敲了敲牆壁,牆是中空的,裏面确實另有玄機。

“這裏面是什麽?”天欲雪問。

“咱們南城的大牢,不管犯了大罪小罪的鬼都被關押在裏面,沒有城主的鐮刀鑰匙,大門是打不開的。”小鬼堵上耳朵開始掃地,“城主眼下在牢裏審問犯人,二位還是先回避吧,免得被誤傷。”

還沒等兩人弄清楚什麽叫“被誤傷”,就聽一聲怒吼穿牆而過:“吃裏爬外的鬼東西!那冰塊哪裏有我好?!”

兩人被這一聲吼震得大腦間接性宕機,好半天才緩過神來。

顧雲州捂着心口,心有餘悸地拍了拍小鬼問:“欸兄弟,這是什麽情況?”

小鬼堵着耳朵,沒聽清顧雲州的在說什麽:“啊?你說什麽?”

顧雲州加大聲音喊:“我說!這是什麽情況!”

小鬼雖然還是沒聽清,但他通過顧雲州的表情大概猜到他要問什麽了,熟練地長嘆一口氣道:“唉,這事吧,還得從咱們城主繼任那年說起。”

千年前,應輕竹剛剛繼任南城城主,酆都大帝想着他對許多事還不熟悉,便貼心地派了北城的城主韓雲來帶他幾日。

韓雲帶了他三日,從此整個鬼界都知道南北兩城的城主不對付。尤其是應輕竹,一聽到韓雲的名字就能炸。

從那之後,一些被應輕竹抓住的鬼為了報複,只要遇見應輕竹便誇使勁韓雲的好,從牢房環境到夥食到待遇,在應輕竹面前把北城吹上了天。

應輕竹很想送一批不知感恩的鬼到韓雲那除了石頭就是冰塊的牢房體驗幾日,也私下去找過韓雲交涉幾次,結果換來的都是嘲諷。

應輕竹便更聽不得別人在他面前誇韓雲的好了。

天欲雪不解道:“那三日兩位城主起了什麽沖突嗎?兩個毫不相幹的人,怎麽會在如此短的時間裏培養起這麽大的仇恨?”

小鬼看了眼那堵牆,拉顧雲州和天欲雪出門說:“實不相瞞,這事真不能怪北城那位韓城主,主要是咱們應城主……脾氣實在是太差了。尤其是剛做城主那會兒,簡直了,比魔頭還吓人!要不是韓城主幫忙分擔了應城主的怒火,我們這些小鬼還不知道要被怎麽折磨呢。”

顧雲州回憶着認識以來應輕竹的種種行為,心說他脾氣不好倒是沒怎麽看出來,但有病絕對是真的。

小鬼讀懂了顧雲州的表情,道:“公子別看我們城主現在除了某些行為不太正常其餘一切正常,你是沒見過千年前的城主,那別說拆城主的府邸了,多看城主一樣都要被拖下去挖眼。”

“這麽兇?”

“可不嘛,那時候咱們南城有句話,叫與其在應城主手底下當差,不如進十八層地獄關上一千年。”小鬼苦澀道,“天知道那段時間鬼是怎麽熬過來的……唉不說這個了,城主肯定又和不知道哪只鬼吵起來了,沒半天出不來,兩位先請回吧。”

“那好吧,我們晚點再來。”天欲雪遞上一片羽毛說,“待應城主吵完架出來,還請小兄弟給我們傳個信。”

小鬼接過羽毛點頭:“沒問題,等城主出來我一定告知二位。”

天欲雪莞爾:“那就多謝啦。”

小鬼被這個笑迷了魂,當即話都說不清了:“哪哪…哪裏的事……嘿嘿,不麻煩,不麻煩的。”

“走吧。”說着,顧雲州就握起天欲雪的手拉他出了城主府。

“雲州?”天欲雪察覺到一絲異樣,“你怎麽了?”

“沒,沒什麽…”顧雲州揉着眉心,“我應該想辦法壓制下這種來自魔頭善妒的情緒,看見你對別人笑,我就莫名覺得不高興……”

“魔頭天性如此,壓制未必是好事。”天欲雪化出羽尾在顧雲州額間輕掃了一下,借此緩解他的焦躁,“我理解你,你不用刻意壓制自己的本性。”

顧雲州握住額間那根羽尾放到懷裏,繼而把天欲雪摟入懷中,在他額間落下一吻:“不行,這種霸道強制占有欲極強的天性對你太不公平了。伴侶之間是平等的,我怎麽能連你對別人笑一下都不允許?這太過分了!”

天欲雪一愣:“你……”

“欲雪你放心,我以後一定學會克制自己。”顧雲州舉手發誓,“我不想…不想做限制你自由,強迫你做你不喜歡的事的那種魔頭。”

“真拿你沒辦法。”天欲雪無奈笑了笑,“那好吧,你加油。當然如果堅持不住,我也不介意你釋放天性。”

顧雲州聽着天欲雪這番話,并回想起這兩日來天欲雪對他欲迎還拒的态度,心裏忽然有了個大膽的猜測:“欲雪,你是不是……喜歡這樣?”

“咳!”天欲雪連忙轉移話題,“既然應城主眼下沒空,那我們就借這個時間去北城找韓城主道歉吧。”

顧雲州點頭同意:“既然是去道歉,那要不要備點賠罪禮?兩手空空過去不太好吧?”

“韓城主和應城主不對付,南城裏的東西他多半不會收。”天欲雪揮手開了陣門,“走吧,先去北城給韓城主備一份賠罪禮,再上門道歉。”

看着天欲雪憑空開出陣門,顧雲州一驚:“你知道去北城的路?”

天欲雪一撩頭發,哼道:“你以為我為北方賜福就真的是只管人間那十二座城嗎?每年賜福的同時,我都會順便關注一下鬼界北方的情況。若鬼界北門不穩,人間也會出意外。每年關注一下,關注幾百年,想不記住路都難。”

“這樣啊——那我們走吧。”

顧雲州剛走兩步,就覺得自己踩到了什麽東西,毛茸茸軟乎乎……感覺有點熟悉?

“顧雲州。”天欲雪忽然很正式地叫他。

“啊?怎麽了?”

“你……踩到我的尾巴了!”天欲雪一拳打上顧雲州,“快給我把腳拿開!!”

“啊……?!”

顧雲州低頭一看,這才發現自己的左腳居然踩到了天欲雪的尾巴上!

顧雲州連忙收回腳,托起天欲雪的羽尾拍着上面的灰,驚慌道:“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沒踩傷你吧?很疼嗎?要不要我給你吹吹?”

天欲雪緩了片刻,收回羽尾道:“不用,沒什麽大事。”

見天欲雪收回羽尾,顧雲州松了口氣:“沒事就好,話說你的尾巴不是很敏感嗎?怎麽讓它這麽随意地露在外面?”

提起這個,天欲雪頓時紅了臉:“還不都是因為你。”

“我?”

“你…你老在那種時候用我的尾巴……弄得我的尾巴敏感度都降低了……”

顧雲州也跟着紅了臉:“咳…我…原來羽尾摸多了還有這種效果……”

“哼!”天欲雪轉身踏入陣門,“別廢話了,走走走,趕緊走。”

穿過陣門,兩人在北城城外落了腳。

與南城隔着十裏地都能聽到城中喧嚣不一樣,哪怕站到城門口,也聽不見城裏傳來一點聲音,整座城安靜得像空城。

“奇怪,這裏怎麽這麽安靜?”顧雲州湊到守城的幾個黑衣鬼差前問,“欸,兄弟,你們這兒怎麽這麽安靜?”

黑衣鬼差不答。

顧雲州伸出手在鬼差眼前晃了晃,鬼差依舊不理人。

“怪了,難不成這些鬼差是假的?”

終于,他面前的鬼差眨了眨眼,低聲道:“這位公子,我們城主大人有規定,當值期間不能與外人交談。”

“啊?這是什麽規定?”

“城主的規定。”鬼差暗暗嘆氣,“偷偷說句心裏話,兩位公子入城要慎重,從來都只有北城的鬼往外走,還沒有外人像兩位公子這樣如此坦然無畏入城的。”

天欲雪好奇道:“怎麽說?”

鬼差壓低聲音說:“我們城主因為生前身份的原因,給整座城都制定了嚴格的規章制度。哎呦那規矩簡直不是鬼受的,總之二位如果确定要進城,就去那邊登記好身份,然後祝你們好運吧。”

還要登記身份?

顧雲州不禁心想,這位韓城主管得也太嚴了吧?

四城中,韓雲對自己轄區的管轄力度是最重的,單是他給北城制定的城規就占到了鬼界總規矩的五分之二。同樣,因為鬼界以北有大片冰雪荒地,韓雲便在那些荒地上建造了大量牢獄來收押犯錯的鬼。

若換了其他城主可能就裝裝樣子,但韓雲他是真的會親自去逮。因此兩人登記好身份進城後,在街上基本沒看見幾個鬼影,整條街安靜得吓人。

從街道的裝飾來看,北城确實比南城富有很多,連路上照明的鬼火燈都是鑲了金邊的。

但比起富麗堂皇卻冷清的北城,兩人還是更喜歡熱鬧自由的南城。

顧雲州望着空無一鬼的街道,嘆氣道:“這路上也找不到能個問路的鬼,怎麽找城主府啊?”

“去前面找戶人家問問吧。”

天欲雪找了個能隐隐看見火光的房子,上前敲了門。

開門的是個小鬼,由于身高嚴重不平等,小鬼只能看見一片白,便将天欲雪錯認成了韓雲,嗚哇嗚哇喊着“大惡鬼又來啦!”而後關上了門。

砰——

天欲雪被關在了門外。

天欲雪一臉不敢置信,賜福神鳥送上門的福氣居然會有人不要!

好吧這是鬼,不要也正常。

天欲雪深吸口氣,心道不要和小孩子計較,便又去敲了門,還特意放緩聲音說:“小朋友,別害怕,我們不是惡鬼。”

屋內,兩個小鬼堵着門,門的兩側有兩個小鬼拿着掃帚時刻準備攻擊。但在聽到這個溫柔的聲音後,四鬼都懵了一瞬。

堵門的兩個小鬼說:“這聲音不對呀。”

拿掃帚的兩個小鬼說:“不是大惡鬼。”

堵左邊門的小鬼問:“要放他進來嗎?”

埋伏在左門的小鬼道:“可是姨娘不讓我們亂開門放鬼。”

埋伏在右門的小鬼忽然問:“那萬一他不是鬼呢?”

四鬼沉默。

剛剛開門的小鬼弱弱舉手道:“那個……我剛才…好像确實沒有從他身上感受到鬼氣。”

其他三鬼大驚:“所以他不是鬼?!”

“昂……行該吧。”

“那愣着幹嘛?趕緊開門呀!”

四只小鬼烏泱泱地把門打開,又嗚哇嗚哇的跑到天欲雪身邊,其中兩個拽住天欲雪的衣袖,兩個抱住天欲雪的腿,七嘴八舌地喊着“對不起”“我們眼瞎”“我們人鬼不分”“請原諒”之類的話。

天欲雪扶額一笑,彎下腰挨個把他們扶起說:“沒事,知道你們不是故意的。”

四個小鬼仰頭眼巴巴地望着天欲雪,相互感嘆道:“好漂亮啊——”

“像神仙一樣——”

“看着好溫柔——”

“好像很适合做我們娘親——”

話音落,四只小鬼露出了一副豁然開朗的樣子,再次抓上的天欲雪的衣袍,嗚哇嗚哇開始喊娘親。

顧雲州看不下去了,走上前道:“小朋友們,娘可不能亂認。剛才你們在屋裏,我分明聽見你們說什麽姨娘,你們明明是有娘的,怎麽能亂搶別人家的娘呢?”

四只小鬼擡頭看他,異口同聲問:“你是誰啊?他是你娘嗎?”

顧雲州語塞:“呃…那倒不是。”

小鬼們“切”了一聲,不屑道:“他又不是你娘,那你管什麽閑事。”

“嘿我——”

“雲州。”天欲雪扭頭看他,“別吓着孩子。”

顧雲州被迫收了火氣,同樣彎下腰說:“好吧,如果你們執意要認他做娘的話,那也要叫我一聲爹。”

小鬼們看了看顧雲州,又看了看天欲雪,忽然唉聲嘆氣道:“完啦——漂亮娘親又沒有啦——傻人有傻福呀——”

顧雲州一臉懵逼地指着自己:“我?傻人?”

“噗…”天欲雪偏頭笑了好半天,才緩過來問,“你們不是有娘嗎?怎麽還要認別人做娘?”

“那不是我們親娘。”

“是姨娘。”

“是個配冥婚的媒婆。”

“半個月前把我們撿回來的。”

四只小鬼你一句我一句把家底交代了個幹淨,原來他們四個都是被惡鬼奪舍出來的靈魂,原來的身體回不去了,只能回鬼界重入輪回,卻在等待輪回的時候意外被一些靠吞噬靈魂提升修為的厲鬼抓住,險些魂飛魄散。

一個給鬼配冥婚的媒婆恰好路過,解決厲鬼救了他們,順路把他們帶到北城,找了個地方安置他們。

她不讓小鬼們叫她娘,小鬼們便叫她姨娘。但這個“姨娘”顯然不是做娘的料,把他們丢在這裏後就不知道跑哪兒說媒去了。

還是七日前四只小鬼貪玩,到了宵禁的時間仍滿大街嬉戲,被韓雲逮了個正着,姨娘才匆匆出現,從韓雲手裏把他們搶了回來。

那之後,姨娘在房子周圍落了個結界,告訴他們有危險就到房子裏躲着,不要給鬼開門,然後又不知跑哪兒說媒去了。

“難怪你們看見白衣服的人會關門。”天欲雪好奇問,“那你們怎麽又給我們開門了?就不怕我們是壞人嗎?”

“我娘…我上一輩子的娘說過,相由心生,長得好看的人一定很溫柔!你那麽漂亮,說話又那麽溫柔,一定是個好人!”

“說話溫柔”,天欲雪心說這四個字要是讓帝卿塵聽見,他白眼能翻上聆天臺和天道肩并肩。

“謝謝你們誇我。”天欲雪挨個摸了遍他們的頭,“不過人不可貌相,判斷一個人好壞,不能只看臉,明白嗎?”

“嗯!”

這到底聽沒聽懂啊……

“那漂亮哥哥,你們是來幹什麽的呀?”

“我們是來問路的。”天欲雪道,“你們知道韓城主……大惡鬼住在哪裏嗎?”

提到韓雲,四鬼臉色瞬變:“你耍去找大惡鬼?!”

“嗯,我們有一些事要找他,但我們是第一次來北城,不認路,想問問你們城主府怎麽走?”

四鬼相互對視,紛紛問:“真的要去找大惡鬼嗎?”

“他很吓鬼的。”

“聽說連酆都大帝都要讓他三分。”

“他做了将近三千年域主護法,法力高深,你們去找他很危險的!”

“放心吧,我們只是找他說幾句話,不會有事的。”天欲雪安慰着他們說,“不管怎麽說,他都是北城城主,能在位那麽久,定是位明事理的城主,不至于我們跟他說幾句話,他就把我們丢到牢裏吧?”

四鬼想了想,覺得此言有理,便放下心給天欲雪指了路。

天欲雪道了謝準備和顧雲州繼續趕路,卻被小鬼們攔住了去路。

“那個……能不能帶上我們?”

天欲雪一驚:“帶上你們?”

“反正我們還要一百多年才能入輪回。”小鬼們嘆氣道,“這一百多年我們總不能一直呆在這間房子裏吧?”

“對呀,那多無聊。”

“但是我們自己出去太容易被壞蛋盯上,跟着你們應該會安全很多。”

“是啊是啊,我們很乖的,絕對不會給你們添麻煩!”

“就帶上我們吧!”

“求你了——”

天欲雪心軟了:“好吧,那我……”

“等等等一下——”顧雲州把天欲雪拉到一邊問,“欲雪,你真的要帶着那四只小鬼一塊?”

“怎麽不行?你看啊,我們是來找韓城主賠禮道歉的,道完歉就走,那帶着這幾個孩子到酆都城的宅子落腳也未嘗不可嘛。那宅子那麽大,空着也是空着,有幾個小家夥熱鬧熱鬧也好的。”

顧雲州摸上天欲雪小腹,擔憂道:“可你這裏還有兩個呢,再來四個,萬一累着你怎麽辦?”

天欲雪笑道:“這四個不是現成的嗎?正好借這個機會學習一下如何照顧孩子,免得以後你我手忙腳亂,再惹出什麽笑話。一舉多得,多好。”

“這……好像挺有道理的。”

“所以啊,就答應他們吧。”

“等等。”顧雲州拉住要去回話的天欲雪,“我去跟他們說。”

天欲雪不太放心,叮囑道:“那你溫柔點,別吓着他們。”

顧雲州回頭對天欲雪做了個“收到”的手勢,而後走到小鬼門面前,拿出正宮的氣勢說:“想要跟着我們也行,但對你們有幾點要求。”

小鬼們豎起耳朵:“您說,我們聽着!”

“第一,要乖乖聽欲雪的話,絕對不能惹他生氣。”

“一定!一定!”

“第二,不準調皮,欲雪休息的時候絕對不可以打擾他。”

“一定!一定!”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點。”顧雲州直起身說,“欲雪懷着孩子,你們要跟他保持距離?”

“一定!一……哈?!”

“做不到的話,你們還是盡快回去吧。”顧雲州揮揮手說,“我們告辭了。”

“等等!”小鬼們忙道,“沒問題!我們都能做到!請帶我們走吧!”

顧雲州故作矜持地轉身,語氣沉穩:“嗯,那就都跟上來吧。”

一旁的天欲雪将這一切盡收眼底,忍不住低頭哂笑:“真是個戲精。”

四只小鬼像尾巴一樣跟在顧雲州身後,但在走到天欲雪身邊時,便自覺到了他身後。

天欲雪看着這四個抓着他衣袖撒嬌的小鬼,忽然想起什麽,問:“你們有名字嗎?”

“原來的名字太久遠,已經記不得了。”抓着天欲雪左邊袖子的小鬼說,“我們現在是用姨娘給取的名字。”

雖然沒見過他們口中那位姨娘,但天欲雪的直覺告訴他,他們姨娘給他們取的絕不是什麽正經名字……

果不其然,四只小鬼介紹自己,那名字壓根不叫名字,只是簡單的東南西北,前面加了個小字。

這取名風格……跟神尊真是不相上下。

相互認識後,兩人便帶着四只小鬼上了路。

韓雲的府邸沒有想象中那麽難找,轉過街角最吵鬧的地方就是。雖然街上依舊沒幾個鬼影,但街道兩側房屋的燈火明顯多了起來,高處的房屋有許多窗戶都開着縫,裏面平均有兩雙鬼眼。

他們的目光無一不集中在那座府邸門口。

天欲雪拍了拍其中一個小鬼,道:“小北,辛苦你去找戶人家問問,這裏發生了什麽好嗎?要是我們去的話,弄不好又要被錯認成韓城主然後被關在門外。”

“沒問題!”小北拍拍胸脯道,“交給我吧!”

小北就近找了戶有光的人家,屋內的鬼看見敲門的是只小鬼,便放下戒心悄悄開了門。

經過小北的打探,兩人得知是韓雲的手下巡城時撞見了一只滿大街亂竄,嚴重影響市容的女鬼。手下按規定将女鬼捉回準備關起來,哪知這女鬼被他們帶回來後,突然掙脫束縛,直直闖入韓雲府邸跟他吵了起來。

雙方吵了一個多時辰,大概內容就是女鬼批判韓雲事多,韓雲指責女鬼多管閑事。

顧雲州好奇往吵鬧聲的源頭看了看:“那現在是什麽個情況?”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天欲雪說。

兩人朝府邸走去,還沒走到門口,就聽見裏面傳來争吵聲。

“不要扯那些有的沒的!事實就是你已經死了,死了幾千年啦!不要把你那些做皇子時的破規矩拿到鬼界來!毫無意義毫無用處!你生前護不住自己的國死後用這種方式拉着一城的人為你自己贖罪毫無意義!自欺欺人!”

“這是我的事,跟你沒有關系!”

“那我在城裏說媒還是我的事呢,跟你有什麽關系?你又不配冥婚,還不準我給別人配,講不講理啊!皇家教出你這樣的皇子,難怪……”

“住口!”

“呦,急啦?嘿,我偏要說!你這個在位将近三千年,號稱最嚴厲最冷酷的北城城主韓雲,其實就是個幾千年還不願意接受自己國家被滅這一現實的膽小鬼!”

這番話徹底惹怒了韓雲:“滾出去!”

“腿長在我身上,你讓我走我就走啊?我還就不走了你能怎樣?”

聽着這個聲音,四鬼大驚:“是姨娘!”

“姨娘?”

“沒錯沒錯,是姨娘的聲音!”

“你們姨娘這麽猛嗎?”顧雲州驚道,“就這麽直接跟韓城主硬碰硬?”

顧雲州話音剛落,府中便傳來一陣爆炸聲,靠近街道的兩面牆更是直接成了廢墟!

煙塵散去,顧雲州隔着倒塌的牆,直直對上了韓雲那張黑到極致的臉。

“是你們。”

顧雲州揮手跟韓雲打招呼,強顏歡笑道:“那個……韓城主好啊。”

韓雲收回鐮刀問:“二位作為南城的投資人,不在南城呆着,到北城做什麽?”

天欲雪說明來意:“先前韓城主在南城查案,被入魔的雲州打擾,我們理應來給韓城主賠個不是。”

韓雲“嗯”了一聲,轉身說:“你們已經賠完了,請回吧。”

“等——”

不等天欲雪再開口,韓雲就已經回了府,結界落下,把衆人隔絕在了外面。

被韓雲打出來的女鬼拍了拍衣服上的灰,沖着府邸罵道:“這就受不住了?虧你做了幾千年城主,這點刺激都受不住,你跟那些渾渾噩噩要跳忘川的鬼有什麽區別!我看你根本不配做城主!那被你帶過三日的南城城主都比你強——”

“姨娘…”

四只小鬼上前弱弱地扯了下女鬼的衣袖,女鬼這才冷靜下來,低頭看他們:“你們怎麽在這裏?不怕再被壞鬼抓走?”

小鬼們搖頭,指了指顧雲州和天欲雪:“不會的,有他們保護我們。”

女鬼擡頭與兩人對視,望着眼前這位身穿紅衣,頭戴紅花,五金齊全的卷發女鬼,兩人莫名有點發怵。

女鬼用審視的目光打量着兩人,問:“你們是誰?拐他們四只小鬼出來要做什麽?”

“他們說他們是來找韓……”

顧雲州連忙捂住小鬼的嘴,說:“那個…我們是來找您配冥婚的!聽他們說您在這裏,就請他們帶了個路。”

“配冥婚?”女鬼指着天欲雪,“你和他?”

顧雲州點頭,并沒有察覺到任何不妥。

女鬼扭頭看向天欲雪,片刻後笑道:“你們兩口子還是未婚先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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