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鬼祭師暗算 古曼童來襲,秋靈籁反殺
第1章 鬼祭師暗算 古曼童來襲,秋靈籁反殺。……
驚蟄,春雨襲過山野,杏花在薄霧中浸染開來,宛若雲霞。
涼風拂過,裹挾着淡淡的血腥氣,終究是擾了這缱绻之景。
一道沙啞至極的聲音傳來,說話之人仿佛正被人扼着喉嚨,語氣中卻是難掩的興奮:“秋少主如今這般模樣,可真教人喜歡。”
似是想到什麽令人興奮的畫面,那人的情緒愈發高漲:“倒不如別反抗了,匍匐在我身下,也好免去皮肉之苦。況且那滋味,保準讓你飄飄-欲-仙。”
聲音逐漸逼近,夾雜着鐵鏈碰撞的沉悶聲響,無端讓人有些屏氣凝神。
直至人影完全出現,才看清說話那人的模樣——
沉重的鐵鏈緊箍其腳踝,其中似乎還夾雜着一縷赤色,破破爛爛的墨黑色衣衫幾乎遮不住他瘦得只剩下皮的身體。
乍一看,就如同一個活骷髅在山間行走,讓人頭皮發麻。
秋靈籁眉梢微揚,眸光從那人臉上淡淡滑過,嗤笑一聲:“鬼祭師?倒是稀奇,往日只敢如鼠蟻般逃竄,生怕被人找到。今日倒是巴巴地湊上來找死。”
想到那人方才說的那淫-穢話,秋靈籁眼尾輕揚,随即低下頭,嘴裏默念着什麽。
那骷髅人見此,獰笑着開口:“省省吧,秋少主。你方才下的那些蠱早就被我破了。現如今,你怕是只剩下了一條本命蠱。”
轉而聲音猛地拔高:“那本命蠱怕是也被我壓制,用不了了吧?”
站在那裏仰頭大笑,他知道“人蠱一體”,蠱蟲被壓制,那煉制它的人自然也會受到反噬。
索性不盯着秋靈籁看了,兀自狂喜,面上盡是得意之色。
仿佛勝利者一般,語氣輕蔑:“你說,要是你那娘知道寶貝兒子栽在我手裏了,會不會狗急跳牆?”
似乎又是想到了什麽,陰恻恻地看着秋靈籁:“我倒是知道有一秘法——”
聲音戛然而止,嚣張的氣焰仿佛被狠狠地踩滅,反倒是有些驚恐地看向不遠處的草地。
豎起耳朵仔細一聽,窸窸窣窣的聲音萦繞在耳邊,像是什麽東西……在爬動。
可霧氣有些重,看不真切,所以更讓人覺得脊骨無端一涼。
秋靈籁輕睨對方一眼,意味不明地嗤笑一聲,眉眼間邪氣四溢:“誰告訴你我們苗疆只會養蠱?倒是你,未免有些太高看自己。”
說完,故作無知地問:“秘法?何不說來聽聽?若是能讓本少主提起興趣,也好讓你死得其所。”
不過須臾,大批毒蟲便如潮水般湧來。
以秋靈籁為中心,一圈一圈不停地擴大,形成了無數條密密麻麻的黑線,讓人毛骨悚然。
對面那人心中暗叫不妙,哪敢說那秘法可使男子變得陰柔。
且不似女子那般婉約純淨、弱柳扶風的陰柔,而是專為栖身于其他男子身下,迎合奉承、嬌-媚可人的陰柔。
但即便是想說,也沒有那個機會了。
一時間手忙腳亂,焦急地嘬起嘴,“嘶嘶”幾聲,像是在喚什麽。
秋靈籁見此,眉心蹙了蹙,有些煩躁地輕“啧”一聲:“還真是難纏至極。”
此時霧氣彌漫,周圍皆是成片濃稠厚重的大霧。
但他一身黑衣和身前那無數條散發着不詳氣息的“黑線”在白霧中尤為顯眼。
面容隐于霧中,看不真切。
襯得他整個人愈發邪氣四溢,神秘詭谲。
如索命的鬼差,莫名使人心悸。
果不其然,那活骷髅身後很快就爬過來一個畸形小孩。
光禿禿的大腦袋滿是皺褶,眼睛幾乎占據了半張臉,鼻子和嘴擠作一團,下巴異常尖銳,嘴唇泛紫,臉上脖子上都是黑皮,長着芝麻大小的疙瘩,密密麻麻連成片。
手指間也連着一層薄薄的肉膜,粘稠的屍油沿着膨脹發黃的手指往下滴,嘴裏還“咿咿呀呀”叫個不停。
秋靈籁見到那小孩的第一眼,眼皮就突突跳個不停,渾身散漫的氣息已然消失:“古曼童?你竟在養小鬼?”
養小鬼就是古曼童的俗稱,是一種極損陰德的術法。
而欲煉制出最具兇煞之氣的古曼童,需從地底挖出死亡不到七日的孩童,吊在房梁上,用蠟燭燒童屍下巴烤出屍油,再以冥紙聚魂,将童屍泡入冤死之人陰血中七七四十九日,便得一小鬼。
可助人轉運,食人元氣,唯養童人是從。
但為一己私欲,不惜殘害已逝孩童,使其異變,最終難以瞑目,安心轉世,到底是罔顧人倫,該法也因此備受世人诟病。
不過可笑的是,那些鬼祭師所煉術法皆要以活人為祭,惡毒之至。
因此他們才被衆人厭棄和憎惡,喊打喊殺。
只得終日躲藏,見不得光。
可那活骷髅卻只當是秋靈籁怕了,飄飄然道:“只要你乖乖束手就擒,跪下來求我。我養的小鬼定是不會傷你分毫。可若是反抗——”
語氣一轉,帶着些淫-欲,“被我抓回去之後,怕是得讓秋少主好好贖罪。”
說完還做了幾個象征性動作。
秋靈籁看着對面那令人作嘔的姿态,面上依舊沒什麽變化,不過嗓音卻是透着徹骨的冷:“癡人說夢。”
轉而慢條斯理地說道:“你還真是該死。”
還真以為苗疆只會煉蠱乎?
當真是井底之蛙,聽信點傳言,以為見風就是雨了。
同樣的錯犯兩次,當真是蠢才。
忽而想起什麽般,輕輕“啊”了一聲,長眉微挑。
那些鬼祭師似是當年便被他屠盡了。
怪不得至今還以為蠱蟲就是苗疆人全部底牌。
他微微努起嘴,發出幾陣尖銳響亮的哨聲。
但仔細一聽,其中似乎還隐約夾雜着鈴铛相撞後發出的清脆“叮鈴”聲。
活骷髅還在出神,癡癡地笑着,絲毫沒有注意到自己身後悄然出現的蜘蛛。
如拳頭般的大小,長滿白色的細毛,扭曲如鬼手的數只腿微彎,猛地扒住活骷髅的後腦,撅起屁-股,就準備将劇毒無比的螯針刺進去。
古曼童看到後,尖叫一聲後一躍而起,将那只蜘蛛攥在手中,同時尖銳的指甲刺入蜘蛛體內,蜘蛛肥碩的肚子先是一癟,之後又迅速膨脹,“嘭”的一聲爆裂,化為碎片。
活骷髅反應過來自己差點被暗算,氣急敗壞地道:“你、你、你……”可半天,也沒憋出一句完整的話。
畢竟是他暗算在先。
聽到這兒,秋靈籁垂眸一笑,說不清的淡漠與邪肆:“有時間胡言亂語,不如看看你的周圍。”
他的聲音宛若昆山玉碎,卻使得活骷髅腿腳發軟,臉色慘白。
不一會兒,活骷髅就如魔障般,身子顫抖得如風中落葉。
惶惶不安地擡眼望去,就發現周圍是密密麻麻的毒蜂,尾針閃着幽幽綠光。
他神情驚恐萬狀,急忙準備喚古曼童。可一轉身,就看到古曼童渾身都扒滿了稀奇古怪的毒蟲,被圍得嚴嚴實實。
鬼祭師最為惜命,卻也尤好鸾颠鳳倒,欲不可縱。是以他們煉制了無數詭奇的邪術,自身卻不堪一擊。
他哀號一聲,全然不是剛才那般施施然的姿态,聲嘶力竭地道:“方才我就該直接出手的,竟讓你逮到機會喚蟲,可恨啊,可恨。”
那可不,适才若不是秋靈籁有心引他來這毒蟲頗多的地方,想必“素商”喚來的毒蟲數目根本不會如此龐大,類別也可能只是單一的幾種。
秋靈籁還樂得看那人氣急敗壞的模樣,雙手環胸,好整以暇地欣賞着面前的圖景。
毒蜂逐漸逼近,烏泱泱的一大片,籠罩着死亡。
它們毛茸茸的尾巴微微彎曲,伸出毒針,一股腦地全都注入活骷髅體內。
尤其是他的下-體部位,毒蜂一個接一個地攻擊,慘不忍睹。
活骷髅悶哼一聲,晃着身體“撲通”跪地,之後便直挺挺地砸在地上。
古曼童似乎有所感應,全然不顧自身被毒蟲噬咬雙眼的處境,即使看不清路,也摸索着向前,爬向早已奄奄一息的活骷髅,将其拱在懷中後,瘋狂撕扯着後者身上的毒蜂。
随即朝天嘶吼一聲,咧開嘴,龇着幾顆黃黑色尖牙,厲叫着向秋靈籁撲去,想要拼死一博。
可他剛躍起,鼻孔中就噴出無數條灰氣,爛泥似的,融化成了一攤被破布衫包裹的肉醬。
人童亦為一體,想必是毒素入體,養童人沒了生息,所以古曼童才化作肉泥。
秋靈籁徑直略過已經死透的活骷髅,不緊不慢地走向他前方的那攤肉醬,看了一眼古曼童生前穿過的破衣衫,而後雙手合十,嘴裏默念苗疆哀悼過世之人的話語,以求其來世平安順遂:“Jid danx youd youd,jid jous shat shat.”(理直渺渺,理順好好)
秋靈籁眼中并沒有因為古曼童撲向他而産生戾氣。
若說要有什麽情緒,恐怕也只是對古曼童的一種憐憫。
受人殘害,還偏偏失去理智,為虎作伥,當真是可憐。
不等秋靈籁悲天憫人結束,他便只覺氣血上湧,喉中一陣腥甜,随即嘴角漫出一絲殷紅。
不甚在意地抹抹唇角,額角漫出一層薄汗,似是在喃喃自語:“夠兇,不愧是我的本命蠱。”
擡腳向前走去,身上蠱蟲反噬,每一寸肌膚都好似被密密麻麻的針刺着,蝕骨錐心。
能面不改色地撐到這會兒,也是多虧他從小煉蠱,對疼痛有着比一般人更好的承受能力。
當務之急是要趕快找到一處可以調養生息的地方。
他雙手捂着胸口,跌跌撞撞地向前走去。只是這眼前之景卻愈發模糊起來,他晃晃頭,以求保持清醒。
可下一瞬,就覺得雙腿一軟,跌落在草地上,徹底沒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