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煉蠱 天時地利人和,秋少主煉蠱
第6章 煉蠱 天時地利人和,秋少主煉蠱。……
不過片刻,二人的衣擺已然被草葉上欲滴不滴的水露打濕。
不甚在意,繼續往前走着,鼻尖滿是似有似無的微澀與甘香,在空氣中氤氲流動。
山間生活似乎也沒什麽不好,反倒多了分快活與肆意。
二人行走途中,腳步聲一前一後地傳來,且随後響起的腳步聲中還夾雜着清脆的“叮鈴”聲。
他們誰都沒有說話,倒是形成了一種心照不宣的沉默。
秋靈籁正低垂着頭往前走,沒注意到前面那人已經停了下來。
于是乎,好巧不巧,被白扶靈背上的竹筐頂個正着。
所幸腰背挺直,腹部磕在竹筐上,自己沒吃痛,反倒是将背竹筐之人往前頂着走了幾步。
白扶靈正看着不遠處,冷不丁被一股力推着往前走了幾步,頗為不耐地輕“啧”一聲:“何故推我?”
秋靈籁怔愣了一下,不應該是先生自己先停下來擋着他道了嗎?
不敢出聲反駁,弱弱地回了句:“許是山中露水較多,腳滑了。”
轉而帶着關切開口:“先生可有事?”
白扶靈蹙起的眉頭一松,嗓音清淡:“無事”
秋靈籁聽罷,輕挑下眉,眼神悠悠地落在前面那人地身上,嘴角微漾起弧度。
看來先生承受力還不錯。
嗯,挺好。
白扶靈還正出着神,絲毫沒注意到身後之人的打量,垂下眼眸,眼神有些涼。
又是那種窺視感。
每次他一出谷,就會覺得有一道目光注視着他,像蛇一樣,黏膩膩的,讓人覺得頗為不自在。
但偏偏他又找不到那目光的出處。
今日,那目光,似是又黏在他身上,他剛想擡頭找尋那躲在暗處之人,就被人推着往前走了幾步。
還真是......
“好事”湊一雙。
————
半晌,好似是到了。
前面是一望無際的森林,樹木叢生,入目皆是生機勃勃,似是将那抹春色盡數化為己用。
綠意盎然,濕潤清冷。
同時還有秋靈籁本命蠱的躁動。
周圍,當是有頗多的蛇蟲鼠蟻。
否則他的本命蠱也不會這般亢奮。
當即朝白扶靈擺擺手,就準備前往深處。
後者見此,微微颔首,也轉身去采撷藥草了。
畢竟,目前可是有一個大好的“試藥人”在,所以他要盡可能煉制更多的藥丸。
秋靈籁在本命蠱的指引下,尋到一處崎岖濕潤的地方,便也顧不得剛下過雨,直接盤腿坐下。
那日,連活骷髅都不知他是如何喚毒蟲的。
是哨聲嗎?
當然不是,區區一個哨聲,根本引不來數量那般龐大的毒蟲,怕是只能讓周圍寥寥無幾的小毒蟲尋聲而動,卻辨不得方位。
他那次所用,實則是他腕上所纏銀鏈,銀鏈名喚“素商”。
銀鏈之上又有銀鈴,搖動間,蠱惑之音流瀉而出,毒蟲也聞聲而來,受秋靈籁所控,唯他是從。
是以,銀鈴響,萬蟲應召,現。
耳邊傳來急促的鈴铛聲,悅耳動聽。
不過片刻,草地裏、灌木間、樹幹上、碎石下……
窸窸窣窣的聲音不絕如縷,密密麻麻的毒蟲如潮湧般,從四面八方應召而來,争先恐後地往前鑽,不知疲倦。
但以秋靈籁為中心,其周圍卻是一片空地,所有湧來的毒蟲,不敢跨越分毫。
鈴铛聲清脆細碎,卻沒有絲毫的停頓,乍一聽,誤讓人以為是綿長的笛聲。
回蕩在落星林之間,如同指路的詭音,讓毒物們迫不及待地前往。
仿佛聲音的源頭有一場屬于它們的盛宴,宴席上是世間頂好的玉盤珍馐,它們樂此不疲,它們孜孜不倦。
而秋靈籁便在一旁觀看這前赴後繼的奔湧盛狀,絲毫不為所動。
眼底是俯瞰衆毒物的居高,骨子裏的邪魅勁此刻全都悉數傾瀉出來,矜傲地不可一世。
而這,才是苗疆少主真正的模樣。
苗疆族對自然有着來自于靈魂深處的敬仰與信奉。
不同于其他種族懼怕那些巫蠱蛇蟲,他們猶喜制蠱,且大都會有本命蠱的存在。
本命蠱各個不同,有的可解百毒、有的可使養蠱人長命百歲、有的可使人起死回生......
總之不論如何,還是得看持蠱之人的機遇與造化。
當然,本命蠱的靈心與慧性也尤為重要。
而秋靈籁降生之時,恰逢風氣,吹雨過秋山,萬物得滋潤,秋父大喜,給他取名“靈籁”。
但落雨不過是冰山一角。
那一日,百萬毒蟲大軍共赴秋山,秋靈籁發出第一聲啼哭之時,滿山的蟲鳴一齊震動!
嗡鳴聲經久不衰,如同魔音般萦繞在秋族族人的耳邊。
雨露潤澤,蟲豸慶生。
這一切,無不昭示着秋靈籁便是那苗疆千百年難遇的巫蠱天才。
他注定是天之驕子!
半晌,他才收回視線,擡手支起下巴,看毒蟲的數量差不多合他意時,便停止搖鈴。
浩浩蕩蕩的毒軍當即停滞不前。
他拿出一個小竹罐。
不用想,肯定是偷拿白扶靈的。
而後長長地吹了聲哨,蜂擁而至的毒物們竟像是被蠱惑了般,一個接一個地進入竹罐,展開悄無聲息的厮殺。
一輪又一輪,直至每一輪結束,蠱王的誕生!
天色漸暗時,周圍的毒蟲數量驟減,每一輪竹罐中産生的蠱王都會被秋靈籁捏在手心,估摸着它們的作用。
對于那些差強人意的,他就會直接投喂給他的本命蠱。
畢竟那個小東西這會兒是上蹿下跳,渾身一股子興奮勁。
好歹要分點甜頭,才肯老實下來。
對于秋靈籁來說,這一趟,收獲頗豐。
心滿意足地收拾好周圍的殘局,便準備回竹屋。
可變故突生,一陣風卷了如雲的樹葉漫天地撲過來,像下了一場翠綠色的雨。
葉子簌簌而下,迷得人眼睛都睜不開。
秋靈籁躲閃不及,被砸了個劈頭蓋臉。
忽而一只微涼的手替他遮住了眼,撲打在頭以及肩上的葉子雨也随即停止。
白扶靈有些無奈的聲音傳來:“扶桑爺爺,別鬧了。”
話音剛落,就見一兩鬓霜白,朗目疏眉的老者從一棵枝繁葉茂,枝幹盤曲嶙峋的桑樹後面踱步走出,看向秋靈籁,面色不善。
後者眼尖,發現那桑樹旁邊還有一棵桑樹,枝盤與老者藏身的那棵錯綜纏繞,更相依倚,恍若兩樹相互攙扶生長。
但為什麽要區別對待?!
老者看向白扶靈的那一刻,明顯喜笑顏開,聲音洪亮:“靈靈,這幾日都不見你來,老夫可悶得慌。”
白扶靈扶了扶額,眸色溫潤如玉,緩緩開口:“扶桑爺爺,我都這麽大了,還叫我靈靈。”
往日叫倒也無礙,可今日有人在,不禁有些窘迫,耳根泛紅。
秋靈籁看着這二人的互動,也莞爾一笑。
可扶桑爺爺看到這人竟還在笑,惡狠狠地道:“笑甚笑,不好笑!”
前者依舊笑,渾身上下都是散漫的氣息,才不管老者說什麽。
他高興,他就要笑,随即還故意将頭伸到老者面前,扯了一個大大的笑。
老爺子氣不過,跺跺腳,身後的桑樹立即伸過來一節枝幹,沖向秋靈籁,氣勢洶洶,眼看着就要抽到。
不過只剩一點距離時,扶桑爺爺倒是先“哎呦”一聲,挺直的枝幹軟綿綿地落下去。
他自己也是腿腳發軟,站不穩,就要向後跌倒。
秋靈籁一怔,看向白扶靈,他可什麽都沒做,這老爺子怕不是要裝蒜?!
白扶靈神色一凝,連忙準備出手攙扶,就被一道身影搶了先。
定睛一看,原來是扶桑奶奶。
後者的滿頭白絲用一根桑樹枝半绾着,急匆匆站到扶桑爺爺身旁,帶着一絲愠怒:“說了別再用枝條抽人,偏不聽,這下才好,那些蟲子又逮到機會,往樹根處走。”
剛才還精神矍铄的老者當即沒了剛才的鮮活勁,面色蒼白,臉部的皺紋都顯眼不少。
白扶靈了然,直接開口道:“扶桑奶奶,可又是那噬咬樹根的蟲子?”
後者點點頭,神色嚴肅:“那蟲子的種類頗多,原以為你前些日子所制藥粉會壓制些時日,不曾想……”
白扶靈當即就明白,他制的藥粉本就只針對其中一種蟲子,可那些小蟲根本就不似較為龐大的毒物,十分棘手。
他原想研制同時抑制好幾種蟲子的藥粉,可每次制出來,藥性總會相抵,是以他也有些束手無策。
身旁一直未說話的人也有些好奇,懶洋洋地開口問道:“何種蟲子?”
扶桑奶奶思索片刻,才道:“天牛幼蟲、白蟻和鑽木蜂。”
這些會噬咬樹木的蟲子聚在一起,有時也會互相厮殺,可到底是合力一同啃食樹木的時間居多。
最終的結局只能是樹木先被啃食殆盡。
本想用火燒,可火本就克木,怕是會事與願違,反倒傷了老爺子的精氣。
所以他們當真是拿這些蟲子沒辦法。
而前者聽完後,神色漫不經心,所說之話卻讓人為之一驚,使人難以忽視:“我有辦法。”
“你有辦法?”
“什麽辦法?”
“就你!”
三道聲音同時響起,秋靈籁微微勾唇,眉目間是張揚的自信:“我煉制的蠱蟲可吞噬這些小蟲,将其除盡,再無後患之憂。”
其餘三人同時沉默,似是在思索他話語的真實性。
見他們懷疑,秋靈籁依舊不緊不慢,滿臉的不在意。
反正疼的又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