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落星林的祝福 傳說啊,有幸目睹“墜星……
第7章 落星林的祝福 傳說啊,有幸目睹“墜星……
白扶靈想起那日他初見秋靈籁的場景,幾近所有的蟲子,都是繞着他走的,又憶起後者說過的苗疆之人善蠱。
他看向對面的兩位老者,淡淡地開口:“不若試試看。”
見白扶靈都這樣說,年老的二人才猶豫地點點頭。
随後,秋靈籁口型微動,響亮清脆的哨聲傳出。
他剛剛煉蠱的地方突然就出現了一只七彩靈蝶,扇動着瑰麗纖薄的翅膀,出現在衆人的視野中。
随即又目标明确地飛到秋靈籁身旁,似是辨出剛才那哨聲正是面前之人所發出的。
輕輕咛叫一聲,悅耳動聽。
秋靈籁唇邊帶着笑意,微微指了指桑樹所在的位置,輕描淡寫地道:“吃了它們。”
話音剛落,方才還色彩斑斓的七彩靈蝶,突然失了顏色,只餘赤色,如一小團永不熄滅的火焰,沖向秋靈籁所指之處,快得只餘一道殘影。
不過片刻,那靈蝶便輕快地飛了過來,翅膀上的顏色更加豔麗,在秋靈籁身旁繞來繞去,似是在等待什麽。
後者會意,用手指輕輕觸了觸七彩靈蝶,輕聲道:“做得不錯。”
靈蝶揮舞翅膀的動作愈發輕盈,仿佛得到莫大的獎賞,随即又消失不見。
秋靈籁微微挑眉看向白扶靈:“先生,怎麽樣?”
白扶靈原本緊蹙的眉頭一松,剛要開口,身旁就傳來一道極為扭捏的道謝聲。
“謝謝。”說完又補了一句,“還有對不住,是老夫适才誤會你了。”
白扶靈忽然記起扶桑爺爺方才化形時,看向秋靈籁的眼中滿是怨恨。
可往日扶桑爺爺都樂呵呵的,看誰都是一副笑臉,十分友善,鮮少會露出那般可憎的神色。
“方才是怎麽了?”他看向扶桑爺爺,有些疑惑地開口:“您怎麽會突然那般?”
“老夫見此人剛才喚來毒蟲的數量頗多,以為我樹根處的蟲子也與此人有關,氣不過,便想出手教訓一下,”老爺子眼底盡是懊惱之色:“不過還沒得手,靈靈你就出現,還讓我停手。”
再者,他們精靈本就讨厭人族。
幾乎是聞到人味兒的瞬間,他就火氣暴漲。
但看那人滿身邪氣,還在喚蟲,才迫使自己冷靜下來。
咬牙切齒地看完了全程。
他更加篤定,面前那個長得像妖孽的人會邪術!
加之他實在難以忍受蟲子啃咬所帶來的苦痛,這才貿然出手,想撒撒氣。
一番下來,錯當是全在他,但他不認!
當然,他也不敢認。
思考的間隙,還偷偷看了眼扶桑奶奶,見後者冷着一張臉,他心裏叫苦不疊。
得,又得好好向老婆子認錯。
一旁的秋靈籁撇撇嘴,實在是冤枉,那些小蟲子他才瞧不上。
沒本事自食其力,只知汲取樹木的養分,關鍵毫無毒性。
除了讓世間多一類蟲外,沒一點用,當真是禍害。
扶桑奶奶冷哼一聲,二話不說揪着老爺子的耳朵,疾言厲色道:“你個老糊塗,那蟲子出現的時日早得很,我看你就是皮癢了。”
後者神色痛苦,“嗷嗷”直叫,卻還是老老實實地開口:“皮确實是癢了,你要幫我撓撓嗎?”
随即眼睛一亮,明顯很期待。
扶桑奶奶:“......”
又給重重地擰了下耳朵:“想得倒挺美。”
扶桑爺爺沒再叫,反倒是小心翼翼地看着扶桑奶奶:“這不是只敢想想嘛,老婆子,那我幫你撓撓?”
沒了那蟲子的噬咬,這對老夫老妻是容光煥發,開始鬥嘴,雖然扶桑爺爺毫無勝算。
不過,他也不打算贏,這都鬥了該有幾百年了吧。
也就只有鬥嘴的時候,他才可以從扶桑奶奶身上感受到一點人煙氣。
雖然他們也不是人。
況且那老婆子心眼可小,要是知道說不過他,肯定又會好幾天不理人。
糟心!
白扶靈和秋靈籁站在一旁,看着面前這一副其樂融融的畫面,眼底都露出了少許柔意。
扶桑爺爺想起其他被蟲子殘害的老樹,忍不住開口:“小子,可不可以幫其他的樹也吃吃蟲?”
秋靈籁陰陽怪氣地回答:“那怎麽好意思,畢竟就我這樣一個人,怕是沒有那樣的本事。”
他口中的“小子”作委屈無辜狀。
老爺子嘴角一抽,敢情他剛才不但聽清了那三句話,而且連分別是誰說的都知道。
只好朝着他乖巧的靈靈擠眉弄眼,白扶靈輕咳一聲,聲音清冷:“公子不若出手幫一下?”
又想了想,“那桃花酒怕是到可以飲用的時間了。”
秋靈籁喜笑顏開:“舉手之勞。”
扶桑爺爺一怔,還能這樣?
腦中一個念頭閃過,他好像掌握了一個不得了的方法。
轉向扶桑奶奶,嬉皮笑臉:“老婆子,怕是到我給你撓樹皮的時間了。”
後者沒有理會他,向秋靈籁拱手作揖:“這位公子,今日多有得罪。”
又看向白扶靈的方向,“靈靈,今日先用你的酒還還人情,過幾日,我給你個好東西。”
說完就伸出枝條,将扶桑爺爺直接綁了回去,順帶封嘴。
老爺子掙紮無果,索性一動不動,從了她。
看到二人消失的身影,秋靈籁揚起笑顏,湊到白扶靈面前,眨眨眼:“先生,是不是該回去了?”
白扶靈以為他看到憑空不見得二人,會大驚失色,沒想到會這般平靜。
秋靈籁好似沒注意到白扶靈打量他的目光,直接開口問道:“先生今日怎地突然出現?”
“本是要來送壓制蟲子的藥粉,”白扶靈微微一頓,斟詞酌句道:“卻不曾想正好趕上扶桑爺爺吓唬你。”
吓唬?
那葉子刮在臉上是生疼生疼的,好像刀割一般,他差點就放出蠱蟲了,得虧先生及時出現,這掐滅了混戰開始的苗頭。
秋靈籁拍拍胸脯,心裏直嘆幸好。
————
回去的路上,秋靈籁見白扶靈背着一個背簍,想了想後者纖薄的身影,沒忍住将背簍順到自己背上。
還美其名曰:“覺得後背有些癢,需要用背簍壓一壓。”
白扶靈失笑,開始主動為秋靈籁講述扶桑爺爺和扶桑奶奶的事情:“扶桑奶奶和扶桑爺爺本是桑樹精靈,不過他們二人的樹形互作攙扶狀,這才被稱作是‘扶桑爺爺’和‘扶桑奶奶’。”
許是今日秋靈籁幫落星林中的扶桑爺爺和其他老樹除了害蟲,白扶靈自己都沒發現他此時格外健談。
忽而想起秋靈籁見到精靈時的坦然從容樣,不禁開口:“你不怕嗎?”
秋靈籁本在認真聽白扶靈講,忽然間一個問題,他還沒反應過來。
良久,才開口:“不怕。”
微微擡頭,看向白扶靈:“先生也是精靈?”
白扶靈搖搖頭,淡淡地道:“我是神裔。”
“神裔?”
“我也不知,精靈們都是這般喚我。”
“怪不得先生說已有幾百年沒出過空靈谷。”
“嗯,我的壽命極長……”
長到只要自然還未破滅,他也就不會身死。
雖然如此,他卻只覺自己已然是身未死,心已死。
秋靈籁了然,擡頭看向不遠處。
黃昏落幕,夜色浸染着整片山林。
只是透過那重重疊疊的枝丫,秋靈籁似乎看到了斑斑點點細碎的光亮,像繁星在閃爍。
他好奇地開口:“先生,那閃動的光點是何物?”
白扶靈順着他的視線望去,看了一下,開口解釋:“那是滿星河,其中栖居着許多似星辰般可以發出亮光的昆蟲和浮游植物,它們常年生長在水底,所以夜晚的河流就像一條橫穿于林間的銀河。”
又指着躍升于河面之上閃熠的光點,語調不急不徐:“那些發光的昆蟲偶爾也會躍出水面,恍若墜落的流星,久而久之,這河便被喚作‘滿星河’,這林也被喚作‘落星林’。”
他看秋靈籁似是很喜歡那光亮,忽而想起一個說法,溫和開口:“聽說,有幸看到‘墜星’的人,會得到這片森林和那條河流的祝福,一生平安順遂,好事永遠将至。”
秋靈籁一怔,垂眸望去,見說話之人微微翹起唇角,面上浮出一點悅色,似沉雪消融,褪去嚴嚴寒意。
那一刻,萬籁俱寂,連他心裏所綻放的煙花都是悄無聲息,只餘盛大。
眼神卻未有片刻的偏離,唇角也不自覺帶上一抹淺淡的笑意。
想起他被扶桑爺爺攻擊時,那一雙微涼的手,當時他的手裏還捏着剛煉制的蠱蟲,那蠱蟲有些不老實,在他掌心不停地摩挲。
于是,微微的癢意便從手掌一路蔓延到了心裏。
秋靈籁想,他的心裏,或許藏了一個人。
而那個人,似乎不死不滅。
見白扶靈朝他看了過來,立即換上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是嗎?看來我時運不錯,還湊巧給撞見了。”
轉而又開口,聲音慵懶低柔,還帶着絲絲的催促:“先生,我們快些回去吧,我想喝你釀的桃花酒了。”
白扶靈颔首,二人便加快步伐,不再管什麽落星林、滿星河。
此刻的秋靈籁心中,滿心滿意皆是白扶靈……釀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