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送人 賣兒求藥,這算盤聲打得是叮當響……
第21章 送人 賣兒求藥,這算盤聲打得是叮當響……
秋景和茫然地反應片刻,臉色肉眼可見地一點點變僵,說話時舌頭都有點打結,緊緊攥住秋靈籁的手腕:“當、當真?”
秋靈籁的目光一直在白扶靈身上:“自然是真。”
前者臉上的神色不斷變換,是又驚又喜,但回憶起自己因聽信別人的風言風語而說出的那些濫調。
說時遲那時快,當機立斷,一本正經地望向白扶靈,目光灼灼:“小白啊,這傳聞當真是不可信,是我大意了。”
秋靈籁“咂咂“嘴,看看,這就已經從白公子變成了小白,真會套近乎!
往白扶靈身前湊了兩步,拉着秋靈籁的手放到前者的手上,語氣十分鄭重:“小白,你看看,是你說的要阿籁,那我就把他交給你,解毒的事兒就這麽定下了啊。”
秋靈籁:“……”
白扶靈:“……”
說完也不管二人的臉色,急三火四地跑了。
剩下的二人四目相對,目光相撞,晦暗不明。
秋靈籁嘴角的弧度止不住地放大,朝白扶靈揚了揚眉:“先生,你瞧瞧,這就把我交給你了。”
後者神情平淡:“甚好。”
秋靈籁的胸腔中漫出幾聲笑,起身慢條斯理地走到白扶靈身旁,一手抵着木桌,緩緩壓下腰身,嘴唇貼着白扶靈的耳畔,刻意咬着字音,聲音低啞:“那……我就是先生的人了……”
尾音拉長,說不出的蠱惑和誘哄。
白扶靈挑挑眉,淡淡地勾起唇,眉眼間多了幾分柔軟和缱绻:“那是自然。你父親要給人,豈有不要的道理?”
秋靈籁愣了一下,本就是想捉弄一下先生,但後者的反應,屬實令他愕然。
片刻後,一絲雀躍悄悄爬上他的心頭,他甚至可以清晰地感知到自己的心跳聲變得越來越急促。
不自覺地低下頭,一個輕如浮羽的吻落在了白扶靈的後頸處。
如此近的距離,白扶靈的脖頸和耳尖都迅速染上燙意,下意識想躲避,可往前是木桌,往後是秋靈籁,他根本動彈不得。
秋靈籁的呼吸有些不穩,有些無力地将下巴埋至白扶靈的肩窩處,聲音低沉暗啞,帶着一絲纏綿:“先生真會蠱人,比我這苗疆少主都要出色幾分。”
白扶靈只覺炙熱的呼吸噴灑在他的脖頸處,剛剛被觸碰到的地方仿佛被針紮過,酥麻感蔓延至全身,最後連心都感到一陣悸動。
秋靈籁輕輕地蹭了一下白扶靈,不真實地輕喚道:“先生……”
白扶靈的聲音很輕:“嗯?”
眼睛也不知何時已經氤氲出極淡的霧意。
秋靈籁将另一只手輕輕環住他的腰,正欲慢慢收緊時,咋咋呼呼的聲音傳來:“少主少主,聽主上說白公子答應解毒啦?”
秋靈籁不耐煩地輕“啧”一聲,真是會挑時候。
等秋驚進門時,二者依舊是相對而坐,好不正經。
秋靈籁面色不善:“是。”
秋驚開心地原地蹦了蹦,放低聲音對秋靈籁說:“說實話,少主,就憑主上方才說的那些話,我想着白公子應當是不會答應的,沒成想……哈哈哈哈,當真是好事!”
秋靈籁不緊不慢地添了句:“那是因為,你們主上将我抵給了先生。”
秋驚嘴角的弧度一僵,賣兒求藥?!
看向秋靈籁的眼中帶了些憐憫,安慰道:“少主,您舍生取義啊!為了我們苗疆,竟能做到這種程度,我太感動了,嗚嗚嗚……”
說完,還假惺惺地抹了兩把淚。
秋靈籁往桌子上散漫地一靠:“把你那眼神收回去,本少主高興得很。”
秋驚滿臉震驚:“高興?你都被主上賣了啊,少主!”
秋靈籁眼神不明地看了眼白扶靈:“我樂意。”
秋驚:“……”
秋驚拍了拍秋靈籁的肩膀,深深地望了眼白扶靈,鄭重其辭地道:“少主,我相信,白公子會好好待你的。”
“借你吉言,就是怕先生不要我啊……”
白扶靈揚起一抹極淡的笑:“要,肯定要。”
秋驚站在一旁看着二人眉來眼去,撇撇嘴,大步流星地走了。
秋靈籁将身子往桌子前一湊,看着白扶靈的眼睛,極其認真地道:“那先生可要說到做到。”
————
秋景和一想到自家準兒媳竟是那空靈谷中的“醫詭”,眼角眉梢都透着春風得意,流露出掩飾不住的喜悅之情,越想越開心,竟是笑出了聲。
秋槐序陰恻恻地站在他身後,冷不丁出聲:“發生何事了?這般得意。”
秋景和神秘兮兮地示意秋槐序往前一點,悄聲開口:“小白就是那‘醫詭’!”
秋槐序一臉的不解:“小白?小白又是誰?”
秋景和雙手胡亂地比劃:“就阿籁帶回來的那個俊俏公子,我們兩個都很喜歡的……”
“什麽?!”
秋槐序驚叫出聲,連忙被秋景和捂住嘴:“唔唔唔——”
秋槐序的腳使勁往下一跺,後者吃痛,立刻就松了手,抱着腳蹲在地上,嘴裏“嗷嗷”直叫,絲毫沒有作為一名主上的威嚴。
不過也對,在苗疆本就萬物平等,選出一名主上也不過是為了将其擰成一股繩,不至于成為一盤散沙。
鬼祭師的侵襲就是一個很好的例證。
說到底,主上不過是一個身份象征,本質還是苗疆人,如此下來,也就顧不得什麽禮儀尊卑、繁文缛節,女子的逆來順受、三綱五常更是不存在的。
對于這樣一個崇尚自然的種族,生來就相信萬物有靈,衆生平等,所以苗疆男子個個都愛惜、寵愛自己的夫人。
這不,那個蹲在地上的,就是敢怒不敢言。
秋槐序疾言厲色道:“你幹嘛捂我嘴?這是我們自家的吊腳樓內,怕什麽!”
秋景和低眉斂目:“是是是,我這不是開心嗎……”
說起這個事,秋槐序的眼底忽然亮起一道光:“好事啊!這樣下來,我們便無需大費周折前往空靈谷請人了。”
雙手環胸,在樓上走了幾步,又忽然開口:“那小白答應了?”
秋景和自動略過自己說那“醫詭”是個白發蒼顏的壞脾氣老者,眉飛眼笑地開口:“小白說他要阿籁,我就将阿籁抵給他,因此想必他是會答應解毒之事的。”
秋槐序瞪大雙眼:“什麽?!你将阿籁抵給小白了?!”
秋景和有些疑惑:“是啊。”
秋槐序一把将蹲在地上的人拉起,用手重重地拍了拍後者的肩膀,聲音都不自覺提高幾分,贊賞道:“做得好!”
兩人并肩出了門,按耐不住激動的心情,但腳步穩健有力,直奔巫醫住的那個吊腳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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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醫!巫醫!”
“何事如此着急?”
穿着青黑色左衽上衣的一名男子看着兩人欣喜若狂的神情,不禁開口:“何事又如此開心?”
夫妻二人異口同聲:“‘醫詭’答應了!”
巫醫嘴角抽了抽,滿臉的懷疑:“莫不是請來了假的‘醫詭’?”
他青年時沉迷制藥,四處尋求珍稀藥草,後聽聞世間的最東面有一空靈谷,那谷的附近有一林,名喚“落星林”。
林中生長着一種植物,叫做“螢火芝”,成熟之時,會産生一種特殊的螢火芝露,其內含最純淨的藥氣,是不可多得的絕世藥草。
他慕名而去,卻被那裏稀奇古怪的毒蟲毒傷,險些被猛獸叼去時,有一通體赤紅的長鞭淩空而出,擊退那獸,他才僥幸逃脫,之後便因體力不支暈了過去。
再次醒來時,他躺在一座竹屋前,身上的傷也已被治好。
心中大抵有了猜測,緩緩起身,小心翼翼地敲開門,就發現裏面坐着一男子。
那人身穿黛青色長衫,眉眼清冷,他當即就想起有關“醫詭“的傳聞,眼神中也不自覺帶着崇敬。
那人看到他時也不驚訝,只是淡淡地開口問他感覺如何。
他急忙回應說已無大礙,又想起面前此人對他有救命之恩,當即準備跪下道謝。
那人擺擺手,沒讓他跪下,只是說:“萬物平等,無需跪拜。”
他這才謹小慎微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連自己是去采藥的事情都忘得一幹二淨。
就那樣低眉順目地一直站着,什麽都沒做,看上去拘謹又約束。
那人許是看不下去了,嗓音淡漠:“我且送你出谷。”
他急忙颔首,跟在那人身後,不緩不急地出谷。
只是這空靈谷和落星林內的毒物和稀有藥材的數量實在是龐大,他在沿途的路上見到了衆多市井上被捧到天價的珍稀藥草,不禁有些心癢。
前面的清冷男子似是察覺到了他內心的想法,聲音有些寡淡,像是習以為常:“草藥越是珍奇少見,周圍潛伏的蟲獸便也愈發毒辣兇狠,莫被貪欲迷了眼。”
一語驚醒夢中人。
他的求生欲終究還是戰勝了貪欲,沒敢再動歪心思,唯唯諾諾地跟着“醫詭”出了谷。
等到他們走到谷口時,又躺着一位面色發紫,渾身抽搐的男子。
他本以為“醫詭”會出手相救,可他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眼中并未有任何的波瀾,就那樣,直直地走了過去,仿佛眼前空無一物,根本沒有命在旦夕的傷者。
他不禁有些憐憫那個人,緊跟着“醫詭”逐漸加快的步伐,小心謹慎地開口:“先生不救嗎?”
當時“醫詭”的回應讓他至今記憶猶新,言猶在耳。
他一臉的雲淡風輕:“想救時便救了,不想救時,任他肝腸寸斷,幹我何事?”
他在暗自慶幸自己運氣好的同時,又為那個人感到悲哀。
當然,最讓他印象深刻的還是“醫詭”那古怪的脾性和對生命的漠然。
所以當秋槐序和秋景和說他們請來了“醫詭”時,他才滿臉的不可置信,倒不是懷疑他們沒那個本事和面子,而是那“醫詭”的性子實在是古怪得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