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離秋山 古怪的靈峰寺

第25章 離秋山 古怪的靈峰寺。

寒露日, 秋果漸實,秋山外種着不少石榴樹和山楂樹,秋槐序愣是拽着秋景和與一衆孩童争搶, 還打了滿滿一籮筐。

秋靈籁看着門前大大小小的行囊, 正發愁如何說服秋槐序輕裝上陣便是最佳,後者便興沖沖地拿着一籮筐過來。

秋靈籁以為是空籮筐, 不曾想竟沉甸甸的,差點沒接住墜地上。

“母親,我這是去歷練,不是去逃荒。”

秋靈籁還未看便猜到筐裏是新鮮石榴和山楂,他打小便被秋槐序帶着混跡在寨子門口的娃娃堆裏, 自然是熟悉得很。

秋槐序笑嘻嘻地拿出個石榴,成熟的石榴果皮薄到像是會随時迸開。

“若是途中疲乏,破開石榴皮便可享受,你又不是不知那石榴籽有多解渴。”

秋靈籁還欲辯解争取一番,不曾想一襲青衫恰從吊腳樓內款款而出。

天邊的朝陽散發出淺金色光輝, 照在白扶靈臉上,襯得他面容如上好的羊脂玉般溫潤清朗。

秋靈籁便是顧不得什麽石榴山楂,目光追随後者, 嘴上也開始随意敷衍:“好好好, 母親真是顧慮得周全, 那就這樣。”

轉而将籮筐交至秋驚手中, 自己湊上去噓寒問暖:“先生想吃石榴和山楂嗎?是适才母親摘的, 還很新鮮。”

一旁幾人被他練至爐火純青的借花獻佛之術震撼到, 卻也好奇白扶靈會如何答。

果不其然,他一如往日般淡漠地微擡起眼皮,神色波瀾不驚:“好。”

秋驚聞言, 面上笑容可掬,悄聲對着秋蟄和秋槐序幸災樂禍道:“哈哈哈哈,少主又吃癟了,白公子那般清貴的人怎可能會食長于山野間的普通石榴和山楂。”

秋蟄難得出聲應他:“可他說好。”

秋驚的笑容一僵,不可思議地看向白扶靈,後者正細細品味着如瑪瑙般晶瑩剔透的石榴籽:“嗯,很甜。”

秋靈籁因本命蠱的緣由五感極佳,見狀輕飄飄地向秋驚投去一眼。

秋驚被看得毛骨悚然,只覺血液悉數湧向頭部,四肢麻木,于是裝傻充愣地露齒微笑,眉眼間滿是讨好意味。

“阿籁可算有長進了。”

秋槐序在一旁滿面春風,欣慰地點點頭。

她還挺期待白扶靈喚她“阿媽”的。

“醫詭”兒媳,說出去多有面子,連草鬼婆都要敬讓她三分!

扭頭看向秋家吊腳樓,有些疑惑地開口:“今日阿籁便要出門歷練,怎麽才這麽幾個人來送別?”

秋靈籁看着垂懸于天中的豔陽,朝秋槐序行禮道別:“母親,時辰已到,我們該出發了。”

秋槐序難得正經起來,端起身為母親的架子,語重心長地開口:“此去萬事小心,打不過就跑。”

秋靈籁輕笑出聲:“母親,你也太小看我了,況且先生也在,您就不必擔心了。”

秋槐序聞言,目光看向白扶靈,也開口囑咐:“小白,你也是,打不過便丢下阿籁跑,別委屈自己給他墊後。”

在秋山,即便是寒露時節,風也異常輕柔,吹散白扶靈的發絲。

他沉默片刻,輕聲“嗯”着,聲音淺淡得随風飄向遠處,恍若沒出聲。

秋槐序站在秋山寨子門口,望着四人遠去的背影,終究是淚水輕彈,眼底滿是不舍。

秋景和攬腰摟住她,安慰道:“阿籁終要成長,待他羽翼豐滿,你我二人也好将秋山的事務交由他後游歷山水。”

秋槐序将淚水随意抹在秋景和衣袖上,眯起雙眸質問道:“你适才摘完果子去了何處?連阿籁離開時也未見你半分人影。”

秋景和蹙眉沉聲道:“我本命蠱感應到有人偷偷闖入後山,我趕往查看時雖杳無人跡,但禁制卻已然有所松動。”

“已然……松動,”秋槐序心下一緊,喃喃自語道:“這可如何是好……”

————

白日淡去,黑夜降臨,四人停在一處紅牆金頂的寺廟前,彼時其中佛音袅袅,敲鐘聲卻恰好止住。

秋驚指着“靈峰寺”的牌匾悄聲說道:“少主,上次提到的蹊跷之地便是此處。”

靈峰寺是善國附近的大寺,建于靈峰山之巅,往日香火旺盛,來往的善男信女絡繹不絕,不過怪就怪在這座寺廟中并未供奉彌勒佛。

大乘佛教中,彌勒是未來佛,因此正統寺廟中一般将彌勒佛安放在“山門殿”或“天王殿”正中央,亦或是直接于寺院空地塑造一尊高大的彌勒佛,以便于衆生能先與其結緣,得其救度。

寺廟不供奉彌勒,本就是有悖正統,且秋驚與秋蟄經一紅白喜事同日進行的村莊時又聽村民說此廟有求必應,異常靈驗,上回他們二人因秋靈籁受傷趕回秋山,并未進去一探究竟,如今也是時候看看這座廟宇的真面目了。

夜幕下看那朱紅的斑駁高牆,處處泛着詭異,秋靈籁觸摸牆壁,輕輕撚了撚。

不髒,只是指尖染上一抹朱砂紅,似開在冬雪中的紅梅,妖冶頹敗。

雙扉虛掩,在縫隙中他看到一小沙彌正欲關門,連忙叫停:“小師父,天色已晚,今夜爾等可否借宿貴地?”

小沙彌重眉斂目,雙手合十,垂首時可見頭頂受戒的香火痕跡,語調柔和:“南無阿彌陀佛,我佛以慈悲為本,施主們自然可以借宿。”

風低低地嗚咽着,從耳邊呢喃而過,帶響了秋靈籁發飾間的銀鈴,四人随小沙彌進禪房的途中,眼神皆在打量着周遭。

灰白的弦月不知何時被挂在低矮的天穹邊,小沙彌的影子亦被月光拉得極長,如橫亘的深淵。

秋靈籁輕扯白扶靈衣袖,此時的他呼吸很亂,手臂上青筋暴起,像是被激怒的獸類,渾身戒備。

“怎麽了?”白扶靈擡眸看向秋靈籁,強烈的不安湧上心頭。

“沒事。”他棕褐色的眸子霧蒙蒙的,晦暗難辨,啞着嗓子開口:“不知為何本命蠱竟有些躁動。”

自踏進寺廟的那刻起,本命蠱便開始焦躁不安,惟有靠近白扶靈,他才能覺得心安。

聞言白扶靈便不動聲色地拿出“蒼靈”,輕拍秋靈籁手背,帶着安撫意味。

與秋山四季長春不同,寒露時節花草凋零,為寺廟平添幾分凄涼之意。

但院內的槐樹倒是葳蕤繁茂得很,枝影橫斜,枝條如人臂般蜿蜒畸長,上頭竟還開着零星小花。

在經燭火通明的主殿時,白扶靈擡眸看着所供奉的佛像:其頭向東,着白缯輕衣。頭冠、璎珞、耳珰、臂钏,種種莊嚴,乘金色孔雀王,結跏趺坐青綠花上,有四臂,右邊第一手執開敷蓮華,第二手持俱緣果,左邊第一手當心掌持吉祥果,第二手執三、五莖孔雀尾。

所供竟是佛母大孔雀明王?

白扶靈正欲開口提醒秋靈籁,卻不料後者已然見縫插針地與他十指相扣,一時間他竟是忘記正事,只覺心頭忽而熾熱,像是夏夜燃起的篝火,熱浪炙人。

禪房的位置偏僻,在寺廟西南角落的竹林背後,因入夜快的緣故,除卻眼前建築,其餘地方皆是黑黢黢一片,看不真切。

小沙彌走到禪房門口時再次雙手合十囑咐道:“南無阿彌陀佛,因本寺建于靈峰山山巅,因此聽到怪聲也莫擔心,不過是入夜風大,門窗與枯葉被鼓噪作響,亦勿起身查看,以免染上風寒。”

白扶靈拱手作揖道:“謝師父提醒。”

秋驚不着痕跡地撇撇嘴,這不就是明擺着不讓他們半夜出門嗎?

秋靈籁臉色依舊很差,攥着白扶靈的手不肯放。

禪房中是敞亮寬闊的大通鋪,除卻絹枕和被褥,西南角還供奉着一尊狀貌威嚴的小佛,其雙足飾钏,踩象頭魔,腰系虎皮裙,雙臂俱飾毒蛇為镯環。右手持念珠,左手執三股叉,雙耳更是垂至肩頭。

秋驚震驚地正要指那尊佛像,被秋蟄預判,打斷其動作:“要敬佛,別用手亵渎。”

“君子動口不動手,”秋驚摸着被拍紅的手背,小聲嘟囔:“早點提醒我不就好了。”

秋蟄淡淡地往牆上一靠:“長個記性。”

白扶靈并未注意身旁鬥嘴的二人,看見秋靈籁輕顫的眼睫後,莫名心疼他這般脆弱的模樣,拉開床褥,輕聲道:“已是入夜時分,我們不若先歇息,其餘事明日再談可否?”

秋驚與秋蟄在外摸爬滾打幾年有餘,自是有眼色得很,且早就感受到秋靈籁的不對勁,此刻便順從地聽話上榻。

從左往右,依次是白扶靈,秋靈籁,秋驚與秋蟄。

身為木神後裔,他本不用休息,可望見秋靈籁憔悴的臉色後,他便想陪陪他。

秋靈籁眼底閃過笑意,本命蠱的躁動短暫,但見到白扶靈的關切後便欲将計就計,經過數日的相處,秋靈籁深谙如何讨到前者憐愛,索性裝起柔弱,博他同情。

果不其然,獵物上當了。

秋靈籁小心翼翼地将白扶靈攬入懷,而後頭便埋進他頸窩處輕蹭,手也放肆地纏住後者腰身。

滾燙的溫度從二人接觸的地方傳來,有些灼人。

白扶靈看着眼角被逼紅的秋靈籁,感受着他的蹭磨和越來越粗重的喘息聲,只當他是難受地想尋找依靠,便縱着他作亂。

幾人睡得近,秋驚發覺他家少主的狀态後,翻身抱住秋靈籁:“少主,我看你抱着白公子很舒服,我也想試試。”

秋靈籁的動作一頓,暗啞的嗓音還染着情-欲:“滾。”

想清走秋驚、秋蟄的願望此刻無比強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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