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魇境 秋靈籁幼時被擄

第31章 魇境 秋靈籁幼時被擄。

牧辰顫抖得更加劇烈, 呼吸極度不穩:“那、那西南角佛像和主殿供奉的佛母大孔雀明王皆是為鎮壓先前慘死女子怨魂的。開門,意在迎客,她們……她們會進來的!”

他話音剛落, 方才被白扶靈救下的一女子便利索地關上門。

關門前秋驚正好擡起頭, 就見滿院粘稠厚重的霧氣快速向這邊蔓延,即便距離遠, 他還是莫名心悸,像被人扼住脖頸般,渾身緊繃。

總覺得那白霧中隐匿着什麽可怕的邪祟。

對付修煉邪術的鬼祭師,縱然蠱蟲反噬,他們也可憑肉身功夫搏一搏。可若碰到邪祟一道, 怕是惟有任其擺布卻束手無策。

說白了,只能等死。

想起少主和方才出去尋少主的白公子,只覺額頭青筋在“突突”地跳,憂心忡忡。

他松開手,目不轉睛地盯着門口處, 也正因如此,在那名女子轉身之際,他看到了她耳後的赤薔薇刺身。

張揚又熱烈, 仿佛帶有蓬勃生命力。

牧辰連滾帶爬地縮進角落, 如枯草般的頭發被冷汗浸濕, 軟趴趴地貼在額頭上。

剩下的人也自發抱團, 雖怕得不行, 但經過先前一遭, 她們求生欲望格外強烈,強忍着恐懼沒出聲。

————

秋靈籁疑惑地看着空蕩蕩的青石板路,這是他第十四次回到這裏, 起初這裏還有十三具屍體,他每來一次,屍體便少一具,如今只剩他一個活人不知所措地站在原處。

而且,何時起霧了?

隔着翻滾的霧氣,他聽到窸窸窣窣的聲音,像是什麽在拖曳爬行,莫名有些滲人。

他本想返回閣樓中靜待天亮,可剛有動作濃稠的白霧便從四面八方漫溢,将他緊緊裹住。

冰涼黏膩的觸感從側臉傳來,更隐隐有空靈的呼喚聲在耳畔徘徊:“阿籁,快來,往前走,快來。”

恍惚間,他聽到細碎的清脆碰撞聲,類似女子頭上佩戴金釵步搖時走動間發出的聲響。

他不受控地邁腳前行,待霧氣四散時,不知從何處飄來的青色帕子落至腳邊,他先是緊張地摸了摸胸口,觸到一方形物件後頓時松了口氣。

幸好還在。

這才彎腰撿起來看,上面散落着星星點點的血跡,還有股混雜着脂粉氣的腥臭味。

“公子~進來玩啊~”

幾位纖腰楚楚的女子正倚靠在門邊軟語獻媚,勾魂攝魄的眼尾輕輕一挑,街上的登徒子便被看得體骨俱酥,沒忍住上去捏了一把,耳邊媚叫聲連連。

攬客小妓的見他嬌癡可掬,又連叫了兩聲,頓時使那登徒子魂銷魄蕩,欲-火即生,猴急地胡亂扯着褲子準備就地辦了。

這小妓倒是會做生意,慢慢地輕移蓮步,一步一步将人給帶進去了。

一旁沒攬到客的妓子更加賣力地朝街上男子抛媚眼,沒一會兒門邊就空了。

秋靈籁看到眼前的香豔光景後,慢慢捏緊帕子,手臂上青筋暴起。

這一幕……他見過,而且刻骨銘心。

半晌,身後傳來熟悉的洽談聲。

“父親當真托你讓我來此處尋他?”

“我與秋家主上自少時便結拜,情誼深厚,你是他的至親骨肉,我又怎會騙你。”

秋靈籁呼吸一頓,僵硬地站着,不敢回頭。

他在害怕。

直至腳步聲漸進,他看着八歲的自己恍若眼前無物般徑直穿過他現在的身體,心情愉悅地随那名陌生男子從前面勾欄院進去。

在本能的驅使下,他擡步追上去,卻只能眼睜睜看着幼時的他毫不猶豫地踏進去,他試圖阻止。

可幼時的自己聽不到他的聲音,看不見他的動作。

而他,明明知道眼前一切皆是假象,卻奢望憑現有的綿薄之力改變幼時發生的慘劇。

他不想重來一次。

也正因他站在兩人前面,他看到了後面那男子志在必得的笑容,像是在嘲諷幼時的他蠢笨至極,輕易便上鈎,又像是在恥笑如今自己的所作所為。

明知是鏡中花,水中月,卻執意插手。

八歲的秋靈籁在踏進門的瞬間,便被鋪天蓋地的織網困住,他不停掙紮,可織網越捆越緊,直至将他四肢徹底束縛住。

模樣像極了任人宰割的羔羊。

他憤憤地看向那名男子:“你騙了我!你根本不是我父親的朋友!”

那名男子再難抑住本性,輕撫過秋靈籁稚嫩卻精致的小臉,伸出的舌頭猩紅無比,舌尾處還分着叉,格外惡心。

“盯了你好長時間,今天總算弄到手了。”

他在秋山外日日蹲守,只為尋到秋靈籁落單的機會,正好碰到他要去煉蠱,索性鬼話連篇地将人哄了過來。

到底是秋家少主,往日被保護得好,對他沒什麽防備心 ,輕而易舉便着了道。

他癡迷地聞着年幼秋靈籁身上的味道:“好香,肯定還是個雛兒。”

秋靈籁嫌惡地扭過頭,那人不怒反笑:“這幾日先讓你學學伺候人的功夫,別想着逃,不然我就直接開-苞,想清楚了,到時候疼的可是你。”

秋靈籁不懂“開-苞”為何意,只想喚蠱幫他盡快脫身。

那男子似是早有預料,從袖中掏出顆藥丸來,強硬地塞進他嘴裏,迫使他咽下去:“倒是忘記你們苗疆還有蠱蟲了,這藥丸可是好東西,費了我不少銀兩和寶貝才換來的。”

秋靈籁咽下藥的瞬間,心底不由慌亂起來。

他與蠱蟲間的羁絆……斷了。

接下來的幾日,年幼的他被強壓着頭看男女如何歡好,男嫖-客如何以虐身為情趣,他日漸麻木,卻也明白那男子究竟想幹什麽了。

他試圖用絕食來阻止那男子龌龊的想法,可結果是,他不吃,那男子便用鞭子抽一頓再強迫着讓他吃。

他心底對父母親會趕來救他的希冀被日漸磨滅,而那男子也抑制不住欲望,要與他共結歡好。

那日來得人格外多,秋靈籁被綁在床榻上,轉頭時正好瞥見他們腳腕處的紅繩。

原來是鬼祭師啊……

不堪入耳的交談聲同時傳入年幼秋靈籁和青年秋靈籁耳中。

“這就是那婆娘的寶貝兒子?”

“瞧着真不錯。”

“待會兒你完事了就換我們上。”

“可以是可以,不過……”那男子微微一笑。

“行行行,給錢給錢。”

“都這會兒了還想着賺一筆,不愧是你啊,紅舌。”

紅舌舔了舔嘴角,不置可否。

一旁年幼的秋靈籁聽他們将自己如貨物般讨論,又看了看孤身一人的自己。

寡不敵衆,可他想試試。

紅舌解開腰帶,慢慢褪去衣衫,坐到榻上從頭到腳聞了一遍秋靈籁。

青年秋靈籁攥緊衣袖,眼睜睜看着年幼的他被步步緊逼。

忽而,一雙微涼的手遮住他眼睛,熟悉的聲音自耳畔傳來:“別看。”

“先生……”秋靈籁嗫喏着開口:“你怎麽來了?”

“自是等你不來,便來尋你了。”

秋靈籁心底泛起一抹澀意,他扯下白扶靈的手握住,恢複了一貫的吊兒郎當樣:“無礙,先生且看幼時的我如何打得他們毫無還手之力。”

正說着,就見榻上幼小的他輕易便掙脫開手腕和腳腕處的綁帶,紅舌沒設防,被一腳踹在胸口處,吃痛地往後退了幾步。

秋靈籁微微努嘴,細弱低微的哨聲漸漸變大,像是從各處細小的縫隙中得到了回音,在屋內凝縮成形。

無數蟄伏的蛇蟲鼠蟻聞聲而來,從木窗外、屋頂上、地板縫中窸窸窣窣地爬出,圍住那幾名鬼祭師。

鬼祭師們被吓破了膽,即便伸出腳碾死了幾只,可數量不減反增,趁他們分心,密密麻麻地沿褲腿往上蹿。

再看那紅舌,此刻全身爬滿蠕動的毒蟲,沒留出絲毫的縫隙。

乍一看,恍若誕生毒蟲的溫床。

他們凄厲地慘叫着,不過片刻,便軟趴趴地耷拉着腦袋,毒氣入血,暴斃而亡。

也是自這時起,秋靈籁明白了生存之道:比起他救,不如自救。

白扶靈并不似秋靈籁預設中那般對他贊賞,誇他厲害,而是緊緊蹙着眉,目光停留了很久才緩緩移開。

秋靈籁看着蹲在地上的另一個自己,微微用手指摩挲着白扶靈手背,催促着開口:“先生,你知道該如何離開嗎?我們走吧。”

接下來的那場惡戰他實在不想讓白扶靈看見他的樣子。

比起現在毫發無損的自己,那般狼狽的模樣實在不光彩。至少不該讓心上人看見,那樣他自己都會覺得不舒服。

畢竟,人都慕強。

白扶靈輕輕看了一眼他:“好。”

而後默念口訣:“曜靈起,躍夜生,魇之境,破!”

語畢,以二人為中心,幻境似是漾起陣陣波瀾,片刻後周遭便恢複正常。

他們再次回到青石板路上,屍體消失,沒有月光,目之所及,是無邊無際翻湧的黑夜。

邪祟一道,最是懼白晝之光,而白扶靈因神裔之力,恰能喚太陽之光。

這次寺院中殘存的怨魂倒是踢到鐵板了。

白扶靈輕輕翻轉右手,掌心中赫然是璀璨跳躍的金色光團,耀眼灼人的光亮為二人開出條路來。

秋靈籁盯着那團光,唇角不自覺勾起。

真好,幼時沒遇到的那束光,如今出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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