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異體

異體

最近A大的校園圈在瘋傳學生遇害的謠言。

上至校園牆下至宿舍群，幾乎全被恐怖殺人事件霸屏。

雖說游然既不關注校園牆也沒有宿舍群，奈何牟钰和是個實打實的活人。

熱衷于從四面八方轉發消息給游然。

哞哞：【他們傳來傳去都說是體育專業的。】

【哎喲！有鼻子有眼你可別不信！】

其實本來大家還保持着觀望狀态，直到某天整個A大的輔導員突然開始在班群裏要求所有人立刻報備位置。

不方便的需要家長親自打電話解釋。

多久沒見過這麽大陣仗了，還是臨時來的，很難不讓生性多疑的大學生多思多想。

目前的版本已經更新到有個A大的畢業生在外面過得不如意，現在專找A大學生殺，之前死掉的那四個完美佐證了這一點。

一時之間頗有些風聲鶴唳草木皆兵的架勢。

牟钰和還挺擔心游然，畢竟他家就在A大附近，人在A大也挺出名，這幾天沒少去騷擾游然。

哞哞：【我靠！！！】

【！！！】

游然：【？】

哞哞：【好像是之前跟我們一起去聚餐的那兩個同學死了？】

游然眉頭一皺：【？】

【你們輔導員不是說你們班人齊了？】

哞哞：【輔導員騙我們的】

【前兩天有個大神收集了全校幾百個班的輔導員回複，發現每個輔導員都說班上無人缺席】

【我們班班長之前不是加了代熙（那個黑皮）他爸微信來着】

【昨天看朋友圈發現他爸發了串悼詞】

【結果一晃眼】

【秒删了！！！】

【肯定有問題！】

想着張橙前些日子透露的消息，游然估計死的人八九不離十就是那天那倆了。

他拍了拍還在發消息的哞哞，回了句：【上菜去了】

【回聊】

今天大年初二，家裏來了一群親戚，帶着好幾個小孩兒，游然把小怪物揣兜裏，三令五申不許出來，才終于從卧室裏出去。

客廳人多吵嚷，不知道哪兩個表弟在沙發上cos奧特曼喊着什麽招式的名字互相激光射擊，游然剛走兩步，腿上就粘上來一坨人。

又是不知道哪個妹妹。

小孩兒被養得白白胖胖，肉嘟嘟的臉白裏透紅，仰着頭拿一雙晶亮的眼盯着游然：“哥哥！”

“帶心心出去買吃的，好不好嘛。”

啊——心心，誰啊。

游然抿個笑出來，牽着小孩兒的手應道：“好。”

“心心想吃什麽？”

心心高興得原地尖叫，臨出門前游然喊了一聲：“還有誰想吃零食？”

于是這會兒屁股後面跟了一串小孩，“哥哥”長“哥哥”短地叫，像群只會咯咯噠的小雞崽。

小雞崽們在超市狠狠宰了游然一筆，游然左右手十根手指被捏住了四根，一個小孩兒拉一根，誰也丢不了。

當然就沒有第三只手可以放進衣兜裏摸一摸小怪物。

小怪物能聽到那群小孩兒腦子裏此起彼伏的“哥哥”聲，比自己做夢喊游然還吵。

煩得小怪物牙癢癢，物理意義上的，它想讓這群小孩兒消失。

正縮在陰暗的角落裏獨自黑化扭曲，突然頭上被什麽東西砸了一下，不痛不癢。

小怪物伸了根觸手去撿，聽見媽媽的心聲在說“從小孩兒手裏搶糖給小……金墨，啧，游然你越大越幼稚”。

黑了一大半的小怪物瞬間淨化，抱着顆粉色的色素糖幸福了一整天。

一直也沒舍得吃，等夜裏游然把它從兜裏拎出來的時候還抱着，像個守財奴。

游然看它寶貝那樣子，沒忍住去客廳抓了兩把招待親戚的糖，把小怪物埋了起來。

小怪物幸福得頭暈目眩，在床上跌跌撞撞找不着北，好半天才撲進了游然的懷裏，金色一坨狂喜地蹭啊蹭。

它太興奮就維持不好變體，如今在游然懷裏是自己最本來的面目，擁有一金一黑翅膀的小金眼。

游然眼底是自己都沒察覺的笑意，甚至伸手像撸貓一樣摸了摸小怪物帶毛的金色翅膀。

很柔韌的手感。

這是小怪物第一次真的聽見，媽媽說“還挺可愛”。

雖然游然馬上又笑着罵了自己一聲“瘋了”，但那不耽誤小怪物開心。

他其實還單純，但正因為單純，一切的情緒都純粹又濃烈。

喜歡就喜歡了，那麽游然怎麽都好。

不喜歡就讨厭了，純粹的惡，是要讓一切惹到自己的東西消失。

如果今天游然沒有用一顆糖分散小怪物的注意力，那麽那群被小怪物判定為争寵的小孩子，此刻或許和最開始的五只倭瓜一樣，會因為莫名其妙的理由打起來，不死不休。

好在游然對小怪物上了心，才避免了又一次的慘案。

ambA市分局，蹲守網絡的後勤組人員将A大校園論壇的帖子一鍵清除，睜着幾十雙滿是疲憊的眼查看A大幾萬學子的聊天記錄，哪怕再累，也沒有落下哞哞和游然的聊天記錄。

報告呈給雲之铖的時候，他那封印許久的脈絡似乎一夕之間通暢起來。

六名死者，都曾對游然抱有各種層面上的惡意，最重要的一點，無一不是在和游然分開後出現意外。

游然當然不具備作案能力也不具備作案時間，可是身為前amb兩大核心成員的兒子，他身邊難免不會存在高級異體。

而那只異體，或許強到可以輕而易舉影響人的思維，才會讓雲之铖和張橙兩名特戰組成員毫無所覺。

雲之铖額角青筋跳了又跳，捂着臉緩了好一會兒，心緒複雜。

大年初三早八點，熬了夜的游然被手機鈴聲鬧醒，甚至沒看清來電人就放在耳邊回了句：“喂？”

那頭是一道清亮的女聲，聲音幹淨純粹到能讓任何一個C國公民意識到這通電話來自官方。

【請問是游然先生嗎？這邊是A市水安街警局，麻煩您于今日中午前到警局來接受詢問。】

游然瞬間清醒，畢恭畢敬地答了聲“好的，馬上來”，把小怪物鎖進籠子裏，草草收拾一翻就打了個車過去。

他本來也還懵着，聽到水安街的瞬間就意識到了問題，全然不敢怠慢，趕到警局的時候就在門口見到了那天一起去聚會的牟钰和，田彩依和一臉冷漠的章翎。

四人在派出所門前相逢，四臉無辜。

初三的家裏依舊是親戚滿滿，奶奶坐在一大家子中間同老姐妹唠嗑，雲之铖帶着特一組幾個精銳成員，借拜年的由頭直接上門探查了。

異體，全名異星生命體。

amb，全稱Alienanism Monitoring Bureau，中文名異星生命體監控局。

雖說成立至今不到十年，探查異體的技術卻已經相當發達。

此技術來源于某個收容于amb內的異體，至今已經幫助他們捕獲約千只異體。

雲之铖借着參觀的由頭把游然家搜了一圈，手裏捏着的儀器毫無動靜，安靜得像死了一樣。

事實上，這個儀器對異體的氣息敏感至極，往常如果檢測到異體的存在，從幾千米外就會開始波動，像如今這樣安靜，只能說明整個A市裏連半只異體都沒有。

醫院那只被隔離的B3-02姑且不算。

可是兩起死亡人數高達六人的殺人案，那般慘狀，單說水安街裏那半塊完整的帶發頭皮，無論如何都不會是人能做到的。

其實腦子裏還剩一個猜測，也許跟在游然身邊的異體，已經強到可以壓制儀器的感應。

若果真如此……

可惜這個猜測尚未成型，就被扒在門後的小怪物分身抹去了，等雲之铖重新踏出這個房門，已經打消了所有懷疑。

至于真正的小怪物，此刻當然正在游然身邊，現在是一顆紐扣，偷偷別在游然袖口上，陪着游然錄口供。

警局只是例行詢問，本身四人也并不具備作案嫌疑，問詢沒有花去太多時間，四人離開警局後甚至還有功夫去隔壁街吃火鍋。

今天下了雪，游然出門走得急，穿得少了點，警局裏的取暖設備大概年齡有些大了游然在裏面待了一個小時被凍得七葷八素，在火鍋店裏坐了半天才緩過來。

也許是有了一起進警察局的“美好友誼”，章翎終于樂意和牟钰和搭上兩句話了，田彩依也是個靈魂有趣的女孩兒，游然一頓飯吃得特舒心，回家時和章翎順路走了一段，聊些有的沒的。

章翎：“我小姨過年回來，把你上次給的鳥蛋碎片拿走了。”

游然擺擺手：“沒事。”

“但是她拿這個幹什麽？”

章翎搖頭：“小姨做事，我們一家都挺猜不透的。”

“估計想拿回去做吊墜。”

游然扯了個笑：“好創意。”

章翎聳肩：“誰說不是呢。”

倒确實是個好創意，可惜游然已經把剩下的幾片碎蛋殼扔進垃圾桶，這會兒估計已經被燒成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