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上門

上門

amb成員來的很快,雲之铖和陸白濟莘分工明确,一個去調監控,另一個去收拾殘渣。

警局裏的不相關人員已經盡數遣散,只留下幾個警員回話。

對準李仝的監控只拍到游然離開警局前的片段,剩下幾個大廳的監控,在李仝遇害時竟然沒像水安街那次一樣漆黑一片,只是拍到的畫面讓人不寒而栗。

只見大廳裏所有人在某一瞬間集體起立,面朝同一個方面翻起白眼,瞳孔裏一絲黑眼球的跡象也無,嘴裏全都機械般地同頻重複着一句話。

雲之铖将畫面放大,讀出他們在說“饒恕我的罪孽”。

此時陸白濟莘已經收拾完殘局過來,冷聲道:“只有血,幾顆碎肉,一片頭皮。”

她下了定論:“看來這個異體不愛吃頭發。”

她朝雲之铖擡擡下巴,示意他開口。

雲之铖清了清嗓子,将事情複述一遍,最後才道:“三次了。”

“每次出事前師娘的兒子都在。”

“我不覺得是偶然。”雲之铖皺眉:“但第二次我和張橙都沒有提出異議。”

陸白濟莘挑眉:“你懷疑你和張橙的思維也被操控了?”

雲之铖點頭。

陸白濟莘推了推眼鏡,藍色短發在空中劃出一道利落的弧線:“我看過卷宗。”

“游然顯然對這個異體有不一樣的意義。”

“我認為,它在保護游然。”

雲之铖點頭:“但游然并不知道它的存在。”

陸白濟莘擡眼,嘴角的痣揚起一個意味不明的弧度:“我不這麽認為。”

雲之铖沒出聲,只問:“所以你想怎樣?”

“讓他交出異體。”

“如果他不願意,那就用他威脅異體現身。”

雲之铖沒忍住站起身,壓低聲線吼道:“他是師傅和師娘唯一的孩子!”

陸白濟莘擡眸:“所以呢?”

雲之铖一愣,随即揉了揉眉心,半是威脅道:“我們要做的是保護每一個公民的人身安全。”

陸白濟莘雙手撐桌,毫不退讓:“犧牲一個人,造福大多數。”

“很劃算。”她一錘定音,只留給雲之铖一個冷淡的背影和一道沒什麽起伏的命令:“我給你兩天時間,如果這期間沒能讓游然交出異體,就把游然交給我。”

雲之铖吐出一口濁氣,奈何沒有時間給他做出其他反應了,他閉眼撥通了游然的電話,卻只聽到一串冰冷的女聲。

此時已經淩晨三點,游然在家裏睡得無知無覺,并不知道自己的來電提醒被小藍摁掉了。

金墨本體的極小部分仍留在小藍體內,作為很好的消息傳遞介質,他的分身躺在游然枕邊,大部分的注意力留在了警局裏,如今趴在游然身邊的部分俨然一只傻白甜,除了讨游然歡心什麽也做不了,幸好還有個可靠的小藍。

至于留在警局裏的那只怪物,此時已經追着陸白濟莘到了amb分局。

這個女人,究竟是殺,還是殺呢?

不論她內心如何想,陸白濟莘剛才在警局說的話已經徹底引燃金墨的怒火,之所以沒在路上就動手,完全是為了順路來把所謂的amb一鍋端。

據小藍說,這裏面全是他們的同類,被囚禁起來,不聽話就只有被折磨。

金墨想,身為一只人類口中的異體,他完全有理由燒光這裏。

他扒在陸白濟莘肩頭,眼看就能被帶進amb分部時,驀地被什麽東西從肩頭彈開,一粒小小的塵埃在空中飛出去幾米遠,把金墨原本嚣張的勢頭掐滅好大一半。

他飛停在空中,試探性地戳了戳那道看不見的屏障,內心火冒三尺高,卻也只能暫時離開。

背後睜開的眼睛帶着他的回憶,第三只眼睛告訴他,他目前仍在幼年期,真要同這只保護人類的異體打起來,讨不到好處。

第一只眼睛睜開的時候,他知道游然不是自己的媽媽。

第二只眼睛睜開的時候,他知道自己正在尋找回憶。

第三只眼睛睜開後,他的思維水平提升,變得狡猾起來。

金墨回到游然身邊,把睡着了的小藍叫醒,問她:【跟你一樣幫着人類的異體,還有哪些?】

小藍困得很,好一會兒才道:【不多。】

【應該說,很少。】

金墨:【有誰是能把我擋在外面的?】

小藍一個激靈:【擋住你?你是說硯山大哥?】

金墨:【誰?】

小藍科普道:【親,這個嘛。】

【硯山大哥是amb收容所裏為數不多的A級異體,編號也很靠前。】

【先前人類都叫他A4-16。】

【後面,硯山大哥就變成人了。】

【他們就叫他硯山了。】

【我會去幫人類,也是硯山大哥勸我去的。】

金墨問:【他很強嗎?】

小藍想了想,搖頭:【親,沒你強。】

她畢竟是療愈類異體,誰強誰弱一根觸絲戳一戳就知道了。

【但是,親,硯山大哥,比你嗯……抗揍。】

金墨:【……】

【親,你要是撞上了硯山大哥的屏障,他應該也發現你了。】

金墨:【哦。】

發現又怎樣,他若是沒有狗鼻子,壓根也都不可能找得到金墨。

ambA市分局,異體研究部總辦公室,一個身形高大的男人正坐在陸白濟莘對面,面色嚴肅:“濟莘,你該小心些。”

“若非我跟來分局,此刻這裏或許已經被夷為平地。”

“他打算跟着你進來。”

“你身上的檢測器毫無動靜。”

陸白濟莘秀長的眉皺起,臉被掩在藍色短發後面,沒說話。

于是硯山繼續道:“以後我會跟着你。”

“确保你的安全。”

陸白濟莘保持沉默,權當默認。

硯山起身,幾乎是拔地而起,身高近兩米。

臨出門前,他忽然轉身問陸白濟莘:“小藍……B3-02找到了嗎?”

陸白濟莘搖頭:“沒有它的頻率。”

硯山嘆了口氣:“B3-02這樣的療愈類異體,丢了不容易找回來的。”

陸白濟莘當然知道,但也沒做回應。

等硯山擡腳離開,她才癱進椅背裏,抓了抓藍色短發,薅下來兩根不堪重負的發絲。

天尚未亮,游然家裏迎來兩個熟悉的客人。

其實在他們踏進這裏之前,金墨有一百次機會可以殺掉他們。

也許過程不會像之前那麽輕松,金墨唯一能篤定的是,哪怕只在幼年期,他們也不是自己的對手。

可是他讀得清游然的大腦,所以他知道,這兩個人對媽媽很重要。

所以還是讓他們進到了這間屋子裏。

已經是他最大的寬容了,如果他們繼續在一只怪物的底線上蹦跶,金墨不會再忍。

是奶奶開的門,老人家給兩個人開了門又回卧室睡下了,雲之铖和張橙就在一片漆黑的客廳裏,一站一坐。

張橙走到陽臺點了根煙,猩紅火光明滅,就像窗外一點點升起的霞光。

煙霧缭繞中,雲之铖把她才抽兩口的煙掐滅:“少抽點。”

張橙沒什麽動作,趴在欄杆上望天,忽然很輕地開口:“诶,你說那個異體聽得到我們說話不?”

雲之铖搖頭:“難說。”

張橙又捏了根煙在指尖轉,嘆道:“要是聽得到,它能不能自己莫名其妙跑去amb自首?”

“別連累小然被陸白濟莘荼毒啊。”

雲之铖聽見她這話,沒忍住笑了一聲,陪着張橙發瘋朝天空喊:“說你呢?聽見沒?”

“去自首。”

卧室裏趴在游然身邊的小怪物沒忍住翻了個金眼,心道去自首了還見得到媽媽?

做夢吧這群天真的人類。

人類倒也不天真,只是偶爾單純地發瘋調劑一下情緒而已。

做人很累的。

天終于亮了,游然不算會賴床的人,何況奶奶記得客廳還有客人,很早就把游然從床上薅下來了。

坐到特戰組兩人面前時,游然頭發都還是一副鳥窩的形态,半夢半醒地問:“怎麽了?”

雲之铖直切正題:“自十二月以來,A市發生三起命案。”

“第一起,A大學生惡性互毆,五人全部死亡。”

“第二起,A大學生兩名水安街肢解案。”

“第三起,就發生在昨天晚上。”

游然皺了眉,繼續聽。

“派出所,李仝,死亡方式和第二起幾乎一模一樣。”

“兇手在現場留下最完整的屍體是受害人的帶發頭皮。”

張橙補充:“陸白濟莘還說殺人犯不愛吃有毛的部位呢,呵呵。”

游然清醒了:“三起案件,都在我離開後發生?”

雲之铖點頭:“不是人類做的。”

他觑見游然并不驚訝的面龐,心頭一塊石頭砸得有些重:“三起案件都與你有關,受害人或多或少與你有些過節。”

“小然,你如實回答我,最近有沒有遇到奇怪的生物?”

游然面上沒什麽表情,只是縮在袖子裏的指尖蜷起來,輕聲問了句:“怎樣才算是奇怪的生物?”

他似乎也并不要求得到一個回答,只擡頭對上二人詢問的眼神,笑着道:“好,我會仔細想想。”

這段話聽在來人耳中,是游然什麽也不知道。

聽在金墨耳中,是媽媽的偏愛。

給怪物感動得稀裏嘩啦。

雲之铖和張橙吃過早飯走的,走前很焦急地交代一定要好好想,無論想不想得起來都得在兩天內回話,雲雲。

游然這邊笑着答應,轉身就滿臉寒霜地把怪物關進了籠子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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