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病重

病重

小藍也變成人了,就在金墨離開的短短幾天裏。

一個150cm高的長發及腰小女孩。

乍看卡哇伊,再看竟然長了張知性臉。

據小藍描述,住在游然家裏那段時間她就覺得自己的能力自蘇醒後難得又恢複了很多,最後在硯山的鼓舞下變成了人類的模樣,擁有了自己的醫療組,和一間單獨的辦公室。

她坐在床邊,指尖十根觸絲連接游然,同一旁神色焦灼的金墨搭話:“親,我後來也想起來,我似乎叫桉楠。”

“雖然不是族群裏療愈能力最強的,但是是你的專屬……醫師。”

所以她的體內才有屬于金墨的金色流體,才會在一開始感受到金墨的氣息,就毫不猶豫地離開了老大哥硯山。

金墨垂着眸子,淡淡道:“我知道。”

“我還知道,你之所以是我的專屬醫師,因為你是唯一可以延緩狂化的異體。”

雖然她的這一特點,從來沒有用上,甚至千萬年來替金墨療愈的次數一只手都數得過來。

羲禦曙雀太強了,除了與天災抗争,幾乎不會受傷。

他曾成功在天災之下保護族群三次,直到第四次,遭受左膀右臂的背叛,以一只翅膀為代價,換得族群的茍延殘喘。

如今複蘇的,已經是極少數本來可以被評級為A++級的異體。

桉楠看着自己觸絲上淺淡的熒藍色光暈,頗為懷念地感嘆:“曾經,我的顏色也像是幽藍色的火焰啊。”

“幸好,羲禦,你還是那麽強。”

金墨搖了搖頭,對自己如今極其不穩的精神狀态閉口不談——他太容易狂化了,自制力降低,對一個昔日的領袖來說,并不是什麽好事。

療愈很舒服,游然睡着了,金墨伸手摩挲他眼皮上的紅色小痣,金色的眼裏都是悲傷,和濃得化不開的情愫。

“桉楠,游然的病,你現在有辦法嗎?”

女孩垂眸感受片刻,還是搖頭。

“游然……他很奇怪,我總覺得,異體的異能并不全對他有效。”

“他的身體似乎在做選擇,留下好的,抹去壞的。”

“但他身上又全無旁的痕跡,也沒有一絲異能。”

抹去壞的,就像當初的金墨無法操控游然的神思。

游然确實是特殊的,太奇怪了,總是讓所有異體想要親近,又有辦法讓所有異體束手無策。

仍舊是謎團重重,但眼下,他只想先治好游然,而後慢慢同佛瑞斯特一行人算賬。

金墨并不着急,與他而言,捏死A級異體,并不會比踩死一只蟑螂難上多少——至多是滑溜一些,能躲一些罷了。

那幾只異體已經躲在龐龐珂分裂部分的屏蔽之下,逃得無影無蹤。

金墨和桉楠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陸白濟莘敲響了醫療室的門。

女人一頭藍發鋒利依舊,她揚起眼尾看向蔫頭耷腦的異體:“聊聊吧?”

指揮室,陸白濟莘遞給金墨一盞茶。

“你和游然住到我家來吧。”

看着異體嫌棄的表情,女人挑起一邊眉:“我打包票,那裏一定是全A市最安全的地方。”

金墨眯起眼,銀光一閃而過。

不得不承認,很多時候,陸白濟莘就是有讓人信任的氣場。

金墨在實地勘察後,選擇了說服游然,兩人朝奶奶編了個“學校封閉訓練”的由頭,正式入住了陸白濟莘遠在A市郊區的小洋房。

一個布滿C國所有防禦類異體所布結界,三班倒全天人力巡邏,24小時機械監視以及滿裝重武器的,三層小洋樓。

從接送陸白濟莘的防彈級裝甲車上下來,游然對此感到目瞪口呆。

他總算是知道為什麽陸白濟莘這些年仇人無數,卻還活得悠然自得的了。

陸白濟莘對此只是聳了聳肩膀:“別誤會,國家給的保護不至于這麽嚴密。”

“其中大部分屬于我陸家的私有財産。”

于是游然再度聯想起那個據說家裏巨有錢的章翎,章家。

仇富了。

住到陸白濟莘家,一方面金墨不在時游然的安全有所保障,另一方面,陸白濟莘一個頂尖醫科大夫,家裏有礦配備許多高級醫療器械,能給游然最好,最及時的治療。

何況家裏還有個雲朵在,游然足不出戶時也能有個人陪着。

雖說金墨半步都不願意離開游然就是了。

搬到陸家的第三天,這是游然在後退時第一百零四次踩到金墨的腳背。

游然:“……”

但凡小怪物不是個異體,這會兒腳背怕是已經腫得可以上天了。

“金墨,給我回沙發上坐着!”他忍無可忍道。

金墨撅撅嘴,眨巴眨巴眼道:“喔。”

他們住在陸家第三層的客房,畢竟第三層幾個房間全是客房。

陸白濟莘帶着雲朵住在第二層,同時,這裏還有一只熟悉的,曾經從牆壁裏,人頭裏,挖出來的那只疑似夢貘的異體,B2-048。

她依舊是小怪物的模樣,小小一只,看見金墨時畢恭畢敬地喊:“金主!”

陸白濟莘對此的解釋是,雲朵睡不好,她打了近半個月的條子才把B2-048借調過來。

可憐的B2-048,直到八月底也沒有得到一個擁有姓名的機會。

B2-048并不記得自己曾經的名字,但是雲朵叫她莓莓,于是游然也跟着這麽叫。

金墨再三威脅她不許幫着陸白濟莘入游然的夢,陸白濟莘對此嗤之以鼻。

表示同樣的招數她不可能用兩次。

游然抿出一個欠欠的微笑:“指揮官,您曾兩次試圖用同一個方法威脅他人。”

陸白濟莘:“……”

啊,這是她這輩子第二次被人噎。

上一次……還是上一次。

幾人在燈光敞亮的地下醫療室,游然躺在床上,陸白濟莘一邊替他檢查,一邊淡淡道:“啧。”

金墨手裏端着游然的藥碗,和拎着發呆雲朵的莓莓一起站在玻璃門外。

陸白濟莘看着核磁共振顯示的結果,常年皺着的眉頭輕輕一撇就是一個很清晰的川字紋。

金墨便也跟着蹙眉,身體前傾:“怎麽了?說話!”

游然坐起身,喊他:“金墨。”

怪物于是立正站好,規規矩矩聽陸白濟莘講話。

陸白濟莘揉了揉眉心,手心掩住的眸中閃過一絲茫然。

語氣不太好:“游然,你這次病發的進程顯然快過上一次。”

“我沒有把握還能治得好你。”

金墨聽見陸白濟莘未盡的話語,手中厚重的瓷碗“砰”的一聲,四分五裂。

滾燙苦澀的中藥味在門內蔓延,莓莓被幾滴藥汁燙得一蹦,而金墨舉着那只被燙得通紅的手,眼眶比碗更紅。

游然慢慢從床上爬起來,這幾天分明在陸白濟莘家吃香喝辣,盡是高營養高蛋白的補品,卻一點肉沒長,甚至比來之前更瘦了幾斤,真的快要被一陣風吹走了。

他打開房門,走到滿臉淚的金墨身前,異體比他高了不止一個頭,他擡手給小怪物擦淚,卻越擦越多。

半晌,游然笑着嘆了口氣,好溫柔地埋怨他:“別哭了,我手舉酸了。”

金墨淚如泉湧,哭出了聲。

游然萬年幹涸的眼睛,怎麽看着眼前哭得可憐的漂亮異體,也跟着紅了,眼眶裏濕潤的觸感好陌生。

他忽然不太笑得出來,嘴角控制不住想要往下撇,心裏難受得酸澀,揉皺成一團。

他主動抱住異體,把頭埋在異體懷中時,一滴淚滑落金墨的衣襟。

莓莓跟着哭,啪叽摔地上,哭得“哇啦哇啦”的。

陸白濟莘閉着眼,藍色的短發掩住臉,面色沉重,一雙銳利狹長的眼,洞悉依舊。

在場的人,哪怕沒有金墨那通讀人心的本領,卻也本能地明白,陸白濟莘說出這樣的來,也許游然的病,已經沒有轉圜的餘地。

游然本人,對自己的情況實在過分了解。

複發後這短短幾天,他的視覺幾乎每天都會出問題,有時候和雲朵玩着玩着,去牽小孩兒的手時,果斷地抓了個空。

在餐桌上吃飯時,想夾一筷子生菜,撿回碗裏一看,夾到好大一圈洋蔥,還是被戳到筷子裏的。

甚至走路時,好幾次差點撞到陸家的羅馬風承重柱,如果金墨沒有拉住他的話。

三天踩了異體104腳,異體亦步亦趨的原因外,他失去體感,也是很重要的原因。

雖說盡力在粉飾太平,可是這一次,好像多年來的拿手好戲也失靈了。

他在金墨面前再也裝不動了。

九月初,依舊炎熱的天氣。

搜尋了近半個月的游然卧室宣告失去A1-157的蹤跡,這之後第三天,陸白濟莘接到來自ambC市指揮官雷圳的來電,對方宣稱,其手下的偵查A組在臨海W市捕獲疑似A2-06,也就是佛瑞斯特手下木頭的異能波動。

amb四大分局立馬拍板,多方調集人力,全力搜查W市異體痕跡。

陸白濟莘派去偵查1、2隊以及特戰3組,連帶白銀特工易茗天,勢要将這群逃竄多時的異體捉拿歸案。

事實上,藍發指揮官第一時間過問了仍在家中的S級異體金墨,然而心情低落的小怪物只想寸步不離地守着游然,旁的一概不想管了。

陸白濟莘難得沒再逼他,雖然依然不太贊同,最後也只是嘆了口氣。

游然申請了休學,最後只想再陪陪奶奶,陪陪金墨,看看朋友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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